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说:“是圣贤的话语。”扁问:“还在不在世上?”
那位老人扁一定是个有智慧的人,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因为要找到一个相信在世的圣贤的人是困难的。一个活着的人怎么会是圣贤?这需要时间,一段漫长的时间——只有那时某人才成为圣贤。
有一次我去拜访一个佛教的寺院——佛寺,那里的人聚集在一起要我说一点关于佛教的东西,于是我就说了些话。一位僧侣有些不舒服。最后他问我:“我从未在任何经文里读到过你说的那个故事,我读过所有佛陀的话语。没有圣贤引用过它,我第一次听说它,你从哪里得到它的?”于是我告诉他:“我创造故事,如果它没有写在你的经文里,你可以加上它。我是我自己的圣贤。”
经文是如何创造的?如果有人在1000年之前写下它,他就是圣贤。但如果我加入一个故事,那么,不!但为什么?这只是时间问题。佛陀死去,500年之后,故事才被写下来——但也并不是当时写的。那么,如果500年之后可以写故事,为什么2500年之后不能写呢?那位僧侣无法相信我会这么说。这位扁一定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说:“还在不在世上?”圣贤几乎总是死去的,我告诉你,如果你能够相信一个活着的圣贤,你将会转变。带着死去的人,他们会使你也死去——你就是这样变得枯燥和迟钝的。与活着的人在一起你会变得更有活力,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改变你。如果你相信死者,你相信死亡而不是生命。如果你相信活生生的人,你相信生命而不是死亡。
桓公说:“死了很长时间了。”
真的,每一种宗教都试图证明他们的先知是非常、非常古老的。问印度教徒——他们说他们的达摩·萨那旦没有起始。他们非常狡猾,他们说它没有起始,那么你就无法证明你的宗教比他们的更为古老。他们说到底了,它没有起始。他们说《吠陀经》是最古老的,他们认为如果你能够证明《吠陀经》是最古老的,那么它们就是更具权威性的。
意念一般认为一件东西越老越好,就好像真理是一种酒一样,所有的解释只是把陈酒放在新瓶里罢了。真理不是酒,真理一点都不像酒,它恰恰相反,它越新,越鲜活、年轻,它就越深刻。生存是更为重要的;死者是没有生气的,过去留下的尘埃,没有别的什么。
但印度教徒证明他们的《吠陀经》是非常非常古老的,他们不断地把《吠陀经》的时间往后推。如果有人证明它们不那么老,他们会非常生气,他们认为你是敌视宗教,你疯了。问耆那教教徒:他们证明他们那些耆那教的先知比《吠陀经》更为古老。他们有一个说法,因为《吠陀经》中提到过耆那教的第一位先知,可见这是一个清楚的佐证。
如果有《吠陀经》中非常尊敬地提到过最初的耆那教先知,那就表示他在很久以前已经死了,不然你怎么会对一个活人表现出如此的的尊敬?不只是提到,而且非常尊敬地提到,像一个神,这就意味着他一定死去至少有5000年了。只有那时一个人才变成一个神。所以耆那教徒说他们的宗教是最古老的——这是所有宗教尝试去做的。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证明你们是最古老的呢?因为意念相信死亡,意念相信过去。意念就是过去。
于是你认为如果你的先知是古老的,你的意念也将是伟大的,因为时间的鸿沟越大,传统的积累、意念的活动就伸展得越长。意念需要时间的推移,意念只是过去的堆积,所以如果你的过去越庞大,你所拥有的意念也就越庞大,如果你的过去不那么大,你所拥有的意念也会小一些。那就是为什么所有古老的传统、国家和种族,总是把美国视作孩子气的,因为他们没有过去——只有300年。这是一种过去吗?300年?这不算什么。不仅如此,而且,如果你追随一位师父,他说他的年龄是500岁,那么他会召集更多的追随者。
我听说关于西藏的一个喇嘛有个传闻,说他已经1000岁了。一个英国人拜访了他。他从伦敦赶来就是为了这个——因为这个喇嘛已经1000岁了。这是罕见的。他拜访了喇嘛,他不能相信,那人看上去不超过50岁。于是他问。他问喇嘛的门徒:“你的师父有1000岁了,这是真的吗?”门徒说:“我说不准,因为我和他在一起只有300年。”
但情况就是这样的:一件东西越古老,它就越具有权威性。即便有人说他的师父有150岁,忽然你就感到这里有什么十分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变老,你便认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发生了。你可以是150岁并且只是一个150岁的傻瓜——因为年龄不会带来智慧,这与它没有关系。相反,孩子们更加聪明一些;他们必定是。神不会错的,他总是杀了老人并以孩子来代替他们。那就意味着他相信孩子远远超过相信老人,老人意味着——抛弃,把他们丢弃,现在他们没有用了。神相信新的,而人相信老的,神总是相信新叶,那就是为什么老的叶子会凋落。他用新的,用鲜活的,用年轻的替代了它。
神是永远年轻的、新鲜的,宗教也是如此。但是圣贤们……所以你不能相信神的圣贤。如果看着神性在各处创造,你将会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疯狂。因为当一个人变得聪明时,他就收回他。你活了90岁,度过你的一生,走过了所有的季节,懂得很多,积累了经验,当你变得聪明的时候,他召唤你:来吧,走出生活。他用一个小孩儿替代你。你被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儿所取代。看来比起知识,他更爱天真,比起老的枯叶,他更爱新鲜的叶子。应该这样,因为生命必须是年轻的,如果他是永恒的生命,他必须水远年轻。
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徒从来不把克利希纳和拉姆描述成老的,那是象征性的,他们永远年轻。你见过拉姆看上去很老的像片,或者克利希纳弯着腰,手里拄着一根拐棍的像片吗?他活了80年,他老了,但印度教徒只是放弃了把他描绘成老人的念头,因为如果你看着神,他是永远年轻的。所以这只是为了表明神永远年轻,宗教永远新鲜,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婴儿,就像早晨的露珠,就像夜晚的第一颗星星。但是这样的话,神就不能是圣贤,因为圣贤意味着过去的重量;没有过去的重量,圣贤是不能产生的。
扁问:“还在不在世上?”桓公说:“死了很长时间了。”“那么”,造轮子的人说,“你所读的只是他们留下的糟粕啊。”
每当你过分地沉溺于过去你就是沉溺于糟粕、坟墓,你是一个掘坟人。你生活在墓地里,你不再是生命的活生生的现象的一部分。
桓公答道:“你知道些什么?你只是个造轮子的人。你最好给我作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必死无疑。”
桓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区区一个普通的造轮子的人却来教他智慧的东西。善于学习的人善于从每个地方学习。这个人准备向死去的圣贤学习而不是向一个活着的造轮子的人学习。我告诉你,一个活着的造轮人比一个死去的国王更好,因为他活着。没有人将会崇拜他,但神仍然信任他;那就是为什么他活着。
桓公非常生气,他说:“你最好给我作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必死无疑。”
造轮子的人说:“我是根据我的观察来看这些事的。我做轮子的时候,做宽了它们就松散开来,做紧了它们又安不进去。但如果我既不太松也不太紧,它们就恰如其分,做出的东西正是我要的那个样子。“你无法把这个用话说出来,你只需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造轮子的人是在说:“我不知道圣人与先知。让我们从我的角度来看看。是的,我只是个造轮子的人,但我了解我的技艺,我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那就是:这是一种技艺,如此微妙和精细以至它无法用言词来表达。”
如果你走极端的话,车轮永远不会像它该有的样子被做出来。你必须保持中庸。你怎么能诉诸于言词?问问一个走钢丝的人,他怎么能诉诸于文字?他是怎么在一个峡谷的两个山峰间架起的绳索上行走,如果他摔下去,他就永远摔下去了,他会死的。他是怎么在绳索上行走的?他能够诉诸于言词?他会说:“如果我太偏右了,我必须立刻平衡向左偏去。如果我太偏左了,我又必须向右偏去,向相反的方向偏去,来平衡。”
这可以写下来,但只是读读它,不要拉开绳索也走一次;你将永远回不来了。因为这不是智力上理解的问题,这是通过你的整个存在感受的问题——偏多少?没有任何固定的方案,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它将取决于人,取决于重量、高度、情形、风向。这将取决于内在意念。你必须去感受它,你无法有一种固定的方案并遵从它。你必须通过一个师父去学,你不能到大学里去学它。
在大学里,你可以学哲学,你可以学数学,你可以学科学——一切,但你无法学一种技艺。一种技艺只能通过一个懂行的师父学,只是通过观察他,你开始感觉他。你对他如此信任,如果他向右偏,你内心的存在也向右偏。如果他向左偏,你的内心存在感觉到它,你也向左偏,你成为他的影子,渐渐地你开始了。
造轮子的人说:“我是根据我的观察来看这些事的。我做轮子的时候,做宽了它们就松散开来,做紧了它们又安不进去。但如果我既不太松也不太紧,它们就恰如其分,做出的东西正是我要的那个样子。
你无法把这个用话说出来,你只需知道它是怎么回事。我甚至无法把怎么做的技巧准确地告诉我的儿子,我儿子也无法从我这里学到它。所以我在这里,70岁了,还在做轮子!”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一个至关重要的真理:有些东西只能通过你的全部去学习;仅有智力不会有帮助。他能够制定一个方案,但那时你将错失,因为在每一个变化的情形中你将只有一个死的方案,它不会有帮助。在每一种变化的情形中,反应是需要的。那意味着只有意识能帮你,不是知识。你必须在你的内心怀着一种光芒,以便在每一个情形中你能够感觉此时此地的情形。你不必在方案中固定情形;甚至,相反,你必须在一种新的情形中随时发现方案。
生命在继续前行,它从不重复它自己,即使它看起来在重复,它从不重复它自己,它不能。如果你觉得生命在重复,这只是因为你不能感觉到新东西,你是那么麻木。不然的话它从不重复。你在今天早晨看见的一朵云将永远不会再次出现在空中——它不能。今天早晨升起的太阳将永远不会再次升起,因为明天早晨整个宇宙将全然不同。这是如此庞大的事物,一切都在变化。
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没有什么是永远陈旧的,除了人的意念。那是唯一陈旧的东西——世界上唯一的博物馆,化石的聚集,唯一的墓地。否则一切都是新的了。只要看看!放下人类的意念!你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任何旧东西吗?一切都在改变,甚至喜马拉雅山。它们不断地变化;据说它们在升高,每年一英尺。
一切不断地变化着:海洋变化,地球变化,甚至大陆也在移动。
现在科学家发现了大陆大幅度移动的事实。非洲曾经与印度相联,锡兰(斯里兰卡)想必曾经与印度非常接近,不然长尾叶猴不能越过。肯定只有一条小河,两个大陆间有一条小溪。现有科学家们证明大陆移动,它们不断地变化着:一切都在变化,没有什么是静止的。
据报道,埃丁顿曾经说过,在他的一生中他渐渐认识到有一个人类的词是绝对错误的,那就是“静止”,因为没有静止。一切都在不断地运动,没有什么处于静止的状态,没有什么能够——生命是一种流动。如果生命是一种流动,那么这个造轮子的人是对的,因为他说没有什么可以言说,对于每个轮子,它都是不同的:木材不同,车不同,情形不同,道路不同——你必须注意到它:“我无法把这个用话说出来,我甚至无法教会我自己的儿子。”
教你自己的儿子真是困难。你听说过佛陀能够教他自己的儿子吗?你听说过庄子的亲生儿子如何、老子的儿子如何吗?父亲教他自己的儿子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们的自我总是对抗性的,这非常困难,因为儿子总是在与父亲对抗。他想要证明些什么,证明他比他父亲优秀。他认为他的父亲只是个老傻瓜。父亲不会相信他的儿子能够学任何东西。他只是个儿子,他仍是个儿子。即使儿子70岁,父亲90岁,他认为他只是个孩子。在父子之间找到一个交会点是非常困难的,几乎不可能。
这个造轮子的人说他甚至无法教会他儿子,离他那么近的人。他无法说出他的意思,于是他70岁了,仍在造轮子。他在说,该是我退休的时候了,我现在已经够老了。身体都老化了,我再也干不了了。但怎么办?没有人能够学这门技艺,我还在这儿做轮子。
记住,苏非教徒是唯一非常漂亮地运用这个故事的人,因为他们总是通过一门技艺来传教——只有苏非教徒。他们通过一门技艺传教。技艺可以是任何东西:木匠或造轮人的技艺,画家的技艺,鞋匠的技艺,或任何其他东西。苏非教通过技艺传教;首先你从师父那儿学会一门技艺,然后他将教你最最内在的东西。为什么?这看上去很荒谬!
10年来门徒学习如何做鞋,10年,12年,甚至20年,当他成为一个十足的制鞋专家时,师父开始教他有关内在世界的东西。这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但这不是,因为苏非教徒说问题不是你学什么,专业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去学。一旦你懂得了怎么去学,最最深处的钥匙马上就可以给你了。在10年或20年里与师父在一起学习如何做鞋,门徒汲取了精神。他汲取师父的精神越多,他就越能成为一个完美的鞋匠。精神是不可触摸的,不可言说的——只有学习才能汲取。什么都可以——无论师父觉得什么是合适的,或者无论他的技艺在哪一方面。当他感到你能够汲取,你汲取了技艺时,他将教给你内在世界。那时他将把你带到寺庙的门前。那时他会说:“现在我可以交出钥匙了。”如果你连做鞋都学不会,你怎么能学习那神性?
这个造轮者的观点是完全止确的。“所以现在我在这里,70岁了,还在做轮子!”当我活着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向我学,你又怎么能向死去的圣贤去学呢?如果连造轮子都学不会,你怎么能学会至高无上的生命的艺术——将神性带给人,将人带给神性呢?
“古人带着他们所有真正知道的东西一起进了坟墓。所以,大人,您所读的东西里只有他们留下的糟粕罢了!”
这是要记住的——最为深刻的句子之一。“古人带着他们所有真正知道的东西一起进了坟墓。”当佛陀死去,他所知道的一切都随着他一起消失了。这是必然的,这就是它的方式,这就是事物的本相。我们可能不希望这样,但我们的愿望不是问题。摩诃弗所知道的东西从他死去的那一刻起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经文无法承载它,学者无法承载它。文字将被重复和记忆、写作、崇拜,但它们只是尘埃,是残余,是没有生命的东西,是坟墓。你可能将它们造成庙宇,美丽的寺庙,去崇拜,不停地崇拜,但佛陀所知道的与他一起消失了,因为知识与佛陀不是脱离的,那是他的存在,那与他是一体的,那是他自己。当他消失的时候,他的意识进入了无限,河流注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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