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匈奴号称全民皆兵,人人皆精骑射,闲时牧马打猎为生,战时一上马就是战士,也不过是大话而已。合格的战士讲究的是配合,和团队的配合,而不是个人武勇,至少现在这支匈奴军队的心里素质并不过关。
手心冒出了点点汗水,匈奴裨王大声呼喊着为己方打气:汉军只有三百人而已,己方人人射出一箭都可以把他们射成刺猬。
汉军阵型密集在一起,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个马身,听着裨王的打气声,信心又回到了匈奴人心中。
两百步。
匈奴裨王一声令下,所有匈奴人把弓箭对准了疾驶而来的汉军。以他们的高速可以预见万箭穿心的下场,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们是来找死的吧……”
“再近点,再近点。”匈奴裨王紧张的额头冒汗,第一次指挥这样的战役对他的压力极大,一百多步才是最完美的射程,弓箭的威力能够发挥到极致。
一百八十步……
一百六十步……
“好,齐……”匈奴裨王迅速判断出了双方的距离,目前正是最完美的距离,右手高高扬起,带着必胜的信念正要一挥而下,却嘎然停在空中,那个射字永远的留在了他胸中。
一支利箭闪电般射至,洞穿了他的咽喉。
尖锐的啸声从荆野口中乍响,宛若晴空里打了一个霹雳,汉军的阵型立变,高速运动中的战马微微变相,由原先密集的阵型转变为松垮,队形猛然间扩大了数倍,匈奴人稀稀落落的一轮劲射大部分射在了空出,只造成了少量的伤亡。
两支军队在汉军的反射之后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失去了主心骨的匈奴人心早就怯了,在汉军杀入之后,立即下意识的采取了行动,各自为战。队型早就乱成了一塌糊涂,被汉军切割成了无数块,没有多少配合意思的匈奴人很快的在这一边倒的战役中被汉军在运动中消灭。
荆野像移动的堡垒,随在霍去病身边,高大的身子,无伦的怪力,使得没有一个匈奴人能挡得了他一击,进出如意如入无人之境。
所有汉军都杀红了眼,被眼前的鲜血激发了血液中的凶性,浑然忘却了身周的一切,只知道不停的举起武器刺到敌人身上。直到这些匈奴人再压不住心中的恐惧,被这群魔鬼般的汉军吓破了胆,嘶声逃窜时,仍然不依不饶的追杀上去,也不用弓箭远程射杀,硬是追上前去用手中的长剑把匈奴人刺死,滚烫的鲜血溅到手上、脸上,只会更加激发他们的凶性,更加残忍的把敌方杀死。
所有人都是如此,荆野更是最为突出的一个,他很快就忘记了守护霍去病的使命,红着双目到处砍人,在他的怪力下匈奴人死的更惨,不少人都被劈成了两半,满身鲜血,活脱脱一个九幽的恶魔,使得没有人敢接近他身周十米之内。
“当”的一声巨响,荆野不信邪的压了压大剑,这还是第一次匈奴人中有人能挡住他的全力一剑。
“该死,荆野,清醒一点。”熟悉的低喝声钻入耳中,荆野顿时一个哆嗦,人完全清醒过来,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刚才竟然向郡守大人出手了……
“大人……”
“好了,好了,我知你不是故意的。”霍去病谅解的话顿时令荆野松了一口大气,甩甩昏沉沉的脑袋,荆野顿时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匈奴人,只有不少军士一脸古怪的打量着他。
“我军大胜,歼敌一千,俘虏五百,我军伤亡三十。”霍去病轻松道,手不自然的甩了甩,荆野的力气太大,刚才有几乎失去理智,自己猝不及防下竟然吃了点小亏。
“刚才怎么了?我们怎么这么疯狂?”荆野骚骚头不解道,周围不少人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霍去病微微一笑,他自然明了,却也不欲乱说。这一路以来,不停的杀戮只有微弱抵抗力的胡商,没有停歇,不间断的杀戮,神经上的疲乏,已然让他们心中产生了淡淡嗜血的欲望,这支战斗力低下的匈奴军队更是将这种欲望爆发了出来。
每次对胡商都是无情杀戮,这在心理上就给了他们一个暗示,一个嗜血的暗示。幸运的是,在这种暗示累积到极强后,立即遇到了匈奴军队,而且是一场轻易的战斗,非但没有把这种杀戮弱小的嗜血欲望打压下去,反而激化了。
可是他们离霍去病需要的军队还有段距离,嗜血只是第一步罢了。
“魔鬼,狼,魔鬼,狼……”瘫软的匈奴人用心中最为恐惧的两物低低的呼着,祈求着上苍的保佑。
“狼,也许吧,以后我们就是草原上的苍狼。”霍去病接着冷声道:“把这些俘虏全部杀了。”
塞外苍狼 第一百十五章 右北平(上)
“全杀了?”荆野闻言一愣,周围军士也或多或少露出迷惑的神色:“大人,你不问他们口供了?”
霍去病缓缓摇首:“没这个必要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就可以知道了,这么一支业余的军队也被派出来守护一方,可见伊稚斜现在的兵力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窘困地步,已经抽不出多少军队来维护后方了。
匈奴是草原的霸主,伊稚斜更是掌握实权的左谷蠡王,能把他逼到这种境地的,只有一种可能。
不过霍去病的话就是最高命令,虽然心中迷惑,但他们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汉匈之间的仇恨,最有切骨之恨的就是这些边地军士了,他们根本是眉头都没有皱下的就杀死了所有的俘虏。
一个被踢倒的匈奴青年猛然暴起抢过一名军士长剑,正要拼命,却被一只疾射而来的劲箭钉死在地上。
“不可大意,敌人未完全失去战斗力前都不得放松警惕……”霍去病缓缓收弓,刚才那一剑就是出自他之手。
霍去病顿了顿,陡然间愣了一下,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已经如此的视人命为草芥了,在心中再也没有该与不该的疑问,毕竟和这时代的汉人比起来,自己对匈奴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先前一路追杀还不觉得,现在才醒悟过来。
不过,对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保护好自己的人,这种转变是必须的,而在渔阳的经历则是这种转变的主因。
“……回去吧,还有很多财物要带回去。”叹了口气,霍去病转口道。
郡守大人突然见意兴索然,这些军士虽然不解,但丝毫不敢怠慢,解决了所有俘虏后立即沿着来路而回。
越进入草原腹地,陌生的环境对汉军越发的不利,更不用说他们只有区区三百人罢了。要想在匈奴腹地来去自如,仅凭现在的军队是不行的,还需更多的磨炼方可,更加重要的则是草原的耳目。霍去病心中已然下了决心待回去后一定要尽快让乌桓族人降服于自己,让自己知道草原上的变动和山河地理,上次伊珩回转后让他带去了给乌代的消息,想必用不了多久乌代就会来联系自己。
霍去病的目的本来就是追杀参加关市的胡商,和匈奴军队交手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自然不敢再冒进。
一路上,有无数遗留下来的财物,一想到此,顿时所有人的心都迫切起来,全因霍去病说过,此行所获财物将分一部分于他们。
解决了那支匈奴军队,霍去病他们再无威胁,虽然携带大量财物会拖延整体速度,也无关大碍了。
不仅获得了大量财物还间接得到了匈奴内虚的事实,此行成果之大足以让最为挑剔的人满足。
匈奴人也许是被汉军的残暴行径吓破了胆,霍去病一行慢慢返还,一路拣取财物,也不见有匈奴军队的影子出现。
离右北平还有三十里地之时,霍去病正犹豫着要不要前往右北平拜访一下李广,毕竟自己追杀的胡商是从他所辖的关市而来的,正好遇到了无头苍蝇般乱转的李敢和他的五百军士。
李敢见到从草原深处而来的霍去病等人时,一下子把笑吟吟的霍去病认了出来,顿时心里打鼓,冲动下差点挽马而逃。
如果说世上有李敢最不愿见的人,那必定是霍去病无疑了。并非两人之间关系有多恶劣,其实两人交情还不错,在渔阳之时,虽然有小摩擦,但所谓英雄惜英雄,霍去病更是数次救了他的小命,又怎么恨的起来。
但也正是如此,正是由于霍去病太过优秀,太过耀眼,而最让李敢无法接受的就是霍去病的年纪,只要一想到霍去病小小年纪却如此不凡,他心里就不好受。先前不知道霍去病身世还好,他还有可以慰藉之处,可事实却打击了他:霍去病身份却要比他高贵的多。
少年的心是骄傲的,容不得自己的失败。再加上李广也常常对霍去病赞不绝口,李敢仿佛都能从自己最敬爱的父亲眼中读出他对自己的无奈和失望,尽管这只是他的错觉……
一种感情在心中慢慢滋生,李敢并没有意识到这种现在还十分脆弱的叫妒恨的感情可能会彻底毁了他。
不能恨又不愿亲近,李敢只能选择逃避,这是他内心不会对外人言的秘密。在平日里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听到霍去病在关市的所作所为后拍案叫好,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再见霍去病。
李敢硬着头皮上前和霍去病下马见礼,霍去病是郡守,而李敢今年虽然已然参军并任校尉之职,和霍去病仍然远远不能相比。
“李兄,多年不见,去病甚为挂念你啊。”霍去病笑着搂住了李敢。
“挂念?”李敢心中嗤之以鼻,要是真的挂念的话,当年他来右北平为韩安国办丧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来看望呢。
“怎么了?李兄看上去精神不佳啊。”霍去病奇道。
李敢勉强笑了笑:“草原风大,我们一行人转的头都晕了,对了,霍大人,你们却是从何而来。”他的眼睛却看住了霍去病一行所携带的财物,心中一惊。
霍去病微笑着将此行说了一遍,李敢顿时惊讶万分,还有点苦涩:自己忙了半天也没有一点效果,他却轻而易举,满载而归。
深深的挫败感在胸口弥漫,李敢无言以对。
霍去病不以为意,伸手拍拍李敢宽肩笑道:“我正要去右北平拜访一下伯父,正好碰到了李兄,哈哈,你们等到了再叙别后之情吧,我还有很多话对李兄说呢。”
塞外苍狼 第一百十六章 右北平(中)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李广派来寻找李敢的军队,领头的正是李广麾下将领韩松,也许是霍去病在的缘故,韩松低声责备了几句,也就放过了李敢。李敢出奇的没有反驳,默然无言,令韩松大为惊奇。
两军合为一处,一路上霍去病并没有摆郡守的架势,让隐隐有敌意的韩松随即放松下来。
“我听说李郡守神勇过人,当世无双,箭术更是登峰造极,远超匈奴射雕勇士。一日外出狩猎,夜色已晚,误认草中一块巨石为猛虎,一箭射去,竟然没镞,实在非人力所及。”见气氛有点凝重,霍去病笑道。要知道当时锻造技术不高,而李广一箭竟然硬生生的射入石中,实在是骇人听闻之举,虽说有李广以为濒临绝境的原因,也间接的说明了李广的实力,怨不得飞将军之美名流传千古了,
这番话霍去病却是发至真心,没有一丝作伪,两人自然听得出来。
李敢顿时脸色好看不少,与有荣焉,韩松更是乐呵呵道:“李大人的确神勇,不过那一箭是巅峰之作,大人事后也是惊疑不定,再射却无法射入了。”顿时觉得霍去病看起来顺眼多了。
韩松等人的敌意却是卫青,这数年卫青风头正劲,隐隐有盖过李广的势头,很多人更是只闻有卫青,不闻有李广,这点无任是右北平士卒还是将领,都心中极为不满。李广乃武将世家,军中姓李的或者和李家有关系的人极其之多,李家在军中的势力无人可比,在这些人军中,李广才是第一,卫青算什么?区区一马奴罢了,和将门世家的李广相比连提鞋都不配。
虽然惧于刘彻压力,表面上臣服,但卫青在军中的势力仍然浅薄的很。
霍去病是卫青外甥,受了这无妄之灾。更是有不少人对霍去病小小年纪就任郡守之职颇有不服,认为是刘彻看在卫子夫的面上才做的荒唐之举,更是认为霍去病的功劳都是编撰出来的。
霍去病的影响毕竟只限于渔阳及周围几郡,往东至辽西始,往西至雁门始,很少有人信服。
韩松道:“霍大人可有兴趣随下官去一见那巨石。”霍去病关市之事却让这将领心中爽快,再加上眼见为实,见到霍去病所携带的大量财物,心中早就信了,再加上霍去病允诺分他一份财物,顿时令韩松好感大增。
霍去病兴致昂然的点头,就算韩松不提他也想前去瞧瞧。
一行人顿时稍改路线。
“就在那里。”韩松遥遥指道。
“我带霍大人前去。”李敢道,拍马当先而行。
霍去病和韩松当即跟上。
“咦,多年不来,这石却不在原处了,难道有乡人把他移走了?”三人来到一处,却根本不见有什么大石,韩松顿时大怒道:“真是胆大乡民,待我去寻来问问。”
霍去病细瞧那处,果然有浅浅印痕,心中早就信了八分,举手阻止道:“韩校尉不可莽撞,我相信真有一块巨石,不用扰民了。”他们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难保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荆野拍马上来道:“大人,这巨石我倒也有所耳闻,不是虚言。”
这话听在李敢和韩松耳中却极不是味,什么话,什么叫虚言,难道这事还是无端起的谬言?
李敢沉声道:“匈奴恨家父入骨,他们又经常侵入右北平,可能是他们听到了这个典故,心中不忿,把巨石搬离了也未可知。”
“那我们速去查找,必定可以找到。”韩松愤然道,横了荆野一眼。
霍去病本来阻止他们去问乡民就是相信此事,和李广虽然只是相处区区数日,对他的为人却极为敬佩,料来不可能作伪。不过荆野口无遮拦,却得罪了两人,想到此处登时瞪了荆野一眼。
当下顿时分兵前去搜寻,霍去病见左右无事,这两人又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自己只是渔阳郡守,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遂也往一处寻去。
正行间,突觉有异,霍去病顿时发觉前面几米原处的一颗参天大树上密密细叶间透出一点斑黄,霍去病眼力大异常人,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的确是猛兽之皮,心中顿时惊骇欲绝,这家伙分明是一头凶豹,以这般距离,一扑之下,霍去病如何能保的性命。
“畜牲找死。”霍去病不敢大喝,只觉脑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绝大冰冷的洪流奔涌而出,狂涌入双臂,浑身顿时充满了无上的力气。
开弓、瞄准、射箭一连番的动作在两秒内完成。
空气发出凄惨的剧烈鸣声,被霍去病这一箭猛烈的撕了开来。随即的情况才叫骇人,树叶一阵乱晃,却没有半点吼叫声,“轰”的一声巨响,黑影从树上急坠而下,落在地上,顿时发出剧烈的碰撞声,远远传了开去。
“怎么回事?”这声音不对,血肉之躯碰撞地面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霍去病来不及擦去额上冷汗,上前一看,顿时莞尔,这哪里是什么凶豹,分明是块巨石罢了,不过在上面披了一身虎皮罢了,不知是谁开的天大玩笑,把它放在巨树上,枝叶茂盛,霍去病并没有认出来。
霍去病身子突然一滞,这块巨石高不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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