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大军行进中,这不太好吧?” 慕容诺曷钵说话间都自称在下,并没以郡王自称,让李业诩对这个少年人都少了些提防,只是为何要向自己学马术,让李业诩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等到了长安,再教我也可以,!” 慕容诺曷钵露出一些企求的神色,“还有,听闻将军一身武艺非常了得,到时能否指点一二?”
“那好吧,!”李业诩有些无法拒绝。
李业诩这才明白过来,慕容诺曷钵是在想和自己套近乎,难道是看上自己是李靖孙儿的缘故?
“将军,在下并不是因此想向将军套近乎,只觉得将军非凡人,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慕容诺曷钵竟然把李业诩的心思都说了出来,让李业诩吃了一惊,又盯着身边相伴而行的这个少年郎看了又看。
这般年岁,有如此心思,很不简单。
“那好吧,!”李业诩笑了笑。
“那一言为定,!”慕容诺曷钵露出顽皮的笑容。
这笑容天真无邪,让李业诩又以为自己想错了。
慕容诺曷钵又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我真的不想再回到这片草原上来…”
“郡王…为何?”李业诩不明白,这位小同志的老爸被扣在长安多年,这个当儿子的,难道也想学老子那样,长住长安?
“待以后,我和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你就会明白了,!” 慕容诺曷钵脸上又是一副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成。
“那末将就先告退了,一会要安营休息了,有事可以使人传我,!”李业诩发现慕容诺曷钵的几名侍卫不停地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异样,也就准备离开。
“好吧,明日我会来找你聊天的,!” 慕容诺曷钵再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业诩刚回到自己的队列中,行进的队伍就停了下来,天色将晚,大军准备安营休息了。
晚餐还算丰富,有湟鱼烧的鱼汤,但主要还是大锅煮的牛羊肉。现在已经不是湟鱼的产卵期,各河道中的湟鱼并不多,士兵们所捕获的数量也少了,军中所带的粮食也差不多已经吃完,剩余的都只是供应给高级将领们食用。士兵们现在食用的都是缴获的牛羊等牲畜肉,每天这样的肉食,让许多士兵都没有胃口了,连李业诩也对这些肉失去了兴趣。所带的干菜、腌菜类都快吃完了,只剩下不多的一些,李业诩都把他留给了李靖,怕自己的祖父天天吃肉,倒了胃口,影响身体。
所幸李靖已过花甲之年的身体,却还是硬朗着,在高原上奔跑了大半年,也没出现什么不适,到底是常年练武之人。
“妹夫,这湟鱼味道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郑仁泰把一块鱼肉丢进嘴里大嚼着,和李业诩说笑。
“老弟,有鱼肉吃就不错了,你看看将士们,都只是吃牛羊肉,那味儿,闻着就饱了,!”苏定芳把一条一斤来重的湟鱼啃得只剩下一根鱼么,拍拍郑仁泰的肩膀说道。
“待回了长安,你说皇上会不会给我们放个假,休养几天,几年了都没好好休假过了。若有个假,我们兄弟几个到天香阁,好好地吃一顿,我都想狠狠地吃一餐青菜萝卜,还有馒头包子,其他都不想吃,一辈子不吃肉都没有关系了,!”郑仁泰有些苦着脸说道。
“大冬天的,你想吃青菜也吃不上,不过好好吃上一顿,这主意不错,那总是要我们的李将军请客了,!”苏定芳笑嘻嘻地说道,“我们的李将军喜得贵子,都没请我们喝过酒呢。”
“没问题,待回了长安,我们兄弟几个,好好地喝顿酒,不醉不归,!”正闷头吃的李业诩被这两位亲如兄弟的手下说得有些心痒痒的,到长安几年,都没好好地上酒店喝过酒,也没好好地逛过几次街,整天呆在军中,失去了生活的乐趣,真有些失败。
正说着,门外的亲卫来报,契苾何力来访。
“李大哥,!”契苾何力一阵风似得跑进帐内,看到苏定芳和郑仁泰也在,一愣,有些讪讪,“见过苏将军,见过郑将军!”
“何力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几位也都是我的兄弟,!”李业诩笑笑道,“有事儿吗?”
自上次契苾何力和执失思力到帐内找李业诩后,李业诩和契苾何力都未曾有过什么交谈,今日不知契苾何力有何事儿,跑到李业诩帐内来了。
“没事,想和李大哥聊聊天,!”契苾何力有些扭捏。
“何力兄弟,来,我们一起吃一点,!”苏定芳和郑仁泰也都对这位勇猛异常的胡将有挺多的好感,当下也没什么客气,“待到了长安,还要让我们的业诩兄弟请客,上长安最好的天仙阁,大吃一顿才行!”
契苾何力稍稍的有些不自然后,也是一起坐下,几个人大吃起来。
从伏俟城出发,经过十多天的行进,到达曼头城,留驻青海附近的诸部,在此补充给养,进行休整,余部继续往鄯州进发…
第三卷 兵锋 第五十五章 再抵鄯州
鄯州作为陇右道的治所。是大唐西北边防重镇,抵御西北方向游牧民族军事进攻的前哨和堡垒,也是往西域而去的门户,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相比较周边的诸城,及陇右道的其他城池,鄯州治下人口是最多,城廓面积最大,城墙也是建得异常雄伟高大。
自唐建立以来,历任鄯州军政长官皆以此为中心,进行大规模军事屯田,不仅解决了当地驻军大部分的粮食需求,省却内地长途运输之劳,而且也使鄯州一带农业生产水平、耕种技术提到发展和提高,促进了该地区经济的繁荣发展,因其也是中原通往西域的重要通道,使得商旅行人络绎不绝。
与往年情景大不一样的是,在贞观七年里,鄯州来往的人员及物资特别多,里里外外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色,鄯州城外,都是连绵不断运送物资的人员和车辆。日夜不息。
作为鄯州最高行政长官的刺史李玄运,这一年里忙得焦头烂额。
鄯州是此次出征吐谷浑的总后勤基地,出征大军所需的粮草等物资,都是在鄯州集散。朝廷筹集的物资,先从长安和其他州府运送到鄯州,运抵鄯州后,全都是李玄运领着州府的大小官吏接收,登记造册后再转运,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当不在少数。自大军从鄯州出发往吐谷浑境内进军后,所需的粮食辎重等都是李玄运带人分放押送。李玄运一刻都没有闲过,连上个茅厕都是屁颠颠地跑着来回。
曼头山战役后,李靖率大军分兵追击吐谷浑人,虽然大军行进的距离更长,但所需物品反尔急剧地下降,到后来,基本没什么需求了,在吐谷浑境内的军队都是以缴获的牛羊等牲畜作为军粮,而战马的草料,青海边满地都是,李玄运想着终于可以空闲几天。
但还没让李玄运喘口气,大批的战俘已经从前线送到鄯州来,鄯州的大小官员又忙着接收安置俘虏。先是库山一战的一万多吐谷浑俘虏,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战俘,着实让李玄运犯了难。州兵数量虽多,李靖也有一部分负责粮草的士兵留下来协助李玄运,但物资要许多人保护,并随时准备运送到前线。如今还要分兵出来看管俘虏,且俘虏营的设置和守卫也是个难题。不过经过李玄运的努力,问题终于解决了。
但源源不断的俘虏从青海边送过来,接着是更多的牛心堆、曼头山战役的战俘,让李玄运有些傻眼。以前与吐谷浑的战争打了不少,吐谷浑人腿脚很利索,跑得飞快,俘虏是很少抓住,最多几百上千人而已,从来没为关押俘虏的事犯过愁。没想到这次战役俘虏却是几万人,这也让所有鄯州的官吏都目瞪口呆,难道李靖所率的大军,比吐谷浑人腿长得更长,跑得更快?还是吐谷浑人都蹲在那里,就等着唐军去抓的?
这么多的吐谷浑俘虏被送来,鄯州的官员在震惊之下更是异常兴奋,这些以前老是忍不妨来骚扰鄯州的吐谷浑人,终于没机会再蹦达了。但高兴之余,作为刺史的李玄运又犯难了,鄯州已经安置了不少的俘虏,后面送来的俘虏已经无处安置了。没法,李玄运只得急报长安,转送一批俘虏到兰州去。
朝廷同意了押送俘虏到兰州的提议,李玄运也把最早的一批俘虏派兵押到兰州。到后来,兰州也吃不消接收了,兰州刺史更傻眼,哪里来这么多的俘虏,难不成吐谷浑人全都哭着喊着往唐军阵前跑,请求投降的吗?
幸好朝廷也派遣了一些官员来协助处理战事,让两地的官员减轻了一些负担。
两地好不容易把俘虏的事情处理好,后面再没有多少俘虏送过来了,前线送来的通传是,随着战事的进展,被俘虏的吐谷浑人都是被大军带着走了,李玄运这才松了口气。
眼看战事已经快结束了,却没让李玄运有空下来的时候,又从长安和其他地方运来大量的物资,要其转送到曼头城一带。
李玄运动员州里所有的官吏,又忙了几个月,动用了数万民工,才把这批物资全部运送到曼头城。
事情快处理完了,天气也寒冷了,又从长安送来大批的冬衣,这些是给班师的大军穿的。
这批物资还没处理好,接到李靖的传报,大军即将班师,要在鄯州休整,让李玄运做好准备。
自从开战后已经瘦了十几斤的李玄运,又一次把那些已经和他一样累得有些不成人形的部下们动员起来。为此事忙碌着。
近十万人的大军,还有不少的吐谷浑族人,要准备的物资更是多,更让李玄运倍感压力,丝毫不敢懈怠。
虽然鄯州这些官员们都累坏了,所有人都几乎都没睡过几个好觉,甚至许多时候站着都可以睡着,但每个人都是很高兴。多年来,常受吐谷浑人的侵扰,时刻提防着,也让他们疲惫不堪,更是担心鄯州被吐谷浑人攻破,国土沦陷,让百姓遭受涂炭。如今李靖一战就将吐谷浑人灭了,除了后患,鄯州再受到攻击的可能性大降,以后可以轻松过日子了。
刚刚前几日,长安来的劳军慰问团抵达鄯州,作为当朝司空的长孙无忌亲自带人来慰劳出征吐谷浑的将士,同时代表皇帝嘉奖了鄯州的官员,让李玄运倍感荣幸和得意。
李玄运也丝毫不敢怠慢来自长安的劳军团,更是卖力的带领属下做好事情,把一切事务都打理井井有条。
李玄运把自己的刺史府也腾出来让长孙无忌等人居住。自己和家人都挤在一个紧邻的小院中。只是没想到长孙无忌却不愿住刺史府里,而是带着劳军的大小官员全部住在客栈中,只是所带的数量众多的慰问物品,让李玄运负责保卫。
…
贞观七年十月二十二日下午,李靖所率的大军抵达了鄯州城外。
长孙无忌和李玄运率领大小官员全都迎出城十里外,鄯州的百姓也是倾城而出,迎接凯旋的王师。
鄯州城外,到处是大唐的军旗迎风飘舞,鄯州的边军守护在两侧,把看热闹的百姓分割在两边,让出宽敞的通道来。
城外挤着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是人山人海了。百姓们都在翘首等着,许多人更是在那里谈论着各种关于这场战争的传说,一些战役的经过早已经从负伤的士兵口中传出来,让百姓们津津乐道,越说越玄乎。
只听张三对边上的人道:“这位兄弟,你可知道哪位是李靖李大将军?我都没看到过他老人家,一会麻烦你给指点一下!”
百姓都被州兵们拦在外面,许多人隔得远了,看不清楚场上的人。
“我说这位大哥,李大将军的名讳也是你可以乱叫的吗?小心我抽你!”边上的李四听到,瞪着眼睛怒视着这位出先声的汉子。
“这位兄弟,你别这样啊,我以后再也不敢叫了,只是姓李的将军太多了,不叫名都分不出来,我哪里敢冒犯李大将军啊,!”张三看到边上的人都对他怒目而视,忙解释道,并不停地作着礼。
唐时尚武,百姓也是如此,对作战勇猛的将领,都是没来由的尊敬和膜拜,也不能容忍人家对他的不尊重。
“我也不知道,一会看看,太远了,看不清楚,!”见张三认错,李四这才罢休,转头看着老远处停下脚步的大军。
“你们知道吗,李大将军的孙儿小李将军,也是异常神勇,有好几仗都是靠他才打胜的,当得李大将军的真传,听说他的手下个个都是会飞的,!”张三一脸神秘地说道。
“好像我也听说过,小李将军所领的军队虽然人少,但打仗是非常厉害。库山时候,生生地把人家几万人打残了,你可知道小李将军才用了多少了,一千多人啊!只是没听说过他们会飞,你从哪里听到的?”边上刚才怒目而视的李四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你们没听到啊,街上都在传,若不会飞,如何能抓住这么多的俘虏?吐谷浑人跑得可比兔子快多了!”看着其他人都往他这边看过来,张三一脸得意地说道。
“我也听说了,这位小李将军所带的人能日行千里,这边刚打完仗,转眼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了,吐谷浑人都被吓破了胆,全都蹲在那儿等着他们去抓呢,!”李四边的挤过来的王五也是同样露出神秘的表情。
“还有啊,听人说,小李将军的部下都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赤海战事的时候,许多吐谷浑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小李将军所带的兵给吓死了,伏允可汗身边的那些卫兵,都是给小李将军一箭一个射死了,结果伏允吓得自杀了。你知道隔着多远吗?五百步啊,小李将军的箭法厉害不?”王五更是卖弄着自己道听而来的故事。
“哇,那真是太厉害了!”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不停地点着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有反应过来的人问王五。
王五一脸得意之色地说道:“我堂兄这次在赤海时负了伤,被先一步送回鄯州养伤,是他与我说的!”
“那你堂兄还说了些什么?都与我们说说,!”边上的一些人急得抓耳搔腮,恨不得上去掰开王五的嘴巴,把话掏出来。
“你们想听啊,那兄弟我就慢慢说…”王五抹去嘴角边流出来的口水,准备发表长篇大论。
“来了,来了,快看,将军们都跑到前面来了…”一人眼尖,看到远处隐隐的几骑从停下脚步的大军中跑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话语,看着远处,失去表现机会的王五一副失望的神色,也只得掂起脚尖看过去。
…
班师的大军全都停下了脚步,等候朝廷的抚慰使,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
长孙无忌和李玄运带着众官员接上去,从大军的队列中冲出来几骑,当先的正是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后面有李道宗、候君集、薛万均和薛万彻兄弟、李业诩、执失思力、契苾何力等属下诸将。
看到鄯州方面迎接的官员,除了李靖,其余的人都勒住了马。
“药师,别来无恙,!” 长孙无忌率先迎了上去,“我等奉皇上之命到此来劳军!”
“多谢皇上的恩典,!”李靖想不到是长孙无忌来迎接,心下很是惊异,李世民给的面子还真大,忙跳下马,走了过去,“辅机,还劳你来迎接啊!”
“药师,无忌如今在朝中乃一闲人,这次是在皇上面前自请命,到鄯州来慰劳凯旋的大军,哈哈,半年多未见,药师风采还依旧啊,!”长孙无忌赶到李靖面前,作一礼道,“药师率领大军,一战而平吐谷浑,如此巨大的功绩,实在是可喜可贺,皇上也是异常高兴!”
“哪里哪里,辅机过誉了,这都是所有将士之功,某并没有率军作战,杀过一兵一卒,哈哈,!” 长孙无忌在朝中一直处于高位,李靖与其交情并不算差,如今看到李世民派长孙无忌来劳军,意料之外也有些兴奋。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随后李道宗、候君集等诸将也都上前来与长孙无忌作礼,接着跟随长孙无忌一起的官员,还有鄯州刺史李玄运所率的大小官员,也都上前与出征的将领们行了礼。
“贤侄,听闻你此次出征中异常神勇,几次战役的取胜都主要是你之功,后生可畏啊,!”长孙无忌看着最末一个过来作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