儿子轻松,他可不轻松,要装病的人可是他,要是到时被风琴发现他是装的……呃,到时他铁定会死得很难看的。
车子开上回家的路,将那家高级餐厅拋在脑后。方自在越想越不安,又问:“她没问你我怎么会生病吗?”
“没有。”
“你觉得她很担心吗?”方自在忍不住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她到底是一下子没想起来他百病不侵,还是根本就忘记这回事了?
“不知道。”风晔耸耸肩,满不在乎地望着老爸说:“反正等一下妈回到家一定会去看你,到时你就知道她担不担心啦!”
听了风晔的回答,他只能哀叹,踩下油门加速赶回家。
※ ※ ※
他们只比风琴早到五分钟。
方自在才冲到楼上脱掉鞋袜,风琴已经到了大门口。
“你妈开车都那么快吗?”他边问儿子边七手八脚的脱着外套。
“不是她开得快,是你刚刚走错路了啦。”风晔跑到门边向外探头看着楼下情况,他一回头,却看到他老爸一屁股坐到床上正在和裤子打架。
“你脱裤子干嘛?不用脱啦!”小晔无力的一拍额头,要他赶快把裤子穿回来躺下。
说的也是,他脱裤子干嘛?他是要装病又不是要拐风琴上床!真是被他自己给打败了,方自在忙将裤子套回扣好,干笑道:“嘿嘿,习惯性动作、习惯性动作。”
“快点,妈要上来了。”风晔急急催促他。
“把你的外套脱掉,会穿帮的。”方自在躺到床上去,小声提醒儿子。
风晔边脱外套边跑回床边,“她上来了,把眼睛闭上!”
他闭上眼,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快又大声的在耳边回响,忍不住又张开眼,小声说“我的心跳跳太快了。”
“没关系啦,快把眼睛闭起来!”风晔将床上的凉被拉到他脖子底下,才一松手,风琴就推门进来了。
他很快的把手缩回来,紧张地看着刚进门的母亲。
“他还好吗?”风琴走到床边问。
“爹地吃了王医生的药,刚刚睡着了。”
“怎么流那么多汗?”她边伸手探了探方自在的额头,边问。
风晔眼也不眨,很自然的回答,“爹地很不舒服,从刚刚就一直在流冷汗。”
方自在闭着眼,动也不敢动一下,当风琴的手触及他时,他只觉得心跳更大声了,害他都觉得她会听到那剧烈的心跳声而发现他是装的。
“他的汗是热的。”风琴狐疑的看着儿子。
一躺一站的两父子同时一僵,风晔眨了眨眼,道:“呃,因为我刚觉得爹地的体温很低,所以才帮他盖上被子,可能因为这样才好了点吧。”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越说越顺,继续装傻道:“爹地也是盖被后才睡着的,会不会是被被子盖住太热了?”
风琴不疑有它,只将方自在盖到脖子上的被子拉下来一点,让他透透气,“去和陈嫂拿条干净的毛巾来。”
“好。”风晔松了口气,很快的下楼去找陈嫂拿毛巾。
风琴将皮包放到桌上,然后回到床边坐下,凝望着满头大汗沉睡的方自在。印象中……似乎没见过他生病……
“毛巾来了。”风晔很快便回来了,将毛巾递给她。
“他怎么会得肠胃炎的?”风琴接过毛巾,帮方自在擦去一脸汗水。
“好象是昨天我们去买衣服的时候,爹地吃的东西有问题。”小晔将刚刚在路上想好的说词说出来。
“你和唐鹰还好吗?”他们三个不是一起出去的?
“我们没事,我和唐鹰哥哥都是吃饭,只有爹地是叫牛排吃,可能是牛排没煮熟的关系。”他站在床边乖乖回答。
“没事就好。”风琴心头一松,然后吩咐道:“你明天还要上学,先回房睡,这里我会顾着的。”
“喔,好。”小晔点头转身走出客房,不忘带上厚重的木门,然后停在门外,举起右手当胸画了道十字,在心里默念着
爹地你自求多褔吧,阿门!
※ ※ ※
听到关门声,方自在差点忍不住睁开眼来。
“笨蛋。”没察觉他是醒着的,风琴温柔的拭去他额上叉冒出的汗水,低低叨念了一句,“就只知道吃。”
当年他老是喜欢带着她东吃西吃的,什么这个没吃是遗憾,那个不吃会后梅,她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吃出问题来。
冰凉的手指停留在他颊上,她低叹一声。
“别叹气。”方自在张开眼,倏地抓住地想抽回的手。
见他是醒着的,风琴脸一寒,“你——”
“我很难受——”他忙皱眉,一脸疼痛难当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握着她的手说:“你要是留着,我会好过很多。”
看他好象真的很痛苦的样子,她不由得心生不忍,但一想到这家伙刚刚装睡,她就生气。
风琴僵站着,方自在扯扯她的手,望着她低声说:“留下来陪我。”
见风琴没反应,他一脸无辜的又说了句,“拜托……”
见他一脸无辜小狗的德行,她心一软,才又冷着脸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
“谢谢。”他露出一朵傻笑,紧紧握着她的手。
“别笑得像白痴一样。”她没好气的说。
“我很高兴你推掉约会赶回来。”他继续傻笑。
风琴瞄他一眼,只轻描淡写的道:“那不是约会,唐昊天是唐鹰的父亲,我必须和他谈谈。他的行程排得满满的,只有今天晚上有空。”
“你穿得很漂亮。”他忍不住说,听起来有一丝丝的怨怼。
“那家餐厅需要穿着正式的服装才能进去。”她说完才发现自己没必要和他解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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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自在心下一惊,忙又抱着肚子,装出一副软弱的痛苦模样,“痛啊,当然痛——”
“活该。”她轻斥,脸上的神情却没那么冷了。
闻言,他做出疼痛难当却仍强忍着的样子,更用力地紧握着她的手。
见他眉宇深锁,自己的手甚至被他握疼了,风琴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了,态度下意识的温和了些,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不忍心的问:“很痛吗?你刚才不是好多了?”
“……”他紧闭着眼,没有回答,一副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其实心里暗爽的要死,巴不得她的手在他脸上多摸几下。
谁知风琴却在下一秒收回了手,她担心地站起身来,“你忍着点,我再去找王医生来。”
什么叫找王医生来?开什么玩笑!那位家庭医生一来,不就什么都完了,到时他不被她扁死才怪!
方自在动作迅速地拉住了她,另一手还不忘抱着肚子继续装病,语气虚弱的道:“不要,别去……”
“可是你——”
“王医生说这样绞痛是正常的,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你确定?”她不安的问。
“对。”他点头,诱导地将她拉回床边,然后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脸颊上,“只要你留下来陪我,则让我一个人孤单,我就会好很多了。”
“真的?”风琴怀疑的问。
“真的。”他侧过脸轻轻吻了下她的手心,“我保证不会乱来。”
他温热的唇一贴上手心,她的心就微微一颤。很快的抽回手,风琴镇定心神回道:“你现在这样也不能乱来。”
“对啊。”方自在苦笑。他渴望的看着她,沙哑的问:“你能留下吗?”
风琴望着他,半晌后才叹口气又在床边坐下,有些认命,“把眼睛闭上,睡一下就不会那么痛了。”
她柔细过腰的秀发在他枕边垂落,方自在抓着她一缕发尾,凑到鼻端闲着她的发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风琴想将他手中的长发抽回,但看到他脸上舒缓的表情,她两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算了,看在他现在是病人的份上,他爱握着她的长发就让他握着吧。
许久后,她凝望着他毫无防备的睡脸,才轻声低喃了句,“傻瓜……”
※ ※ ※
夜半时分,风琴靠在床头睡着了,方自在才张开眼,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躺平,她喃喃呓语了一句,他吓得僵住不敢动,还以为她醒了。
过了半晌,见她没醒过来,他才又继续将被子拉盖到她身上。
侧躺在她身边,他以左手支着脸颊,静静的注视着她。
屋外远处传来一声猫叫,秋月高挂。
方自在伸出右手将她垂落脸上的秀鬈轻拨到一旁,他轻叹一声,忍不住以食指描绘她细致的轮廓。
变胆小了啊,呵。
他自嘲着如果他还有十七岁时的勇气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才回到她身边。他多想将这十年逝去的光阴补回,守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捧着她,为她挡风遮雨,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爱上了,才会如此珍惜,怕她在他手中还没融化就因意外掉落摔破,所以,才变得胆小……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低声抚着她熟睡的容颜承诺,“这一次,我一定定会做对的……”
黑洁明风中琴迷第九章
第九章
医院、蓝天、秋老虎。
秋老虎是挂在天上,医院的病房中,也有一只暴跳如雷的虎大王。
“你把我绑起来是什么意思?还留那小子和女儿单独在家!快放开我,老子要回去宰了他!”风烈军一边大声咆哮,一边想挣开被绑住的手脚。
沈雪凝无视老伴的鬼吼鬼叫,意态优闲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拿着水果刀,轻松地削着女儿买来的苹果,慢条斯理的回答,“不是单独,小晔和陈嫂都在。”
“是呀,爸。”风铃坐在床尾,翻看着老妈刚刚拿给她的婚纱目录,头也不抬地在旁附和。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风烈军注意到她,气得将炮口转向,“你……你你,还有你!你这个死丫头,不回家留在这里干嘛!”
风铃抬首看着老爸,然后眨眨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无辜地回答,“爸,你生病耶,我做女儿的当然得来当看护啊。”说完又继演低首翻看手边的目录。
“护个屁——”他屁字才出口一半,就让老婆拿削好的苹果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之类模糊不清的诅咒声。
“你讲话真是越来越没水准了,这里是医院耶。”沈雪凝没好气地瞪了满脸通红的老公一眼。
“ㄇㄇ——”他咬着苹果,瞪着铜钤大的双眼发出怪声。
“什么?”沈雪凝扬眉没听懂。
“ㄇㄇㄇㄇㄇ——”他又说了一次。
“妈,爸说把苹果拿开!”风铃仍在看那些美丽的婚纱照片,头也不抬的知会老妈。
“他ㄇ了两声而已啊。”沈雪凝指出女儿的错误。
“那是第一次,爸第一次说的是拿开!第二次才说把苹果拿开!”
“是吗?”她扬扬眉,回头问老公。
风烈军听着老婆女儿的对话,只差没气昏在床上,看到老婆终于面向他、询问他的意见,他两眼一翻,只能无力的点头。
“早说嘛!害我猜半天。”沈雪凝一伸手拿掉老公嘴里的苹果埋怨着。
“早说?说个——”他火大的又要口出屁话。
沈雪凝美目一瞪,拿着苹果威胁道:“喂,你再说我就再塞回去!”
他及时闭上嘴,不敢再开口。
“妈,你看这件好不好?”风铃倾身拿着目录指着一件新式的迷你裙婚纱给沈雪凝看。
沈雪凝一手握着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瞄了一眼,“是不错啦,但是裙襬那么短,你确定雷易会让你穿吗?”
“说的也是。”风铃皱皴鼻头,“不过这件比较好走路,行动起来比较方便啊。”一想到要穿其它又长又笨重的纱裙,她就觉得很没力。
见女儿拿着婚纱目录和老婆讨论,风烈军好奇的想看,但又拉不下脸开口。本来他试着想移动,但一低头瞧着自己身上还穿着精神病患特制的病服,双手被紧紧缚住,他就忍不住忿忿不平的开始低声碎碎念。
“都是那臭小子害的,害得老子心脏病发,现在只能坐在病床上任人宰割,等老子出了院,非把他痛揍一顿不可。敢玩弄我的宝贝女儿,简直就是不长眼的混帐东西!瞧他那张脸,笑得跟狐狸似的,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去,油头粉面的家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念完了没啊?”沈雪凝受不了他的碎碎念,没好气的提醒他。“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刚好和你的宝贝孙子长得有八分像,你是对小晔的长相有什么意见?”
“那小子怎么能和小晔比!”风烈军唤回老婆的注意力,立刻提高了音量抗议。
“音量小一点,这里是医院!你到底要我说几遍啊?”她怒目瞪视他,“我真的很受不了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念东念西的,像个管家婆一样念念念念念,你上辈子做奴婢的啊?”
风铃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怕惹火老爸却不敢抬头,只能赶紧忍住笑,假装很专心地继续翻阅手中的目录。
风烈军瞪了坐在床尾努力憋笑的小女儿一眼,才回视老婆讷讷的说:“可是琴儿就是被那小子——”
“欺骗感情吗?”沈雪凝打断他的话,一边将手中苹果切成小块,一边道:“你怎么知道是他欺骗琴儿的感情,而不是琴儿欺骗了他的感情?你忘了咱们女儿可是从十年前就没告诉人家她怀孕的事。”
“呃……那不一样——”
她塞了一小块苹果到他嘴里,堵住他的口,“怎么个不一样法?你也为那傻小子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今天我做了和琴儿一样的事,你不气爆才怪。”
风烈军被老婆说了个准,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心里怪不舒服的。
她又喂了他一块苹果,“我前两天接到爸的电话,他交代说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处理,用不着我们俩在这儿瞎操心。”
“爸?”他咬着苹果,一脸疑惑。
“是啊,那年轻人是爸找回来的,他要是品性不良,爸也不会让他接近琴儿,是吧?再说女儿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硬去捣蛋,小心她一辈子不和你说话!”
风烈军闻言,顿时哑了嘴,依他那大女儿的个性,的确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没过多久,他又皱着眉头忍不住说:“不行、不行!那小子不过是个普通人,要是发生骚灵现象,他拿什么来保护琴儿?不行!我反对,绝对不赞成!”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沈雪凝扬眉这:“爸说他是明宗的传人,而且还是在百年之中阳气最旺的时辰出生的。爸排过他的命盘,说那小子百病不侵、百鬼难近,天生褔气命,运气旺的不得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吧?”
风烈军脸一垮,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表示那小子就像是一个会走动、而且百分之百有效的灵符,只要琴儿和他在一起,所有的灵体都无法靠近。
也就是说,女儿和他在一起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们两个会相遇是命,天生注定的,懂了吗?”
风烈军心不甘勺情不愿的又咕哝了两句,才又道:“那也不用让我穿着这种给精神病患穿的衣服——”
“不把你绑起来,你会甘心待在医院吗?哼。”她又塞了一块苹果给他,“吃苹果吧你!那两个小的没搞定前,我是不会放你去搞破坏的!”
“啥?要是那小子太笨,搞不定琴儿,我岂不是要永远躺在这张床上?”他惊声怪叫!
“叫什么,反正我会陪你啊。”她敲他脑袋一记,玻ё叛畚剩骸盎故悄悴幌胛遗悖俊
“想啊,当然想。”他毫不迟疑,立刻回答出唯一的标准答案,要是他慢那么一点点,皮肉之痛也就算了,他那亲亲老婆可是会闹上好几天的。
“这还差不多。”沈雪凝双手扠腰,轻哼一声。
风铃则在床尾笑岔了气,不忘调侃他,“爸,你还真是训练有素啊!”
“当然,你妈我啊,可是教了三十几年的咧。”沈雪凝骄傲的偎向老公,“是不是啊,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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