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狗挠了挠脑袋:“斩哥,好事全部让人民得去了,咱还能整到啥好处啊!”
张斩鄙夷的瞪了薛二狗一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我们做的好了,人民就会帮助我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要以为这个道有多深奥,这个道就是人民,人民支持我们,我们就有了道,什么事情都能做成,人民不支持我们,我们就会举步维艰,做什么都不成,明白了吗?”
薛二狗挠了挠脑袋:“还是没太明白。”
“这样说吧,如果咱们去剿匪,老乡告诉咱们土匪的下落,你说这样剿匪轻松不?要是老乡不告诉咱们土匪的下落,而是告诉土匪民团来了,这剿匪还能轻松不,一来一去要差多少,这样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
“那咱们继续讲一个,国家,国家就是人民之事业……。”
赵四海看的聚精会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要回那三个长工的心思已经没有了,相反的他还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加入这个集体。这个想法让他吃了一惊,加入一个民团,虽然不太像是普通的民团,赵四海为这个想法感到羞愧,不过视线还是没办法挪开。
“从今天起,每个人都要开始识字,一天至少要学会五个字,你们虽然现在只是民团团丁,但是在不久的将来,你们都将会成为棚长、哨长,要管理几十几百名手下,不学会识字怎么能行呢?今天我们学习四个字,人民、国家,大家跟我一起念”
“国家。”
“国家。”
“人民。”
“人民。”
“国家是人民的事业。”
“国家是人民的事业。”
“人民是国家的所有者。”
“人民是国家的所有者。”
煤油灯下,张斩看着这些朴实的脸孔,心潮澎湃。这些人将会成为第一批种子,再不遥远的将来生根发芽,将自己的思想传播到神州的每一个角落。
“说得好!”一阵掌声打断了张斩的沉思,张斩猛然转头,发现营门处站了一个中年男子,正是李岱青。
“李师爷,我正要找你。”
“斩哥,我也有事找你呢。”
鹊起卷 第九章 善后
“岱青兄你先说吧,我这件事是小事。”
“哈哈,好。“李岱青把张斩扯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才悄声说道:”斩哥,你跟我说实话,刘黑三死了没有?“
张斩心中咯噔一下,刘黑三死了没有,自己可是明镜的,折子里面也是模糊一句“跌落山崖,尸骨无存。“想来刘黑三虽然逃命,也只有到处逃命的份,断然不会只过了这么几天,就出来惹是生非。
想到这里张斩断然道:“刘黑三已经死了,是我亲眼所见。“
李岱青微笑:“斩哥,不要欺我,刘黑三没有死。“
张斩微窘:“当时云雾弥漫,刘黑三或许有几分生机。“
李岱青大笑:“斩哥,我本以为你是个实在人,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待我,既然如此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说完起身要走。
张斩大急,几步抢上去,抓住李岱青的衣袖:“实不相瞒,我确实没看到刘黑三跌进山崖,但是说实话崖底到处都是他散落的东西,相比是摔死了的。“
李岱青一甩衣袖,大笑道:“好你个斩哥,刘黑三定是你放走的,你说是不是?“
张斩眼睛猛然睁开,一瞬间仿佛猛虎:“先生何出此言,刘黑三荼毒乡里,张某人岂能放走这样的贼人!“
“你可知道,刘黑三是已经死了,但是前几天剑阁地面又出了个土匪,带了一个老母亲,名字叫做刘黑四,有人说好像跟刘黑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想再过几天,就会有人来问你,刘黑三到底死了没有。“
张斩身上的汗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当初只是一念之差,没想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只是如果再来一次,张斩也不知道能不能狠下心打出那一枪!
“斩哥,如何自处可想好了。“
“岱青兄向来算无遗策,相必已经做出了安排。“危急时刻,张斩脑袋更加清醒,竟然把皮球踢了回去。
“哈哈,斩哥好镇定,只是我想知道,斩哥为何放了刘黑三?“
“当时他背了他娘,我一枪下去,刘黑三固然不免,他娘也要丧命,我实在下不去手。“
李岱青脸上神色数变,又问道:“如果一边是一个人的性命,一边是十数万人的性命,只有杀了这个人才能救十数万人的性命,你会怎么做?“
“这人是我的敌人吗?“
“不是?“
“是我的朋友吗?“
“是。“
“我不会动手的,让能够代表大众的人动手吧,那十几万人的性命,我去救!“
“好,我没有看错人,现今之计只有这样了。“李岱青低声说了几句。
张斩听了之后点头:“岱青兄说的很好,只是如今我们实力不如土匪,没办法行王道,还要来点诡道。“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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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海一夜好睡,等到天明时分才睁开眼睛,发现窗外有铁器撞击的声音,顿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悄悄下了床,看见白爷已经站在窗户前面,他就侧身贴着窗户朝外面看去,顿时吃了一惊。
“这些都是什么?是枪吗?“张斩面色如水,看着地上的十几枝步枪,这些枪大部分是前膛枪,几只后膛枪也是老旧不堪,有一枝枪的枪托都掉了,用两根麻绳勉强绑着,如果说张斩的手枪是抢中的王子,那么这些枪只能是枪中的乞丐。
“斩哥,就连这些也是勉强拼凑起来的。“胡叔在一旁解释道。
“这些统统不要,全部交给提督大人,等到提督大人给了我们新枪,我们再去剿匪。胡叔你不要说了,赶快去办吧。“
“胡闹!眼瞧着要打仗了,怎么还想着换枪,有换枪的功夫,棒客都杀到眼皮底下了,这个后生看起来挺像样的怎么办起事来这么毛躁!“白爷狠狠一跺脚,把赵四海吓了一跳,赶忙回到他的床铺那边躺下。
赵四海刚一躺下,就听门一响,李岱青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白爷,听说您老受苦了,我这儿特意过来搭救你老的。”
白爷人老弥坚,听了李岱青的话神情不变:“有什么受苦的,吃好睡好喝好,我还想一直住下去呢?”
李岱青微微一笑:“白爷,您要是再不回去,你家的七八个姨太可就翻天了,我刚来的时候大奶奶特意叮嘱我,如果您这次回去了,她以后再啰嗦了就是这个。”
白爷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东西都不拿,挺胸抬头大步朝外面走去:“真格的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当快意行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有插嘴的份,几个婆姨都镇不住,看我回去怎么收…。她。”白爷的前几句豪迈无比,说到最后不知道为何岔了气,声音顿时低了下去。
李岱青心中有数,只是在一旁笑吟吟的不说话,不多时房间里面的人就差不多走*光,只剩下赵四海一个人,李岱青就笑吟吟的问道:“四海兄,怎么还不走呢?”
“你是李师爷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赵四海有些纳闷的问道。
“正是,你家的天龙井势头正旺,你还不赶快回家赚钱,在这里呆着做什么?”
一听要他走,赵四海心里那股子倔劲儿又上来了,一梗脖子说道:“我不走,我是奸细,我就等着他们拿刀砍我脑壳子。”
见赵四海还是死硬到底,李岱青脸上还是笑吟吟的:“四海兄,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要说到底,四海兄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军营是训练民团的地方,不是交涉纠纷的地方。四海兄有事可以直接跟卢大人商量,为什么闯到军营,扰乱军营秩序。”
“那也不能把我抓起来啊,我还有四品顶戴在身呢,他这是藐视皇上,是要抄家治罪的。”
李岱青把脸沉下来:“四海兄,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这就去回了斩哥,由得你们打官司。只是你也要想清楚,黑灯瞎火的,你到军营去做什么了?这话只是你一个人说的,斩哥这边的人证可有几十,你想要这些人的性命,他们势必咬死了你,到时候谁信你的话,这场官司没有三年五年下不来,你还有多少精力放在天龙井上。
再说斩哥锐意进取,也许到时候成了把总,到时候跟卢县都是平起平坐,你能告的赢吗?斩哥也是恩怨分明的人,你要是有恩与他,自然不会亏待你,要是有仇,自然不会放过你。这期间利益冲突你想明白了再说吧。”
李岱青这番话好像是一盆冷水,将赵四海淋得心头冰冷,再也耍不起倔劲儿,怪怪的走出了牢房。走到营门处又是一愣,张斩带着一百多号人马排成一排,个个站得笔直,见赵四海过来,张斩喊了一句“立正!”
一百多号人顿时两腿并拢,并腿的声音连成一片。
“敬礼!”
衣袖声又连成一片,然后张斩牵过一头骡子走到赵四海身边。
“赵井主,昨天多有得罪,我这里给你赔罪了。”
赵四海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身不由主的上了骡子;迷迷糊糊的回到家里,还觉得今天这事情透着蹊跷,想来想去没想明白,就去了白爷家里请教。到了白爷家里,赵四海敲了半天门,才见到了白爷。
白爷红光满面,只是右脸颊多了几个道子,赵四海不觉略微诧异,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白爷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遮掩道:“猫爪甚利,已经拔了,四海你找我什么事?”
赵四海就把他的疑惑说了,白爷听了大笑:“四海,你怎么还没有想明白,这个张斩着实厉害,他这么软硬兼施之后,你还想要那几个长工吗?”
赵四海摇摇头:“麻烦死了,我肯定是不要的。”
“对呀,所以说这人虽然是个武夫,办事却聪明的很,竟然把这件事消弭于无形,真是好手段。”
“白爷,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准备给他送点东西。”
“啊!”
“傻子,张斩这样的人,是注定要飞黄腾达的,现在能借这件事结交,是我的运气,也许再过几年,想要张斩征你家的长工,人家还不愿意呢。”
“白爷高见。”
“鲜花美酒女人膝,大丈夫当如斯…。。。”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低咳,白爷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微不可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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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起卷 第十章 地
第十章
“这个白爷倒是有几分意思,东西收下,照价准备一份礼单回过去。”在营地里,张斩看着送过来的几头猪羊,对胡叔吩咐道。
“成,斩哥我这就去准备。”胡叔点头过去准备,略微佝偻的背影让张斩心里一颤,脱口说道
“胡叔。”
“斩哥,你还有事。”
“啊。”张斩看了胡叔一会,想着这个叔叔给自己做得一切,心中很有感慨:“胡叔,你跟我爹有二十多年了吧。”
胡叔叹了口气:“癸未年我就跟着张哥,算下来有小三十年了,我还记得那年法兰西闹得凶,幸好冯老提督用兵如神,把洋鬼子挡住了,斩哥你也好好做,以后也做个提督光宗耀祖。”
“胡叔,等这边的事情上了轨道,你就好好歇歇让我兄弟过来替你吧。”
胡叔乐呵呵的应道:“好,就怕我家那个混小子办不好事情,给你添乱。”
“放心吧胡叔,我家兄弟年轻力壮,可比你强多了,我巴不得他早点来呢。”张斩哈哈一笑,躲过胡叔丢过来的一只鞋子,笑声中翻身上马“胡叔你就等着享清福吧。”
“臭小子,当年我还看过你光屁股的样子呢…。。。”胡叔气哼哼的捡起鞋子,看着张斩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小子,好好干!”
张斩骑马,片刻之后就到了县衙,找到了李岱青:“岱青兄,你这里可有地图?”
“地图,县衙里面倒是有,可是都是乾隆年间的,恐怕是不行的。”
“拿来我看。”
片刻之后,张斩就看到了富顺县的地图,厚厚一摞大约有四五十张,张斩拂去灰尘凝神看了一会,将地图放下:“这地图不对,你看这边这条路,现在根本没有,而富顺这条路的长度有十几里,地图上却只有不到三里,要是按照这张地图打仗,一定会输掉的。”
“那怎么办?”这下李岱青也着急了。
“这附近有没有英国神父?”张斩突然想起一件事,将地图收好问道。
“教堂倒是有一处,往前走走到那处凉亭就是,可是神父那边会有地图吗?”
“会不会有,去了就知道吗?”张斩眨了眨眼睛。
教堂距离富顺县衙不远,再加上高耸的尖顶,张斩很快就找到了。推开教堂的门,张斩找到了神父,一个满头金发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抱着一本圣经,见张斩进来还是端坐着,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道:“你好,先生,我是威灵顿神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威灵顿神父,我叫张斩,是富顺民团的头,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帮忙。”张斩慢慢地说,注意到威灵顿的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投射到了某个不存在的地方。
“久仰大名,您的英勇比得上大卫王,您来是为了接受上帝的感召吗?”威灵顿的视线在张斩身上停顿了片刻,随即飘落到某个不存在于世间的神国去了。
“是的,您是这么的谦逊,就像彼拉多。”
威灵顿瞳孔骤然缩紧,显现出一阵不安的神色,从高高的凳子上下来:“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是说真的,在这个地方我很少能听到这么富有哲理的话,实际上就算在我的老家,我也很少能听到这样的话。”
“很简单,我需要地图。”
“地图……。。”
“没有吗?”
“不,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没有,但是对你来说……。。有。”
威灵顿走到忏悔室内,不久之后两张地图,放到张斩面前。张斩看了下,第一张是英文的,第二张是中文的。张斩不看则已,一看吃惊不小。富顺县城周围的大镇小镇,镇周围的大村小村,村中的大路小路,地图上都详细注明。
并且某村至某村有多少路,出产、入口、河流,也全都详尽无遗。英国人野心不小啊!再想到四川境内到底有多少教堂,它们在批着教育人民的幌子的时候,在他们传道的时候,是不是还顺便做了其他的事情,比如绘制地图!了解我们的实力!
而清朝政府在做什么,这些事情都是国家的责任,他们应当把各省各县的地图,五万分之一的,十万分之一的,二十万分之一的,三十万分之一的,早就测绘得详详细细,以备应用。
但是他们只是吃饭拿钱,什么也没有做出来。而政府主其事者不闻不问,上面差不多,下面自然也乐得差不多,马虎对马虎,差不多对差不多,中国就变成了一差不多国家,长此以往,只怕全国都被人家占领了,这些差不多先生还在梦里呢!
心情沉重的看地图,张斩问道:“能拓印一张吗?”
“不可以,你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出去拓印,否则我会受到惩罚的。“
“真的不行?”
威灵顿脸上泛起真诚的笑容,看着张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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