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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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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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所去当个事务员。”
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他的头上,罗震海激动兴奋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沮丧,失望。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周区长和金士昌说:“讲了老半天,你们还是把我当作我大哥一路人呀!”他头一别对金士昌说:“我不想去!周区长不了解我,你金老师也不晓得我的心思?我在家一天到晚和他撑兜风船,到了那里咋能和他讲得来?还有冯事务员、王事务员和阎金堂这帮人,我看见他们就讨厌,金老师,你是担心我没有行业?我宁可饿死也不想到这种地方去!”
“阿海,你莫心急,你听周区长慢慢给你讲嘛…”金士昌耐心地对他说。
“我不想去!反正是那么回事。”他当时思想极不通。
“小罗同志,这你可是完全误会了,不是给你安排什么工作,难道我们还叫你去一道欺压老百姓不成?恰恰相反,是想叫你进去为抗日军民做点事!”
“金老师您不也是副乡长嘛?你不了解乡公所的情况?”
金士兵昌摇摇头说:“我现在很少到乡公所去,去了也是蜻蜓点水地去看一下,没有经常在那里,能了解多少情况?”
这时周区长插上说:“他是我们三五支队任命的内乡长,是专门替我们三五支队做事和我们三五支队联络的,不便经常到乡公所去的。如果去了,日伪顽也不会相信他,他也不方便。所以要经常了解那里的情况,了解敌人的情况就得要另派一个可靠的人进去。”
“那我去那里能做什么事呢?那里尽天与日本鬼子,伪军汉奸和国军游击队打交道,还有啥有益于抗日的事可做呢?”
“对咯,正是因为那里常有日伪顽进进出出,才叫你去的。小罗,你看过《三国演义》、《水浒传》吧?要打好仗,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们要在这里开展轰轰烈烈的游击战争,如果对敌人的活动一点都不晓得,怎么取胜敌人哪?有时还会遭敌人的突然袭击而被敌人吃掉呢。你大哥那个乡公所里正是日伪顽常来常往的地方,你在那里可以了解他们许多情况,你能及时把敌人行动的信息告诉我们,这对我们游击小组,区警卫队,甚至县中队,对我们鄞西抗日军民都会有很大帮助的!小罗同志,这下你明白了吗?
第三十四章 兄弟相残:十二
    十二
“当然,你去到乡公所不能明目张胆的和我们联络,表面上得要装得像真正是去乡公所吃饭那样,和他们一样工作,为日伪顽做事。而且要非常小心谨慎,有了重要消息才悄悄告诉我们。至于具体怎么联系,这工作怎么进行,以后我和祥荣再给你讲,…总之,我们派你进去是把你当作插在敌人那里的一把尖刀!为什么不叫别人去?这一想你就会明白,因为你有你大哥在那里当乡长,可以作表面上掩护,有这层关系,不但你进去容易,而且他们都会相信你。”
至此他已没有什么好说了,觉得这确是周区长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绝不是花言巧语的哄骗他。可是他当时又有顾虑,他过去老和他大哥撑兜风船的人,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想进乡公所去工作了,会不引起他大哥的怀疑?他大哥会不会相信他?至此周区长告诉他说:叫他牺牲些感情就在这里了。他去了那里后,他不但要和乡里那些事务员们搞好关系,以博得他们的好感,同时还要和原来他常去的芦苇漕的亲朋好友故意的疏远,甚至一时断绝关系。没办法他只能这样做了。
事情谈好了后,罗震海离开钟家时又向祥荣和金虎要求参加民兵游击小组,当祥荣他们拒绝他时,故意说一些牢骚话,以表示他对祥荣和金虎的不满。
这之后为了抗日,为了做好这份三五支队和周区长托付给他的重要工作,他就咬咬牙,不再去芦苇漕,不再去阿秀家里。还违心地在人前背后说了一些芦苇漕人和阿秀她们家的一些坏话,让他们知道:祥荣等人不信任他,使他伤了心,他不和他们好了。经与他大哥一番谈话之后,终于让他进了乡公所,当上了一个主管事务员。
可是他进去乡公所之后,尽管思想上有所准备,感到还是那么的不习惯,那么的厌恶这些人!首先是称呼,一进乡公所一些事务员都有叫他“罗小爷”“罗先生”他就很不习惯。工作之余他们又常叫他一道搓麻将,还赌钱,他很反感。他原本对打牌一点都不懂,也不想懂。可现在不行了,太正经了会叫他们怀疑,所以也只得有空随便和他们玩几付,他们一面搓麻将一面又呼拉呼拉的抽烟。抽得一屋子乌烟瘴气,真叫他受不了,但为了适应环境也只好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递给他香烟,他也学着抽。到后来自己也去买。最讨厌的是他们常请他喝酒吃饭,酒桌上大家没完没了的划拳相互灌酒。他原本不会喝酒的人,现在一点不喝也不行了,只得勉强喝一点。这一喝,常喝得他昏头涨脑,甚至呕吐,老半天缓不过原气来。而最让他难堪的是让他和日本鬼子、宪兵特务和伪军和国军等人打交道,他们一会儿要粮、一会儿要钱、一会儿又要民夫,稍微厌烦一点他们就大骂你一顿。他恨不得也狠狠地回骂鬼子汉奸一顿。但是他是乡公所的事务员,不能骂。还得“太君”“队长”“先生”的低声下气和他们周旋。
这些不说,最让他痛苦的是他在乡公所工作,不能和他原来的亲朋好友直接联系和交往了。当一次得知他大哥要叫阎金堂到芦苇漕去抓祥荣和他们游击小组的时候,他当时恨不得立刻奔到芦苇漕去告诉他们,好使他们及时跑掉。可是周区长曾再三嘱咐他不准直接去找他们,以免暴露他的身份。因此他的情报只能到指定的联络站——上升桥小店去。记得那次张祥甫和顺和阿哥来到了芦苇漕祥荣家吃年糕汤,他当时多么想去看看他们呀!多么想知道山里和三五支队的情况呀,多么想了解一下当前的抗日前线的情况和形势呀,可是不能。
为了替奶妈报仇,为了抗日,为了执行三五支队交给他的任务,他咬咬牙,下定了这个决心,一心思想到乡公所去工作,硬是让自己和芦苇漕人“一刀两断”,可是他的心灵深处有哪一天和她断过呀!有哪一刻不记得她呀!
他最担心的是那次与他大哥违心的谈话,怕漏到阿秀耳朵里,刺伤阿秀的心。那次谈话他大哥有没有故意说出去让她知道?他不知道。可是他到乡公所来当事务员半个月后就让她晓得了。那一日,他在乡公所里没啥事体,他和冯事务员穿着长袍闲立在乡公所门口,冯事务员正好递给自己一支烟,他也学冯事务员的样子,嘴里叨着那支烟,悠闲地望着塘河上来去船只,看着塘河的风光,哪想正好贵法和咬脐哥戴着草帽从乡公所门口走过,与他们打个照面。他当时愣了一下,嘴巴动了一下,正冲动地想叫他们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想到冯事务员此刻正站在他旁边,他终于咬了咬牙,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没和他们打招呼。而贵法和咬脐哥当时是用那种鄙视、厌恶和气愤的眼光看他,以致使他一接触他俩的目光,他的视线就愧疚地被压了下去。
这一幕情景事后咬脐回去是肯定会告诉阿秀的,阿秀知道会是多么的难过!多么的气愤和伤心呵!
第三十四章 兄弟相残:十三
    十三
罗震海这样难过地自责自惭地想着,被打伤的额头跳跃似的疼痛,不时咬着牙。忽然听到门吱的一声,轻轻地被推开,一阵低低的悉瑟声向他床铺靠近来。
“又是金师母或是玲玲看他来了,”他闭着眼睛想着,感到心里非常过意不去。这两天她们护理三五支队这么多伤病员已够忙的了,自己还忙中添乱地又给她们加忙,他感到真是对不起她们呀!
他索性仍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装睡,免得她们再来向他问这问那,给他换药包扎,她们见他睡着了,会踮起脚尖悄悄的走出去的。
他控制着自己呼吸,闭着眼睛微微眨动着眼皮,那么静静地躺着,但愿她们小心地走到自己床边来张望一下就回去。可是那悄悄走进来的人似乎有两个。走到他的床边,她们关切地望着他,虽然他没有看她们,但他却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在关切地看他。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非常轻声地说了几句他听不清楚的话走出去了,一个却仍静静地待在那里。走了的那位他听出来讲话的声音,是金师母。可是站着的那人,他感觉到也是个女性,但却至今还没开口讲过话。
也许她是一位医务人员,是来察看三五支队伤病员的部队卫生员。她们叫她来是来给他顺便看一下的。他心里这样想。反正他这样静静地躺着,不想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我算什么,又不是像三五支队十中队的同志们那样,在后埠桥战斗中与日伪顽浴血奋战中受的伤,我是被我自己做汉奸的大哥打伤的,算不得光彩事。何必要惊师动众地麻烦人家。”他这样想着。
一会儿,他眼睛熬不住地微微地眨动了一下,期待着那默默地立在他身旁的人早点走掉。哪想那人不但不走,竟蹲下来,轻轻地抚摸他包扎着的额上的伤处来。摸着摸着竟轻轻地低声哭泣起来,而且她靠他是那么的近,以致他能感受到她微微的鼻息声,那人哭着哭着忽然动情地呜的一声哭出声来,一滴热泪掉在他的脸上。
“这是谁呢?为啥她看见我那么伤心?那哭声又是那么的熟悉?”好奇心终于使他微微睁开眼来,想看看她究竟是谁。
他眼皮一动,还没有完全睁开,那人竟突然俯下身来激动地哽咽着叫他:
“阿海哥你,你痛不痛…伤得重不重”
啊!他看清楚了,她竟是他日夜想念的阿秀!是阿秀跪在床边,两眼泪涟涟地在望着他。
“阿秀…你,你来了”他慢慢伸出手去,激动地拉着她的手,望着她亮晶晶的被泪水润湿的眼睛说:“我,我对不起你啊”
“不,阿海哥,是我对不起你”阿秀用两只火热的手捧着他微微哆嗦着的手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怪了你…”
罗震海赶忙自责地在枕上摇摇头说:“不,是我事先没有告诉你,我叫你受委屈了!”
“阿海哥,”阿秀轻声说:“我都知道了。这都不能怪你的,是我一时糊涂,听信了我哥的话。你知道吗?在你出事前的早几天我还骂过你呢!我当时下决心说要一辈子不再理睬你!可我哪晓得你是”
“阿秀,别说了,我心里很懊恼。我没有完成周区长托付给我的任务,让张芝青和罗震山这些坏蛋钻了空子。使三五支队受到那么大损失,连咬脐哥、祥甫阿哥、陈教导员、毛中队长几十个抗日勇士都牺牲了,还使几十位同志受了伤”
“不,阿海哥,这不能怪你!我听祥荣哥他们讲了,你在那里已经尽了力了。你已经为三五支队为区警卫队和九龙乡民兵游击小组提供了许多重要情报,你已经为抗日救亡,为九龙河老百姓立了汗马功劳!大家知道了都会感激你的。张芝青他们跟踪三五支队直接去找突击营告密,没有经过乡公所,你当然不知道,哪能怪你呢?好在张芝青高兴得太早,还是暴露了自己。”
“不,是我警惕性不高,去年底一个夜晚已经发现过他们在追踪十中队的形迹,没有引起重视。这段时期如果我多来来家,注意罗震山和张芝青的动向,作兴不会发生如此惨痛的事情。”
“他们鬼鬼祟祟的那里样样事情都会叫你知道呢?我听说后来张芝青是在集士港从后埠桥那个保长那里探得情报的。那几日即使你在家里也没有用。”一面说着,一面把她的那火热的脸轻轻地贴在他的手掌声上:“阿海哥,你别多想了…好好养伤吧,啊”
第三十四章 兄弟相残:十四
    十四
“伤没有什么,不过头有点痛,很快就会好的。”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和头发,对阿秀说:“我心里难过,太对不起祥荣阿哥和金老师了!太对不起咬脐哥、祥甫哥和三十多位烈士了!”
“这账要算到敌人头上去!算到国民党顽固派头上去!血债要用血来还。你知道吗?张芝青这坏蛋昨晚已经给三五支队的人打死了,听说就是为后埠桥事情去杀他的。”
“啊!这是真的?”
“真的。我一早听村里在传说。尸体上面还写着字,说是告密后埠桥烈士的下场。”
“就是啊,我是亲耳听张芝青给罗震山讲的。哼!打死他一个也抵偿不了后埠桥这么多被害烈士的命!”
“东洋人和国民党也不会长久了。”阿秀说:“祥荣阿哥说,东洋人在北方已经给八路军打得落花流水了。听说苏联出兵东北,日本人在东北已经站不住脚了。抗日战争很快就要胜利了。东洋人一败,汉奸卖国贼还会长久嘛?”
“阿秀,看来抗日军民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怎么会白流呢?也包括你的血都不会白流的,老百姓会记得你们的。”
罗震海惊喜地望着阿秀,他感到几年不见,这个当年只会弄地园和打凉帽的乡村小姑娘也在抗日救亡的烽火中锻炼成长了。
“阿秀,你可不简单呀,如今懂得这许多道理了。”
阿秀脸一红又扑到罗震海的手掌上去说:“我哪懂得啥呀,这都是听祥荣阿哥他们讲的。哪如你呀,在乡公所暗暗的给三五支队送情报光荣呀。”
“哎,你甭说了,”罗震海叹一口气说:“那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呀,依我本性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一刻也不想待在那里的。但是为了给奶娘报仇,为了给九龙乡百姓报仇雪恨,为抗日救亡出点力,我咬着牙齿坚持下来的。”
“阿海哥,那你以后还要去不去?”
“如今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们已经知道我在乡公所作啥的,我已经待不下去了。”
“那你以后去作啥呢?”
“我想”罗震海说到这里犹豫地望了一下阿秀说:“我想如今这样我只有跟三五支队到底了。”他的口气似乎在和阿秀商量,说完就犹疑地望着阿秀,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但是阿秀却一时把头低了下去,她似乎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有仔细想过。
阿秀沉默了,继她母亲之后她哥哥又在后埠桥战斗中牺牲了,家里只剩下她跟爸两个人了,她如果再走,父亲只会哭哭啼啼,病病歪歪的,这个家就没有人来撑棚了。自己以后靠谁呢?
“阿海哥,当新四军要去很远吗?”良久她抬起头来探询地望着罗震海。
“这说不定。”阿海说:“像周区长他们是从江苏那边来的,祥荣阿哥当年也走得很远。这要看情况和工作需要而定。”阿海不懂得阿秀问他这话的真正含意,说完他也探询地望着她。
“那以后还能回来吗?”
“打走东洋人自然就好回来了。”
“那你去吧!”阿秀高兴地说。“那你好好养伤吧!啊!伤没养好你怎么能去呢。”
“嗳。我晓得。”罗震海高兴地应着,又一把握紧了阿秀的手,“我只是额角头有点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时金师母端了个托盘搬饭来了,他们的谈话也就停止了。
“阿秀,喏,你在这里正好,中午这饭你喂他吃吧!”
阿秀脸红红地说:“我要回去了。”
“嗳呀,忙啥事去呢,吃了饭再去,夜里就宿在这里也行,我们家有住的地方。你在这里也好给阿海做做伴。”金师母对她笑着说:“别人陪他与你陪他是不一样的,你在他身边,他的伤也会好得快一些。”
“金师母,看你说的,我能有啥用场!”阿秀的脸红了,但是她的双手就去接托盘了。
第三十五章 痛歼突击营:一
    一
在后埠桥战斗半个月后,浙东抗日游击纵队主力三四五支队又从三北打回了四明山。当时后埠桥战斗中英勇顽强与日伪顽誓死博斗中伤亡了四十多位指战员的十中队,队伍得到了充实。原任一小队长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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