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轻笑出声。
“喏,这是总经理刚刚要走时,要我交给你的资料,他说你看了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她将手中的两个卷宗放到她桌上。
走?尹胜楠眨了眨眼。“他不在公司里吗?”
“刚刚接了通电话,好像是亚培那件案子出了状况,必须要他亲自出面处理,至于详细情形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总经理有交代要你打通电话给他。”陈秘引代为转达。
“谢谢你,陈秘书,我知道了。”
微微一笑,陈秘书退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办公。
尹胜楠则先是翻阅放在她桌上的两个卷宗,花了些时间处理好之后,才拨电话给袁颽。电话那头的他语气严肃的对她说明了这次亚培的突发状况,并交代接下来两天公司里的事由她全权处理后,即挂断电话。
两天……
这不表示他们将会有四天见不到面,因为今天是星期三,接下来的两天他无法到公司,而星期六、日又不必上班。
原来相思就是这种轻叹的滋味呀,将有四天见不到他……唉。
◎◎◎
下班一个人走出公司大楼还真不习惯,尹胜楠站在大楼门外,眉头轻蹙的想她现在要干么。
难得有空闲,不,应该说难得袁颽不在身边主导一切,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她此时却只觉得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原来,习惯竟是那么的可怕。
要做什么呢?在袁颽尚未介入她的生活前,她下班之后都做些什么事呢?回家休息、到诚品阅读商业周刊或和咪咪那群死党同聚……
对了,想到那群死党,她们四个人是不是很久没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了?好,就找她们好了。
低下头,她从皮包内翻出手机,才进入电话簿功能,尚未开始寻找,身边却蓦然响起一个令她蹙紧眉头的声音。
“招儿。”
她猛然垂下手,转身瞪人。
“你到底要我讲多少次,我叫尹胜楠。”她薄怒道。
“对不起,我……”
“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我已经说过我和你根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她打断他,冷然的说,没想到他竟真跑到这里来找她。
“招儿……”
“我叫尹胜楠。”她不耐的再次纠正他。
张文盛看着她,一脸抱歉与请求的神情。
“跟我吃顿饭好吗?”他开口要求。
“抱歉,没兴趣。”
“拜托,给我一个机会,我必须向你解释当年的事,我……”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用不着再向我解释。”她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一顿后又道:“张文盛,我希望你知道一点,那就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好吗?我不希望我现在的男朋友误会我们旧情复然。”
“招儿,袁颽是个花花公子难道你不知道吗?他对你不是真心的!”张文盛一个激动,猛然扣住她肩膀叫喊。
尹胜楠用力的将他甩开,退后一步。
“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大叫警卫。”她漠然的警告,视线栘向距离她约两公尺的大楼入口。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他一脸忏悔的道歉。
“我的事用不着你担心,还有,袁颽对我是不是真心的,我自己知道,用不着旁人多嘴。”她毫不客气的说。
她的话让张文盛脸色乍然一白。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他惨然的盯着她问。
“没错。”尹胜楠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意外自己在这样回答时,心里除了暖暖的之外,毫无压力。
“即使明知道最后结果只会换来伤心?”
尹胜枬一愣,突然嘲弄的轻笑出声,然后有感而发的说:“知道有心理准备,总比不知道却被突然抛弃的好吧?”
“你……果然还在怪我。”
尹胜楠忍不住翻了白眼。这个男人肯定有病!她瞪着他,突然深吸一口气。
“你刚刚说要请我吃饭?”她突然转移话题。
他一愣,怔怔的看着她。
“这句话还有效吗?”她又问。
决定他们俩的确应该吃一顿饭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她必须要让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除了他之外,一无所有的女孩,现在的她有钱、有朋友、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以及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但最重的要还有一个让她感觉到幸福、感觉到可以依靠、感觉到爱的男朋友,所以她绝不会定回头路,而他必须死心。
“有有,当然有效。”了解她话里的意思后,张文盛双眼圆瞠,喜出望外的迅速点头。
“那就走吧,我想你说的对,我们的确应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下。”她说。
“好好好。”他立刻点头如捣蒜,一脸欣喜。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间简餐,东西还不错。”她举步带路。
“不不不。”他倏然伸手拉住她,却被她冷然的目光一瞪,不自觉的立刻缩手。“我在别的餐厅已订好了位置。”
尹胜楠沉默了一会儿。
“你开车来?”她问。
张文盛迅速的点头。
“好,那你告诉我餐厅的地址,我搭计程车过去。”
他一呆,“我可以载你。”
“但我想搭计程车,所以请告诉我餐厅的地址。”
第九章 尹胜枬坐在床上,裹着被单,被单下的身子不着片缕,她并没有裸睡的习惯,而一个人若没有裸睡的习惯,会脱光身子躺在床上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做爱做的事。
没错,她刚刚与袁颽上床了。
原本以为会有四天不见的他在过了两天便突然出现在她门前,那种惊喜与感动所促成的失控,想必是可以理解的,所以现在她才会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行为、举止、现象叫人如何理解?
高潮的战栗似乎还未平复,他已翻身下床着衣。
她疲累的眨开双睫,一时之间并未发觉他的不对劲,带着柔和的笑意,轻喃地向他告白。
“我爱你。”她说。
“每个和我上床的女人都会这么说。”
疲累的感觉让她一时之间并末听清楚他所说的话,即使是听清楚了,她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她慵懒的问。
“每一个和我上床的女人都会说她爱我。”
犹如当头棒喝,逐渐陷入昏睡的神智在一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围着被单,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神冷冽的令人打颤,表情无情的让人害怕。
“袁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安的看着他。
他转头与她对视,扯了一抹微笑在唇边。
“没事,只是突然发现对你腻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尹胜楠错愕的看着他,浑身僵硬。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腻了?
没理她的呆愕,他迳自弯腰穿鞋,一切准备就绪,他直起腰走向房门。
“等一下。”她终于找到声音开口叫道。
他回头看她,脸上带着她曾经在他与别的女人分手时,看见的冷漠与无情。
“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问了只会让自己更难看而已,并不能改变任何他已决定抛弃她的事实,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腻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他挑眉,冷笑。
“不可能!”
“原来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呀,我都不知道。”他话里有明显的讽刺。
“我要听真正的原因,你曾经真正的喜欢过我不是吗?”她盯着他问,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可笑又可悲,却无法阻止自己。
“你凭什么以为我真正的喜欢过你?”他反问,脸上表情完全是嘲弄。
“你带我去见过你母亲,让我知道许多关于你家的事,甚至要小桃和秦兰帮你扭转形象,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
“你知道要演好一出戏,只有男女主角是不够的。”他看着她缓慢地说。
“演……戏?”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原因,我老实告诉你,接近你是有预谋有原因的,目的是为我表妹李若如讨公道,要不然你真以为凭你这样一个,浑身只有铜臭味而没有半点女人味的男人婆,吸引得了我的目光?我的品味还不至于这么差!”
房内一片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了,谢谢你如此忠恳的回答,麻烦你走的时候替我带上门。”尹胜楠忽然开口,语气跟脸上表情一样平静,完全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平静的反应让袁颽瞬间咬紧牙关,青筋在他颈部隐隐浮现。他转身,大步的定向门口,然后开门,跨出去,再狠狠地甩上门离去。
“哼!”房内的尹胜楠在他用力的甩上门的瞬间,冷哼出声。
她还以为有了亲密关系后,一切会变得更好好个大头鬼!
混蛋加三级,竟然敢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若不是她够了解他的话,还真会心碎而死咧!
为他表妹讨公道?真是吹牛不打草稿的混蛋,竟忘了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曾经改过名字,而他表妹及表妹夫既然只记得一个叫做尹招儿的女人,他又怎会找上她尹胜楠?更别提接近他的机会是她去抢来的,而不是他造就的,真是个笨蛋。
哼哼哼,没关系,既然他那么容易就可以把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感情切断,她就如他的意,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那一千万她才不要还给他呢,竟然说她浑身只有铜臭味而没有女人味!
可恶!可恶!可恶!真是个可恶的大混蛋!
最气人的是,她刚刚竟还向他告白了,啊真是气死她了!
哼,决定了,她要找个地方去散心,也许垦丁也许花东地区,总之就是不要待在可能看到那张混蛋脸,或听到那混蛋声音的地方就对了。
有了决定,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上网寻找国内渡假的相关资料,然后一一列印下来。
真好,她都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出门渡假了。
这回就好好的玩个痛快吧。
◎◎◎
福照双至,祸不单行。
怒不可遏的离开尹胜楠住处的袁颽定到自己原本的停车处,却只见到柏油路上的车牌号码时,就知道自己的车被拖吊了,他愤怒的猛骂了一句自从青少年期过后就没再出口的脏话
干!
为了亚培的案子,他南下高雄一忙就是三天两夜,而这三天两夜的睡眠时间加起来却不超过五个小时。他累惨、累毙了,但一想到回来就有正当理由可以赖在她家,而且顺利的话甚至于可以摸上她的床,他所有的疲累便顿时消失于无形。
先回家冲个澡,一切就绪就准备出门时,门铃却响了起来。
是谁这么神,他才踏进家门十分钟而已,竟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是他表妹李若如,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但是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她所带来的那些东西!
那是一叠摄取尹胜楠和张文盛相处的照片,有他们并肩而行、对桌吃饭、搭车时绅士淑女的镜头,更有一张张文盛双手放在她肩上,状似低头亲吻她的镜头。
说是状似,一个男人这样贴近女人的脸,除了亲吻还会有什么?可惜这张照片角度不对,没能照出他们俩相贴的脸部,但,也已足够。
尹胜楠除了背叛他的感情之外,竟然还做了他最憎恨的,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
怒火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瞬间即一发不可收拾。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家,未来得及向她兴师问罪,欲火却比怒火早一步失控,与她上了床,然后……发现了她并不是处女。
其实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老婆一定得是处女才行,毕竟他也不是个处男。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现她不是处女,能叫他不胡思乱想吗?
尹胜楠和张文盛,张文盛和尹胜楠,到底他们俩这样暗通款曲有多久了,而亲密程度又……
“该死的!袁颽,是个男人就把她给忘了,再想她有何用?从刚刚你甩上门的那一瞬间,就表示已经和她一刀两断了,既然如此,你还想这些做什么?以前你和别的女人分手时,可从来都不曾多想过她们一秒。”
没错,像她们那种女人就是这样,看到有钱的男人,也不管对方结婚没,先抓住再说,即使这个没抓到,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层出不穷的有钱男人让她们玩弄,而他,只要让她们尝到其他无辜女人心碎的苦果就够了。
我爱你。这一句话究竟是个爱语或魔咒?
对以往的他来说,它是一个很单纯的魔咒,只要有人开口对他说,那开口之心必受心碎的苦果,但曾几何时,他将它误认为爱语了,还满心期待?
不过结果却证明了魔咒终究只能是魔咒。
冷冷的哼笑一声,他徒步走出住宅区的巷道,来到大马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回家。
明天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今天,今天是星期六不必上班,正好可以让过去三天两夜却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的他好好补眠。
他希望这一觉醒来,可以除去身心上所有的疲惫,和
她。
◎◎◎
星期一,所有上班族最憎恶的一天。
小桃在秦兰有趣的眼光注目下,颓然的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叩叩。”
“进来。”
她推门而入,打算以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先博取同情之后,再正式的进入主题。怔
“我的老天,总经理,你被哪个不上道的混蛋揍了?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办公室内,袁颽顶着一对活似被人揍了两拳的熊猫眼在装忙,经她这么一个大声嚷嚷,他想继续装忙都装不下去。
“有什么事?”他瞪向她冷声问道。
“呃,总经理,你现在心情不好吗?那我待会儿再来。”她转身想走,却被叫住。
“等一下,你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待会再来也不必说了。”
这么狠?看来她来的时机还真是不对,早上出门前应该要先“茭杯”的。
“总经理,即使这事是关系到尹姊的,也不必说吗?”她试探的问,没忘了在总经理面前,除了神明可以保佑她之外,还有一个尹姊。
“以后不准你们任何一个人再提到她!”袁觊倏然的吼。
小桃被吓得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双目圆瞠。
我的老天,发生了什么事,她有没有听错?总经理竟然叫她不准再提到尹姊?
“总经理,你们俩吵架了是不是?难道说你眼睛上那两个黑轮就是被尹姊揍的?”她口无遮栏的脱口问。
“出去!”
“啊?”
“我说出去!”怒吼。
飞快的,就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般,小桃一溜烟的冲出门外,“砰”一声巨响将身后的门拉上,以阻止恶鬼追来。
“干什么,拆房子呀?”刚从茶水间倒了杯茶回来的陈秘书看了她一眼道。
“陈秘书,陈秘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经理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可怕?”像个小道消息收集者,小桃瞬间跳到陈秘书身边探问。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懂,总经理来了吗?没看到尹特肋,我还以为他还没来。”陈秘书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特助座位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知道吗?刚刚总经理竟然叫我不,是吼我说:以后不准你们任何一个人再提到她!不准提到她喔,他一定是和尹姊吵架了啦!”
陈秘书来不及发表些什么,一个着急的声响却陡地的响了起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陈秘书。”
转头一看,是总务兼人事组的秦兰,她眉头紧蹙、慌慌张张的直朝她们走了过来。
“怎么了?”陈秘书皱起眉头问。
“我刚刚接到尹特助打来的辞职电话。”秦兰说。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他们俩一定是吵架子!”小桃顿时哇哇大叫。
“即使是吵架,一个辞职,一个怒吼说不准再提到她,这也未免太不寻常了?”陈秘书沉思的说。
“他们该不会已经闹到分手了吧?”秦兰忧虑着。
“哇不行不行,那我之前的辛苦下就白忙了?”小桃立刻抗议。
“我们不也是?好不容易近来泼妇骂街的电话少了不少,如果总经理真和尹特助分手的话,可想而知以后……唉!”秦兰眉头紧蹙的长叹一口气。
“陈秘书,你在想什么?”突然发现她的沉默,小桃探问。
“我在想他们俩吵架会不会是跟一个叫张文盛的人有关。”陈秘书思考着。
“张文盛?谁呀?”
“一个好像已经结婚,却正准备离婚追尹特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