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万人啊,大手笔。”刘封认真地分析了一下情报,这个曹孟德得了四州后还不是一般的牛。如果他听人劝再等个几年,那真不到三国的历史究竟向什么地方发展呢?
不过他曹操不是神仙,常叹“人生苦短,譬如朝露。”他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五十一岁的人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泰山君就把他召唤去了,自己的儿子不是个打天下的人。这个帝国的烂摊子扔到谁头上呢?刘备、孙权?这两个分裂分子,根本不用提。儿子?搞点文学还可以,当个太平主也不错,要在这乱世闯出个所以然,他们不行。曹操感觉自己很累啊,但是他时刻告诉自己要坚持,把刘备和孙权摆平了,基本上自己可以休息了。所以曹操明知道几位属下的意见都很对,但是他不能等,也等不得,万一自己去了,岂不白辛苦。
“曹洪肯定是个幌子,和当年秦国以换将之谋一样。”刘封对于这点非常肯定,完全是出于对曹操的了解,“子正先生请回去告诉父亲,这次曹操肯定是亲自坐镇。”因为有一场恶战,刘封把两位谋士送了出去。虽然两个人表示坚决不走,但是刘封的态度更坚决。
“守城之道艰苦得很,目的在于拖垮对方,而取胜还得请二位为父亲谋划。”刘封说道。
目送两人离去,刘封唏嘘不已,不知道这一去是否还能再见。
刘封回到府邸布置城市的防御体系,查看粮仓的情况。他看到一个人正在指挥着士兵搬运拒马。
“叔至,你怎么还不走?”刘封着急了,“你不要命啦?”
陈到说:“现在已经走不掉了,就请郎君允许我留下吧。使君吩咐要我保护郎君周全的,到愿意同君共存亡。”
刘封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都不会死,要活得好好的,细君还在等着你娶她呢,你怎么能死呢?”
陈到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
两天之后。
宛城
荡寇将军张辽的幽州越骑不适合攻城,而于禁则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他带着李典、路招、冯楷来到了宛城。
“汉虎威将军于”的红底黑边将旗飘扬,后面是红底白边的三面将旗“破虏将军李”、“奋威将军冯”、“扬武将军路”(冯、路二人未立传,路招的封号系作者杜撰)。要说于禁打仗还真是有他自己的一套,比如立寨什么的都很有章法,难怪曹操表扬他有古之大将风范。
于禁和三位副将商议攻打宛城。
“宛城不好打!”于禁是老领军的人物了,对宛城他清楚得很,手里拿的地图是都督护军赵俨根据记忆画的。赵俨当年在荆州呆了几年,看到刘表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一听说曹操拥戴天子在许,就拉着杜袭一起去投奔曹操了。
“根据斥候和细作的报告,这里的守将是刘备的儿子,这个人年纪不大,但是非常狡猾难斗。他征用民夫改建了宛城的城墙,还布置了陀盘路和壁垒,扬言十万人都不能攻破其城。”于禁说,“宛城的难啃程度可想而知。”
路招是曹操的家乡人,出身虎豹骑对刘封的情况他也知道一点,他说话了:“于将军,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的大话,曼成兄和公正兄不清楚情况,将军你该是知道的。难道我们几万大军是吃素的。招请为先锋踏平宛城。”
“匹夫之勇”于禁暗自腹诽,这个人是勇敢但是没脑子,于禁最看不起这种人,而且天生和这样的人犯冲,张辽跟那个乐进不是这样的人吗?“治文(冯、路二人的字都是作者取的,大家别怪)少安毋躁,听我说完。”
于禁说:“我们先以小规模的部队刺探一下,最好能把这些人从城里引出来打,实在打不下来,我看留下一部分监视他们,不要和他们纠缠。反正是一个孤城。”
李典点点头:“刘备现在实力大涨,不容小视,我看可行。”
冯楷一直不说话,他比路招有脑子,毕竟是公卿后代,但是很不赞成于禁的计划,不赞成是不赞成,于禁现在是主官,遵令而行就好。曹操也是了解他的,他没什么谋略,但是打仗很有章法,虽然不能大胜也不会大败,这就是冯楷的特色。曹操点于禁的将,那肯定也了解的,打宛城是个借口,主要是让他负责粮道的安全,所以于禁才有这么一说,这些肯定是路招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没想到的。李典也许也明白,不然他不会随便表态。
大家商量了一下,路招虽然反对,但是主事的是于禁,还有李、冯两人赞成,他反对也白反对。对路招,于禁是表面客气,但是骨子里看不起,也懒得跟他解释什么。
结果派了几百人的小队,三天去了三次,一个人也没回来。连派出去的斥候都没见人回来。于禁就是再自诩料敌先机,也坐不住了,终于他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一辈子的愚蠢决定,让路招去看看,当然带着八千非常精锐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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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鬼地方这是!”一夜行进让路招光火,没看着刘封的一根毛,已经死了一成士兵。有的是喝了有毒的井水挂了,有的是掉到陷阱里死的。辎重车辆根本就跟不上,那些多得无数的烂泥潭,辎重难以行进,这些由可,但是那飞虫毒气甚重,常袭击人马,路招脑袋上被咬了一口,生生肿起个大包。军中医士恐怕是最忙碌的人,不断有人被虫子咬,要不是被陷进泥潭中,或者是喝了有毒的水不死也脱层皮。
路招也不是傻瓜,派人前去探路在安全的地方放标记,那大队人马跟进,不过速度慢了许多。
路招终于看到一片林子,让人戒备,一众人马准备进去休息一下。
“飕飕!”几支短弩射了出来当时要了几个亲兵的命。
“敌袭!”顿时大家紧张起来。
“将军没发现人,怕是早溜了。”
“晦气。”路招也不休息了带着人沿标记前进,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陀盘路。
这路怪啊,七绕八绕就回到了原地,管他什么玄虚,路招命令人直行,只听惨叫声起,不知道触动什么机关,人马掉到一个巨大的陷阱里,陷阱里的尖竹把人马都戳成肉葫芦串,红红的肠子流了一地,还有被压得骨折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散开!”路招说,这样即使遇见了陷阱也不至于被整得那么惨。
大家逐渐反县靠近林地的空地没什么陷阱,也是到处是陷阱那刘封的人不真成了乌龟吗?路招为自己聪明感到得意,小小诡计岂能骗我。
什么声音?非常奇怪的声音,战马反应很大。
“毒蜂!”忽然一声撕声裂肺的惨叫。
愤怒的蜂群正在休息,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把它们的巢穴砸碎了,复仇的怒火在蜂群中燃烧,正好有一群傻子在空地上,就是他们了。
“逃!”现在曹军心里只有一个字。
后面的人还不知道为什么被拥过来的人踩翻、撞倒,为了避免和马蜂接触,有的人甚至用武器狠砍,为自己开路。
人踩人,马踩人,叫天叫娘曹军乱成一团。被蛰死的没几个,被人踩马踏的倒是占多数。
“可惜郎君有命令,否则把那个当官的捉到是大功一件。”一个大汉出现在已经恢复平静地修罗场中,得意地看看手中的弩,自己朝那个大马蜂窝那么一射,呵呵,真是妙。
当路招和他几百个亲兵狼狈地出现在营帐中的时候,于禁这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凶狠对手,用那些陷阱明确地告诉他:“别靠近我,否则没好果子吃。”
“扶路将军下去休息吧!”看着脸肿得变形的路招,于禁觉得如果不是从那身衣服,他还真认不出来这人就是路招。
曹军军营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他不招惹我们,我们也别去招惹他。虽然每天有几队人马出去巡视,但是也就打个马虎眼,没谁愿意跑那么远,就是那些斥候也不喜欢深入那些可怕的地带。
宛城这里静悄悄,但是汉江平原的战争却打得异常的热闹。
第四节 兵临城下(2)
东汉江边(在现湖北境内汉江一段,丹江水库以下)
曹操军营驻扎在江东,而刘备大军驻扎在西岸对峙。
犁丘城(终于在《水经注》里找到这个地方了,真是麻烦12。21日修改),曹军大帐。
这个时代的汉江位置和两千年后的位置有点不同,比之后世更靠东一点。
曹操正在看那简单的地图。
“丞相!”赵俨进了来。
曹操招呼他道:“伯然快来。”
两人坐定,曹操叹气道:“可惜子伯不在了,不要他定能为我解此烦恼。”
赵俨不吭气,心想:“娄圭如果不是计谋高过你,怕也不会死得那么快。”只是不说话。
“伯然,可教我。”曹操说道。
赵俨一笑:“丞相担心粮草吗?”
曹操点点头:“从许运粮草,陆路有桐柏山、大复山阻隔,行进不速。只能从水路运送,只是这水道堪忧啊。”
赵俨写了一个字。
曹操拍手笑道:“妙!”
蔡阳
“呜呼,德珪啊!”曹操哭道,“痛杀我也,我必取刘备人头祭奠君于地下。”
“丞相言重了!”蔡回说道,“蔡家虽然没什么力量,不过如果丞相需要蔡家还是能为国家尽点绵薄之力。”
赵俨一笑:“眼下朝廷也的确需要蔡家。”说罢讲了些话。
蔡回说:“这是自然,蔡家子弟自然是愿意为朝廷效命周全的,只不过刘逆把船都尽数掠去,一时间没办法找那么多船。”
“这个放心,我们带来许多造船工匠,只要你们派出子弟就行。毕竟你们在这里多年,如果能助朝廷平定刘逆,则丞相断不会吝啬赏赐。”
蔡回咬牙切齿道:“屠兄杀姐之仇,焉能不报?”
曹操说:“国仇家恨,一起和刘备算。”
有了蔡回这条地头蛇,曹操的处境自然要好得多了。
襄阳
“如此可恶!”刘备得了消息,“早知如此杀了此獠。”
诸葛亮因为和蔡家是姻亲,不好多说什么,自讨了差事去催运粮草,所以不在城中。
司马芝说道:“明将军不必生气,就算有蔡家支持,我们的水军优势还是很明显的。水军先破袭,步马后攻,曹军必败。”司马芝本是司马懿族人,后来避乱逃到了荆州,本身家境就不如意,现在客居他地更是生活清苦。殷观向刘备推荐,徐庶也引为奇才,刘备也考虑要制衡本地派,所以就举为孝廉,后又担任武陵治中。
徐庶说:“可命子奇(毛荃字)袭扰之,丧其锐气。”
刘备点点头,自己在汉东一带没有优势,但是按照刘封的《论持久战》所说,这样是拉长了曹操补给线,又有宛这个大钉子,曹操肯定还得分神去照顾一下宛城的事。时间越长对曹操越不利,毕竟曹操的兵士远离自己土地作战,熟读孙子兵法的曹操不会不知道远征速胜为上,否则疲师的话,军队就会非常危险。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就是刘封和徐庶他们制定的第一步战略规划。讲硬打,刘备孙权统统不是曹操的对手,要知道曹操掌握了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陆军之一。轻了不足以等于给曹操挠痒,他肯定还要来,重了把他打惨了他肯定疯狂反扑,自己也连带受损,都不是刘备现阶段想要的。
“我只担心吾儿啊!”刘备望着宛的方向。
朱灵驻扎在宜城和鄀国之间的菡口津,时刻准备渡过汉水。
相对于“七匹狼”中的另外六匹,朱灵的军队受到的损伤最小,建制保存得也最完整。驻扎在邔国的张郃和跟着曹操驻扎在棨丘的张辽,哪个不是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于禁他们听说正在宛城城下进行着艰苦无比的攻城战。
朱灵的军队纪律糟糕那是有名的,所以当监军一走,这帮子骄兵悍将开始老毛病发作。
“王三,王三!”望台上守夜的陈大下了,叫喊着替班的人的名字。“他妈的,又睡着了。”陈大进到帐篷里几脚把王三踢醒,把皮甲、头盔往王三身上一罩,把矛往他手里一塞,一脚把他踹了出去,自己往那热被窝里钻,惹得熟睡的同伴嘟囔几句梦话。
王三打着哈欠,被冷风一吹,浑身哆嗦,哆嗦着爬上了望台。
“这鬼天气,比北方还冷,到处雾气浓厚,十步都看不清楚人,守个屁!”王三暗自发牢骚,他是冀州流民,本来做田户。后来袁家的人死了,曹操来了,在当地征召士兵,每户出一丁,瘦了吧几的王三也被赶进了军队。
望台上更是冷,王三只得跳来跳去保证自己不被冻僵。
“谁在上头?”是什长的声音,
“我,王三!”王三回答。
“盯着点啊,”什长说道,“最近监军可查得严实着,我去撒泡尿。”
“屁!”王三望了望营帐中央,那里隐约有喧闹声起,那是那些打草回来的将军长官吃喝。这个什长和朱将军是同乡,所以去蹭食去了。这伙食一天比一天差,上面说是刘逆拦截粮草,但是王三明明看到将军们还大鱼大肉地吃着,肯定是这帮王八蛋又在可克扣粮饷了。
吃饱,吃好才有充足的体力,才能在战争中活下去,这是老兵都知道的道理,王三这新兵蛋子没谁点醒他。
打草其实不过是抢劫的代名词,所谓为军马去割草,实际上就是去抢劫。自古兵匪出自一门,而且打草的收入,一般主官都不过问,让一些中下层军官都能得到一点好处。就是刘封也不能改变,他的军队也打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哪支军队在没干过这种事情,尤其是初创的时候难免带股子匪气,或者说是亡命之气,也就是后来那些无行文人笔下的“英勇之气”。当然到后来胜利了,就变成了威武、正义、文明的王师,老百姓无不提壶担浆,满心欢跃地迎接子弟兵。历史本来就是个婊子,不可能告诉人们太多,只是在有意无意中才透露出一点信息。真相有时候是非常残酷和丑恶的。
只不过刘封把这种抢劫从零散的活动变成了有秩序的、有规模的行动。在利益分配上坚持“所得交公,按功分配”,把兵变成兵痞的可能性降低到可控制的阶段。
抢钱抢物,当然还要抢人,张飞的老婆就是这么来的,这个时期许多军人的妻子也是这么来。那些吵闹声就来自一个军官的“收获”,他抢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当兵整三年,母猪变貂婵。这些人九死一生,吃了这顿不知道明天还吃不吃得上,所以尽快找个老婆要等到了有一定的地位后了。这个军官等了这么多年,今天轮到自己了,和同事一快乐和一下,庆祝一下自己告别单身。
“今天好运气,老郎请吃鸡!”一些没参加打草的军官也来凑热闹,来祝贺的人大多的官阶都差不多,没那么多拘束,大家利益均沾,顺便蹭顿饭。
喝酒是不许滴,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小Party也是不允许的,不过谁叫咱们跟对了人,朱老大是个随和滴银,只要不过分,不被监军抓到就没什么事。
“美人,来来来,亲热一个!”那个新郎不顾满嘴的油腻,要亲新娘,那被捆住的女子惊慌无比,又躲避不过,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对对对!”一众军官起哄道,“亲热,亲热!”
“哈哈,三郎真是好运气。改天轮到我出去打草也弄几个回来。”一个军官色咪咪地说,“这小娘们长得真水灵快赶上朱将军那些倡优了。”
“去你妈的,新嫂子是良家女子,怎么把她和倡优来比较,你他妈的没喝酒就醉啦?”另一个军官责骂道。
“小声点,胡监军听到了我们可要掉脑袋的!”
“怕个卵子!”那新郎拉开衣服露出胸膛,那上面有几道伤疤,“老子现在这个位置靠的是老子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那个小白脸,他凭什么管我们?”
忽然帐外一阵嘈杂声,乱烘烘的,火光晃动。大家以为着火了。
“怎么啦?”新郎刚出了来,一支箭插进了他的胸膛。
“敌袭!”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大营。
“杀!”毛荃袒右臂,手执环首刀率先冲向了营寨主帐。
荆州兵冲进营寨见到曹兵就杀,还放火焚烧。
正在睡觉的曹兵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