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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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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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昨天夜里,我们小队长说,今夜要到这里来,我们有两个弟兄去那边侦察叫两个汉奸杀了,要去惩罚汉奸。我一听是杀汉奸,那是真正的抗日行动呢,说不定别动队对东洋人汉奸还是仇恨的,敢打的;这里又是我的家乡,我也就跟了来。
“我们一来到这里就捣开这家小店的门。小队长就抓出那个小店老板娘来——以前我从没来过这里,所以也不认识她。小队长就是刚在逃走的那个大胡子说,我们两个弟兄就是叫她勾结东洋人宪兵队来杀了的。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因此大胡子叫我揍她我就揍她嘿也,要不你们不来我还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样事情来那想到事情正好相反实在你们杀掉的才真正是两个伪军,是汉奸我真对不起那位阿嫂,是非颠倒,错把好人当成了坏人。也真对不起你们”说着说着他难过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金虎说:“这就奇了,祥荣哥那天杀的是两个伪军,又不是他们的人,他们怎么说是杀他们的兄弟?”
“这我也不知道了。”咬脐摇摇头说:“他们常常捕风捉影听到一点消息做借口去敲诈人家的。”
“嗯,既然知道他们这样,你为什么还相信他们说的话呢?”
“哎,我是鬼摸了头啦!我以为他们这次说的是真的。”
祥荣严肃地望着他的眼睛说:“你在那里杀害过老百姓吗?”
“没有,这是没有的,我真的没有!”咬脐说:“只是我随他们去敲吃喝,老百姓有时有怨言,我气愤时打打人是有过的。”
祥荣白了他一眼说:“你太没有灵魂了!这些人会是真抗日的吗?你知道他们游游吃吃不抗日为何老在那里不出来?”
“他们不抗日我是进去以后才知道的,可是后来想回来也不容易…”
“你是也跟着吃惯用惯,敲诈勒索敲惯了!不用干活,走到那里吃到那里,还有铜钿化”贵法说他:“不想待在那里,要逃出来还不容易。他还能一天到晚跟着你?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快活,你家里父亲在过啥日子?还有你妹妹。我们在家里日子都是怎么过的?”说得咬脐低下头去。惭愧得无地自容。
第二十章 贵法和顺和:九
    九
贵法望了一眼祥荣又说“你看看人家祥荣,出去时可比你惨了,人家出去年数也比你多,苦头也比你吃得大,可人家怎么就这样早参加了抗日队伍!如今人家当了区警卫队。还有老罗也是这样…”
“贵法,这倒不能这样说。”祥荣插上说:“我们是运气好在三北碰到了三五支队。这乱世年月,以前我们也不晓得怎么好,各人碰到机会不同,走错路也是难免的,咬脐今后肯归正还来得及的。”
顺和点点头说:“是这样,祥荣说得对,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去多想他了,你先好好养伤要紧。”
“祥荣哥,顺和哥,”咬脐怯怯的说:“你们以后还会要我吗?”祥荣握着他的手说:
“当然要你的!你真正愿意抗日,谁还能阻挡你不成!”
“嗳”咬脐听了高兴的笑了。
这时阿芝夫妇俩端来四碗蕃茹糊,请他们吃点心,阿芝老婆说:“这年月拿不出啥好东西,吃不来的东西,随便吃一点,点点饥吧。”祥荣等忙立起身来高兴地说:“呵呵,阿芝嫂,打扰你们了,还叫你弄点心,这么好的东西还说不好吃,你真客气!”
贵法早从阿芝老婆手里接过一碗,来不及用筷子,搬起来就喝一口高兴地说:“嗯,密甜的,密甜!阿芝嫂煮得真好吃!糖放得那么多。”说得大家都笑了。倒把阿芝老婆说得不好意思了说:“没有糖,就只放了一点糖精呢。”于是大家又高兴地望望贵法笑了。大家都搬起来吃。贵法见咬脐躺着不能动,就说:“咬脐,你馋煞了吧,我来喂你怎么样?”倒把咬脐羞红了脸摇摇头说:“我不要吃,我不饿。”贵法说:“你不要吃我自己吃。”他便霍落霍落地大吃起来。阿芝老婆说:“咬脐他受伤,我等下煮两个酒冲蛋给他吃。”贵法妒嫉地说:
“哦,他还有酒冲蛋吃呀!他比我们还优待呢!”说得大家又都笑了。
吃好点心祥荣见阿芝夫妇翻箱倒柜的在寻东西,想着是为他们睡觉找被子,祥荣忙阻止他俩说:“你们不要忙了,天都半夜了,我们在草间里随便打个瞌睡就行了。”
“哎,这怎么行,要那么多被子寻不出,至少也要让你们在地板上躺一躺。”
说着他和妻子从破被柜里捧出两条老花棉被来领着大家到隔壁杂物间里,把东西整了一整,扛来一张晒谷用的篾垫,又抱来几把红稻草摊开在篾垫上,把被子在草堆上一铺,就像个统铺了,阿芝对大家说:“委屈你们一下了,就在这马马虎虎合一会眼吧。”
贵法高兴的往稻草上一坐说:“哈哈,比棕绷眠床还惬意,再好没有了!”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躺到地铺上,拉过被子来盖上。一会,贵法就呼呼地打起呼噜来了。祥荣和顺和是少别重逢各叙着这段时期的工作情况。说着区里的其他同志,以及谈谈以后怎么发展游击小组和建党的打算,直说到天快亮了才合了合眼。
当一星期后,咬脐的伤稍为好一些时,祥荣、顺和带着吊着右手臂的咬脐回到芦苇漕时,可把阿木叔高兴坏了。祥荣叫彩凤赶快把住在阿姨家的阿秀叫来了,好护理咬脐,因为咬脐的伤还得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唉!咬脐,这辈子我想见不到你了,没有忖到还能看到你回来”阿木叔一见咬脐就激动得涕流直流。一见儿子头颈下用沙布包扎着,左胳膊用沙布带挂着不由的吓了一跳:“嘿,这是怎么弄伤的呀?是叫坏人打伤的?好好的人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咬脐一时尴尬地望望父亲,望望祥荣、贵法不知如何回答,祥荣向咬脐眨了一下眼睛替咬脐回答说:“阿叔,是半路上叫国军游击队打的。”
“啊,啊,是游击队?是这班瘟赤佬们!…呵,咬脐,你叫他们打了,会打成这样子,用啥打的?用枪?打一个洞?哦,好危险哪!再偏一点打到胸脯你就没命了!我老阿木这辈子就断香火了。嗬,这是你娘在保佑你呀!总算还好,不幸中之大幸!咬脐,从此以后任啥地方也莫去了,你就在家侍弄侍弄这两亩田吧!你再有个三长两短爹靠谁呀?一户人家弄得够惨的了,屋没了,你娘殁了,如今你又弄得这样子…唉唉,够惨的了,够惨的了”老人家说着说着又伤心地哭起来。
刚从姨妈家回来的阿秀见爹伤心忙上前劝说他:“爹,阿哥回来就好了,这些就莫说了,也莫再难过了。”
“怎么能不难过呢?好好的一户人家呀,叫弄成这付样子。你娘罪过呀,为人一生连一只蚂蚁也都不敢踏杀,没有想到会落到这样下场!落到这样下场…”
“阿爹,阿妈是为了我呀,为了我才被东洋鬼子杀死的。是我害了阿妈呀!阿爹,你莫说了,你越说我心里越难过”阿秀说着说着手捂着眼睛也呜呜地哭起来了。引得咬脐也眼泪汪汪的,彩凤见状忙走过来扶住阿秀的肩头劝她说:
“阿秀,看你!叫你劝劝阿爹,你自己也哭起来了。你莫伤心了,你阿哥今天回来你该高兴,快去替你阿哥整整床铺,好让他好好休息。”祥荣见了也上前扶住老阿木的背,安慰他说:“阿叔,莫难过了,这账都要算到东洋鬼子头上去,又望望眼泪汪汪哭泣的咬脐兄妹说:“别多哭了,多哭也没有用!这是民族灾难呀。我们一定要下决心把东洋鬼子打出去!不把这些强盗打出去,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过!”兄妹俩都点点头不哭了。
可是老阿木唏嘘着用手背抹抹花白胡子上的泪珠对祥荣说:“咬脐不去了吧?不去了吧?啊?你帮我一道劝劝他吧!啊?还有你自己,我看都莫再走了!彩凤一个人拖着一个孩子不容易啊!你也莫再到处去闯荡了。还有贵法,你有老娘啊,都在近坊上打打忙工做做五个月算了。这荒年乱月,到啥地方都不太平,到处都是东洋人伪军,还有国民党游击队,到处都不太平呀。大家都莫出去了,都听见了嘛…”他老人家是吓怕了。祥荣和贵法等装作听老人家的话都微微点点头,都各自回家了。
但是大批日伪军就在五里路外的高桥、集仕港、望春、和西门驻扎着,躲在屋里就能太平了嘛?敌人能让他们安安定定的过日子嘛?这不过是老阿木的幻想而已。
第二十一章 大闹半里镇:一
    一
祥荣来到家里,彩凤十分高兴。这天早上,吃过咸菜麦糊,彩凤把永芳交给祥荣说:我长久没去市集了,把这些日子来打的席草凉帽去半里镇集上卖卖掉。就与贵法娘、根宝娘、阿二嫂等到去半里镇赶集。彩凤想把凉帽卖掉顺便买点盐和豆板酱等便宜的吓饭来。祥荣呢,因见西风冷雨,做忙工也没地方去,且在近坊上日里活动也不方便,就带着儿子来到前头门贵法家去闲坐。贵法也在家歇着,咬脐的伤好了一些,也坐在那里。还有根宝、阿二等雇工们,便随便聊聊天,讲讲大道。
贵法家灶间虽阴暗潮湿,但前间坐北朝南,很是敞亮。屋子里地上铺着破地板,前后错开搭着两张搁铺床。上横头摆着一张破八仙桌,桌上三旁摆放着几条旧长橙,床头一口破被柜,屋里虽然十分简陋,但却干燥明亮。且前面对着墙门里一块美丽的风景——长长的小院子。小院子里栽种着一大棵乌丛丛的箭竹、录叶红花的美人樵、开着啦叭花的牵牛藤、和红艳艳的大朵鸡冠花,以及贵法在园里种的一小畦一小畦韭菜、辣椒、青葱和爬在百年老围墙上的木莲藤、扁豆藤,使人感到赏心悦目,幽雅清静。这会祥荣望着屋外的田园,和贵法等聊了一会那天江边打游吃队的故事,却见门“嗯”的一声响,彩凤扶着贵法娘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凉帽不见了,似乎卖掉了,可竹篮子里却没有一样东西,两人脸上都是那么懊丧和气恼。
“阿妈,这是咋事体啦?”贵法忙从床上爬起来去扶,贵法娘只气得呼呼地喘气,彩凤气得面孔红红的说:“倒霉!东洋鬼子伪军赤佬今天又来了。他们一来就把市集搞得一塌糊涂。又抢东西又打人,一时里吓得大家四散奔逃,叔婆走不动让人家挤倒了,等到我看见快奔过去扶,她的脚也被踩伤了,还幸好身体没大伤着。”
“唉,这断命的东洋人、伪军在一天老百姓就甭想有安定日子过了。”贵法娘呼呼地喘着粗气说:“今天不是彩凤看见奔过来救我,我都要叫他们踏成肉酱了。”
原来如今从东边望春桥、西成桥,西至高桥、集士港、鄞江桥、黄古林都筑起了碉堡,住上了伪军。而在高桥西北蟹浦和在宁波城里还有大队日本鬼子直接驻扎着。这些伪军和东洋鬼子在附近地方每逢这些集镇的集市日,他们也来买菜,说是买,实在是来白拿白吃。有时他们来,那些较贵重的鱼肉虾蛋行贩摊头,看见他们就赶快的悄悄地躲开。而鬼子和伪军见了就追,把他们的货物全夺了去。你不给他,他就拳打脚踢,甚至开枪向威胁。因此,小贩们一见鬼子伪军来了,都赶快躲闪,往往一个人一逃,大家都逃。大伙一逃,敌人就开枪镇压。众人害怕也都奔逃叫喊起来。这就常常把市集搅得一塌糊涂。把老人小孩撞倒踏伤,也有叫他们打死踏死的。很显然今天彩凤和贵法娘去赶集又碰到这种情况了。
“婊子养的,也该弄点眼色给他们看看了。”贵法扶着娘的胳膊气呼呼的说。
“祥荣,是啊,听说你们在许吕家打得汉奸土地匪都不敢来,这里那么多伪军怎么不弄他一下?”阿二、根宝等也都对祥荣说。
“干吧,怕啥,打他们一下咱们就走,他找得着我们?”
“哎呀,贵法、祥荣,你们可不要去犯界他们呵!那不是去老虎嘴里拔牙呀?可不要乱来。”贵法娘说:“这许多国军游击队都吃他们不过,他们看见鬼子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怕,靠你们几个田头人,手里又没一点家伙,也想去打东洋人伪军!太平点吧!甭去捅这个蚂蜂窝了。弄得不好反弄得大家都倒霉。”
贵法长叹了一口气,把娘扶到床上,彩凤帮她脱了鞋,让她靠着被头和衣躺着养息。祥荣望着贵法娘默默思考着,想着贵法娘刚才说的话。
“我说这些赤佬们也是欺软怕硬的,”咬脐坐在下横头摸了一下伤肩说:“杀他几个下次就不敢来了。你越是怕他,他们以为这里老百姓好欺侮,越是会常来。以前我在别动队时,见他们就是这样。他们带着我们去游吃,游来游去总是那几个村庄。因为那几个村庄老百姓比较老实,我们去了,从保长到老百姓都唉唉应应的。有几个村子我们去了那里的保长和老百姓就不大服我们,常和我们顶顶撞撞的,还扬言要叫三五支队来打我们,我们的头头就不大敢带我们去,怕他们真的带三五来打我们就麻烦了。”祥荣听了咬脐的话,默默地点点头。夜里,祥荣睡在床上再三考虑这件事,想着贵法和咬脐的话,又想想贵法娘的话,感到进退两难。伪军这样嚣张,搅得群众没法赶集,行贩们没法做生意。是该整治他们一下了,也让他们看看抗日群众的颜色。可是这里力量实在太单薄。区警卫队自己和罗顺和只两个人在这里,主要还是靠游击小组,游击小组本是群众组织,只能配合区小队打打小股敌人,抬抬担架,做做支前工作。那有力量单独去和敌人作战呢?何况游击小组也没几个人,大家又没有啥武器,都有只一些稻叉锒镗小戳子,靠这些武器能去打敌人吗?
但这时他又想起周区长在部队时常对他说过的话:“打敌人主要靠勇气,靠胆量。只要我们想着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敢拼敢打,就能打胜敌人,消灭敌人。”又想起当年在三北相公殿,他们第一次打鬼子时,开头大家心里也是多么害怕,敌人当时多么嚣张,可当祥甫喊一声“打”时,大家就拚命的向鬼子冲杀,结果就打了一个大胜仗 ,把鬼子打得落花流水。又想到罗顺和,常常一个人能缴获武器俘虏敌人的事迹。而到集市上来的敌人估计就这么几个买菜的日伪军,人数不会太多,觉得可以试一试,于是第二天,他去郭家弄找罗顺和,罗顺和分散在那里活动。
第二十一章 大闹半里镇:二
    二
“嗳——鲜带鱼咧!雪亮的鲜带鱼,快来买呀!”
“嗳——活龙一样的鲜白蟹咧!鲜白蟹快来买咧!”
“豆芽要吗,豆芽!刚刚蜉出的黄豆芽!”
“萝卜要吗萝卜!雪白黑嫩崩脆的萝卜好买咧!”
半里镇的市集上各种各样的行贩们,在自己的滩头边象唱歌打号子似的叫喊着。虽然在日伪军的四面禁堵下,市集不象以前太平时期那样闹猛,但还是比平日热闹多了。从高大的下升桥的桥堍边到下面的八脚凉亭以及凉亭左右面河的街道上,到处都摆满了摊头。除了上面这些叫买的东西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吓饭摊、摆着梨头苹果的水果摊,劈里拍拉响着火钳的大饼油条摊、沙啦沙啦现炒现卖的糖炒粟子摊。此外还有摆在玻璃箱里的针线发卡吊袜带手帕袜子牙刷牙粉等洋广杂货摊,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凉亭中间的一个固定的厚墩墩的肉案上,挂着长条短块的条肉和猪脚猪蹄猪肺猪大肠的肉摊。卖肉的胸前围着一块油泥泥的围身布拦,用大肉斧蓬蓬响地斩着肉块。南面靠河边的牵路边石埠头上,则是一桶一桶像洗脚桶似的园木盆,木盆里养着河鱼。真是河里没有集里有呀。木盆里养着各种样鲜龙活跳的活鱼。有脚板面宽的脊背乌黑的河鲫鱼;有一尺多长令人喜爱的亮闪闪的金鳞红尾的大鲤鱼;有脊背灰黄的尾巴扁扁的像蛇似的滑溜溜的河鳗;以及用稻草扎起来的一串串的毛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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