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骠骑- 第26部分

　　　　赵破奴那双血红的双眼，怒火冲天的斥责让他还手的欲望消失无踪，周围见到赵破奴动手原本欲赶过来的亲卫也羞愧的止步，不再动弹。

　　　　在赵破奴的拳打脚踢之下，李敢丝毫不避，默默承受着他的怒火。赵破奴的拳力岂同等闲，没几下李敢嘴角就逸出血丝。

　　　　直到霍去病出现抓住了赵破奴，把他拖到了一边，狠狠扇了他几个巴掌，癫狂边缘的赵破奴才清醒了点。

　　　　霍去病紧紧看住他的眼睛。

　　　　“破奴，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我发誓，我保证。”霍去病的声音颤抖起来：“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大汉的子民再也不会被外族所杀，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在我霍去病有生之年，这些外族我会让他们他妈的统统滚蛋。”

　　　　赵破奴沉默了半晌。

　　　　“我相信你。”

　　　　――――――――

　　　　赵破奴的话成了魔音，深深刺激着李敢。自小李广就教导他爱民如子，对自己的士兵更是要视如手足，渔阳被破，百姓遭难，他李敢的内心也绝对不好过。胸臆之间难受之极，李敢恨不得仰天大叫一番。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李敢微微一抖，对上了霍去病冰冷的双目，心中一个激灵，那股郁结竟然一下子消失无踪。

　　　　“萧兄。”

　　　　霍去病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对李敢用上了自己前世的名字。

　　　　“对不起，赵破奴小时候全家就是这种遭遇，只剩下他一人，所以才会这般控制不住自己。”刚才赵破奴已然把自己的过去都讲给霍去病知晓，心中原谅了他的同时，又觉得应该向李敢致歉。

　　　　他也是个热血少年，渔阳被破之事根本和他无关。

　　　　李敢苦笑着摇摇头。

　　　　“为什么渔阳会这么容易被破。”霍去病坐了下来，心中也疑惑不减，赵破奴的话并没有错，渔阳依山而建，又有长城做凭仗，周围地势险要，不适骑兵纵横，照道理不可能被匈奴攻下。

　　　　“我不知道。”李敢迟疑着摇着头，尽管他也怀疑其中有缘故，但霍去病是什么来路他并不知道，尽管今日一战让双方彼此都多了点信任，但有些事还是不能随意出口。

　　　　霍去病哪里看不出来这小子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把匈奴人逐回草原去。

　　　　逃到塞外这一原先的打算已然被改变，现在塞外这般乱，他们几人绝对无法存活。现在目睹了渔阳兵祸，更是不能视若无睹，自己向赵破奴的誓言一定要实现才行。

　　　　一路以来的经历让霍去病知晓射杀曹襄这件事远没自己想象的那般严重，此时渔阳混乱，如果自己能协助驱逐匈奴，那刘彻很有可能赦免自己。至于和平阳公主结仇，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平阳公主的心计和手段霍去病极为了解，卫家和她牵扯太深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又或则说，如果两者真的无法避免要结合起来，而卫青娶了平阳公主的话，霍去病希望他是完全站在卫家这方的。

　　　　曹襄的存在是一个隐患，以目前这小子的态度，平阳公主嫁到卫家绝对是祸根。最好的让平阳公主成为卫家之人的办法就是断去她的后路，杀了曹襄，正是霍去病在这种考虑下起得心思。

　　　　尽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用不着自己动手。但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其实连霍去病自己都不知道能够真的射杀曹襄，毕竟距离太远，那日一切恍如梦中，那般的不真实。

　　　　反复之间，一夜很快过去。

　　　　一行人仍然往渔阳腹地前进，一路上遇到多的匈奴大队就闪避，遇到落单的或者小队的则毫不留情的屠杀。

　　　　上次的千人匈奴队伍根本不堪一击，但并不代表匈奴人就这般水平，事实上纵横草原的匈奴人战斗力远在想象之上，之后他们就打了几场硬仗，人数迅速减员，无奈之下，更加小心谨慎。

　　　　在战斗中，霍去病等人发现事实上进入渔阳的并非只有匈奴人，还有其他的草原种族，都仿佛见了血的蚂蟥纷纷涌入内地，都要来分一杯羹。

　　　　对此，霍去病等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对付敌人的手段远要残酷的多，一个不留，让匈奴人大为头疼。四周要面对数郡的压力，腹地还有捣乱分子，顿时让匈奴人一下子透不过气来。

　　　　韩安国奉刘彻之命为渔阳郡守，带了数万兵马正朝这里而来，不过路上遭到了点麻烦，并不能马上到达。

　　　　匈奴人的压力越来越大，一城一县的争夺绝非匈奴人所长，事实上他们已然陷入困境，在匈奴人的内部已然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不少将领见到自己帐下优秀的战士不断在不擅长的战斗方式中死去，更是退去之心愈烈。

　　　　不过，最高权利的掌握者是伊稚斜，他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塞外苍狼　第六十三章　大雪
　　　　渔阳境内，十室九空，经此一劫，渔阳郡算是损失惨重，不知道要多久才恢复过来了。

　　　　霍去病等在自从在靠近渔阳城的时候遭到大规模的攻击，人员减半之后，就退了回来。自己这方已经起到了骚扰作用，匈奴人毕竟尚未控制渔阳全境。周边数郡都是大规模行动，不如霍去病他们灵活机动，不过现在的生存空间也每日在减少，匈奴人似乎正在设围，要把这心腹之患根除，后面还有一队匈奴队伍在衔尾追杀。

　　　　望着境内断墙残垣，诸人也心中凄凉。现在只有两百余人，不过所有人都斗志昂扬，并没有气馁放弃。现在摆在眼前最困难的不是匈奴人，而是粮食。

　　　　李敢等人轻骑从右北平出发，只带了三天的干粮，这段时间早就吃完，期间吃的都是掠夺匈奴人的，但现在形势不妙，已然掠夺不到食物，身边的干粮已经快吃完了。

　　　　还有水……

　　　　渔阳郡靠渤海，匈奴人把持了主要的水源，虽然对着渤海那边并没有设防，但苦咸的海水显然没人认为能解饥渴。

　　　　“援兵，援兵怎么还不到呢？”

　　　　以刘彻的个性，不可能放弃渔阳郡，那为什么朝廷大军到现在还没到，已然过去了半月多……

　　　　舔了舔龟裂的嘴唇，霍去病抿住了嘴，冬日空气干燥，实在不好捱。难道学曹操“望梅止渴”？显然行不通。

　　　　后面追杀的匈奴人可是生龙活虎。

　　　　天气异常的回暖起来。

　　　　霍去病立马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干涩的皮肤从空气中感觉到了潮湿，人马已然疲惫不堪。

　　　　所有人都奇怪的望着兴奋的大喊大叫的霍去病，不解平时稳重的他怎么这般放姿，难道……

　　　　李敢的问话才使得霍去病冷静下来，四处一扫，见到周边人深深的怜悯，微微一愕，顿时明白过来。

　　　　“我没有疯。”霍去病哑然失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下雪了，要下雪了。”

　　　　李敢心中一喜，随即黯淡。

　　　　他真的疯了……

　　　　现在的天气怎么可能下雪，尽管入冬以来久久未下雪，他们也知道迟早会下雪，但并不认为老天爷会这么眷顾他们。

　　　　下雪了，行走就困难了，在天地之威前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他们很有可能摆脱匈奴人的追杀，最重要的是，下雪了就能解决水源的问题。

　　　　雪水可是上天的甘霖啊。

　　　　可惜的是，显然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天气的变化的关系。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就连赵破奴和朱诺也抱着怀疑态度。

　　　　“公子，你……”

　　　　“相信我，大雪会来了，很快，而且是大雪，快点找地方躲避。”霍去病深深看住李敢，清明的双目清醒无比。

　　　　“好吧。”李敢心灵一悸动，答应了下来。

　　　　天色将晚的时候，天上飘下第一朵雪花之后，众人看向霍去病的眼光顿时崇拜起来，在这一刻，霍去病的身影顿时高大起来。

　　　　很大的雪，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源源不绝的落下，很快就给人马披上了一层雪装。

　　　　“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啊，不过萧兄怎么知道会下雪。”李敢兴奋之余心中也疑惑，只有经验老道的牧民和老者才会判断这些，年纪轻轻的霍去病怎么知道的。

　　　　“天地剧变，自会有异变出现。”霍去病苦笑，怎么解释呢？李敢养尊处贵，对这些肯定不会了解。总不可能向他解释说下雪是因为暖空气遭遇冷空气，气温骤然降低，水汽凝结成冰晶、雪花吧。

　　　　这道理放在现代，自然人人都懂，但和古代的人来说，措辞却要斟酌。

　　　　“比如大地震动，畜牲会不安躁动，刀兵起，异星现世。”想了想，现在应该已经有彗星的记载了。

　　　　“原来萧兄还是精研天文地理的饱学之士，萧兄文武双全，令李敢深为佩服。”李敢恍然大悟：“我和萧兄一见如故，此次如能逃生，萧兄可否随李某一同前往右北平，李敢必待你为师。”

　　　　霍去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去右北平不是找死吗？更何况渔阳，渔阳……

　　　　人马已然疲乏，所以尽管朱诺提议趁着雪夜去反攻追击的匈奴人，但还是最终被否决了，朱诺大为恼怒，等找到一个废弃的村落避雪后，随即离开，不和大部分人呆在一起。

　　　　燃起了熊熊火焰，顿时整个破落的房屋温暖如春，现在还不冷，等雪融了那才是最为难熬之时。

　　　　这般的大雪，追击只是个笑话。渔阳境内必定罢兵，无任如何都应该在春暖雪融的时候才能进行大战了，渔阳在匈奴的统治下的时间随着这场大雪必定会延长。

　　　　在村落之中找到了数口大锅，架起了，拣了点雪块煮烧起来，等将掠夺的马肉放入锅中后，香气四溢，没人都饥肠辘辘起来。

　　　　“朱诺不是我的下人，是朋友，我去去就来。”霍去病对李敢说了句，就往外走去。

　　　　“公子，等等我。”赵破奴随即跟上。

　　　　地上的雪已经积了一厘米厚，顺着脚印往朱诺藏身的小屋走去。

　　　　“谁？”霍去病猛然停了下来，眼中寒芒一闪，望向一间小屋，借着稀薄的星光，霍去病分明看到有人窥视：“出来。”

　　　　霍去病拔出长剑，戒备起来，脸上杀气腾腾，找到村落的时候，雪已经很大，所以并没有立即对整个村落进行搜查。朱诺闻声从不远处钻了出来，迅速赶了过来。
塞外苍狼　第六十四章　尴尬
　　　　“不……不要……杀……杀我。”牙齿剧烈打架的声音，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寒冷。不过说的是汉语，是汉人。

　　　　霍去病杀气顿消，长剑入鞘，柔声道：“出来吧，我们也是汉人，不会伤害你的，这里寒冷，那边有大火，和我们一起去暖暖身吧。”

　　　　也许是霍去病的态度，也许是对温暖的向往。一阵乱响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中。

　　　　“你……你们是谁？”是一个小孩子，霍去病想当然的把他当成了男孩，全身上下破旧不堪，看不出容貌和年纪，只有一双眼睛亮如天上星辰。

　　　　霍去病注意到他右手后背着，一脸的戒备。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见男孩身子微微颤抖着，霍去病心下恻然。

　　　　男孩点点头，也相通了，如果霍去病等人想对他不利的话早就动手了，根本不用跟他多说。

　　　　“切，一小鬼而已，吓了一跳。”朱诺悻悻道，赵破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男孩的惨状勾起了他的回忆。

　　　　“走吧。”大雪绵绵落下，而小男孩身上穿着单薄，早就冷的发抖了，霍去病上前几步，拉住了小男孩冰冷的手。

　　　　男孩身子一颤，随即放松下来，反而更加靠近了霍去病，背着得右手也伸了出来。

　　　　右手中，赫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一碗热汤下肚，男孩脸色顿时红润起来，看向霍去病的眼中也带上了莫名的意味。

　　　　“谢谢萧大哥。”很好听的声音。

　　　　原本见他身上肮脏不堪，想带他去洗个澡，但当他见到食物时写在脸上的欲望使霍去病打消了主意。

　　　　“先去洗个澡吧，看你身上脏的。”霍去病用哄小孩的语气道。旁边射来奇怪的眼光，赵破奴可是知道他的实际年龄的，这话听在他耳中说不出的怪异。

　　　　男孩柔顺的点点头，起身随着赵破奴去了。外面雪下地正大，根本不缺水源。

　　　　“这小鬼有古怪。”等他们走后，朱诺走了过来，手中把玩着那把匕首：“一般人家哪有这般精巧的匕首。”

　　　　霍去病了然的点点头，由于朱诺的坚持，他们三人寻了另外一屋暂住。

　　　　“不过怎么说他也是汉人，可能家里殷实吧，我们不用怀疑他。”

　　　　“希望如此。”朱诺随即又气愤道：“不过大雪会将道路封死，我们带的干粮根本不够，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杀马度日了，哼，不趁着敌人想不到的良机去夺得食物，难道还真杀马不成，李敢这小儿当真毫无见识。”

　　　　霍去病苦笑了下，李敢的心思他也可以猜到几分，他带出来这么多人，现在剩下的却只有三分之一，恐怕他的心中也有负担，所以才不敢冒险。须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偷袭得手，恶劣的环境也会夺取部分人的性命。

　　　　“我去帮他们的忙。”霍去病立起身来道，门外，赵破奴正不断的运雪。

　　　　赵破奴没要他帮忙，倒是男孩寻他有事。

　　　　“萧大哥，我想去拿些衣物换下，你陪我一起去好吗？”男孩已经洗了把脸，露出本来面目。俊秀可爱，让人一眼就生出好感。

　　　　衣物，霍去病微微一怔，这废弃的村中还有什么衣物不成，然而男孩已然抓起他的手拉着他去了。

　　　　路上，霍去病想起朱诺的疑心，随口问了几句，男孩谈吐文雅，果然不是一般农家少年，不过对自己的身世却讳莫若深。男孩是渔阳沦陷的时候开始逃亡，跟随的下人都被匈奴人杀了，他侥幸逃过一劫，躲在这里已然有数日。

　　　　“什么？你十三岁？”闲聊中，谈起了年纪，当男孩报出自己的年纪的时候顿时吓了霍去病一跳。

　　　　“是啊，怎么了，萧大哥。”男孩眨眨眼睛，不解道。

　　　　霍去病望着个头只到自己下巴男孩一阵无语，他怎么这么矮……

　　　　到了原先男孩藏身的小屋，点燃了火把后，男孩钻入屋中一处扒拉一阵后如获至宝的捧出一乌黑的包裹，喜笑颜开。

　　　　“这里存放的就是你的衣物？”

　　　　男孩用力的点点头。

　　　　一些衣物而已，怎么可能这么看重，其中必有贵重事物。霍去病心下明了，脸上却是什么也没表示出来。

　　　　不过男孩将衣物抱得牢牢的，丝毫不肯给别人看。

　　　　霍去病心中疑惑更重。

　　　　回转后男孩就钻入了屋中，丝毫不给霍去病半点知道包裹中到底是什么的机会。

　　　　“公子，再加一桶就够洗澡了。”赵破奴拎着一桶雪水经过。

　　　　霍去病灵光一闪，不由分说的接过赵破奴手中的雪水，把他推往另一屋中，劝道：“破奴，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我送进去就好了。”

　　　　赵破奴满脸不解，狐疑的望着霍去病，见到他肯定的眼神才知道不是开玩笑，心中虽然强烈不解，但由于霍去病的坚持，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霍去病并没有对赵破奴说出他心中的疑惑，实际上赵破奴对男孩极好，他从男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霍去病并不像说出来令他为难。

　　　　“我进来了。”霍去病敲了敲随便遮掩起来的柴门。

　　　　“等一下，啊。”高分贝的尖叫吓得推门而入霍去病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