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母妃。”羌烈轻声道。
“你也是因为她的关系所以才会对我特别在意吗?至少起初的时候是的吧?”
“从来都不是。”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所以此刻回答起来无比的轻松。以前姒薇还未被千叶毁容之前,容貌还有九成相似的时候他都没把她当成母妃,因为她的性子和母妃是完全的不一样,何况恢复过来后的她只有六成相似。
这也是他放任姒薇在宫中走动的原因,即使炎翼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不一样的面容,谁又能想到是同一个人呢?
“怎么可能啊?”她一脸的不相信,心里却又似乎有种期望,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薇儿,你要知道,除了模样,你没有一点像她的地方。”他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于是又补充道:“我喜欢的是你,除了你还是你,与其他无关。”
你知道不知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在万千人中,一眼便找到你。
因为,那是你啊……
消息
“我知道啦。”姒薇急忙说道,然后开始继续埋头苦吃。
不过心里总是有些怪怪地感觉,于是乎,不过才安静了一会功夫,她的头又可怜兮兮地抬了起来:“烈,你说我长得那么像你的母妃,那我有没有可能是你妹妹哦?”
“怎么可能?”羌烈反问,随后答道:“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当年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母妃被赐死之前,并没有生下过一儿半女。
“我是说假如嘛!”姒薇舔舔嘴唇,“你那么正经干吗?”
“你只要记得我喜欢你就够了。”羌烈难得的严肃,神经确是不自觉的绷紧起来,即使有那根本不存在的如果,他也不会让它成为现实。
“好啦好啦。”她伸出手捏住羌烈的唇角,“不要生气啦,笑一笑嘛!”
炎翼风清楼
依旧是一身男装的箬钥在大厅里继续安静的听人讲故事。
不由的开始感慨起来,这样痴情的男子真是世上少有,竟然会一夜白头,看起来是爱惨了那薛性女子了。
自从隐约地知道薛若颜可能没死以后,炎羽每天都会出现在风清楼一次,因为,那里是最广泛的消息来源之地。
虽然,他并不奢望澈会原谅他,可是,这样,却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就连皇上他也开始派出手中的影卫去搜寻了,所以……
可是,他叹了口气,听着四方人马的汇报,依旧是一无所获,已经找遍整个炎翼了颜颜,你到底在哪里?
或者,难道他们的寻求方向是错误的么?
想到此,他匆匆出门。
“如玉公子风澈尘,这名字还真是很好听。”箬钥自言自语着,忽然灵光一闪,奇了,辛瑞三年一月,不正是她和姐姐一起在马车里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有塔宁在,塔宁每天都在叫的那个名字,好象就是澈哦,“难道,塔宁口中的澈就是风澈尘?不会那么巧吧!不对不对。”她摇头,“风澈尘爱的人是她表妹薛若颜啊,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嘛……”
炎羽因为习武的缘故,耳力一向极好,十里之内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极为的清楚。箬钥的声音虽然轻得不可思议,他却捕捉到了,心里不禁狂喜起来。
塔宁,他记得,澈曾经隐约地提到过颜颜有另一个名字,其中恰好有一个宁字。
虽然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好笑,只是,只要有点点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因为他们两个,他亏欠良多。
他一转身,几个跳跃,便落到了箬钥面前。
箬钥奇怪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子,那是极为英俊的男子,乌黑的头发用金冠束起,一双丹凤眼里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高耸的鼻梁,薄如刀削的红唇,一切堪称完美,除了神情很憔悴,不过这一点根本是绝对的瑕不掩瑜,即使是她见惯了貌美的男子,比如她师兄,她还是心神一阵摇晃,心也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认识宁儿?她现在在哪里?她过的好不好?”一时间,炎羽的心情激动得无以附加,问题像是连珠炮一般的发出,原本冷静的模样荡然无存。
箬钥刚想回答,却忽然想起那天在马车上,塔宁神情黯淡的说被发配边疆的原因是因为交友不慎,而如今她已经被师兄救了去,而姐姐的希望是一直呆在师兄身边,所以……
她微微一笑:“我认识一个叫塔宁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炎羽顿时兴致勃勃地描述起塔宁的样子,蓦地附上一句,她对我很重要。
“不对啦。”箬钥道:“我认识的塔宁左脸上有个红色的胎记,而且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是么?”炎羽嘴角微微一笑,虽然面前的人说得诚恳,可是,他天生的直觉却告诉自己,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自然。”箬钥点点头。
“那塔宁喜欢的人是谁?”
箬钥警觉的看想他,看来刚才自己无意识拖口的话被他听到了,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中气十足地道:“你不是听到了么?何必再问我一次?”
炎羽一愣,不防箬钥一个闪身人影已经不见,只留下咯咯的笑声,“她喜欢的人是澈,羌澈。”
原本箬钥取这个名字的意义是暗示塔宁喜欢的人是他师兄,却没有想到因此让炎羽窥出了其中的奥秘。
不管真假,总是要尽力一试的!炎羽心道,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一抹笑容溜过,快的让人抓不住。
风云庄大厅一隅
风云庄庄主风箬坐在藤椅上,侧手沉思。
自从辛瑞三年一月寻到了颜儿的尸体后,澈儿一夜白头,此后若不是顾及到自己跟芙儿,怕是就要随颜儿去了吧。
那些日子的他的萧条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芙儿更是整日以泪洗面。
如此,他多么希望颜儿从未出现过。
情之一字,伤人太深。
半个月前,澈儿忽然精神大振,据说是听闻颜儿其实并未离世,只是,这半个月了,消息却是一星半点都无,看着儿子的眼睛日复一日的变暗,似乎又要回到从前死气沉沉的模样,他虽心疼却也是一点办法都无。
或许,也许,是该找他帮忙了!
炎翼寻不到人,不代表南楚也不寻不到。
毕竟,这个秘密,他们埋藏的也太久了是该揭晓的时候了。
“既然来了,何必躲藏?”风澈尘的目光依旧飘忽不定,眉宇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就像是一个无形中形成的黑洞一般,再也无法消失。
本来就没有打算掩饰自己的炎羽此刻听到了主人的邀请,便一个翻身在落地,留意到后面在躲躲藏藏的人以后,更是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绽放了开来。
“她没恶意。”炎羽比了个手势。
见此,风澈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句:“有事?”
炎羽点点头,“我想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风澈尘的眼睛骤然间清亮起来,“哪里?”
“南楚。”他状似无意地扫象墙外,找到了一个有利于观察墙上人面色的地方,朗声说道:“祈王府。”声音不大不小,更是用了内力传音入密到了墙上人耳中。
看到墙上人的面色骤然一白,他心里明白自己猜对了。
“你有多少把握?”
“原本只有五成,现下却有十成了。”
“哦?”风澈尘随着他的目光往墙边一看,便也不言语了。
“不信我了么?”炎羽见他半点反应都无,顿时心里各种滋味丛生,他,如何,难道,注定他们将成为陌路人吗?
“我这就去准备。”风澈尘笑道,“你带来的麻烦,自己处理。”
说罢,飞身向前,不见踪影。
只剩黑衣翩跹。
婚期
墙头,箬钥探头探脑地看着,见那黑衣白发人如风一般飞走后,不禁懊恼着自己居然上当了,那个黄衣男子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这样子来试探自己……原来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了,亏自己还以为没有被发现呢。
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应该为了体现出塔宁是师兄的就造出一个人名羌澈,结果……
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好奇塔宁口中的澈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如传言中所说的一头银发而又因为不认识路,再偷听到这男子要来风云庄后便尾随而来。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应该是这男子所布好的局了,摆明了要让自己往下跳,更讨厌的是自己还真的傻傻地往里跳了。
55……以前爹说自己涉世未深容易受骗结果……
啊,她哀叹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还不肯出来么?”见墙上的人还在那边自怨自艾,炎羽便好心地出声了。此刻他因为风澈尘一记笑容而心情极好,就连声音里都不没有了以往的沉重,相反地,倒是多了些以前和薛若颜在一起时痞痞的感觉。
箬钥听到这句话后差点从墙上摔下去,“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如果有朝一日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让他求身不能,求死不得。”她恨恨地道,这样也算是为塔宁出口恶气,虽然她不知道内幕,但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那黄衣男子便是塔宁口中的的交友不慎的那个友人。
这样一来,炎羽在箬钥心中的定义又原来的能让她心跳的男子一下子跌至为仇人了!
“你这女孩子,怎么说话这般歹毒?”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心肠歹毒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去逗一逗她,总觉得,那样子,非常的可爱!
“你……”见着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的人,箬钥一口气提不上来,原本满肚子的话倒最后只剩下一句拥有颇多怨气的你字。
炎羽微微一笑,“山不就我,那我只好委屈自己一下过去喽。”
眼见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眼里似乎还有些邪气外放,她忽然想起自己这会明明是穿着男装,他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女的,她手摸摸脖子,喉结明明还在啊……怎么会?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
有了这个猜想以后她越看眼前的人越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流里流气的,特别是那微笑,那祸害众生的微笑,绝对是采花大盗了,而且是连男人都采的极为变态的采花大盗。
于是这样一来,炎羽在箬钥心中的定义又从仇人一下子沦落为人见人打的变态了!
这也导致了将来炎羽的追妻之路超级辛苦,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小轩厅
“娘,我是去南楚接颜颜回来的,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要哭嘛。”风澈尘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妇人,原本该有的沉静全都不知所踪,他只能求救似地看着他爹。
风箬毕竟是见惯离别的,虽然心里也不舍得却并不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上前将李芙儿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夫人,澈儿只是要去将媳妇给带回来了,你要高兴是不是,过不了几个月府里就该办喜事了。”
“对,对,你看我都糊涂了。”李芙儿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是实在是太难过了才会如此失态,她边抹眼泪边哽嘤着说,“澈儿,此去路途遥远,一定要小心,娘这里有一块信物,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凭着这牌子进入南楚王宫找南楚王帮忙。”
“娘。”风澈尘略带着惊讶之色。
“这个忙,他一定会帮。”李芙儿坚定道,抬起头询问风箬是否该说,待见到其肯定的点点头后,她方道:“到了此刻,娘也就不瞒你什么了。”
“你的表妹,薛若颜其实是南楚王和薛涵雅的女儿。涵雅是我的结拜姐妹,后来,她进宫后成为了南楚王后妃之一,我们的联系也没有断。可是,到了大庆十一年的时候,却忽然之间没了她的消息,后来我们才知道她被南楚王给赐死了,这中间到底怎么一回事情我们也不大清楚。在后来的时候涵雅就出现在了我面前,然后生下颜儿以后过不了多久就抑郁而终了。然而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这牌子留给了我,说是如果有一天有需要的话,便可以像南楚王求救,只要那个南楚王仍是羌诺便可……”
南楚京都
“哇,那辆马车好漂亮。”路人甲惊叹道,“这仗势,实在是豪华的紧呢。”
“你还不知道啊?”路人乙更加惊讶,“瞧你说话的语气,难道不知道这车里面坐的人是谁?”
“我该知道么?”路人甲反问,“我刚从南郡过来,今天才到这京都。”
路人乙一副了然的表情:“这也难怪你不知道了。”
“那车里面的人是谁?想必来历肯定不简单。”路人甲好奇地问。
路人乙自豪地道:“里面的人是祈王爷和念雅郡主。”
“祈王爷我倒是知道的,只是这念雅郡主到底是何方人物,我倒是闻所未闻。”路人甲道。
路人乙解释道:“念雅郡主是祈王爷带来的人,据说当初一身男装出现在宫宴上,惊艳了全场,那飘渺的气质一下子就征服了全场的人……”
马车里
听着外面路人的话语,姒薇忍不住笑了开来:“烈,他们好夸张啊,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好哦。”
羌烈也笑道:“是没那么好。”
姒薇闻之侧目,虽然知道自己没那么好,可是他也不用那么立即地就否定嘛……
羌烈连忙补充道:“而是非常非常地好,用一个形容词根本就不够嘛。”然后见效果不错,继续笑眯眯地献宝似地道:“你看我用了两个形容词哦。”
“你怎么那么无赖?”姒薇控诉道。
“非也非也。”他摇摇头,“我这是在彻底地执行着老婆大人您所说的八荣八耻原则。”
“少臭美了你?谁说要嫁给你了?”她脸上顿时飞上两多红云。
“你可不能耍赖。”他忙道:“那天,父王金口玉言,大笔一挥,封你为念雅郡主,然后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你自己可是点了头的,在场的所有花花草草都是物证,我和父王是人证,你要耍赖的话咱们可是可以对簿公堂的哦。”
听到他谈起那件事情,她不由得低下头,那天事情太过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傻愣愣地点了下头,然后直接就是决定婚期了,一切,都早已经布置好了。
事后虽然烈说,如果不愿意的话他可以将婚期取消,可是,自己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那个时候,他问的小心翼翼,假装风清云淡,可是,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如果一个人,肯为自己做这么多的话,那也就值了吧。那个时候,面对自己内心的不安,她就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的。
以后,次次如此,渐渐地也就麻痹了吧。
相信自己吧,姒薇,相信他的话,相信,自己爱他!
别扭
羌烈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姒薇,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近日来,他越来越不安了。
炎翼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竟然出现了三批人马炎翼境内寻找着她。
所以,不得以,才会采取那样促不及然的方式来让她答应婚嫁一事。
因为知道,那样心软的她,是不会拒绝的,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更是心里觉得很愧疚,自己,竟然已经要沦落到这种地步来抢夺不属于自己的爱。
“烈。”姒薇神采熠熠地唤到,先前的犹豫茫然都已经消失不见。
“恩?”他回过神来,勾起一抹笑容,“怎么了?”
“你不开心。”说完后,再确定的点点头,“你很不开心。”
“没有。”惯性的否认。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姒薇笑了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开心哦。”
“不要乱想。”他一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惊讶于其的敏感,岔开话题道:“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么?庆王府很快就到了。”
“是有点哦。搞不懂你们干吗要府邸要建得分得那么开啊,比邻而居不是很好吗?这样串门多方便。”
听着她的唠叨,羌烈觉的心情莫明就好了很多,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这样地轻易地左右他的情绪了。
“我就不信,大哥若是每天在你面前晃的话,你会不烦?”
姒薇眯起眼睛,细细地想了想:“应该不会吧……只要他别拿走我的点心就好了。”想到这个,她坐直了身子,软软地威胁道:“烈,不许你随便做东西给别人吃,不然,哼哼。”
羌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