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天下尽在我手中的霸气。
可是,这样的人,刚才,怎么会给我那么,那么奇怪的感觉,那一刻,那么脆弱的表情,那么的不堪一击。
那样的表情,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说:“颜颜,我的肩膀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如果我背不动了,那只能被活生生的压死,你知道吗?”
他说:“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要做这劳什子皇帝。”
他说:“其实,我也想啊,普通人家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个人相依偎在一起,想想就很开心呢。”
他说:“凝歌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如果,你真要因此事而怨恨我,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他,终于放开箍住我的肩的双手,转身离开。
我用劲全身的力气喊到:“你没有去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
他身形一滞,声因远远的飘了过来:“朕的世界里,没有如果。”
大段大段的寂静。
我选择沉默。
然后,开始拼命向前奔跑。
希望,不会太迟。
他那样的表情,和记忆中的印象重叠。
我还记得,海嘉也曾经露出那样的表情,哀伤,无奈,只要一接近,就可以,感受到。
那是被压缩了很久的悲伤,不经意间释放,就会痛彻心扉。
他们都是,站在云端的男子,有着睥睨天下,鸟瞰天下的权利,却在得到的同时,无法拥有,那一点点诚挚的爱。
对不起,小暮,说好了把你当哥们结果却又把你的感受甩到了一旁。
一路不停的跑着,抓住人就问,前明殿怎么走?然后,继续飞奔起来。
几乎是一路冲着过去,踏入了前明殿的那一刻,待看到了好多间屋子时才傻了眼。
只是下意识地就推开了最右边的屋子,赫然看到小暮斜靠在窗前,表情平静,阳光淡淡撒落,恰好柔和他刚硬的线条。
心,在这个时候心才回复正常的跳动。
真怕,来不及后悔,便已经失去了错手的友谊。
幸好,一切,都还安好。
我抚了抚胸口,平息了下呼吸,张了张嘴,明明是想说对不起的,出口却是:“小暮,我饿了呢。”
他的表情忽然有如斗败的公鸡一般难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地面上凌乱不堪,各色可以在垃圾箱里安家的物品一应俱全。
一些破碎的盘子碎片,一些油彩的花瓶碎片,东倒西歪的毛笔,沾着点点墨迹的书,还有,已经碎成粉末的漆黑一团的桂花糕。
其实我还能认出那是桂花糕是因为我闻得出其中的味道,那地上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赌,我都开始怀疑小暮到底愤恨地在上面踩了多久,宣泄了多久。
果真是还未长大孩子,对气到及至的事情,也只会用孩子气的办法处理。
我叹了口气,弯下腰,认命的拾起那些他生气时无辜被砸的书。
“你做这些干什么?”他别扭地道。
“收拾东西啊。”我说:“难道还你来干不成么?小孩子发脾气了,总是要有人要善后才行啊。”
“谁比谁孩子还不一定呢。”
我抬起头,对着他优雅一笑,举起手中已经有些污浊的书摆谱道:“事实摆在眼前,所以呢,我觉得,应该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嘻嘻,成功搬回一局。
他表情极不自然地瞥过,然后,拍拍手,咦,然后,那个小太监又出现了,带着一堆宫女再次表演了高超的清洁技能。
不一会,推倒的铜器啊,书本啊,还有一些古董花瓶的碎片就都被清理好了,地面上光洁如新,一点黑色的痕迹都没有了。
然后,再眨眼之间,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
我心里连连喊着失算啊失算,我怎么就忘了这宫里还有太监宫女这类执行能力超强的超人类生物呢?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错愕的表情,终于笑容满面地来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献宝地道:“颜妹妹,你看,哥哥我对你多好。”
思及此,我再一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小暮竟然是这样可爱?
“笑什么呢?”
一抬头,他已经站到了我面前,戏谑地看着我。
“我在笑啊某个孩子发脾气的样子好可爱呢。”
“薛若颜……”某男忽然惊天动地一大吼。
我忙捂住耳朵,“得,你好歹一国之君,注意下你的形象呀。”
“你也晓得我是一国之君啊?”他似笑非笑。
“是啊。”我急忙点头,举起右手掌发誓道:“我保证,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
他这时才笑容绽放开来,妁热的如同夏日中午的阳光,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中听:“你就是这样的态度来对一国之君的?”
“那又怎么了?”我笑了笑,“对我来说,你首先是小暮,其次再是一国之君。”
又是沉默,他的眉头有些锁起,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冒出这么一句:“我封你个郡主做怎么样?”
“哈?”
“傻了?”
“恩。”迷糊地点了点头。
“韶华郡主,怎么样?”
“为什么不是公主?”
“因为有人会不乐意。”他闷闷地说着。
“郡主没有公主气派哎,而且你都承认我是你妹妹了呀,怎么说都该是公主才对呀。”我继续跟他较着真,其实公主郡主或者是平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是想逗逗他,作为一个皇帝,如果整天板着脸的话起不是太无趣了?
“你不知道羌烈此次来京是做什么的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在政治权利中心,我怎么知道?”
“如果你想去南楚的话,我就封你做公主。”他语气不善地说着。
“你是说,联姻,不会吧?”
“怎么不会?”
“我才十五哎大哥。”
“那又怎么样?”
“你不觉得太小了吗?”
他笑道:“女子过了十三便可出嫁。”
“哦。”然后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小暮,你有几个妹妹?我是说亲的,那个同父异母的也算。”
“两个。”
“那就好。”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此我才可心安理得的做我的郡主啊,偶好歹也来次农奴翻身把歌唱啊,过过剥削阶级的瘾。
“放心,我才不会让你去南楚,那简直是丢我们炎翼的脸。”
“什么?你说什么?”话这么说我可就不干了,我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我说你啊,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
“嫁不出去又怎么了?”我双颊通红,拔高了音量。
他笑了笑,摸摸我的头,“颜颜乖,嫁不出去的话,我养你一辈子好了。”
“才不要呢。”我立马否决,“你老婆太多,我赖在这里不可,她们非剥了我的皮不可。”今早就见到一位善妒的,我还是保护好我脆弱的小心脏比较重要。
“所以才要封你做郡主啊,有个身份在,别人至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怎么样。”
“那个琴妃就这样算了吗?”想起这个,我还是很生气。
“颜颜,要知道,的确是你无理在先,论理你还得给她道歉。”他岿然一声长叹,“我不是每次都能够,及时赶到。”
“可是,你今天是货真价实的赶到了啊,而且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我这一边啊。”我眨眨眼睛,自以为可爱的一笑,“所以啊,我真的一点都不怕。”
小暮笑着摇摇头,“真乃儒子不可教啊。”
“那又怎么样?得过且过就好。”
一个人啊,真的不需要计较的太多,开心一点就好了。
给你我的一辈子
不知不觉的,在这里已经呆了将近十天,每天的日子过的很平静。
小暮已经搬出了圣旨,将我册封为韶华郡主,并且可以免行跪拜礼。
呵呵,从此即使无意之中碰见那个扯高气扬的琴妃我心里依旧是底气一片足啊。论身份,我不比她差,论人脉,我绝对比她广,论身手,跆拳道黑段的我起会怕了她?虽然这个因为这个身体比较柔弱的缘故,估计只能发出以前20%的威力,不过想想也就知道,对付一般的人,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说真的,我也不想给小暮惹多少麻烦,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也不是那种什么都非要争上游的人,见到她,我一般都会远远的避开,一般都躲在自己的宫里,偶尔去凝歌那里串串门,竟然有一次发现琴妃也在那里,结果好不尴尬。从此,再也不曾去过,凝歌却是死也不肯来我这里。
哎,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喜欢小暮的话就应该多来我这里啊,这样就能常常见到他了啊,这样就可以增加见面的机会就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了啊。
前明殿倒是成了我常跑的地方,那里吃的东西比较多。
结果,那里的宫女太监我都混了个脸熟,结果他们一见到我,都会一脸暧昧的笑。
……搞什么嘛……只是,却依旧舍不得美食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什么,如此频繁地去前明殿,他想要什么结果?
只是,我选择了相信。
赌一次而已,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啊。
华颜宫的常客————小暮同学倒是每天雷打不动地来报道,每天对此吃的挑剔无比,居然还说每天的菜式不允许重复……55悲愤ING,典型的吸血鬼资本家。
只是,澈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都说是喜欢我的,怎么可以把我扔在这里十几天不闻不问的。
虽然知道他已经离京了,但是心里总是会有些希望,希望他会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给我个惊喜。
突然发现,原来这抱怨,是因为,我已经开始想念他。
这是多么久远以前才会有的情绪,想念一个与自己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男子?
我微微一笑,原来,我也可以如凤凰一般,那样地涅磐重生。
原来,那些事情,不需要刻意的去忘记,就会在他真诚的关怀里一点一点褪去,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只是,被掩埋而已。
多好,阳光终于重新,恋上了我……
终于理清了自己的心思,脚步也渐渐地跟着轻快起来。
原来,很多事情,都只是在一念之间,过了那个砍,一切,就会安好。
“澈,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呢。”
无意识的一瞥,我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华颜宫内的人,脚步开始迟疑着是不是要往回走。
那抹白色的身影猛然一怔,而后淡然一笑,大步朝我走了过来了。
“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说完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我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看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连忙钻身开始飞奔起来。
可是……
“这么重要的话,你以为,我会舍得没有听到?”不容我否认,他一把握住我的手,一用力,我已经跌进他温暖的怀抱。
温热的气息布满了周围。
他把我的头紧紧地贴进他的胸口上,近到,我可以听到那跳得似乎有些慌乱的心跳声。
我的心,忽然涌起了久远不曾有的奇异感觉。
只觉得自己的脸突然烧得厉害。
太过浓烈的感情,居然让我有了想逃的冲动。
可是他将我圈的紧紧的,根本是,无处可逃。
“澈,你怎么了?”
“我很想你。”他把头埋到我颈间,低声呢喃道,“真的很想很想。”
我的手不自觉的环上他的腰,想安抚下他的情绪,我一直以为澈的感情含蓄而内潋,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直白的宣告自己的感情。
仿佛是受到他的感染,我居然不假思索地道:“我也是。”
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仿佛要揉到骨子里去一般,“我后悔了怎么办?”
“恩?”
“我后悔让你进宫,后悔这么多天都没有来看你,后悔,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一切并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急促地表明心迹,语速快得惊人,深怕慢了半拍我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傻瓜。”我轻笑了一下,“现在不是还来的及么?”
“……”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他孩子气的一口否决,“我要把这些天的损失都补回来。”
我冷汗一片片……最终只能无奈道:“可是我透不过气来了呀。”
他这才将我放开,只是依旧固执的圈禁在他的手臂范围之内。
我不禁好笑起来:“我又不会跑。”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手却依旧环住我的腰,虽然隔着有些厚重的衣服,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手心里,源源不断的温暖。
他颇委屈地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抢手?”
“没啊,除了你还有谁那么在乎我?你这根本就是,自找苦吃嘛。”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上我还是很洋洋自得的。
良久,他点头道:“幸好你够迟钝。”
我茫然,他尤自在地笑着。
片刻之后。
“你往我手上套了什么?”我下意识地抽回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腕上做功精致的镯子,整个散发着淡淡的如星星一般似有若无的光芒,中间一个珠圆玉润质地清澈的绿色珠子,饶是对珠宝之类没有什么鉴赏力的我也觉得非常非常地好看。
“我的一辈子。”他郑重地给下誓言,眼神清澈得如同久远未有人烟的山中的一股清泉,一抬头,他的眼里,已经,满满地,全是我的身影。
我无法形容此刻我心中的震惊,还有,那,清晰的感动。
他在我额上落下一个轻吻,说:“我的一辈子已经给你了,货一送出,概不退回哦。”
我早已经过了梦想童话的年纪,可是他,却用自己,给我创造了一个,只属于我一人的,如此浪漫的童话。
我突然有些意外的发现,此刻真实的可以握在手中的温暖,我竟然是如此眷恋地不肯放手。
阳光给着大地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澈与我的被拉得斜长的影子,交错在一起,从此,再也分不清楚彼此。
“死也不退。”我小声地说道,将头,轻微地依靠在他的胸口上,闭上眼睛,心,却是有些微微的不安,为这恍若梦中的幸福。
只是,幸福却是像花儿盛开一般蔓延得整个世界都明艳起来。
连带着那份不安,也给深深的掩埋下去。
“想不想回家?”
“什么意思?”
“难道你要在宫里呆一辈子么?”
“没啊……可”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朕不同意。”一道冷冷的声音蓦地像把寒气逼人的倒,直直地朝我们飞了过来。
我一惊,下意识地要跳开,只是,澈,却是有些执拗地,抓住我的手,不放,隐隐的,竟然有些颤抖。
回头看向小暮,却见他整个人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架势,是谁惹到他啦?
我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却听澈微微弯下腰,声音是依旧的平稳:“微臣参见皇上。”
小暮脸上有着隐忍的怒气:“宫中严禁外臣进入,风爱卿难道不知道么?”
“臣有罪。”澈也不辩解什么,只是依旧低头说的不温不火。
“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小暮的声音居然都生气得有些发抖了。
“臣不敢。”
“还有什么你不敢的?”小暮气势雄厚地斥责道。
“小暮,澈,你们……”我有些紧张地叫到。
“颜颜,你不会走的是吧?”这是小暮。
“颜颜,你会跟我回去的吧?”这是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都是美目中含着期待的目光。
这……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么?其实我是想说因为说过是要罚半个月的,如果现在就走的话难免会对小暮的威信造成损害,虽然他的威信已经被我破坏的差不多了,可是,如果不走的话,澈肯定又会很失望,虽然,我是真的很想回去,呵呵,因为,只是,突然,想回去了。
可是他们却都契而不舍地看着我,分明是一定要让我给出个回答,我倒退几步,想避开小暮有些失望的目光,走到澈身后,事实是我依旧被澈给紧紧地抓着,想走都走不开55。
“你们,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到。”这话真的是我说的么?我都想狂扁自己一顿了。
一吻定情
小暮道:“颜颜,你还记不记得,梅宴那天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我没有忘。”
“如此甚好。”他略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