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身子突然一滞,这块巨石高不足一米,造型奇特,极像猛虎,难道是李广射的那一块。
该不会这么巧吧,霍去病苦笑。
这时韩松和李敢等人闻声赶了过来,也都看到了这块巨石,脸色都是一变,眼光落在眼前的巨石上。
在虎形巨石上赫然有两处箭矢,深入石中,直至没镞。
塞外苍狼 第一百十七章 右北平(下)
两支箭矢,一支射在虎形巨石喉间,一支射在腰腹之间,触目惊心。
李广所射那箭年代深远,再加上刚才自树上掉下,早就折断只剩下短短一截留在石中,相比起来,霍去病所射那一箭更为骇人。
霍去病吃力的摇摇头,不信的揉揉眼睛,发起呆来,这骇人听闻的一箭难道真的是自己射的吗?
旁边荆野张大了嘴巴怎么也合不拢,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霍……霍大人,这巨石怎么会跑……跑到树上去。”韩松只觉的舌头在打结,说话都不利索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信这么离奇之事。
霍去病苦笑摇头,心中暗道:它要是真的长腿成精了还能让自己射中?
李敢前去查看,突然叫道:“你们看。”声音急促,又急又怒。
霍去病和韩松对视一眼,均感莫名其妙,上前一看,韩松顿时火冒三丈,大骂道:“这么蛮夷欺人太甚,竟敢连大人都敢戏弄,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那巨石一侧被人用利器削掉了一片,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大字:射一石猫,安算英雄,披上虎皮,为尔遮羞。
这几句话中极尽讥讽之意,怪不得众人脸色大变,霍去病带来的诸人还好,右北平的驻军全都激愤不已,更有甚者破口大骂起来。
落款为:大匈奴射镝……
后面写着名姓之处却被刮去,也不知是何人,不过是匈奴人所留是可以确定的,也就怨不得众人大怒了。李广年轻之时就以一对三,和射雕勇士对射而大占上风,这是匈奴人最大的耻辱,也怪不得匈奴人留言讥讽了。
“只是区区鼠辈罢了,哈哈,只会留言讥讽,却不知正好说明了他们对李大人的畏惧之心,只会以此泄愤,不是勇士所为。”霍去病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脸色才好看了点。
韩松点头道:“霍大人所言极是。”
霍去病当下派人将石上侮辱的字语划掉,又找来附近乡人,让他们好生照看这块巨石,万般搞定之后诸人再不停留,直往右北平府而去。
现在这巨石可也是霍去病勇武的证明,想起来霍去病心中就暗自得意,不过他也知道那一箭实在是出乎意料,要让自己再办到却是千难万难了。
虽然一直都不知道那股寒流何处,不过它却多次在危急关头,救了霍去病的性命,更是慢慢的改善霍去病的身体素质,是福不是祸,要不然以霍去病现在的年纪怎么可能有这般成就。
征询了附近乡人之后,果然得到了消息,这附近的确有匈奴人前来掠夺过,想必是那时所为,更是作弄的将石虎搬于树上,要知道老虎可不会爬树,其中讽刺意味更浓。
路上一行人频频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霍去病,连荆野和三百军士也毫不例外,看得霍去病心中发毛,当下驱马前行,加速往右北平府而去。
李广早就接到了消息,出城十里相迎这位少年郡守,双方平级,霍去病原本不需多礼,但敬重他的威名,还是以见长辈之礼行了一礼,也早被李广一把抱住,哈哈大笑不已。
李广早由韩松派来的军士口中得知霍去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对霍去病之事只字不提,只是狠狠瞪了一眼缩着脖子的李敢。
当年两人也曾经相处过一段时日,不过那时霍去病并没有揭露身份,现在相见却没有生疏之感。一别两年有余,李广的鬓角已然悄悄花白。
“我听闻去病来之前曾去过老夫当年射石虎之处,更是一箭射入石内,不下于老夫当年,哈哈,后生可畏,我大汉英雄辈出。”在霍去病要求之下,两人不称官职,只是以年纪相交,李广刚才听了韩松兴奋的说了霍去病射虎一事,心中突发感慨。
旁边李敢听得苦涩,更是怕父亲追究责任,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我这孩儿勇猛有余,却过于冲动了,实在让老夫担忧啊。”李广怎么看不到李敢,只是不欲在霍去病面前就整治他罢了。
“世伯多虑了,李兄这是少年冲动,不当大碍,以后年龄渐长,自然会分轻重。”霍去病苦笑道,要是说起来,在旁人眼中,自己并不比李敢好得到哪里去,关市之事更是连李敢都不敢去做,外人不知,只会以为自己年少不更事,只是运气好到了家罢了。
李广叹了口气,不欲再谈这个儿子:“旁人都认为去病关市之事鲁莽,不过老夫深知必有原因,去病可否告知,以解老夫胸中疑惑。”要是霍去病是这样鲁莽之人,也就轮不到他在渔阳立功了,渔阳更是早就被匈奴踏平了。
霍去病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原因说了一遍,李广听了顿时脸色古怪起来。匈奴边塞的异常情况,他也心中有数,不过怨就怨在匈奴人原本就敬畏他的名气,很少到右北平境外来,所以他也没有生疑。
“世伯,我此番追杀胡商三百里,无意中却探知了匈奴内战情况。我和两千匈奴人一战,胜的不费吹灰之力,并非手下将士勇猛,实是匈奴人不堪一击,由此推知,匈奴内战已然如火如荼,在千里之外烽火四起了。”
李广听得连连点头,兴奋道:“去病果然立下了大功,推测也是合情合理,老夫自当上表,请陛下允许征伐匈奴,老夫愿做一马前卒,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霍去病心中一惊,不知怎么回事,听了此话心中却涌起了强烈的不祥之感。
塞外苍狼 第一百十八章 朔方(1)
面前的书简上刻着一行小字,李广仔细看着,面色微怒。
射一石猫,安算英雄,披上虎皮,为尔遮羞。
李广已然年过不惑,却仍然被这几句讽言气得不轻。箭射石虎,是他平生最为得意之事,现在却被匈奴人口头侮辱,不由得他不怒。
“哼,算上渔阳那人,已经有五个匈奴射雕勇士在老夫手上丧生,我倒要看看你们匈奴人有何本事,敢以此讥讽于我。不过,大匈奴射镝……”李广目光落在落款上,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口中轻声念了几遍:“射镝,射镝,从来没有听说过匈奴人中有这种称号。”
“来人,去把凌先生叫来。”李广冲外头喊道,门外亲卫应了一声,立即远去。
右北平没有匈奴降将,至于一些匈奴小兵根本没有听说过射镝的意思,李广不得不求助于他人。
“凌征见过郡守大人。”一年约三旬的文士不久后踏入李广房中,施礼道。
“凌先生,你过来看看。”李广把书简推到凌征能见之处。
凌征哑然失笑:“这想必是讽刺大人箭射石虎之事吧,不过是无知匈奴人所刻,上不得大雅之堂,大人不用放在心上,匈奴人以射雕勇士为尊,大人斩杀不少射雕勇士,足以证明一切了。”
他心中也微微不解,辅助李广多年,对李广的性格自认深为了解,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还特意把自己召来,要是李敢还差不多,放在李广身上就太过儿戏了。
“这点老夫自然知晓,匈奴人不过掩耳盗铃罢了,无视事实,不论老夫,我看渔阳郡守他日也能和称雄草原的射雕勇士一争长短。”李广拈须笑道。
霍去病已然返回渔阳,毕竟一郡之首,有无数事情等着他去做,不能轻离。
“那少年的确难得。”凌征颔首同意,笑了笑:“不过大人可千万不要在三公子面前夸奖渔阳郡守。”虽然李敢已然任职右北平校尉,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叫他三公子,由此可知李广在右北平的地位。
“你也看出来了。”李广苦笑了声,随即想到这凌征智谋过人,明察秋毫,更为难得的就是对塞外各族了解颇深,是他的得力臂助,李敢喜怒形于色,又怎么瞒的过他。
李广叹气道:“老夫三子只有这个他伴在身旁,平日里却是宠溺了些,敢儿也少有挫折,做事冲动不讲后果,遇到渔阳郡守这样出色之人,自然黯然失色。不过玉不琢不成器,总要让这小子知道天外有天才好。”
凌征不知想起了什么,也陪着呆立了半晌无语。
李广打破了沉寂:“凌先生,你且过来看这落款,你见识广博,可知道匈奴人中可有这种称号。”
凌征凑过去一瞧,这才发现刚才遗漏了,歉然一笑,微一扫眼,心中猛然狂震,不过表面上并没有现出半丝异常,勉强道:“射镝,这称号倒真怪异……”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随后门突然“呯”的一声猛地推了开来,一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父……父亲……大人,你……我不输……”来人正是李敢,他脸上呈现不正常的醉红,舌头打着滑儿,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力的滑到,被后面的亲卫一把抱住。
李广气得脸色铁青,李敢这样子一眼望去就知道是饮酒过度,气得重重一拍案桌,大声责骂,不过李敢烂醉如泥,偶尔傻笑几声,口中咕哝几句,对李广却是充耳未闻。
李广颓然摇手示意亲卫把李敢搬出去:“让先生见笑了,说,是怎么回事?敢儿怎么喝成这样。”李广怒目一瞪李敢的亲卫,怒声道。
“大人恕罪。”李敢亲卫颤声道:“三公子回城之后就闷闷不乐,只是借酒浇愁小人等无任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劝的过了,三公子更是拳打脚踢,完全不听劝,方才三公子更是不顾阻拦,前来大人处,还请大人责罚。”
那亲卫脸上果然有淤伤,多处伤痕,李广摆摆手也不欲惩罚他。
李广余怒未消:“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老夫非得关他一月不可。”
凌征眉头一皱,劝道:“三公子也是少年意气,而且他的性子倔强,宁折毋弯,关他并没有太大效果,我看这样吧,大人令三公子带上奏章上长安一行,沿途散心,也许能放宽松心境。”
李广想了想:“也罢,就如此吧。”
被李敢这么一闹,李广却忘了询问射镝之事,也没有心情,凌征似乎有隐情在内,自然更加不会主动提起,随即告辞而去。
“射镝军,难道这支草原上闻风色变的军队来到了右北平?不可能,大汉和匈奴征战多年,射镝军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次又怎么可能例外。”……
回转渔阳之后,不久另外两支由郑锐和赵则带领的军队也回到了渔阳,他们的收获并没有霍去病这支那样丰富,幸运的是更加没有碰上匈奴军队。
此次出征,人员伤亡不到百人,缴获财物无数,人人振奋,但霍去病却并不满意,虽然战争不可避免的都会死人,但敌人是脆弱的胡商还造成了这样的损伤足见训练程度还不足够。
将这比财物一半留存一半上缴之后,霍去病随即又从军中抽出数十人,和原先的人单独成军,独立于正常编制之外,直接听命于他,名苍狼军,设下两名副职,由赵破奴和赵则担当,俸禄等同于校尉。
随后的日子就是在操练苍狼军,加强其战斗力的同时等待这朝廷的决定。
塞外苍狼 第一百十九章 朔方(2)
闹关市,追杀胡商,霍去病做的毫无顾忌,不过当奏章送到长安之时,却又一次让卫青眉头大皱。
“胡闹。”卫青重重合上霍去病的奏章,诺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人,李息、公孙敖等人都已然不在。
卫青满脸忧色:“闹关市之事总算是探知了匈奴内战的消息,陛下并没有怪罪,可去病倒好,还真是无所顾忌了,竟然深入匈奴腹地追杀胡商,掠夺财物,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匈奴我大汉已然知道他们内战的事实了吗。”
伊稚斜之所以敢和于单开战,自然是有把握不被大汉探知消息,更是煞费苦心的设下渔阳之谋,大大削弱了亲于单的浑邪王的势力以及其余部落,在元光六年的汉匈大战后,趁着军臣单于病重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暗地里打压了一些部落,能拉拢的就拉拢,不能拉拢的则族灭,到了元朔三年前其势力已经悄悄的急速扩大,不可遏止了。
原本这是一场内战,伊稚斜也有把握在大汉知道前结束战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霍去病探知。这样一来,大汉立即占据了优势,完全可以在最为合适的时机倾力一击彻底击溃匈奴,但霍去病这千里追杀却使事情重新起了变故。
“不行,这事拖不得,晚一刻只怕去病之罪更重,是该陛下早做决定的时候了。”对匈奴出战之事已然是板上钉钉,无人敢有异意。不过到底出兵的目的如何,却是有很大的争议,在朝中也分成了两派,互相争论不休。
到底是派兵长驱直入匈奴境内趁着匈奴主力交战之机一击而溃还是趁此良机蚕食匈奴土地,建立牢固的防线,彻底去除匈奴的威胁。
前一种危险太大,但也却最为诱人,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就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能彻底去除匈奴的威胁,一举解决这个心腹大患。不过不确定因素太多,也是最没把握的行动,不说茫茫草原难以找到匈奴人的踪影,就算找到了胜负也是难料,至少现在还没有人敢拍胸承认能在草原上击败匈奴,即使李广也不行。
后一种稳健,打着保守的方式,不过需时极长,在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出效果,未来之事难料,却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支持这种战略的大臣最多,可见长久以来,匈奴的强大早就根深蒂固,要在他们的主场战斗并不是任意谁都能办到的。
未央宫宣室殿中灯火通明,刘彻还未安寝,卫青低声询问带路的中官:“陛下可是在召见人?”
中官脚下不停,口中应道:“对,丞相大人、主爵都尉大人、廷尉大人,御史大夫都在里面,还有,就在不久前,平阳公主也到了,呵呵,卫大人您再去的话可是大汉的重臣都到齐了。”
卫青闻言微微一笑,任他奉承,不过心中却打了个突,会有什么事发生了吗?竟然集中了这么多的重臣。自己这都尉虽然无法和三公相比,但身份的特殊,一般大事自己都有份参与,现在的情况却极为反常。
“仲卿来了。”眼前陡然一亮,到了灯火通明处,耳边立即想起了刘彻的声音。
“微臣卫青叩见陛下。”
“且起来吧。”刘彻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含意在内。
殿内已然坐了数人,卫青随着一中官到了一处案桌之旁,坐了下来。放眼望去。薛泽、汲黯、张汤、公孙弘以及平阳公主都已然入座。
薛泽、公孙弘都对他报以微笑,就连张汤僵硬的脸上都挤出一丝笑容,至于汲黯和平阳公主却对他视而不见。
汲黯就是一副臭脾气,虽然也敬重人才,但对于卫青,却讥他是靠了姐姐卫子夫才有今日的地位,态度自然大打折扣,卫青自然不会在乎,只有平阳公主的冷淡才让他一黯。
自曹寿死后,平阳公主就在长安久居。她从淮南国归来之后,卫青曾多次前往她的府邸希望能解决霍去病留下的麻烦,不过每次都被拒而不见,两家之间的关系已然达到了历史的最低点。
“刚才谈到何处了?”刘彻开口道,打断了卫青的思绪,他却并没有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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