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工作的时间太短,为党所做的事情太少。但我能自慰是的我被捕后,严格地遵守党的纪律,坚决保守了党的秘密,任凭敌人严刑拷打和威逼利诱,被各种刑罚折磨得伤痕累累死去活来,但我终究没有告诉他们一个字。没有出卖一个党的同志,保全了我所知道的党组织的秘密。保护了同志和朋友。自己对得起党,对得起同志们。也对得起亲人们。实现了一个共产党员一辈子忠于党的事业的誓言。”
见两个国民党保安队员紧紧地又来催着自己走,她对他们说:“让我换件清爽些的衣服吧,我要干干净净的上路。”
“换吧!要换得快点!”
文玉兰不去理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她又从容地摸出来一把小木梳,把她乱蓬蓬的头发梳梳整齐,然后又整了整衣服,还检查了一下扭扣,仿佛这是去做客似的。几个国民党士兵只是不理解地摇摇头。
“现在好了吧!上铐!”待她梳好头发整好衣服后,林簿屏命令士兵们重新把她们铐上脚镣和手镣,一会把文老师推上囚车。接着警察又把从杭州一道来的她的上级陈安中和胡安平同志也从隔壁房间推了出来。到这时刻不用违避了,她和他们点了一下头,感到意外的高兴,能和她敬重的陈安中同志和她的亲密战友胡安平同志一起去就义,这是她的荣幸。但她终于没有等到她的母亲和孩子们来,敌人急不可耐地把刑车开走了。
第十一章 视死如归陈安中:八
八
敌人把刑车开到江北岸草马路。
当年的草马路不象现在这样繁华,那时它是一个非常荒凉没有人烟的地方。汽车开到那里,浙保大队长林簿屏就命令士兵们急急忙忙地把他们推下车,叫她们面北站好。这最后一刻终于来临了,文老师最后向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似乎还在等她的母亲和孩子们是否会追上来,却见押她们来的刽子手在她们后面拉响了枪栓——浙保士兵们已经在上子弹,这时听见陈安中对她说:文老师,时间到了,我们不能这样不声不响的被他们打死,赶快唱个国际歌吧,也表表我们的雄心壮志和革命者的胸怀,你来起个头,我们大家唱!文玉兰听了点了一下头,她最后用手抚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整了整她的衣裳,望了一下站在她右边准定自若的陈安中和左边平静的胡安平一眼,一股激情冲向头上:她咳嗽一声大声地唱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人——们——”
陈安中和胡加安两人也跟着她大声地唱起来:“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旧世——界打得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起——来——”
“不许唱!不许唱!”刽子手吓的大惊,大声阻止她们。
文老师从容不迫继续和同志们一起唱下去:“不要说我们一钱不值,我们要做新世界的主…人…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奈兄耐而——就一定要实现——”敌人吓得赶快把子弹推上膛。她们知道,没有时间再唱第二遍了,敌人枪头已经在向她们背后瞄准,文老师和陈安中胡安平异口同声地高喊起了口号: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打倒蒋介石!”
“革命人民必胜!”
“中国共产党万岁!”
“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
“毛主席万岁!”
一排子弹在她们后面响起,但三个人竟仍威严地圪立在那里,文老师还继续响亮地喊口号,敌人慌了,感到这三个共产党人真厉害,子弹都打不倒。
大概是打文玉兰的侩子手靠她太近,子弹从她背后进去,从她的一个乳房穿出,血流得慢,所以文玉兰依然威严地屹立着。刽子手赶快被补打第二枪,这颗子弹残酷地打到她后脑上,从她的左眼穿出,文老师才慢慢的倒下去。而对陈安中竟补了三枪才倒下去。
在这个时候,文老师的姐姐带着她的母亲才急急忙忙来到宁波警察局看守所,看守所的警察告诉她们说已经解到刑场去了。等到她们赶到江北岸草马路,文老师、陈安中和胡平安烈士已经被拖进了棺材里,并且钉上了钉子。只见一滩敫红的血迹染红了一片草地。文老师的姐姐和母亲,领着她们七岁的外甥女——文玉兰的女儿,见此情此景,一下子哭倒在棺材横头。
她们没有带哪三岁的平儿来,因为一来他太小了,还不知道母亲牺牲是怎么回事。二来他一生下来就一直在母亲身边,让他见了妈妈会嘶声裂肺的哭叫而难过的。现在七岁的女儿伏在棺材横头哭得噎不过气来。幼小的女儿哭得非常伤心: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呀…妈妈为什么不见我们就走了…我要妈——妈呀”原来来时外婆告诉她,是让她去见妈妈的,妈妈从杭州回来了,现在就在城里。一年多没见妈妈,这会妈妈来城里了,她甭提有多高兴!但是她们到城里没见到,说是已经到西草马路来了。她们讨了一辆三轮车又跟着外婆和姨妈紧赶慢赶赶到这里,却只见棺材不见了人。已经七岁的大女儿看见外婆抚着棺材大哭,也知道妈妈已经被打死放进棺材里了。一年多不见妈妈,她们日夜想着妈妈,想着见到妈妈时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妈妈见到她时也一定会非常惊喜。可是如今妈妈却被坏人打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永远见不到了!她们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痛心呵!她跟着外婆爬在妈妈的棺材横头号淘大哭:“你们为什么样要打死我们妈妈呀?你们是坏人!把我的妈妈打死了!坏人!是你们坏人把我的妈妈打死了…”
“走,走,走!他妈的,小赤佬!再哭把你也毙啦!”一个凶狠的国民党士兵吓唬她,
外婆赶紧去掩她的嘴,不叫她再说再哭了。
文老师的姐姐也是个共产党员。她不但和文老师是姐妹加同志,和同时被杀害的陈安中和胡安平同志也是很熟悉的战友,她见惜日她的三个战友和亲人,都被国民党反动派这样杀害在宁波西草马路,痛澈心肺,当时向行刑的人要求:能否让她的妹妹和她的难友三具棺材带走。回答是:不行,他们是共匪,不许家属收理。文老师的姐姐没法。只得强忍悲痛,扶着她的伤心至极的老母亲和小外甥女痛哭着,一步一回头地慢慢的离开西草马路。
解放以后,应文老师当年工作过的镇海塔峙乡乡们的要求,和在鄞县县委和镇海县委的协调下,文老师在草马路的灵柩,在县委有关部门和文老师的姐姐和舅舅的扶送下,送到她当年工作过的镇海塔峙乡山里安葬,并由当年华东局书记魏文伯同志为她题了墓碑。后来鄞县人民在漳村建造革命烈士纪念塔时,把文玉兰和陈安中、胡安平同志的生前革命斗争事迹和档案都迁至四明山革命烈士纪念馆。陈安中和胡安平烈士的灵柩也迁到了樟村革命烈士墓。陈安中生前工作过的地方被当地政府命名为安中乡。以永久纪念为革命牺牲在四明大地的这位从浙南来的烈士。这是后话。
国民党反动派疯狂杀害共产党人,并不表明他的强大,相反正表明他们的末日快到了。并且说明共产党和劳动人民的胜利已经不远了。
在陈安中和冯和兰、胡安平烈士牺牲半个月后,新成立的鄞慈县委武工队,为替陈安中和冯和兰烈士报仇,决定要惩罚当年抓三位烈士的特务一下。
第十二章 进城锄奸:一
一
夜已很深了,西北风在野外呜呜地作威,村后太公坟上的大樟树冻得悉悉地诉苦,屋里静悄悄的,两个孩子都已安睡了,彩凤在一盏幽幽的菜油灯下编着草帽。仿佛在抗日战争年代丈夫在家乡打游击时那样。现在她坐在孤灯下,夜深人静,手指飞快地拨动着席草,耳朵却不时侧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现在在等啥人呢?她在等待山里来的客人。永芳来家对她说,这两天夜里山里就会来人,叫她在晚上睡觉时惊醒一点。来敲门的记号是“搭,搭搭搭。”敲一下停一下,再敲三下。现在她已经等了两夜。
“这来的会上什么人呢?不知熟悉不熟悉?”彩凤默默地想着。“会不会是罗顺和?怎么讲好这两天来的,到今天已经第三天了,他们还不来?
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了,她的脚都快要冻得麻木了,眼看草帽倒又一顶编好了,门外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她打算这顶草帽编好也上床睡觉去了,不等了。
一会儿这顶草帽的边塞好,剪好,远听老兴发家的自鸣钟已经敲了十二下,小芳早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叫声妈妈念叨着什么,伸出一只手来翻过身去,她扔掉草帽把小芳露出的那只胳膊放进被里去,自己打个呵欠,也准备脱衣上床。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悉嗦声,她侧耳谛听起来。
“搭,搭搭搭!”果然传来一阵清析的敲门声,她的心腾地跳了起来:“他们真的来了!”她像当年祥荣回来时那样激动。是不是自己想的,还是自己的幻觉呢?她又屏气静息一听了一会,又是一阵和刚才相同敲门声,“没有错,是他们!”她重新穿好衣服扭好上衣胳肢下的钮扣,一阵兴奋。忙立起身来激动地问:
“谁?”
“过路的。灯笼熄了,想讨个火种。”这是永芳告诉她的联络的暗号
“呵,果然是他们!”彩凤跌跌绊绊心里紧张着地来开门。
拔开门闩,拉开一道缝,心砰砰跳地先去张望一下,果见门外立着两个人,但她不敢开门:“你是”
“阿嫂,我是罗顺和呐。”
“啊,是顺和叔…”她高兴地忙拉开门,罗顺和立即钻进门来,你们已经早睡了吧?“罗顺和一面掩门,指着跟他进来的一个小后生嘻笑着说,“这是小姚,我的小伙计。”两人都有穿着便衣,把背靠着门,一面对彩凤说:“阿嫂,你还好吧?这许多年没见你了,你倒还是老样子。这些年你倒是怎么过来的?你大儿子听说在方家沿小店,你哪个小的呢?当年我们走时,你好像还是个大肚子?”
“喏,这不在这里,已经睡了,也有三四岁了。非常调皮!”她指着睡在订床角里的一个小被窝说。罗顺和欢喜地望望躺在床上哪小孩子圆圆的小脸,高兴地说:“嗯,和永芳一模一样。阿嫂,你好福气呀,有了两个儿子了。”
“还说福气呢,苦死了!当年都差点把他卖掉呢。”彩凤说。
“唉,阿嫂,你真不容易!祥荣去那么远地方,里里外外一把手,你倒是咋熬过来的?”
彩凤一面忙着点灯,一面感慨地说:“还用说,当年都差点死掉”她向罗顺和简短地讲述了祥荣走后,罗震山迫害她的经过,以及这些年来卖小儿子做奶妈孩子去给黑完无常放牛的苦难日子,然后叹一口气说:“现在苦苦难难这许多年总算也撑过来了。我早听说你还在四明山,老盼着你能出来,我们还能看到你。今晚总算又见到你了顺和叔,这些年来国民党到处抓你们,你们倒是怎么过来的?你一直在山里?日子过得苦吧?”
“苦不用说了,挑柴卖,做小生意,什么都干过,不过比起你来,还是好得多,我们总和同志们在一起。我早就听文老师说过了,三五支队北撤后,罗震山又把你抓去,你又吃了不少苦头。…”
说起文老师,彩凤一时难过的又哭了起来:“阿叔,你也认识文老师?文老师真是个好人呐,这样的人硬叫罗震山的侄子,罗振兴哪个特务抓走弄杀了,罪过呀…”彩凤点起灯揩着眼泪说。
“阿嫂,我们都知道了,今天我们就是来替文老师报仇的。阿嫂,不瞒你说,我们在山里已成立了武工队,我们想来惩治一下这几个特务。一来替陈安中和文老师和胡家安烈士报仇!二来也让他们看看,我们四明山又拉起游击队来了,不会再受他们到处追杀了,叫他们小心一点!”
“好!好!,我们都盼着这一天呢,这样坏的人不杀,我们文老师在地下心也不安呀。”
“不过,我和这个特务不认识,虽是我们罗家本家人,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当年还在学校读书,还是个小孩子,现在他长大了,可能就认不出来了,因此我想来叫你儿子告诉我一下,听说永芳看见过他?哪家伙现在长得什么样了,我好到学校去找他。”
“嗯,这个容易,明天晚上我把永芳叫来,让他告诉你。他一来就见到过哪家伙了。”
“好,哪我明天晚上再来。你一定把你儿子叫来啊!”说了一会罗顺和就走了,临行扔下三元洋钱,说是给小的买几颗糖吃,害得彩凤又赶快追出去:“顺和阿叔,我不要!我不要!你们在山里也是很艰难的,我现在做凉帽过得去。你上次已经给我过了,我怎么好老用你们的钱呢!”
“上次?上次我什么时候给你过呀?”罗顺和在门外停了一下,他感到奇怪了。
“上次你不是叫文老师带来给我的嘛?”
“啊?我没有呀!”这下子彩凤知道了哪是文老师自己给的,她想起文老师的为人,心里更加难过。此刻也追赶不上顺和叔了,只得作罢,想着只有明后天来给他还了。
第二天,彩凤带信到方家沿小店去告诉永芳,说妈在家病了叫他回家去看看。老板答应了,当晚永芳就早早的来到了家来,听说罗叔叔要来找他,他高兴得不得了。
第十二章 进城锄奸:二
二
晚上果然罗顺和带着小姚如期来了,他见了永芳一阵摔打,高兴的不行:“没有想到永芳长这么大了,当年我和你爸在这里时你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着,“嘿,一下子长了两个头呀…永芳,你好样的,小小年纪你已经会自己赚饭吃了,还当上了小联络员,叔叔真替你高兴,等你爸回来看见你不知会有多高兴呢!”永芳看看小姚说:“这位叔叔也不大呀?”小姚望着永芳说:“我都有十九了,当然比你大得多了。”
永芳见了罗顺和好不高兴,听得说起他爸爸,他忙问罗顺和:“罗叔叔,我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啦,你爸也快回来啦,我看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他们马上就会打过来啦!”
“啊,真的呀?”听到这里彩凤也兴奋起来了,“有这么快吗哎呀,总算快熬出头了!老天爷呀,这苦日子快点过去吧”彩凤感叹地说。
“阿嫂,快的快的,眼睛一眨他们就会来了,他们在北方已经开始大返攻啦,听说马上就要打过长江来了!”
“呵…这才好呢!我们浙东老百姓就可以苦出头了”
“好,阿嫂,说了半天话,我们现在闲少说书归正传,永芳,你告诉我一下,当年你是怎么认识罗振兴的,他长得什么样子?你都告诉我一下,快解放了,我们不能让这些特务再来破坏我们的计划,我们要对这些坏家伙惩罚一下,也杀杀敌人的嚣张气焰!”
“好,阿叔,我告诉你,哪家伙瘦瘦的,细细的,白白的,大概和你差不多高,二十二三年纪,面眼有点像黑无常,…”永芳一五一十地详细地告诉了罗顺和。
“我有数了,”罗顺和点点头,“好,永芳,阿嫂,你们听我的消息吧,不出三天,我就要他的命!替我的老战友陈安中和冯老师胡安平报仇出这口气!”临行彩凤忙把三元洋钱交给罗顺和:“阿叔,你把这三元钱带去,我真的不能再要你们了!”罗顺和把门一拉带着小姚早奔出去了。
离开了芦苇漕,罗顺和又立即到金村找金士昌,他在金家是轻车熟路,轻轻敲一下门就进去了。
“哦,是老包,你又有好些日子没来了,这晌你们在里面好呀?”
“好好,”罗顺和高兴地对金士昌说:“我们又要拉起游击队了!准备再和国民党公开干!”
“再好没了!早等你们这一天呢!哪你今晚来我家有什么事啦,你不是外人,我从直问你。没有事你们是不会来的。”
“你说得对,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是有一桩事情来想问问你。我问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