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 英雄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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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乡 英雄冢-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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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祖儿和周子卿立在城头,远处灯火摇曳的大营,是龙国降军的驻地。你们都是龙国的英雄,沙场拒敌,不惜头颅。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们既然将性命交给了我,我也只有保全了你们,让你们千千万万的亲人能再见着。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
“祖,退一步海阔天空。”周子卿仍戴着银色面具,此时,他深切感受到易祖儿的烦扰,开口劝道。
“卿,我既得了这温龙玉,便没了退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只得将自己置身在这金戈铁马的沙场。”易祖儿黯然摇头。
“祖,这世上,除了瑞王,还有天大地大?”此时,周子卿的眼眸深邃浩瀚如汪洋,深暗得仿佛能包容一切。
除了瑞,她还能有什么?
为什么那锥心的痛,仍然环在胸间,隐隐地、时时地刺着她。
那日,瑞王心口中的箭已伤了心脉,易祖儿也中了数箭,但她仍是运功勉力护住瑞王的心脉。
瑞王轻抚着她风霜的面庞,语声柔和:“祖儿,倘若有一天,我卸甲藏剑,马放南山,归隐山林,你可愿伴着我?”
“瑞,我会伴着你,天涯海角,生死相随。”泪水早已濡湿了战袍。
瑞王抬手捂住了她的檀口:“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千难万难,你可愿意?”为了让祖儿有活下去的勇气,他不得不把祖儿再次推入水深火热的战事,明知不该。
面对固执的易祖儿,瑞王无可奈何,给了她温龙玉,那代表龙国皇室守护者的血玉。
正义盟便是我龙国的暗探,广布天下的眼线。
温龙令,可调动正义盟。温龙令,可掌控江湖。
她知道。
恍惚中,瑞王拉着她的手,微笑道:“离开朝堂,归隐山林。祖儿,天下大势,非你我所能掌控;天意如此,你我也无能为力。祖儿,离开吧。”他的笑容华美温柔,他仍是当年那个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战局的温润如玉的男子。
瑞的气息渐渐弱了,易祖儿拼尽全力,也没能留下他。
瑞王终于没了气息,易祖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本已受了重伤的她,再也禁不住伤痛的打击,昏倒在瑞王身旁,手中握着的,是那染着瑞王鲜血的江山舆图。
是居于此地的周子卿救了垂危的易祖儿,将养了数月,方才恢复如初。
易祖儿立下誓言,要完成瑞王的心愿,要为着瑞王,倾尽一生守卫龙国的大好河山,保家卫国。周子卿竟也没二话,就此随在她身边,再不离开。
第九章 逍遥宫少
    边塞月色如练,易祖儿忽然感觉到沁骨的寒意,她回身看了看周子卿,他,跟着自己,也是痛着吧,便淡淡道:“本将军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你又是我什么人?”双手负在身后,缓步下了城。
周子卿没有跟上,他只是站着,在这寂寥的月下。是啊,他又是她什么人?
身子被搂住,贴进后背温暖的怀抱里,却不是熟悉的气息。周子卿一惊,却挣扎不开。险些忘记了,自己如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已,他苦笑了。
环在胸前的手大而有力,被盘龙的袖口覆住,这身后的人是花国君王弥政。
弥政在他松散的发上一吻,又轻轻嗅了嗅他的颈项,道:“好香!卿,你是女子么?他不要你,便跟了本王吧。”他没看见,身前的人恚怒的俊颜,被月色蒙上了一层寒霜。
周子卿还未答言,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大王!”
弥政一怔,慢慢松开手。
易祖儿转到面前,盯着弥政道:“大王,卿是我的人。”说罢,拉着周子卿躬身告退。
弥政的眼中蓦然闪过一丝狠戾,转眼又被低垂的眉宇遮住。
方才见周子卿没跟来,易祖儿放心不下,转回城头,却发现他受到弥政欺侮,心里的愠怒不可言表,当时竟想一剑杀了他。卿是我的!对着弥政的宣言,应该会引起他的忌恨了吧。哼!便是性命不要,也不能容他人对卿无礼。
心里虽这样想着,面上依旧淡淡的。
周子卿却不在意她的冷待,嘴角含着笑,依然紧随在她身后。“卿是我的人!”他该为祖的表白开心,不是么?
边城和聊城是龙国的门户,龙国再也没有足够防御兵力的城池阻挡花国的攻击,两城相继失守,花国便会长驱直入。
弥衡决定大军修整十日,再向龙城进发。他每日操练军队,布置战局,很是忙碌。
易祖儿只得奉命陪着弥政闲聊,治国之策,龙国风俗,东拉西扯,百无聊赖。周子卿随在她身后,目不斜视,不言不动。弥政也仿佛他不在眼前一般。
“大王,花国军士虽是勇者无惧,统御四海,建立不世功勋,但兼善天下,还得以民为先。”易祖儿但凡寻着机会,便欲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劝得这花国王者能善待龙国军士和百姓。此时的她,有着温如浅溪的眼波。周子卿极少见她这般神情,不禁在她的眼波里痴了。
弥政呆了一呆,回首瞧了周子卿一眼,冷哼一声,周子卿收了眼神,恢复他惯常的冷漠表情。
漫漫长夜,总是寂寥难耐。
天色微明,“咚”的一声,一物钉在床头。周子卿点了烛火,是一支缚了信件的利箭。
“祖大富将军现在我手,要见他,就一个人来城东山神庙。天门程青云。”
去隔壁一看,果真没了祖儿踪影,不禁轻叹,自没了内力,连耳目都已不清了。祖儿被人劫去都不知晓。看来天门尚不知自己内力全失,尚有顾忌,不然直接来绑了就是,何必费神捉了祖儿来迫自己就范。
他暗自思量,自离开逍遥宫跟了祖儿,就再也没有透出过消息,也没有联系过兄长和宫人。定是那日在城守府取下面具,露了行藏,让天门的人发现了。
如今江湖上三足鼎立,正义盟、逍遥宫和天门。周子卿正是逍遥宫二宫主,江湖人称“宫少”,是宫主周子寒唯一的弟弟。这逍遥宫少,自出道便艳名满江湖,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
周子卿穿了外袍,也不收拾打点,既是内力全无,带上刀剑也是无用,索性空了两手,施施然踱着方步出了城。与天门之争交给兄长处理便可,自己只管应约前去救了祖儿。
周子卿到了山神庙,脚步不停,进了庙门,绕着土地神转了一圈,四下无人。思量片刻,便要离开,刚到了门外,身后有人叫道:“站住!”
从庙后出来几人,都是蓝色劲装,衣角绣着一柄小剑。
中间一人腰悬长剑,浓眉阔目,眉宇间英气逼人,直盯着周子卿。
“程青云程舵主?”
这人一抱拳:“正是在下。阁下是逍遥宫少?请摘了面具!”眼前这人白衣胜雪,不沾一点世俗的出尘,满身的风华,不是逍遥宫少又能是谁?可他就是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周子卿略一迟疑。
程青云拍了拍手,有两人架着易祖儿从庙后绕了出来,一柄宝剑架在祖儿颈中。
周子卿一笑道:“看来今后我这面具也用不着了。”摘下银色面具,随手抛在地上。散落的乌发飘逸,轩然的容貌,宛若天上掉下的嫡仙一般。
程青云怔愣半晌道:“逍遥宫少,果不愧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听说宫少竟然甘为镇北将军祖大富之侍从,在下便想见见,这祖将军是何许人也,能得宫少倾心相随,却不料是这样一个羸弱之人。”说着,摇了摇头,言语间颇觉不可思议。
“祖将军雄才大略,程舵主身居草莽,自是不知。”周子卿淡淡道。
程青云嗤笑道:“雄才大略?无非是败将降臣而已。”
周子卿面色微沉,眼光在易祖儿面上绕过,见她低头沉思,没有气恼,稍稍放下了心。
程青云实话实说:“宫少,随我们前去逍遥宫。江湖上谁人不知宫少是逍遥宫主最疼爱的人,我们门主只是要逍遥宫主与我们天门合作。绝不会伤你分毫。”
卿负手而立,笑了:“就这样?好,放了祖将军,我随你们前去逍遥宫。”
“这,还请祖将军与宫少一同前往。”程青云被他的笑闪得眼前一花,迟疑道。
“祖将军是朝廷中人,与江湖无涉,若不放了他,你们也没有同去逍遥宫的宫少了。”说到最后,语气严厉。
程青云恨恨道:“好,你先束手就缚,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位祖将军。”
周子卿冷了脸,道:“逍遥宫少说的话,江湖上还没有人敢不信的。我就在此地,你叫人来绑了我就是。”
程青云亲自上前,道声“得罪了”,手指如风,点了他前胸三处大穴,又用绳子缚了他手足,将他拉在一边站定。
易祖儿被松了绑缚,揉着发麻的手来到他面前,上下瞧着周子卿也不着慌,倒是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卿,你竟然是传说中的逍遥宫少,瞒得我好苦。”
第十章 德者居之
    周子卿笑了:“祖,你也没有问过我家居何处、祖籍何方、父母为谁、兄弟几人。何况逍遥宫少和周子卿对祖来说并没有区别。你若是恼了我,往后便不用念着我了。”眉眼中尽是笑意。
“卿——”看到易祖儿凝重的神色,周子卿道:“祖,你放心去吧,我只是回去见我兄长,不会有事的。跟着弥政,记着你的责任。事情了结我就去寻你。”
易祖儿点点头,退了开去。是,跟着弥政,尽力挽救龙国的一兵一卒、一山一水。
程青云取出一个绿色药丸道:“宫少吃了这药在下才能放心。”
周子卿也不推拒,张口就吃了。
“这是凝碧丸,中了我们天门这毒,没有门主解药可活不过三个月。劝你还是不要有二心的好。”天门门主南宫凤是江湖第一使毒名家,号称“毒王”。
周子卿轻笑道:“程舵主多虑了。点穴、绑缚,再加上下毒,我要是还能逃了,就是神仙了。”
易祖儿远远瞧他笑得云淡风轻,忽然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感到一丝痛,再看周子卿,竟恍若隔世。
花国大军,在元帅弥衡的率领下,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多是兵不血刃取了城池。祖随着弥政,眼看着青城、环城、运城、旺城、谭城,一座座城池陷落。十数年的精心筹谋,使花国大军前行不费吹灰之力。
令易祖儿震惊的,是弥政的仁政和雄才大略。每得到一城,对军民秋毫无犯不说,弥政还都能派出胜任者,施以准确通和的政令,竟没有令百姓遭受多少战乱之苦。
每日的议政,不是讨论如何为战,却是更多地探讨如何施政。对易祖儿提出的许多休养生息之策,弥政不仅言听计从,而且运用得恰到好处,那是自己多年来想做却没有力量做到的。
弥政竟是比这龙国国君更加了解龙国,更加努力地兴复龙国。百姓竟然,这般拥戴他。
短短两个月,她竟为弥政的雄才伟略所折服。
明日就要攻占凤城,可凤城却不愿开城投降,要花国大军绕道去京都龙城。
弥衡犹豫道:“原是答允了萧澜的。”
弥政笑道:“这龙国国舅以为凤城能永世为他老爹的封地么?”
弥衡也笑:“过了凤城便是京都龙城,臣也认为——看来明日之战是不可避免了。”
祢衡在权衡攻城之策,易祖儿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便找个借口踱出了大殿。
国舅萧澜竟早已与弥衡有约!
凤城是前太师萧石的封地,先帝在时,这萧石位极人臣,先帝封了凤城作他的封地,曾下旨,无萧石允可,龙国朝臣、军队不得擅入,当朝太师国舅萧澜是他的儿子,当朝皇后是他的女儿。一家荣宠,无以复加。
可易祖儿听到这名字,却只有痛。
“先王在时,太师萧石专权,易相国耿直无私,却为他所害。我身为皇子,却只能救了祖儿你,送到好友上官离处抚养。当今的龙国天子,年少,才智平庸;胸无大志,处处受舅父萧石制肘。但先王传我温龙玉,我便别无选择。我虽向往无拘无束的江湖生涯,却不得不泯灭了本心,在朝堂上与人相争。”瑞王宠溺地捏了下她的光洁柔嫩的小下巴,指着面前的纸上江山:“这江山舆图所示,便是我戎马半生守护的山河,你要陪我守着。”
手抚上胸口,感受着贴身的温龙玉的灼热。言犹在耳,人却在何方?
远远望去,殿内的弥政看不清面貌,只余着天皇贵胄的凛凛神威,令人不敢逼视。举目四望,江山依旧,百废待兴,那殿上的王者能给这破碎的山河多少希望?
身后是熟悉的怀抱,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轻拂,易祖儿大喜:“卿,你回来了!”
周子卿仍是一身白衣,温润的笑。
看易祖儿仍是上下打量他,周子卿笑道:“我没事。”
此次去逍遥宫,兄长为了他答允与天门合作,共同对付正义盟。自盟主上官离回来后,正义盟隐隐有独秀之事。逍遥宫本就不能容正义盟做大,这个顺水人情做起来自是容易得很。
天门门主南宫凤欲带周子卿回总舵解毒,被他拒绝了。花国数日内便会攻入京都龙城,此时,自己又怎能不护在祖身边?
可面对易祖儿,他什么都没说。
凤城兵少将稀,攻城持续不足一个时辰。当萧石的头颅被悬于城头之时,易祖儿的眼睛瞬间被泪模糊了。
这杀父之仇,自己一直没报,也不能报,可今日,却是花国替自己报了仇。爹爹,你在天之灵,必是在痛骂女儿的吧!
萧石奢靡,凤城建制堪比皇城。将议事厅修成了文华殿。
龙国已是强弩之末,弥衡端坐文华殿,下令大军修整一天,明日进攻龙城。易祖儿知道弥衡并非为了修整军队,而是为了布置明日接收这龙国的政权。
立于城头,遥望那百年华都,易祖儿心潮翻涌,想不到自己会以败军降将之身来此。
虽已入了冬,凤城的风也还是尽显温柔,拂起她的一。
周子卿帮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衫道:“祖,跟我走吧。”
易祖儿抿着唇不答。
“祖,弥政是个贤德之君。”
易祖儿犹豫着点点头:“是,天下,惟有德者居之!”
可这龙国的一切,瑞王倾尽心力守护的江山,明日便要拱手予人?
最少,她要护着龙国的皇帝。是,要去救了皇帝性命!为了龙国,为了他是瑞的血脉兄弟。瞬间,她拿定了主意。
救皇帝?
周子卿的眸子暗了下来,他本打算接了祖去天门,向南宫凤求取解药后便归隐山林,再不问政事。可祖还是要去龙城。
“卿,这是我为龙国最后能做的事了。救了皇帝,我便跟你走,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易祖儿轻叹,心若死了,去哪里都是一样。
伤心、彷徨、脆弱、无助——
周子卿最看不得她这般模样,点头道:“我去准备一下,今晚三更天走。”
既然这是祖最后的心愿,无论如何,都得助她完成。此去龙城,生死难料。解药,求与不求,哪里还管得。
第十一章 日薄西山
    月黑风高,易祖儿和周子卿从城头以吊索滑下,来到城外。两人功力都所剩无几,费了不少力气。看着对方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不禁相视而笑。
转身间却见弓箭手箭在弦上,大队的士兵涌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燕成林上前两招便擒住易祖儿,周子卿眼见事败,也任由黑翼侍卫将剑架在颈上。
文华殿上,弥政微眯着眼睛,盯着易祖儿。半晌,一招手,白羽侍卫端来一杯酒。
“祖将军,你若让周公子喝了这毒酒,本王便放你离开。”
易祖儿面色煞白,不待她开口,周子卿已上前端起酒杯,一口喝下,抖手抛了杯子:“大王,小人已经喝了。”
瓷器碎裂的声音震得易祖儿身子一颤,她紧咬着唇,不发一言。
周子卿知晓易祖儿的报国之心,那是她身为忠良之后的责任,也是她报答自己倾心相恋的瑞的拳拳之意。她不能选,那就让自己来替她选。
弥政脸色铁青:“好!好!”
易祖儿转身向宫外走去,她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出不了这文华殿,她要去尽自己身为臣子的最后一分心力,救龙国皇帝性命。
“卿,我会回来的。”
黑翼护卫拥上,弥政摆手撤了护卫,易祖儿扬长而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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