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的选拔除了忠心、家世清白外,对禁卫的战斗力并无太大的讲究。在通同僚中,禁卫的装备最为精良,最为华丽,不过也最为不实用。
不过,羽林、期门的出现势必将改写这个情况。
和人数多达数万的南北军比起来,羽林、期门的数量那么的不起眼。不过羽林和期门两军的禁卫和渐渐被腐蚀的南北军比起来,却朝气蓬勃,更重要的是对刘彻的绝对忠心。人数虽少,却绝对不容小觑。
“微臣告退!”各种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让霍去病有点头痛,立即告辞而去。
刘彻并没有挽留,坐回了龙座,屈起中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案面,一时无语。
深深的看了一眼殿外目不斜视的羽林禁卫,霍去病脚步不停,出了未央宫,踌躇了一下,直接去了大将军府。
“大人,不去中尉署?”见霍去病所行的方向不对,荆野忍不住奇道。
“不去。”霍去病顿了一下,吩咐道:“荆野,你派人去中尉署,让李辽他们待会来我府中找我。”
“还有……算了,我自己去。”霍去病皱起了眉头。
荆野呆在原地,没有动弹,大手不解的搔了搔头,不知道霍去病是让他去还是不去。
“还不快去?”霍去病一瞪眼。
荆野恍然大悟,不敢耽搁,驱马就往中尉署而去,心中则嘀咕不休,从宫内出来后,大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拨转了马头,霍去病先去了卫尉署,见过了苏建,按照刘彻的旨意,将长安城内的防务全部交给了他。
事毕,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外热闹非凡,不少人进进出出。卫青位高权重,深受刘彻信任,再加上他为人谦恭有礼,慕名而来拜访他的人极多,更有不少人希望能谋得个进身之阶。只要卫青肯向刘彻举荐,那前面的仕途一下子就明朗起来,这样的捷径,怎么不容的他们趋之若鹜。
临近大朝会之时,拜访的人就更多了……
“霍公子。”门外侍从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驱马而来的霍去病等人,赶紧迎了上来,殷勤的将他们迎入府内。
这一举动顿时招致门外众多等候的人的不满,当即有人问道:“这人是谁?连大将军府上人也这么殷勤?我们在这等候多时不得其门而入,他却轻轻便便的进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眼睛瞎了?看不清楚,此人一身戎装,想必是大将军属下将领,有要是禀报,自然和我们的待遇不同?”有人不屑道。
“哼,有眼不识泰山,难道没听到刚才那仆役叫的是霍公子吗?不是霍大人。”一人用手指了指北侧,轻声道:“却是那位。”
不少人随着他所指望去,北侧遥遥数百米开外,一座华贵的府邸印入眼中。
“原来是他,怪不得了。”
卫青正在府中议事,抽不开身,霍去病只能在外无聊的等候。
“去病,你不在城内布防,来我这里干嘛?”听到下人的汇报,卫青赶了过来,皱了皱眉头不悦道。
“舅舅,城内防务不用我操心了。”霍去病苦笑道。
“胡闹,你以为苏卫尉经验老道,你就能抽身事外。”卫青却会错了意。
“不是如此,是陛下要我这么做的。”霍去病闷声道:“陛下将在大朝会之后进行围猎,遍邀诸多侯爵,他让我负责此事,并非我不管长安防务。城外有高源负责,我也放心的很。”
“那你还不去勘探,要是围猎之中出了什么事,小心陛下拿你问罪?”
“我随后就去,我此来有一事不解,还请舅舅解惑,不然我可安不了心?”
卫青面色凝重起来,这个外甥的性子他了解的很,既然他不顾正事来此肯定有要事。
霍去病沉声道:“舅舅,我只问你,你可知陛下组建了禁卫新军?”
“羽林、期门二军?”卫青露出个苦涩的笑容:“陛下终于舍得放出来了吗?”
“您知道?”霍去病震惊道。
卫青立起身来,神色间略显落寞:“这期门、羽林二军是陛下绕过我组建的,不过我毕竟是大将军,怎么可能完全瞒得过我?唉!”
“算了,不说此事,你这么说的话,就是见过羽林和期门军了?”
霍去病心中微微难过起来,刘彻这样的举动看来多少是伤了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的心了。不过刘彻这样做却并不意外,卫青权势太大了,以刘彻的性格来说,不可能将一切都交给卫青。
“羽林骑和期门军不过百人,虽然个人勇力不凡,但根本不能同北军抗衡。”
“羽林骑?”卫青一怔,随机笑道:“去病你怎么知道羽林……骑和期门军只有百人,是陛下告诉你的吗?只怕后来这两支禁卫更在你们之上。”
“对啊,羽林骑。”卫青后面的话霍去病并没有听进去,羽林骑三字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心中尽是疑惑,从后世看来,羽林是骑兵,期门是步兵,可是为什么自己看起来那四个羽林军士更像是步兵呢?
骑兵由于经常在马上训练、作战,在日常中动作、举动都和步兵有所区别,高明的军士这差别细微不少,不过在霍去病这样的人眼中,自然可以分辨出来。
“你也不用担心,舅舅刚才不过说笑,北军历来担任重任,你也不需担忧。”见霍去病不语,卫青还以为他被自己刚才那番话刺激到了,哑然失笑道:“为人臣子者,只要尽好本份即可,切忌管的太多。”
霍去病一怔,见卫青一脸严肃,无奈道:“既如此,去病去勘探猎场就是。”
望着霍去病离去的背影,卫青眼神中无比的复杂。
鹰击长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朝会(下)
到了自己府内,拉着一个下人一问,才知道李辽等人早就到了。
经过庭院之时,却发现伊鲁达百无聊赖的呆着,出神的望着远方。
看到他落寞的表情,霍去病生生顿住了脚步,心中涌起歉然,这少年不像自己从渔阳带来的亲卫,尽数入了北军之中,让他一个精力旺盛的少年关在府中,恐怕无异于酷刑吧。
他毕竟和一般投降的胡人不同,对自己来说,他更是有恩,背离部落来到异地更是迫不得已。
“霍大人。”伊鲁达被声音惊动,回头看了一眼。
“最近你很少出去走动了?”霍去病叹道。
伊鲁达苦笑了起来:“说起来也不怕大人笑话,我想家了。”缓缓收回目光,遥遥望着远方,伊鲁达呓语道:“在饶乐之时,天天想着大汉的繁华,幻想着长安的雄伟,所以我也是心甘情愿的随着大人而来。果然,长安并没有让我失望,这座伟大的城市是我梦中都不敢想象的。可是,在汉地日久,我却越来越觉得怪异。周围行走的都是汉人,我找不到一点家的感觉。也许我错了,最近想着家乡苍翠的草原,甘甜的饶乐水,我的心仿佛都飞了过去,唉。”
霍去病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汉人有句话,双亲在,不远游。等过段时间如果你愿意,就回去好了?”
“我恐怕是回不去了,只要慕护还记得我,我就不能回去。”
霍去病知道伊鲁达有这番想法除了久久没有部落的消息,心中担忧外,另外主要是周围尽是汉人,让他无法生出代入感的缘故。
这前面一个还需要时间,就算自己也不知道现在鲜卑和乌桓的战争发展到了何种地步,自然无法帮伊鲁达解去心结,后一个霍去病心中却有了计较。
“这样吧,伊鲁达,等会我要出城,你也随我去吧,你们草原长大的人不习惯拘束在一个地方,在城中闷坏了,去城外跑跑马自然就好了。”伊鲁达也是个好手,更是天生的猎人,有他一同去勘探猎场,好处多多,更能转移他的乡愁。
伊鲁达双目一亮,大声的应了下来,转瞬间跑的没了踪影……
大朝会。
这注定是一年中最为繁忙,也最为热闹的日子。喜气洋洋的日子里,长安的普通百姓也感染了这一气氛,人人或在自家院中庆祝,自得其乐,或走上街道,大肆庆祝。酒肆之类的场所,更是生意火爆之极,笑得诸多店主拢不上嘴。
有百姓之庆,自然也有朝廷之庆。
早上,刘彻在未央宫接见全国各地的诸侯王、侯爵、郡守等,受他们的朝拜。各地来的诸侯王、侯爵等则纷纷献上带来的贺礼。一时间,未央宫正殿成了争齐斗异之所,人人都希望自己献上的贡品能获得天子的青睐。更是专门往奇异之处挑选,唯恐自家的贡品和别人的相重,没了特色。
林林种种,只欲乱花了人眼。
大朝会历来不议政,刘彻对这些贡品欣然收纳,对诸多远道而来之人多多勉励,一时君臣尽欢,一副主贤臣能的局面。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异邦使臣,或敬服于大汉雄风,或仰慕大汉文化,趁着这大朝会之时,也派了使臣前来,献上异地珍宝,更何况这几年来大汉对匈奴连连交战,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一改历代退让之风。和前面几朝比起来,入汉地进贡的异国使臣要多上不少。
接着大多诸侯王前往长乐宫拜见王太后,都是汉室宗亲,自当去拜见太后才是,其中更有不少人和王太后关系密切,如淮南太子刘迁,所取太子妃就是王太后外孙修成君之女。
王太后久恙在身,身子骨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转,这些年来一直居住在长乐宫,从不外出,更加少接见外人,只有逢得佳节盛会才会接见外人。今日见得这许多诸侯王及子弟,心中愉悦:“诸位都不是外人,都是我刘家宗亲,哀家身子欠佳,不过见了诸位,却一下子好了不少。”
“天佑太后,非我等之故。”诸人一起道。
“你就是刘迁?”王太后眼光在诸人中一阵巡视,最后落在后面的刘迁身上。
“臣刘迁见过太后千岁。”刘迁慌忙越众而出,拜倒在前。
“刘安倒是生了个好儿子。”王太后对刘迁的外相大感满意,欣然道:“太子妃可好?他小小年级就远嫁到你们淮南,这孩子从小乖巧,最懂的讨人欢心,这数年不见,哀家也怪想他的。哀家老了,恐怕没多少日子了,特别想念这些小辈,你什么时候让她回来趟,陪哀家一段时日。”
“太后言重了,您正值盛年,怎能说这丧气话?”刘迁乖巧的讨好道,对太子妃之事更是应承的极为爽快,顿了顿小心的从身边取出一华贵的锦盒:“家父擅道学,练丹药,这次前来,特地嘱咐臣带了不少有利延年益寿的丹药献给陛下和太后,太后只是身子稍微不适罢了,只要服了立即就好。”
“真的如此神奇?”王太后惊道:“取来让哀家看看。”
刘迁应了一声,将锦盒献上,当下自有中官从中取出一粒,顿时异香扑鼻。
“太后,此药和水服下即可。”
一中官照着法子给王太后服下一颗,也许是丹药真有神效,也许是心理作用,一丝红晕顿时爬上王太后那春华已逝的脸,精神也振作不少。
“这倒是奇物,刘安倒是有心了。”王太后喜道,振作精神和众人聊了一番后道:“陛下托我向诸位说一件事,此次大朝会之后,陛下将邀你们参加围猎,已作娱乐,诸位可得给哀家个面子,不要让哀家在皇上那边下不了台啊。”
诸多诸侯王闻言心里都是一惊,面面相觑。
见众人不出声,王太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冷哼一声。
“谨尊太后懿旨。”衡山王第一个站出来道,其他人无可奈何,纷纷应诺。
鹰击长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纷至沓来
“王叔。”
见诸位王爷答应下来,王太后随即推说身子疲乏,众人会意,一起告辞了出来。刘迁左思右想,眼珠子一转,和衡山王一道走了。
衡山王刘赐年近五旬,面容清秀,颌下三尺长须,随风微微飘动。
“王叔,孝弟呢?”刘迁看了看四周,在未央宫的时候刘孝还随在刘赐身边的。
摇摇头,刘赐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迟疑了下方道:“迁儿,你可知陛下此举是什么意思?”
“这正是我想同王叔说的。”刘迁稍稍顿步,看了眼四周,两人现在已经出了长乐宫,正行在宫前供车马行驶的大道上。刘迁往后打了个眼色,身边的亲卫立即散了开来,将无关人等驱了开去。
刘迁压低了声音:“这段日子来,我在长安四处走动,却多少探得了一点风声。”
刘赐微微一笑,刘迁说的轻松,不过看这架势这消息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
刘迁嘻嘻一笑:“此番回去,父王恐怕也炼丹有成了,还请王叔前往一观。”
刘赐拈须道:“好说,好说,自当前往。”
转眼间商议得定,刘迁方才转回原来的话题:“前段时日,陛下曾经两次留主父偃在宫中很久方回。似乎在策划什么,这主父偃从来和我们诸侯国作对,这几年已经有好几个被削弱的不成样子了,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谣言?”刘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殷鉴在前,不要再误了事。”
刘迁脸色一红,尴尬道:“王叔取笑了,那次实在是失策,哪知道这谣言偏的离谱。害得我麻烦不小,韩越死了后,他父亲不去找霍去病麻烦,偏偏日日来我府上吵闹不休,真是烦死人了。”对于韩越因为自己而死,刘迁却一脸坦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好端端的你问什么偏去找他的麻烦,这人背后势力不小,很难伤筋动骨,反而和他撕破了脸皮,何苦来由?”
“此人,哼……”刘迁脸上闪过戾气:“就凭他包庇淮南叛徒雷被,我就不肯和他干休了,更不用说他给我淮南带来的麻烦不小。”
“你们年幼就是容易冲动,切记,隐忍为上。”刘赐苦心劝道。
“不说他了,王叔,这次风声我却是有九成的把握不是空穴来风,你不觉得此次围猎来的蹊跷吗?恐怕接下来这围猎才是重头戏。”
“你如此一说……”刘赐沉默了下来。
遥遥长乐宫内,一戎装男子远望着占据了大道泰半,人人侧目的众人,目中一片冰冷。
一阴柔的嗓音陡然在身后响起。
“大人,太后懿旨,令你等离地……远远的。”吃这男子狠狠一瞪,这中官心中一寒,接下来的话就说得毫无半点气势:“……呃,不得侵扰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清静。”
男子往太后居所微微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迁太子。”隔了老远,就有人朝着两人打招呼。
刘赐和刘迁转过头去一看,却认得是中山太子刘询。
“啊,王爷也在此处,小侄拜见王爷。”刘询兴冲冲的赶了过来,一见衡山王也在内,顿时拘束不少。
刘迁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哈哈,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本王乏了,就先行去了。”刘赐是只老狐狸,哪里看不出来刘询是找刘迁来的,他这长辈在旁只会徒增尴尬。
“王叔慢走。”两人目送刘赐登上车驾,刘询眼巴巴的等他走了,立即兴冲冲的拉住刘迁衣袖道:“迁太子,我来的迟了,听说你们在长安日日笙歌纵马,好不快活,当真让我好生羡慕。这次可好,陛下几日后还有围猎盛事,可遂了我之愿,久闻迁太子武艺出众、弓马娴熟,到时可要提携一下小弟才是。”
“自当与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