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ki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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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killer]-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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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缠绵过后,头脑逐渐清醒,认清了眼前的结果:我跟一个有妇之夫上了床。 

我想到后果,通奸罪、抓狂的元配、父母蒙羞、丢工作……头皮一阵阵发麻,而这男人还在呼呼大睡,实在让我加倍火大。 

我用力摇他:「起来,快起来!」他睁开眼,坐起身来,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两点半了!」 

他看了时钟一眼,再看看我,忽然清醒过来:「什么!两点半!完了完了!」 

他跳起来七手八脚地穿衣服,口中不断叼念:「雅萍绝对会杀了我!我答应她十二点前要回家,结果我还忘了打电话……」 

我冷眼望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厌恶感涌上心头,即便在我刚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没有这种感觉;但是看他这副模样,第一次感觉到今晚做的事很骯脏。 

「天哪,我搞出什么事来了!」 

喂当着一个刚胡里胡涂跟你上了床的女人的面讲这种话不太好吧?心情混乱的不止你一个人欸! 

「我该用什么理由跟她说?说我跟胡医生去喝第二摊,手机没电了没办法打电话,不行,她会去问胡医师,而且手机没电也不是理由;干脆说车子拋锚……」 

我冷冷地说:「要不要我海扁你一顿,你去跟她说你被抢劫?」 

他这才注意到我,暂时停下动作,慌张的眼睛看着我:「你……我看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好了,我先回家。」 

「我也要回去。」我开始穿衣服。 

「不是,」他急着阻止我:「我没办法送你。」 

「没人要你送,我自己走。」 

「这种时候女孩子走夜路很危险。」 

「不劳恩师费心。」 

「你……生气啦?」 

我没好气地说:「没有啊,我开心得不得了咧。先跟个没品的男人吵架,再跟另一个没品的男人上床,这种消遣我最喜欢了。」 

他站在那里,天人交战了好久,总算下定了决心,说:「好吧,你快弄好,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走。」 

「别闹了,现在早就没公车,这种时候坐出租车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已经百毒不侵了。」 

「少来这套!你不是小女孩了,不要乱赌气好吗?」 

「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偶尔返老还童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旅馆。 

怒发冲冠地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到后面有车在跟我,一回头,借着车头灯的火线,看见了驾驶座上刘克贤的脸。 

我火气上涌,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那台车也加快了油门跟上,我干脆豁出去,拔腿飞奔,但就是摆脱不了车头灯的光。 

没一会儿,车已开到我车边,刘大医师从车窗探出头来:「穿高跟鞋跑步对身体不好。」 

「你回去啦,我说了不要你载!」 

「我没有要载你,我只是在你旁边开车而已。这路又不是你的,只准你走不准我车走。」 

「你家又不是这方向。」 

「我喜欢绕远路。」 

「你开这么慢很耗油。」 

「又不要你出油钱。」 

「你还不赶快回家摆平你老婆!」 

「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不差几分钟。」 

我气坏了,扭过头不理他,只顾忍着高跟鞋的折磨,大踏步走路;而他也很有耐心地开着车,像乌龟一样在我旁边慢慢爬。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那么爱当司机就让他当个够。 

一路无语,到了我下车的时候,他才犹豫地说:「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理他,埋头找钥匙。 

他用哄小孩的口气说:「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打电话给我干嘛?报气象啊?」 

他长叹一声,开车走了。 

第二天,我心浮气躁,死命硬撑着看完门诊,而且不由自主地分了大部分精神在电话上。电话一响我总是惊跳起来,把病人跟护士都吓了一大跳。 

五点钟一到,电话准时响起,我僵硬地拿起话筒,还没拿到耳边,忽然手自己动了起来,咯擦一声挂掉。之后又响了两次,我都如法炮制。自己也很疑惑,我怎么会变得如此胆小,但是我真的没准备好要面对这种事。 

电话又响了,我怒火上涌,抓起话筒对着另一端大骂:「你到底想怎样?」结果是主任,非常地生气,因为我整整挂了他三次电话。 

经过我千百次地赔礼,加上十二万分的耐心听完他的训示后,电话又响了,我认命地拿起话筒。耳里听见熟悉的声音:「今天天气北部阴时多云有雨,气温十九到二十二度……」 

「很好笑。」 

「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见个面。」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的行事历已经排到下个世纪了。」 

「别这样。我要跟你谈谈昨天晚上的事。」 

「咦?昨天晚上有什么事吗?我忽然得了失忆症,什么都不记得。」 

他沉默半晌:「我再打给你。」 

「我说不用打了!」然而他已挂断了。 

接下来几天,他仍是准时五点打来,千方百计地想约我出去。我先是铁了心地拒绝,最后烦不胜烦,干脆用沉默攻势,对着电话一言不发,任他喂喂半天就是不说话。几次以后,电话再也没有打来了。 

我当然知道,事情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的。 

这天下班的时候,我走进休息室,看到一个穿白袍的身影。他的停职结束了。 

「恭喜您恢复上班。」 

「你躲我躲得真彻底啊。」 

「我在医院里,能躲到哪里去?」 

「你这种态度不是办法,事情都已经做下来了……」 

我连忙喝止他:「别在医院里讲!」 

「那我们去Titan。」 

「我不要去那里。」 

「总之你去公园停车场等我,我今天车停那边。别想溜,你自己也说了,在医院你躲不了的。」 

结果是直接坐在停车场里谈判。不过到底要谈判什么呢? 

他说:「我觉得你的态度不对,好象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就算了。」 

「我觉得最想装没事的人应该是你吧?是你怕被老婆发现,又不是我。只不过我撇清得太干脆,让你没面子是不是?」 

「这事可是你开头的,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吻我……」 

「我开头?那你干嘛没事跑来抱我?已婚的男人可以这样随便乱抱吗?」 

「那是因为你在哭,我不能不安慰你。」 

「说得好委屈啊。只要有女人哭你就义无反顾了是不是?那走廊那台饮水机在漏水,你干嘛不去抱呢?哦,不行,还得饮水机是母的才成。」 

他长叹一声:「好了,不跟你争这个。我的重点是,我知道那天晚上我醒来后,一些表现并不是太好,但那是因为我一时慌了手脚。我跟你道歉。至于那天晚上我的道歉,我收回。对那件事,我一点也不后悔。」 

「你当然不后悔啦,反正你是男人,你爽到了嘛。」 

「这不是有没有爽到的问题。对我是这样,你也是吧?那天晚上,并不只是玩玩而已。我们两个彼此需要,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来,不是只有肉欲而已。」 

「我哪晓得啊?我都快被李明立气疯了。」 

「你好象很后悔。」 

「我当然后悔啦,妨害家庭,要判一年耶!哦,你当然不用担心啦,你老婆一定会放你一马的嘛,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坐牢就行了。」 

「我不会让她关你的。」 

「这种没根据的保证就省省吧。你知道我这几天多内疚吗?每天晚上都梦见你太太变成裂嘴女来杀我!」 

「裂嘴女是什么?」 

「裂嘴女就是……这不是重点,不要转移话题!」 

「是你先提什么裂嘴女的啊。」 

「那你也不要问这种问题啊!」 

他摇手表示不再吵这种事:「你的意思就是,把那件事完全忘了,当它没发生过,是不是?你做得到吗?」 

「咦?这位先生是哪位啊?我好象没见过你耶,怎么会坐在你车里咧?」 

他瞪我一眼:「我做不到。」 

「年纪一把了,不要任性!」 

「我偶尔也想返老还童一下。」 

「那你想怎么样?还要我负责不成?」 

他正色道:「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别作梦了,不可能!」 

「讲难听一点,我是要你负责没错。我本来还可以忍受雅萍几十年,我现在一天都忍不下去了,这都是因为你。」 

「当然是因为我啦,是我拿枪逼你娶她的。」 

我们两人一时无语,只是恨恨地相对。 

我深呼吸几口,说:「刘医师,我比较多疑,讲得白一点你不要见怪。据我所知,你跟你太太感情出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就是说,你也许这几年来已经很习惯朝外发展来弥补了,只是这回轮到我而已。说真的,打从一开始约我去喝酒,还有谈论一堆冯内果可能都是你的预谋,你那天晚上的慌乱搞不好全是装的,其实你早就是老手了,处理这种事的功夫一把罩。最重要的是,很显然你哄女人很有一手,至少哄你太太很有一手,偏偏我不喜欢被哄;我更不希望当你被你太太抓包的时候,你身边的人是我,这样你懂了吗?」 

他脸色一白,冷冷地瞪着我:「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心里抽动了一下,同样冷冷地看着他:「对。」 

「既然这样,你还是下车吧。」 

我下了车,他飞快地开走。没一会儿,又开了回来,停在我旁边。他探出头来,飞快地说:「我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那天之所以找你喝酒,是因为我的烦恼只想跟你一个人说,我也只跟你一个人看过夕阳,因为你说你喜欢会指风景给你看的男人。我从你还在实习的时候就喜欢你,来到这家医院发现你也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我今天要讲的重点就是这个,信不信由你。再见。」然后又猛踩油门,飙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远去,心中乱得像打翻了七八瓶调味料。 

他爱上我?他爱上我?真的假的?他已经有个林中精灵的老婆,却宁可跟黑人搅和?我到底该不该信呢? 

最重要的是,现在跟我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 

接下来几天,我们总是尽量回避对方,就算在走廊上遇到也装没看见。事情似乎就像我所希望的,无风无浪地压了下来,但是我却没有因此而平静。如果他对我讲那番话的用意是在扰乱我的心思,那他可算是达到目的了。 

在工作的时候,我总是感到莫名的焦躁,全身上下好象有针在扎,四周的人跟堆积如山的文件都很多余,恨不得他们全消失了给我个清静;可是等到下班之后,真的独处了,那股焦躁仍然没有离去,又觉得全身懒洋洋,做什么都没劲。 

隐约感到,有样东西遗落在某处,我想去找,却根本不知道我弄丢的是什么。 

这天晚上,我真的无法再忍耐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决定去Titan狂欢一下排遣寂寞。然而我不能否认,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期待,想要见到某人。 

我来到店门口,发现那天是情人之夜,舞池里到处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在拥舞,这种情况在我眼中是加倍不顺眼。 

我意兴阑珊地走到吧台,打算喝一杯就走,正当我边啜着酒边打量舞池里的人时,眼中出现了一对男女,让我呆若木鸡。那是刘医师跟他太太,两人正搂着跳贴面舞,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我浑身发冷,飞快地结了帐,冲了出去。 

我真的被骗了。什么「我太太不了解我」、「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结果呢?我真的中了「连环泡」的陷阱,被这故做脆弱的男人占了便宜去了! 

被愚弄的怒火烧得我头脑发涨,我决定去停车场刮他的车,我知道他总是把车停在同一个位置。 

但是当我走到他车旁的时候,脑中浮现一个问题,我凭什么生气呢?他带他太太来跳舞是天经地义的事吧?从一开始一口咬定那天晚上是个错误,并且极力撇清关系的人,不正是我吗?现在又在吃哪门子醋呢? 

没错,我的确是在吃醋。 

午夜梦回,我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晚。他说的没错,重要的不是有没有爽到,而是他温柔的抚触,均匀的气息呼在我肌肤上的感觉,还有他眼中深深的爱惜,那种全部身心都得到关注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在其它男人身上感受到的。 

我的前男友们从来不管我的想法,总是只顾自己,而我一来不知如何开口,二来自己多少也感受到一些快感,所以就由着他们去,然而每次事后都会感到一股强烈的空虚,怀疑自己到底是他的恋人还是发泄工具。 

而在刘克贤身上,我却能感觉到彼此身体的情韵自然而然地配合,甚至感觉到两人已合为一体。然而这毕竟是错觉。他是他,我是我。他一醒来就急着冲回家,而我只能在一边生闷气。 

那天晚上的事,是有预谋没错,不过是我们两人的合谋。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一直在期待这件事的发生。 

终于知道,我弄丢的是什么。我把心丢在一个有妇之夫身上了。 

我坐在他的车旁,哭了。 

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又过了几天,临时有事必须去外科,我给自己作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踏进去,正好看见刘克贤在对下属们训话,但又不像在骂人,只是气氛非常非常凝重。林医师跟一个实习医生在哭,总医师跟其它住院医师也是脸色苍白。 

「医生不是神,要做的只能尽量抢救病人的生命,就像在跟死神拔河一样,本来就不能保证一定赢。虽然说读科学的人不该信这套,但有的时候真的就是命。有人常说,医生要习惯病人的死亡,但我不喜欢这话。我到现在还是不习惯,我也希望你们永远不要习惯,这样你们才能永远用柔软的心来对待病患。习惯死亡绝对称不上专业;真正的专业,是要接受病患的死亡,所谓的接受,是平静地面对事实,记取教训,并且期待下一次的成功,绝对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而灰心丧志,影响到医疗品质……」 

我拉过旁边一个医生:「手术失败了?」 

「根本没动手术。一个小孩子病了五六年,一组人拼了命照顾他,最后刘医师说不能再拖,拟了手术计划,风险算是蛮大,但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跟主任还有放射科协调了好久,好不容易要动刀,结果前一天晚上小孩子就死了。」 

这时刘医师结束精神讲话转过身来,跟我四目相接。他刚刚讲话的声音柔和沉稳,带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道,让人全心全意地想倚赖他。但是此刻我却看到他嘴唇发白,眼中带着莫大的痛苦,让我明白他只是在死撑。他向我微微一点头,走开了。 

我回到办公室,想工作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迟疑了许久,终于打起电话拨给他,响了数声,护士接起来说刘医生不在办公室,也没说去哪里。过了半小时再打还是一样,让我确定这家伙是翘班了。 

我努力猜测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回想起来,他曾说过,在他很烦的时候,会躲在空病房里让心情平静下来。 

我一间间地找,最后我打开一间病房的门,看到窗帘已拉上,房里光线昏暗,在窗下,一个人靠墙坐着。领带打开,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乱成一团。我走进去,把罐装咖啡放在他身边的地上。 

「这种时候应该带啤酒来吧?」 

「医生上班时间可以喝酒吗?」 

他没说话,拉开瓶盖喝了起来。我坐在他旁边。「真的是很可惜。」 

他摇头:「他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 

「医生要接受病人的死亡。」 

「那么年轻,那么懂事,得了病居然连动手术的机会都没有,该用什么理由去解释呢?上天自有安排?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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