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园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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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园魅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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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园。。   
她瞪着雕花铁门旁石刻约两个大字,身心的紧张升到了最高点。   
这就是她三年前一声不响告别的家。在里头等着她的会是什麽?   
车子穿过庭园,停在大门口。   
「下车。」柏语莫淡淡一句。   
她推开门,扬首凝望整幢建筑。白色石墙反照着璀璨的阳光,夺目非常,她禁不住蹙眉眯眼。   
「怎麽,这房子不合你意?」他语气讽刺。   
「为什麽这样问?」   
「你忘记了吗?你曾说这别墅格局太小,不够气派。」   
她说这里不够气派?   
季海蓝几乎是震惊地望着周遭,占地将近百坪的三层楼别墅,前头再加上一块更大的绿色庭园,花坛、草地、喷泉、泳池一应俱全,她还奢求什麽样的居家环境?   
「我怎麽可能那麽说?这里已经够好了。」   
「对普通女人来说,或许这里已是梦想中的美丽家园;但对季家的大小姐而言,这里确实只能算是个笑话。」柏语莫语气淡漠,「毕竟令尊在天母可是有一幢占地数千坪的豪华宅邸,你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也难怪对我的柏园看不上眼。」   
他这段话说得平淡,但季海蓝却敏感地听出其中几许受伤、几许自嘲。她悄悄自眉睫下偷瞧他一眼,他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她从前究竟是怎样一个千金小姐?竟说得出那般伤人的话!在美国时,她无法理解为何他如此恨她,但抵达柏园後,她却愈来愈觉得这似乎是她应得的报应。她从前或许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   
「爸爸,你回来啦。」清脆娇婉的童音忽地在微风中扬起,随着这悦耳的语音,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粉红衣裳的娇小人影。她急奔下门前阶梯,像只蝶儿翩然飞入柏语莫怀里。   
他一把抱起她用力旋转,小女孩洒落阵阵风钤般清脆笑声。   
季海蓝凝望着两人,第一吹发现柏语莫也有如此慈蔼温柔的一面。瞧他擒在嘴漫的微笑是多麽欢欣愉悦啊。   
他是真的爱那个孩子!   
「恩肜,这几天乖吗?有没有乖乖听语柔姑姑的话?」   
「有。」小女孩软软地应道,自父亲怀里转过头来,一双灵动的瞳眸盯住季海蓝,原先鲜活的神色蓦地暗沉下来。「就是她?」   
她的口气让季海蓝的心也跟着一凉。   
「是的。」柏语莫亦停住笑声,放下女儿,语气沉静,「还记得吧?她就是你妈妈。」   
「我不记得。」柏恩肜乾脆地说,眸子仍圈住她不动。「那麽久没见了,而且那时候我也还小。」   
恩肜不喜欢她。   
季海蓝不晓得自己在期待什麽,她早就料到当初她毫不留情地离去,孩子不可能不怨她。但这样露骨的冷淡仍让她禁不住一阵心痛。   
这是她的女儿┅┅她蹲下身,凝望着眼前那张脸部线条像极柏语莫的漂亮脸庞。除了两道弯弯的柳眉像她,恩肜简直是语莫的翻版。   
这是她的女儿,她小小的、聪明可爱的女儿。她感觉心一阵拉扯,胸腔瞬间涨满了某种难以解释的温馨感。   
她深吸口气,绽出一朵愉悦的微笑,尝试对小女孩表示友好。「嗨,恩肜。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很漂亮?」   
「你记得我吗?」柏恩肜单刀直入。   
「不记得。」她亦浅择坦然承认,「因为我头部受伤,所以许多人、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姑姑说就算你没有受伤,也不会记得我们。」   
恩肜冷淡而微带怨恨的语气刺痛了她,「为什麽?」   
「因为你讨厌我们。」   
「恩肜,别那样说话。」柏语莫蹙起眉,纠正小女孩无礼的悻度。   
「我没说错!」柏恩肜小小的唇一撇,「是姑姑告诉我的。」   
姑姑?季海蓝抬头望向柏语莫。   
「我妹妹语柔。」他接收到她的疑问,「她也住在这里。」   
语莫的妹妹?为什麽她要对一个才六岁的小女孩说那样的话?   
季海蓝收拾起烦乱心绪,重新将视线定在女儿身上,「我不讨厌你们。恩肜,我保证。」   
「如果你不讨厌我们,为什麽要偷偷离开家?」   
她知道恩肜会这样问。「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她专注地凝视着小女孩,十分十分专注,「但我保证绝不是因为讨厌你们的关系。」   
或许是她坚定的语气与态度说服了小女孩吧,她没再继续逼问她,小小的身子侧过去。   
虽然不在言语上咄咄逼人,但这样的动作仍是拒绝她亲近的表示。季海蓝半无奈地承受她的疏远,她不能怪恩肜对她冷淡,是她这个母亲先做错事。   
她站直身子,默默跟随柏语莫父女俩跨进大门,转进装潢雅致的客厅。   
厅里已有几个人等着她。一个端着托盘的中年妇人,四十多岁,梳着高髻,皮肤光滑,容颜甚美,看得出来年轻时必是倾国倾城的人物。   
「李管家。」柏语莫为她介绍。   
季海蓝忍不住有些讶异,这样的美人竟是柏园的管家?她伸出手同她握了握,却强烈地感受到对方投射过来评估的眼神。那眼神如此阴沉,即便李管家表面上再和气有礼,她仍可清楚察觉到妇人对她有所不满。   
按着是两个负责整理家务的年轻女孩晓月、美云,园丁张叔,厨娘张嫂以及刚刚接手将语莫座车驶入车库的司机。   
季海蓝一一见过,也一一领悟到他们都不喜欢她这个女主人。或许他们三年前就在柏园工作,因此才会一见到她回来,面上都勉为其难挂上欢迎热情的微笑,偷偷瞥向她的眸光却都隐隐透着厌恶,或者是畏惧?   
佣人都退下後,柏园另一位主人方姗姗出现在旋转式楼梯上,手里晕着一个步伐蹒跚的小男孩,一步步拾级而下。   
季海蓝全副心神霎时被楼梯上两个人影吸引了。不只是柏语柔清丽出尘却冷若冰霜的容颜,更因为站在她脚边,那个静静用一双幽深黑眸凝望她的小男孩。   
他只有三岁,该是纯真童稚,拥有一双灵动调皮的眸子;但他那双幽深的瞳眸却彷佛在害怕些什麽、忧虑些什麽。他看着她,彷佛又不是真正看她,而是透过她在注视着什麽。在接触到他那样蕴藉着恐惧惊忧的眸光後,她无法克制地自骨髓升起一阵战栗,仅仅三岁的小男孩怎会拥有一双如此让人惊惧忧伤的眸子?是什麽样的折磨让他成了这副模样?   
莫非┅┅与她有关?   
「你是恩白吧?」她朝站在楼梯口的他伸出双手,有股将他紧拥入怀好好疼惜的渴望。   
但小男孩的反应却彷佛吓了一跳,在呆怔数秒後,蓦地转身就跑,不一会儿便消失无踪。   
他怕她?她的儿子怕她?   
她有一股纵声狂笑的冲动,涌上来的却是满眶泪雾。   
「这就是恩白。」一旁的柏语莫忽然低声说道,语音沙哑,「他有不语症。」   
「不语症?」季海蓝眨眨眼,试图透过迷蒙泪雾看清他的表情。是她的错觉吗?或者他的确眼眶微红?   
「从出生到现在,恩自从未开口说话。医生说他并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愿意开口。」天!怪不得当时他不肯对她描述恩白,原来┅┅   
「弟弟不肯说话都是你害的!」柏恩肜忽然瞪她一眼,恨恨抛下一句话後便负气直冲上楼。   
「恩肜!」她张口想唤回女儿,语音却细细微微,软弱无力。   
她扶住额,强忍一阵忽然袭来的剧烈头疼,额上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   
恩肜说恩自不肯说话是她害的。   
真是她害的吗?因为她在他襁褓之时就狠心抛弃他?   
「这样你满意了?伤害他们够了?」一个尖尖细细的嗓音侵入她的脑海,她扬起眼廉,正对上柏语柔那张丝毫称不上友善的容颜。   
「你究竟回来做什麽?」她厉声逼问。   
「我┅┅」她身子一晃。   
柏语柔却不理会她,在脸庞转向兄长时忽然从原先的冷若冰霜转成灿若春阳。她对柏语莫笑着,笑得那般柔媚,那般和婉,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轻轻柔柔地,和对季海蓝的态度完全两样。   
「语莫,」她嗓音放得柔软,像在撒娇,「这几天你还好吧?」   
「还好。你呢?」   
「很好。」她夸张地扬高语音,「总比你得勉强自己跟那个女人相处好得多。」   
这句话像根利针刺得季海蓝眼皮直跳。她调转眸光,望向柏语莫。他神情平静,性格的嘴角勾勒着微笑那微笑是因他妹妹而扬起的。   
「语莫,她没给你惹麻烦吧?」柏语柔再走近他,整个人似要偎进他怀里,「真不明白你为什麽还要让这个女人回来,你忘了她从前做的那些下贱事吗?」   
下贱事?这句话虽是对柏语莫说,但季海蓝感觉到她的眼光却是射向她的,那样凌厉冷冽,几令地无法承受。   
她究竟做了什麽可怕的事,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对她如此厌?   
「语莫,」柏语柔娇娇柔柔地再唤一声,挽起兄长的手臂,「我们上楼,我有事跟你说。」   
语音未落,两人己相偕往楼上适去。季海蓝瞪着两人亲密无比的背影,忽觉脑中一团黑雾弥漫,浓浓重重,让她视线亦跟着不清起来。   
她捂住唇,拚命忍住强烈的呕吐感,纤弱的身躯摇晃不稳。   
终於,她阖上眼,晕了过去。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才幽幽地醒来。她先眨了眨眼,眼帘方缓缓掀开,露出灵气动人的黑色瞳眸。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影像竟是柏语莫的身影。他坐在不远处一张沙发上,一盏灯光柔美的立灯摆在他身旁,映照着他微垂的脸庞。他低着头,腿上放着一叠文件,正专注地沉思着什麽。   
她眨眨眼,怔怔地凝视他俊逸的侧面,尤其是他架在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那副眼镜意外地柔和了他原先冷漠淡然的气质,添了几分乎易近人的书卷气。她怔望他良久,一直到他终於注意到她的动静,抬起脸庞望向她。   
「我怎麽了?」她开口问道,嗓音是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沙哑,「这里是哪里?」   
「你不记得吗?」他静静地摘下眼镜,「这里是你的卧房。」   
「卧房?」她蓦然直起上身,微显慌乱地瞥视四周。这间以蓝色系为主,宽敞舒适,装潢风格偏向古典的房间是他们的卧室?「我怎麽曾往这儿?」   
「你突然昏倒了,我抱你上来的。」   
他抱她?他不经意的一句话竟让她脸颊一阵莫名的发烫。她回转星眸,悄悄凝睇他,「对不起,一定很重」   
「还好。」他淡淡地,「你好像瘦了。」   
她瘦了?他怎能确定?难道他从前曾抱过她?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相当不好,或者他们并非一开始就这样?他们曾有过两情相悦的日子吗?   
季海蓝有满腔疑问,但一接触到他那平淡冷静的眼神,她就是无法开口。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你要吃点东西吗?」   
「凌晨两点?我晕过去那麽久?」   
「你刚复原身子原本就虚弱,再加上又经过长途旅行,会疲倦也是应该的。」他立起身,「想吃点什麽吗?我让佣人替你准备。」   
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摇摇头,「我现在还不饿。」   
他微微颔首。   
「大家都睡了吗?」   
「都睡了。」   
「那你为什麽还不唾?」她假做不经意,事实上她想问的是,他是否因为担心她,才一直在旁守着她。   
「时差还没调过来。」他简洁地答。   
「哦。」他冷淡的语气令她无以为继,只能怔怔地应着。「你既然不想用餐就再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了。」   
「你去哪儿?」她忍不住提高嗓音。   
「回房睡觉啊。」   
「你」她犹豫地,「你的房间不在这儿?」   
他瞥她一眼,黑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奇特的光影,「我们一向分房睡。」   
「我们分房睡?」她忍不住惊讶,「从什麽时候开始?」   
「结婚第一天。」他冷冷地回应,旋过身,走向卧房左侧一扇门,转开门把。「我就睡在隔壁,有什麽需要可以敲门叫我。」   
「语莫。」她轻唤着,愣愣地看着他欲关上门的身影。   
「什麽事?」   
「我┅┅」为什麽他们结婚第一天就分房睡?一般夫妻会这样吗?他们究竟是因为什麽而结合的?「我们为什麽选择分房?」   
他愣了一会儿,彷佛讶异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原先平静的神色也倏地转为阴沉。「这是你的要求。」他一字一句,语音冷冽,「忘了吗?」   
他没等她回应,迳自关上那扇隔离两人的门。   
同时也关上他的心。   
一颗清泪沿着她莹润的脸颊缓缓滑落。   
有谁能告诉她,从前的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和他究竟发生了什麽样的纠葛,为什麽今日他们俩的关系竟会是这样的?   
柏语莫仰倒在床,深深地吐气。   
为什麽他的心还会为她牵动?为什麽当她用那双满蕴灵气的眼眸凝望着他时,他竟会误认其中有着楚楚可怜,忍不住想伸手抱住她细细呵护?为什麽当他抱她回房时发现她比从前纤瘦了,会感到一阵心阚?   
她是个魔女啊!柏语莫,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清?   
她在结婚第一晚就表明要与他分房,他原以为她只是不习惯与人同房,但很快便明白自己错了。   
至今他仍深深记得她怀了恩肜後,曾用冷淡异常的语气发表宣言柏语莫,我愿意委身嫁你并不表示我爱你,只因为我父亲如比要求我,所以我尽这份孝心。现在我的责任已了,请你别再打扰我。   
一直到那时他才真正明了,季家的大小姐根本从未喜欢过他,她之所以愿意委身下嫁,只为实践对父亲的承诺。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匹种马,或者只是一个为求跻身名流,不惜一切娶得世家千金为妻的野心分子。   
她根本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高傲女人,更别提她後来还做了那许多让人心的丑事┅┅他该恨她的,他早认清她的魔女本性!   
三年的岁月或许令她失去了记忆,但绝改不了一个人的本性。   
他不该为她一时现出的纤弱所迷惑。   
柏语莫再次深吸口气,起身将书桌上几叠散乱的文件整理整理,归入书架上的档案夹,接着打开衣柜捡出一件黑色睡袍套上。   
该就寝了。他告诉自己,双耳却不自觉聆听隔壁房传来的声响。   
她彷佛一直在四处走动,最後终於打开面向走廊的门,然後又轻轻阖上。   
他听着她细碎的跫音经过他房前。   
那女人想去哪儿?季海蓝决定从探索她曾睡过的卧房发掘她的过去。   
但这间以各种深深浅浅的蓝交织成的美丽卧房虽布置得古典雅致、让人心旷神怡,却似乎找不到一样属於她的私人物品,既没有她的照片。也没有多馀的赘饰。   
他们曾经清理过这间房吗?   
她翻找着每个抽屉,每一个都空空落落的,什麽东西也没留下。终於,她在床边一个小抽屉找到一本黑色的名片簿。   
她迅速翻阅,期望在里头找到一丝线索,但一个接一个人名闪过,却丝毫不能唤起她任何印象。   
但有一件事仍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些名片都是属於男人的,各行各业、什麽样的男人都有,却一个女人也没有。   
怎麽回事?名片上的男人是她工作上认识的人吗?或者是她的朋友?但怎会一个女人也没有?   
不祥的预感猛然袭向她,她悚然一惊,拿着名片簿的手像被烫了一下,黑色高级皮质的本子重新被丢回小抽屉。   
她试着平抑忽然急促的呼吸,一转身,正对一面嵌着巨大镜面的墙。她怔立数秒,凝望着自镜面反射看来柔弱纤细的身影。   
这是她自从在医院醒来後,第一次这麽认真地打量自己。她其实算不上美丽,勉强可以用清秀来形容;但和柏语柔那般清丽出麈的容貌一比,就差多了。   
柏家的人都长得相当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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