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说:“我家郎君英武不凡,主人之所以有今日多出自郎君之功。将军何故小看?正所谓淑女配吉士,美女配英雄。此天作之合也。”
孙权点点头:“这样啊。”心里琢磨着,如果刘备的这个儿子成了自己的妹夫,那么将来是不是就是一把插到刘备那里的刀呢?
孙权说道:“此等大事,孤还需要禀告母亲。先生请去休息吧。”
孙乾下去了,孙权问道:“子布先生有何教孤?”
“至尊(见《三国志·;吴主传》),若此时答应,就需斩华歆首级为回仪,将军肯乎?”张昭问道。
孙权点点头:“容孤思虑一下。”
是夜,一条小船顺着扬子江飞速东进。
“子鱼尚书,尚书大人。”华歆被半夜喊了起来,只见那人一把把华歆拉到角落了说了几句。
“不敢耽误,告辞。”张承说道。
“仲嗣去吧,替我谢上子布。”华歆说道,张承是张昭长子。当下也明白过来这是孙权授意的,虽然如此不早点离开只怕人头难保。
张昭住地。
“叔父!”张奋兴奋地站在台阶下。
“伯昂啊,你深夜来见做什么?”张昭问道。
张奋说:“儿跟随夏侯公学习了些末技巧,特献于将军。”交上了一副帛书。
“此为何物?”张昭问。
张奋说:“这是由张平子(张衡,那个搞地动仪的发明家)的遗稿里发现的机关,我略加改造就成了这个。”
“这可是攻城的利器啊。”张昭说道,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是嘴巴上不好说急忙去见孙权。
洛阳
少府公廨
“这等物件是上面指定了的,一定要按时交纳。”金官中郎将吩咐道。
郑浑忙接了帛书,下去布置制作,如果张奋看到的话,那他一定会非常吃惊,自己的东西出现在了洛阳荀彧的案头。
夏口(今武汉)城外
一艘普通的商船内。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看了看窗外,问对面一个胖子:“这图可曾确定。”
那胖子说道:“这是我亲自去画的,我一家老小都在吴地,不敢欺骗将军啊。”
白衣人正是孙权帐下五都校尉吕蒙。
“锦帆贼一去,只剩个文仲业,不甚为难,”吕蒙合计着。
建安十三年十二月十八日,正是冬至大节。
下雉城(今阳新到广济之间)外谁也没在意一支商船队开赴了夏口。
夏口好象沉浸在欢庆中,毕竟那边曹操已经开始撤军,战争即将结束。
夏口西边是汉江泛滥形成的沼泽地,北边是山麓难行,又有江河护卫,正是急难攻击的地方。上次孙权就是在这里吃亏,被打得满地找牙,大家没想到孙权这次又摸了上来。
眼见城里灯火逐渐暗淡下来,月亮也被乌云遮挡,吕蒙命令船队靠近停泊在港口的文聘的船队,只要消灭了这支有生力量,夏口甚至整个荆江一带,一如被剥光衣裙的少女一样,只能任人宰割了。如果不是趁甘宁船队北上支持刘封的机会,吕蒙绝对不会来这里,上次他差点被射死。
这次他暗奉孙权命令等待时机,这位偷鸡名将准备又一次的尝试。
“杀!”藏在暗舱里的吴兵登上船头挥刀杀了进去,欲把敌人砍死。却发现船上只是草人穿着破衣服而已。原来是文聘定下的计谋。
“水贼,汝这次怎逃?”是文聘的声音。
顿时箭如飞蝗,那划破夜空的声响犹如暴雨。伴随着惨叫和火光,在江面上展开了一次血染的风采。
作为吕蒙的预备队,由朱桓和陆逊带队的船队被大铁索横江拦截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次又踢到了铁板。
宛城外。
刘封看着曹兵抬着那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尸体,心里感慨着:“战争真是个吞噬人命的怪兽。”
“淯水河边骨,犹是闺梦人。”刘封感叹道。
魏延翻着怪眼暗自腹诽:“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他死好过我死,郎君怎地发什么慈悲。再说这么多人是谁杀的?这时候却来问吊,世间真有吃鱼避腥的吗?”
陈到好象被刘封的话触动,看着那些抬尸体的人影,一种莫名的悲怆油然而生。
于禁对刘封那个“出于人道主义,大家休战一日各自掩埋尸体,不可使战士暴尸于野,餐于野狗之口腹。”是非常赞赏的,很符合中国人的“道”也就是“骑士精神”。尽管于禁不太了解什么人道主义,但是觉得这个词还是很亲切的。
刘封也有他的考虑,一来是尸体积累,万一气温升高,很容易产生瘟疫,那对守城的人来说可是致命的。二来是不想天天晚上听野狗啃死人的声音。虽然尽管这几个月大家都从开始的射箭驱赶,到现在麻木,但是出于人的本能,那种排斥反应还是有的。
曹军又增加了一面将旗,那就是以打硬仗闻名的乐进。
刚来的时候乐进把于、冯二人一阵鄙视,两废人,看我老乐给你们打个样子。
在三天时间里付出了五千多人的死亡后,乐进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后来好象老天还真给乐进了一个面子,城里有憋不住了要投降,果然还真把门打开了。
这几个人乐啊,也恨啊,生怕刘封跑了,集合军队冲去,结果在狭窄的甬道中被荆州兵狠射,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射出去,就能至少要了一个人的命,还有可怕的火,烧死无数。
曹军这一退,刘封指挥军队杀了出来,把人数多的曹军杀退了三十里,还抢去了来不及撤走的辎重粮草,宛城低落的士气大振。
“打什么鬼仗!”乐进一肚子火,跟随着曹丞相南征北战(主要是北战)这么多年,那里受过如此鸟气,损兵折将还什么收获都没有。
“文谦啊,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于禁暗笑:“你当初不是把我们说得一名不闻吗?你能啊你,怎么样也被打个面目无光吧。”
“文则将军,你是老将军了,是我们带兵的模范军人,你有啥就说吧。”乐进也不拽了,现在大家都要一起背黑锅,别窝里斗了。
于禁正要说建议撤退的话,曹洪来了。
“各位,我给大家送东西来啦,这个东西叫大攻车。”
曹洪仿佛看到了宛城被攻破,刘封跪在地上对他说:“原来是曹大将军我,我早知道你老人家有这么高的手段,偶早就投降了。我对你的景仰之情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一如黄河泛滥而不可收拾。。。。。。”
于禁一等人也连连称道:“您真是曹丞相之外的第一名将啊!”
最后是曹丞相拉着自己的手说:“你办事,我放心。这里的财宝归你啦!”
“哈哈!”曹洪正乐呢,被于禁他们叫了一声就醒了过来。
“就是这个,怎么样吧,根据宛的城墙尺寸加高了。”曹洪说道。
进攻!
“准备狼尾刷和霹雳石炮!”刘封看到了那高大的大攻车,心里明白了几分。这东西他在诸葛黄氏那里看到过,所以请教了破解方案,联想到戚继光的“狼羌(羌字加个竹字头)”,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至于石炮,西汉的时候就有了,只是非常笨重不好操作。刘封拿来改进一下就OK啦。
“攻城需要相当的密度和规模突击一点,而古人要得到这个教训需要流出足够多的鲜血才会明白。”看到那几架少得可怜的大攻车,刘封当然知道它打不下来。
火油被喷出去,然后是火箭,让那些推车的士兵根本没办法靠近,炮车抛射石头,打得那些士兵死伤惨重,再加上以前的战争阴影,数量少得可怜的大攻车也没什么回天之力了。
甘宁在水道的作用越发明显了,曹操惧怕被切断粮道,那可就大大地麻烦了,反复衡量决定撤回去。
围攻宛的最后战役变成了游戏,每天曹军定时冲过来,到了一定的地方,刘封放几箭,他们就自觉地退回去,刘封也不追击。直到曹操命令撤军。
曹操走了,轻轻地走了,一如他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十多万亡魂,和几万人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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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刘大叔这回可牛上天了,他看到文聘送来的吕蒙的死人头,要不是诸葛亮他们死劝着和赵云拉着,刘大叔要找孙权算一算总帐。
还没等刘大叔发标,孙权又开始装纯洁了,自称是晚辈,只怪自己被曹操这个老家伙诱惑,猪油蒙心。大家误会,打仗地不要。孙权已经决定让自己的妹妹嫁给刘封,大家互通婚姻嘛,刘备又让义女刘细君嫁给孙权的小弟弟孙匡。结果是想娶陈到丢了老婆,不想娶老婆的刘封被严令必须回来成亲。
“孙尚香?”刘封感到脑仁疼。
周瑜这个时候却上书提到一件事情,孙权理解写信给刘大叔,刘大叔提笔回信:“可啦,偶们决定配合你们打豫州。”
曹操这个时候却在生病,“刘备、徐庶孤定不与尔共戴一天。”曹操大声吼道。
第七节 汉有游女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注一'
刘封走在汉水之滨,听到了古老的歌谣,想起古人那次惊艳一般的偶遇,或许那就是范蠡看到西施浣纱于小溪时候的感觉,也可能是错乱时空人鬼情未了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渴望的眼神(根据一些考证梁、祝二人确有其人不过前后误差二百年,如果产生爱情也算人鬼情未了)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刘封忽然想起了宛城外飘荡着的曹军的歌声,那千百人的合唱,那如血的残阳,那些失去了活力的身体,那些飘荡的白练。
曹军就是在这样的丧歌中撤离了这片陌生而熟悉的土地,向北,向北,再没一个人肯回首这伤心地。刘封没下令追击,他只是命令前哨远远地监视着曹军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刘封没有时间去哀叹,他必须安抚士兵,安置俘虏和流民。在南阳的土地上有许多被曹军丢弃的伤兵和得病的民夫,按照惯例他们将被集中起来,如果活下来他们将成为奴隶,如果不幸死亡,只能把骨头埋在这片土地上。还有那些被劫掠的村庄和集镇,那些失去家园惊恐万状的流民。这些在历史书上只占着几个字,而在建安十四年的开头三个月,却塞满了刘封的脑袋。历史,一部帝王将相的家史,谁记得人民的血泪,一将功成万骨枯,通往洛阳的那个位子的道路就是用白骨和眼泪堆砌的。
除了重伤员,刘封努力救治着每一个伤兵,不允许把那些民夫当作奴隶,刘封给他们流民一样的待遇。对于俘虏和伤愈的士兵,要求他们为这里服务五年后,查明没有在荆州犯下劣迹的可以允许他们回家,但是让刘封吃惊的是没人愿意回家。
“凡战死,家属冲入官奴。降、逃,灭父母妻子族。”曹操的军令之严,刘封算是领教了。
刘备宽仁,刘封更宽,沈友和周不疑多次劝阻刘封那妇人之仁。
“人皆可宽,惟郎君不可!”沈友甚至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说,“这些士兵和郎君共生死就是希望得到赏赐,但是您把这些部民遣散,绝了他们的希望,容易伤害士兵的心。郎君你要知道能在敌人面前跟你冲锋杀敌的是士兵,而不是懦弱的百姓。你是老虎,士兵就是你的牙齿和爪子,这些人百姓只是一群鸭子,如果老虎没有了牙齿,恐怕连鸭子都没办法驱赶。再说仁义应该归于君主,而郎君你这么做不怕人怀疑你收买人心吗?”
刘封顿时无话可说。
周不疑想了想:“或可补救,不如以使君之命行此事,或可降低外人怀疑。”
“那么士兵的赏赐呢?”沈友说道,“有功不赏,那士兵怎么办?”
周不疑诡诈地一笑:“郎君可称使君使者尚在路上,郎君拿出些财帛先垫着,一来可平众怨,二来可树威信。”
沈友点点头暗赞:“这小子鬼心眼挺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把怨气转嫁到刘备头上去了。”
荆州虽然府库充裕,但是刘备更会花钱,这么几场大仗下来,刘备为怎么奖赏士兵而发愁,诸葛亮等反对拿出府库的大多数钱帛来奖赏,诸葛亮是很委婉的,司马芝则是很直接的。因为战后建设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关羽张飞强调不给好处,兵不好带啊,甘宁等是新进,心里也赞同关羽他们的说法。
刘备征求刘封的意见。
刘封回信说:“零陵刘子(彻)列,擅长经济,必有大才。父亲可垂询之。”
刘巴是一位对刘备很反感的官员,所以他缩在零陵一直不去担任什么大的官职,要不是父亲的熟人士燮这个时候正和朱据打仗,他早就跑交州去了,甚至是烟瘴之地的卢容(今越南顺化附近,顺化这个城市华侨为多,非常具有中国传统特色。)也比面对这个不知道几姓家奴的大耳朵强。
刘巴是正儿八经的东汉宗室,那可是比刘备还正宗。
中山靖王刘胜子女就100多个,这五六代后的后代在河北地区分布的概率可以想到了。刘巴看到刘备,就好比李逵看到李鬼,你可想见他的心情了。
刘备脸皮是厚滴,名声是好滴,人是宽厚滴,但是他也是狠毒滴。当年鞭都邮杀车胄,那股子天不怕地不畏的狠劲还在滴,把他惹毛了是要杀人滴。(刘备说:那都是年轻的时候当蛊惑崽沾染的习气,改不了啦)
诸葛亮亲自来请,刘备还让张飞跟着,刘巴也是个明白人,只好出来做事。
“董卓依托乱命滥发五铢钱,天下浮动,将军可请命天子铸直百钱。”刘巴没读过MBA也没学过金融管理,但是他就是凭借着多年主持地方经济工作,已经摸到了金融管理的一些门道了,当然还是没摆脱桑弘羊那套劫贫济富的老套路。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面对如此大胆的建议,一生惟谨慎的诸葛亮感觉自己有点头上冒汗。铸造钱币,那可是一直归中央政府的权利,如果现在铸造,那是什么。那是暗着造反啦!复兴汉室的红旗还要扛多久啊,诸葛亮想到这里,仿佛已经看到天下人的口水吐了过来。
刘备考虑了一下也觉得不那么稳当,这可是关系自己的政治前途啊,曹操比自己还牛,但是还没嚣张到自己废除五铢钱吧,自己这么做的风险太大了。
就在刘备犹豫的时候,一个偶然事件让他下了决心,那是两个士兵为争夺一缗帛,两个人居然动了刀子,从而引起了两支军队集体武斗。
“造!”刘备狠了狠心,大不了老子挨几个酸文人的骂,只要老子有兵,怕谁啊?曹操他欺负皇帝,那些鸟人怎么不闹,你有笔,我有刀,而且我是“权宜”。
刘备忙请刘巴写了一封奏章请求铸造新钱缓解“民怨”。
孙权一看刘大叔造钱了,许你造就不许俺造啊?俺也“为民请命”,给我造钱,哈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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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家伙。”荀彧把刘备的表章和孙权的表章甩到了案几上,简直嚣张之极。
“夫君!”唐氏夫人捧上了汤饼(有点像我们今天的刀削面),“还请将息身子。”
荀彧说道:“孙刘二逆简直是目无纲纪,私自铸造钱币,把朝廷视为无物。”
唐氏一笑:“私自铸钱民间早已经有之,此二人铸钱也不为怪,否则还能被称为逆贼吗?”
荀彧点点头,接过碗,拿起筷子和汤勺飞快地吃了起来,吃完后,又看起了奏折。
这段时间司马懿也忙碌异常,因为曹操病重,荀彧代为主持朝廷政务,他也被荀彧赏识提拔为丞相议史曹。
“万一曹操这一死,那这天下。。。。。。”司马懿不经意地看看周围,暗笑自己太敏感了,这是家啊,哎!那些讨厌的校事(相当于唐朝的不良人,明朝的锦衣卫,使用特务统治自夏代就有)。
“禀告丞相,尚书令还在批改奏章,其他人等没有什么异常,那几个丞相关照的人我们已经留心了。”一个人跪在屏风外小声禀告。
“下去吧!”那居然是“病重”的曹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