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我不是说今年要给您个惊喜吗?”此时站在卫老爷子身边的柏初夏忽然开了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哦?初夏,你要给外公什么惊喜呢?”老爷子对柏初夏很是宠溺,故意绷着脸说道:“外公的眼界可是很高的,我要是看不上眼,你要是要挨拐杖敲的……”
“放心吧,外公,我保证你看到我的礼物,连眼睛都拔不出来了……”柏初夏嘻嘻一笑,对着方逸喊道;“方逸,快点把咱们给外公的礼物拿过来呀……”
“方逸?咱们?”
卫老爷子虽然年龄很大了,但这思维之敏捷绝不下于那些年轻人,听到方逸的名字就是一愣,在柏初夏喊出咱们两个字的时候,他更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愕然向从门边处走出来的一个年轻人看去。
“你……你就是这个玉器的作者?”老爷子拿起了身边的眼镜,仔细的打量起了方逸,不过随即脸一板,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娃娃我不喜欢,做人太不实诚了!”
“外公,你又不认识方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听到外公的话,柏初夏不依的抓起老爷子的胳膊摇晃了起来,她那撒娇的模样,看得旁边的众人也都意识到了不对,这种提起对方名字的口吻,正常是情侣间才会出现的。
“这小子和初夏有关系?”
“没听说初夏找男朋友呀。”
“是啊,这小子不是那位余老师的学生吗?”
“铭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对方逸并不怎么能看上眼的卫铭军和卫铭朗等人,也像是刚认识方逸一般,虽然之前对方逸的酒量很吃惊,但那毕竟和他们没多大关系,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不一样,因为方逸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表妹夫啊。
“哥哥们,别看我,初夏不让说啊。”
看到一双双瞪着自己的眼睛,卫铭城都快哭出来了,老爷子的质问还没糊弄过去呢,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倒霉事怎么都让自个儿给遇上了。
“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得眼前的情景,蒋南也有些蒙了,以他的智商再加上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蒋南自然不难看出柏初夏和方逸的关系。
“我……我也不知道,小南,你别急,老爷子看样子不太喜欢他……”卫铭城的三嫂也是一脸的惊疑之色,她经常去京城,和柏初夏的来往也不少,但似乎从来不知道柏初夏在和男孩子交往啊。
“既然来了卫家吃饭,怎么不遵守卫家的规矩呢?”
老爷子没搭理在身边撒娇的柏初夏,眼睛看着方逸,说道:“别管是客人还是卫家的人,也不管他酒量如何,但酒品一定要好,你今儿一点酒没喝,那就不是我卫家的客人!”
卫老爷子跟着那位徐司令戎马一生,徐司令的功夫他是只学了点皮毛,但这喝酒的做派却是一模一样,不过老爷子的自律性很强,在医生对他下达了戒酒的命令之后,老爷子也就只是每年过年和过寿的时候才喝上一小盅了。
但对于老爷子而言,看别人喝酒也是一种乐趣,所以卫家的传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每年聚会时看着那些憨态可掬的儿孙,老爷子感觉似乎自己都能年轻几岁。
所以在看到方逸那清澈毫无酒意的眼睛时,老爷子是真动了几分怒气,想要当卫家的外孙女婿,上门居然敢不遵守他定下来的规矩,那岂不是不给他这老头子脸面嘛。
“嗯,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不过就在老爷子话声出口之后,他发现整个屋子都变得安静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像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般。
“爷爷,您……您知道三哥是被谁喝多了的吗?”卫铭城看了一眼这会已经是坐在门边一个椅子上呼呼大睡的三哥,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我还没问呢,难不成是这娃娃?”
老爷子的心思很敏捷,不过又看了看方逸,还是摇了摇头,卫铭凯的酒量他是知道的,从十来岁的时候就能喝上个两三斤白酒,他根本不相信方逸能把卫铭凯喝醉之后自己还毫无酒意。
“爷爷您明鉴,就是方逸!”
卫铭城嘿嘿一笑,说道;“方逸和三哥喝了差不多六七斤白酒,然后和我爸他们也喝了不少,算起来七八斤总是有的,爷爷您要是说他不能喝酒,那咱们这屋里就没人能喝啦……”
“喝了八斤?”
老爷子被卫铭城的话给吓了一跳,就是当年的徐司令,喝三斤白酒之后那一准也会躺桌子底下去,这小娃娃竟然喝了七八斤还面不改色,卫老爷子喝了一辈子的酒,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般人物。
“娃娃,他说的是真的?你这到底能喝多少酒啊?”
老爷子不敢相信的追问了一句,不过当他的眼神从旁人身上扫过的时候,已经知道卫铭城所言不虚了,方逸的酒量,应该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卫爷爷,能喝多少我不知道,不过很少喝醉过……”
方逸大大方方的回了一句,他小时候不单单喝那些粮食酿制出来的酒,还经常喝师父配制出来的药酒,只是每次喝的都不多,他还真没品尝过那种醉倒人事不知的滋味。
“好,老头子我算是涨见识了,好娃娃,好娃娃啊!”
听到方逸的话,老爷子开怀大笑了起来,指着方逸说道:“当年你要是在就好了,徐司令再拉我喝酒的时候,就让你陪着他喝,我看他还敢不敢灌我的酒……”
这辈子最让卫老爷子不忿的事情,就是和老司令喝酒的时候,他总是被老司令欺负,几乎每次都要喝多,这也是卫老爷子给家里立下那么一个规矩的主要原因。
“能喝酒就是好?!”
卫家的男人,被老爷子洗脑了几十年,对于这个理论还是比较支持的,但卫家的儿媳妇们就在心里腹诽了起来,她们自然知道老爷子的脾性,但每次听到类似的话,总是会心气难平的。
尤其是卫铭凯的老婆,要不是还保持着脑海中的一丝理性,恐怕这会都要出言斥责老爷子的谬论了,他们家的蒋南除了酒量之外,无论从身世样貌财富而言,哪一样不是碾压面前的方逸啊。
“难得,难得,这么年轻,就有如此琢玉的工艺,真是难得啊!”
卫老爷子看着面前的方逸,脸上满是笑意,和这满屋的儿子孙子们不同,老爷子当年是打天下的人,脑海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门阀世家的概念,而是喜欢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
说着话,老爷子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外孙女一眼,他活了那么大的岁数,又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从刚才外孙女的话声中,老爷子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外公,你看我干什么?”柏初夏嗔怒的跺了跺脚,说道:“我的礼物你还没看呢……”
柏初夏虽然脾气很直爽,但是被外公那直透人心的目光看了一眼之后,柏初夏心中也是有些羞涩,再也没说出这礼物是她和方逸一起送的话了。
“好,看看,外公这就看……”卫老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方逸说道:“你和这娃娃一起把画给打开吧,外公倒是要看看你给了我什么惊喜?”
方逸手上拿的盒子,从外观上就能看出里面装的是幅画,卫老爷子这会还真是有点儿好奇,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拿的究竟是幅什么样的作品。
“嗯?这……这是竹石图?”
随着画卷在面前被展开,老爷子的眼睛陡然睁大了,收藏了一辈子郑板桥的作品,虽然只是看到了画卷三分之一的篇幅,卫老爷子已然确定这是真迹无疑了。
“没错,外公,这算是惊喜吧?”柏初夏得意的说道:“爷爷你收藏了那么多郑板桥的作品,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竹石图呢?”
“丫头,别贫嘴,扶着爷爷看看……”
卫老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拿着放大镜,仔细的查看了起来,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老爷子那专注的样子,一准会误以为这是个字画鉴定专家呢。
“好画,好画啊!”
半晌之后,老爷子才依依不舍的从画上收回了目光,连连点头道:“怪石嶙峋青竹高挺,用笔之间功力深厚,是郑板桥的真迹,而且还是他巅峰时期的作品,难得,难得啊……”
卫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家境很好,他的父亲是一位收藏大家,也是钟爱郑板桥的字画,家中曾经藏有郑板桥的一幅《竹石图》,但是后来战乱不休,卫家也因为老爷子参加革命受到了牵连,那幅《竹石图》却是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受到父亲的影响,卫老爷子对于郑板桥的作品也是情有独钟,尤其是对竹石图最为喜爱,不过郑板桥一生虽然作品众多,擅长画竹子和石头,但《竹石图》却是存世不多,这些年老爷子一直也没能得见一幅像早年家中收藏的那样的作品。
“娃娃,这画可不便宜吧?”
从字画上收回了目光,老爷子看向了方逸,开口说道:“郑板桥传世的作品虽然不少,但这样的精品还是很难得的,回头让铭凯把钱给你吧?”
虽然年老,但老爷子一点都不糊涂,他知道单凭自己这外孙女,是绝对送不起这幅《竹石图》的,因为郑板桥像这种尺幅的画作是很少见的,就是在解放前的时候恐怕都要用好几根小黄鱼来交换,更不要说放到现在了,那最少是百万起价的东西。
如果方逸是自己的外孙女婿,卫老爷子或许也就笑纳了这件礼物,但既然外孙女不说,老爷子自然是不能收这么厚重的礼物的,这有违他做人的原则。
“醒醒,爷爷喊你呢……”
卫三嫂气愤的在老公身上掐了一记,对于出这笔钱,卫铭凯的媳妇是心甘情愿的,因为这代表着方逸的身份并没有被老爷子所承认,那样的话自己堂弟还是有机会的。
“干……干嘛?”迷迷糊糊的卫铭凯推了身边的老婆一把,没好气的嘟囔道:“我和方老弟正……正喝酒呢,你嚷嚷个什么劲啊?”
“这小子……”卫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对方逸说道:“等铭凯醒了你们再说钱的事吧,这画不错,老头子我收下了!”
“外公,你说什么钱呀?”柏初夏终于开了口,“这是我送给外公的礼物,你怎么可以给钱呢?”
“哦?真是你自己送的?”老爷子一脸笑意的看着外孙女,说道:“外公我收藏的东西可都是有票据的,你把买这物件的票据给外公,外公就收下了……”
“外公!”柏初夏脸上现出了红晕,摇晃着老爷子的胳膊,“这是我和方逸一起送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心意,你要给他欠,不就是给我钱吗?”
“外公给他钱,和你有什么关系呀?”老爷子故作不知的反问道,他可是也很少见到自己这个外孙女撒娇的样子,以前柏初夏小的时候,可是整天跟着那些哥哥们打打闹闹的。
“当然有关系了,他……他是我的男朋友……”柏初夏红着脸低下了头,声如蚊呐的说道,话说出口后,那雪白的脖颈却是都红了一片。(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 传家宝()
“你这小丫头,和外公都动起心眼来啦?”
老爷子一脸慈爱的看着柏初夏,用手指了指她,说道:“是不是怕这小子在你妈那边过不去,所以先让外公点了头,然后再去给你爸妈说?”
虽然柏初夏姓柏不姓卫,而柏家在京城也是底蕴深厚,但毕竟卫老爷子在军中的名望太高了,早些年的一些电影都是曾经以他的戎马生涯为原型拍摄的,所以只要他点了头,柏初夏的父母不同意也得同意。
“外公,哪里有啊,就是他正好在金陵,我才带来给您看看的……”其实老爷子一眼就看透了柏初夏的心思,不过柏初夏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而且她心里的这一层意思就算是方逸也不知道。
“行啦,小丫头,别和外公演戏啦。”
看到最小的外孙女儿一脸娇羞的样子,卫老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这小子不错,酒量好人品肯定不差,而且还有这么一手琢玉的本事,跟了他至少饿不着,嗯,这也是名师出高徒,小余的学生,人品学问自然是不错的……”
卫老爷子前面几十年,都是在战争中度过的,但解放后就把家传的学问都拾了起来,他本来就学识渊博,对古玩中的各个类别均有涉猎,以前也请余宣给鉴定过几个物件,所以对余宣了解还是很深的。
“老爷子,我这名师在方逸面前,当的有些惭愧啊……”
听到卫老爷子的话,余宣连忙摇了摇头,别的不说,就用余宣最拿手的赌石来论,余宣都自问不如方逸,他在缅甸翡翠公盘上的收获,可是连方逸的一个零头都没有。
“嗯?这话怎么说?”
老爷子闻言愣了一下,他知道古玩行最讲传承,真正的师徒关系就像是父子一般,他夸方逸就等于是在夸余宣,以余宣在古玩行的地位,也是禁得起自己夸奖一句的。
“老爷子,您不知道,孙连达也是他的老师,但我们这两位老师,在某些方面,却是远远不如方逸的。”
想到方逸手上的那些宝贝,余宣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寻摸了一辈子都没能找到的宣德炉在方逸手上,那只是在民国时现过踪迹的西王赏功也被方逸给发现了,仅这两样物件,就让余宣自愧不如了。
或许有人说方逸运气好,但余宣却是不会承认这种说法,因为不管是在什么行当里,运气也都是实力的一部分,怎么没见别人有这运气,而偏偏都集中到了方逸身上呢?
“哪些方面你们不如他?可不能有一点成绩就把年轻人给捧上天呀……”
余宣的话彻底的勾起了卫老爷子的好奇心,在古玩行或者是手艺行当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情有很多,但那也得是跟随老师多年的得意弟子,像方逸这种年龄,就算是拜余宣为师,恐怕也不会有太长时间。
“我和王世襄老师找了一辈子的宣德炉,被方逸给找到了!”
“小余,你……你说的是真的?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啊!”
余宣第一句话就扔下了个重磅炸弹,旁人或许不知道宣德炉是什么,但卫老爷子却是很清楚啊,当年他父亲书房里燃香的那个香炉,就是仿造明朝的宣德炉,他自然知道宣德炉在古玩杂项这行当里有着怎么样的地位。
“老爷子,我敢在您面前开玩笑吗?”
余宣闻言苦笑了一声,指了指柏初夏的手腕,说道:“宣德炉不在这边,老爷子您无法给掌个眼,不过这丫头手上戴了个东西,老爷子您看看认不认识?”
“哦?什么东西?”卫老爷子冲着柏初夏摆了摆手,说道:“丫头,手腕上戴的什么?拿下来给外公看看……”
“外公,是方逸送我的一个红绳……”柏初夏有些不乐意,只是穿着个铜钱的绳子而已,又有什么好看的。
“快点,不然外公可要生气啦……”老爷子笑眯眯的说道,脸上哪有丝毫生气的模样。
“好吧,看完要还我哦。”
柏初夏将红绳从手腕上取了下来,价值上百万的画她说送就送,没有丝毫的犹豫,但对于方逸送给自己的礼物,柏初夏却是非常的珍惜,她那一脸不舍的样子,看的众人一阵无语。
“不就是个绳子嘛,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卫三嫂的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俗话说当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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