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营、两个步兵师属105毫米轻榴炮营外加两个75毫米野炮营,合计99门大炮(其中9门240毫米重迫击炮),全部归张辛雨一人指挥,随叫随射,集火猛击,果然立见奇效。
只见一开始还气势汹汹俄军装甲车队,没几分钟就有大半湮没于铺天盖地的炮火中,少数侥幸突近华军机枪阵地的,相继被泼瓢洒来的钨合金穿甲弹打成了钢铁筛子。冒烟的冒烟,起火的起火,打开舱门逃生的幸存乘员也大多成了骑兵们手上那一杆杆九七式骑枪的猎物。
“时机到了,我命令你,立即率队冲锋,把敌人压回去。”
好不容易从此起彼伏地巨大爆炸声中听清了萧斌司令官的命令,张辛雨却有点犹豫了。
“司令官。能不能再打五分钟?我这里兵力还是太单薄了……”
“单薄也要冲。战车部队已经从突出部的两侧发动突击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没炮弹了,老底都刨光了,接下来,得全靠你们用肉去拼,听明白啦?”
“明白——”
明不明白已经无所谓,张辛雨自己的骑炮营也快打光炮弹了,战术啊谋略啊什么的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能做的事只剩一件:上马!拔刀!冲锋!
跨上已经焦躁不安蹄子直刨地的“电龙”。张辛雨策马疾驰。穿过枝条散落、弹壳遍地地林中炮兵阵地,来到林后凹地中地旅主力隐蔽阵地。
“全体——上——马!”
“电龙”甩着一溜烟尘从阵地前跑过,张辛雨的粗嗓门唤起了一大片急促的皮革摩擦声。
遗书写没写好,肚子饱还是饿,小便还急不急,此时此刻,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关心。
“1营跟我来。绕林子左边出去,2营跟赵营长。绕林子右边出去,分别在林子左前方和右前方展开。届时各营以1、2连展开成第一线,往坡顶上冲,听不到集结号不许停!3、连为预备队,纵队跟进,随时听令出击。全体都有——出发!”
马蹄声声,马尾摇曳,两营骑兵即刻分为两路,迅速绕过小树林,展开队形,未及喘息,十数具军号相继吹起两长两短的“前进”号令,鲜红的军旗引导下,成排的战马纵蹄小跑,并辔齐行,成列的骑兵抽出腰间铮亮的马刀,刀背搭肩,从容待机。
林子正面的坡地已经被方才疾风暴雨般地密集炮击爆成了月球表面,散布着大大小小地弹坑、七扭八歪的装甲车残骸、稀稀拉拉的人体残肢,并不适合骑兵驰骋,所以张辛雨才想从地面情况较好的林子两侧发动冲锋,然而,醒过神来的俄军也知道林子正面不好打,后续部队正纷纷涌涌向林子两侧迂回,正好跟骑29旅的两路反击部队迎面相撞…
失去了装甲车的掩护,俄军步兵仓皇架起机枪,整队列阵,然而在毫无隐蔽地平缓草坡上,冒着对方地重火力,从松散的进攻队形转换为密集地对骑兵方阵,必定要花不少时间。
张辛雨当然不会给对方从容布阵再悠哉游哉地把自己的部队当靶子打的机会。
凄厉的冲锋号响起,29旅的骑兵们纷纷举高了马刀,胯下的战马开始加速,越来越快,追着风,带着风,扬尘甩草,势如闪电,隆隆的马蹄声,登时淹没了整片草坡!
当面的机枪喷出了眩目的火舌,成排的步枪一起发射,子弹接连不断地从耳边呼啸而过,右前方,同一个锅吃饭的战友突然僵直了身子,举到头顶的军刀骤然掉落,缰绳一松,整个人软绵绵地往一侧坠下,可身体掉到了地上,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他那匹营里最健壮的战马却凭着惯性继续全速猛冲,拖着生死未明的主人撞向射来纷纷弹雨的敌阵!
近了,更近了,这一秒,下一秒,马刀可以放平了,看清他的脸了,撞上了——迎着如林的枪刺!
尚显松散凌乱的俄军战线在高大强健的盎格鲁…诺曼底种混血战马成排冲击下,如同被洪峰冲决的堤坝般,瞬间土崩瓦解,被撞飞的人体在空中漂亮地划出附带螺旋自转运动的抛物线,铁蹄践踏之下,迸出大量殷红的鲜血、抽搐跳动的内脏、豆腐花般的脑浆……
借助战马的冲劲,锋利的马刀只需将刀身横对目标,小幅轻挥,一颗脑袋,半条胳膊,或一道喷泄鲜血的巨大伤口,或仅仅是空气——骑兵的耻辱!
不许停!不能停!坡顶快到了!
张辛雨急于看到坡后面的景象,不是为了好奇,也不是为了计算胜败。
只是下意识的着急,下意识的,想抢先一睹,那幅令人期待或恐惧的画面。
又是漂亮的一手斜切,应该斩到了颈骨吧?
无心检看战果,一意前冲的张辛雨,终于最先攀上了坡顶,稍稍勒住大口喘气的“电龙”,定睛一看,草坡的另一面,只抛下了满坡的伤兵,远处,人马车辆纷纷乱乱,又如退潮一般远去——敌人撤退了?
抬起胸前的望远镜,张辛雨看明白了,更远的地方,数十部扬着滚滚烟尘的策电重战车正堵在敌军的退路上,往来冲杀,无人可挡,好不威风!
“妈的,想牺牲都没牺牲成……”
张辛雨大笑几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砍杀敌军残兵的部下,低头拍拍“电龙”热腾腾沁着汗的宽健肩头:“就算是这样,我也没东西喂你了啊……兄弟,问一下,你吃肉不?”
第一百九十五章:屠熊!万里合围!(二十一)
夜,新西伯利亚,俄后乌拉尔方面军司令部。
抱着伏特加酒瓶的勃鲁西洛夫司令官面前,电报堆了一桌,没一个是好消息。
这天,对阿列伊斯克的攻击,说得好听些,叫功败垂成,说得诚实些,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精心组织的强大突击队穿过重炮打开的缺口,终于钻到了敌人的环城防线内部,可还没来得及扩大战果,就被敌人巧妙组织的机枪和炮兵火力死死卡住了去路,紧接着被敌人的坦克部队截住后路、骑兵部队正面冲击,三万精兵,损失近半,仅有的一个装甲汽车连也在这次战斗中损失殆尽。
今天已经是对阿列伊斯克包围圈发动总攻的第四天了,短短四天里,进攻部队连同南线的拦阻部队,上报减员总数已超过五万人,尤其是南线拦阻部队,在八月二日敌军装甲部队“几乎成功”的解围行动中遭受重创,损失了方面军配备的大部分专用反坦克炮。仅仅四天的围攻,也已经耗光了方面军为进攻部队储备的全部重炮炮弹,如果明天继续进攻,部队不可能得到任何重炮支援。
而被勃鲁西洛夫视为“王牌”的潘廖采夫第53集团军,其多日来对华军后方交通枢纽塞米巴拉金斯克的进攻也逐渐陷入困境,尤其是该集团军最引以为傲的俄国仅有的两支装甲部队——第1坦克旅和第11装甲车旅,在近两天的战斗中遭遇华军反坦克炮兵的伏击,损失了百分之九十的坦克和百分之六十的装甲车,基本丧失机动突击能力。
曾一度为方面军夺回局部战场制空权地航空部队,在过去几天的激战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今天白天更是以22架的惊人数字刷新了单日战损记录,据航空部队指挥官加米涅夫的报告,今后三天内,他手上全部可用的作战飞机不超过25架,完整的机组不超过15个——被当天恐怖的损失数字吓坏的外籍志愿机组甚至拒绝参战!
主要方向的战斗如此,侧翼更是不稳,据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守军司令官佩季洛夫地报告,华军装甲部队已于当日凌晨突破克城以东不到100公里的乌亚尔防线,克城南面的华军18集团军则于当日午后突破阿纳什防线,估计正沿叶尼塞河快速北上。佩季洛夫承认,以他现有的兵力,“显然已无力阻止这两股优势敌人在三到五天内会师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城下。”
更沉重的打击来自注定要放弃、却没想到会这么早放弃的地方——伊尔库茨克。
名存实亡的“东西伯利亚方面军”光杆司令官巴列耶夫上将,于当日下午率残部万余人向华军攻城部队指挥官赵飞雪上将投降,交出所控制地一切要塞设施、武器装备和政府财物,至此,作为水陆交通枢纽地伊尔库茨克要塞。这颗卡在华军北方方面军后勤线上的大钉子终于被彻底拔除。
这意味着什么?
勃鲁西洛夫很清楚。这意味着一支总兵力50到60万人,装备大量坦克装甲车辆和重炮、配备强大航空兵的精悍大军,从今天开始,将有可能施展其全力,从侧背进攻他手上这支孤立无援又已损耗严重的后乌拉尔方面
作战已经失败,继续坚持已经毫无意义。
沉重的橡木门被人吃力地推开,参谋长纳卡西泽拖着疲惫的脚步踱了进来。
“司令官,您决定了吗?”
勃鲁西洛夫苦笑一下,把手中倒空的酒瓶往地上一滚。起身叉腰道:“请你帮我拟三份电文。”
“乐意效劳。”纳卡西泽耸耸肩。点起烟斗,往桌上铺开纸笔。
“第一份,给大本营,主题是部队伤亡巨大,技术装备和炮弹消耗殆尽,无法继续维持攻势,而伊尔库茨克要塞的投降暴露了方面军的侧背。方面军随时可能遭到合围。所以……我提议中止本次作战。全军一边执行焦土政策,一边撤退到乌拉尔山一线。重建一条可以长期维持地防线,以空间换取时间,等待盟军进一步地支援。”
“第二份,发给南线各集团军,命令自明天起,三天内全线暂停进攻,各部抓紧时间重整兵力,尽力维持现有战线,以待后援。”
“第三份,发给东线佩季洛夫,要他三天内做好弃城转移的准备,尤其要做好撤退时彻底破坏沿线交通设施的部署,必须保证三天后一但接到命令,即可展开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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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一口气,勃鲁西洛夫背着手走向卧室。
“今晚就要发出去?”纳卡西泽在背后追问。
“越快越好。”斯克城南的河岸上,华军西北方面军司令长官梁天河元帅正与参谋长严沧龙上将一起视察新到的增援部队。
河上整齐排列的数十艘小艇和平底驳船,属于由铁路转运来的海军巴尔喀什湖支队“额”部队,指挥官是一脸帅气地汪兆铭少校——此时此地,只有梁天河知道,这位曾获得皇帝赐剑地海军官校高材生为什么会被扔到深处内陆气候恶劣的巴尔喀什湖上任职。
岸边地铁路调运场里,正从平板车上卸下的崭新战车——有长炮管的飞狼改,也有外形流滑的铁豹,属于禁卫装甲骑兵第1和第2旅,这两个由禁卫膘骑兵旅改换而来的全新装甲旅,不但配备了最新式的战车,还装备有西北方面军所没有的半履带装甲输送车、自行火炮、半自动步枪等稀罕货,惹得梁天河垂涎不已。
调车场的另一头,黑制服的禁卫军士兵从掉了漆的黑皮闷罐车中鱼贯而下,这是禁卫第2和第5师的先头部队,似乎是要与上述禁卫装骑旅地奢侈相应。这两个禁卫步兵师的辎重和火炮居然全部是由卡车载运拖曳的!
至于相邻那几列马嘶人吁、散发着浓重马粪味的车皮,装载的应该就是第12步兵军和第4骑兵军的战马了吧,不过对梁天河来说,最大的问题在于,怎样才能筹措到足够的饲料来喂饱这些食量十倍于人类的生物……
“海军额部队于昨夜卸载完毕,计有装甲炮艇4艘,武装快艇6艘,武装驳船6艘,运输驳船24艘……”
“禁卫装骑1旅各部车辆于昨夜卸载完毕,人员于前日集合完毕。禁卫装骑2旅尚欠战车营和机动步兵营车辆人员未到……预计8月10日前禁卫装骑旅可到齐。”
“禁卫第2师已到师部、野炮和榴炮各一营、侦察营全部、工兵团第1营、辎重团第3营和禁卫步兵第6团;禁卫第5师已到师部、第9旅旅部、野炮两营、侦察营全部、工兵团第1和第2营、辎重团第1和第3营,以及禁卫步兵第17和第18团……预计到8月11日,包括禁卫第2和第5师在内的禁卫第1军可完成集结,下辖禁卫第3和第4师地禁卫第2军要到8月15日才能运抵集结地。”
“第12步兵军已到军部、军附属辎重队、军属重炮兵两营,第23步兵师全部和第24步兵师的第95步兵团……第4骑兵军已到第27骑兵旅全部和第30骑兵旅第1骑兵营……预计第12步兵军到月12日,第4骑军到8月14日可完成集结。”
听完严沧龙的报告,梁天河习惯性地点上根烟。面色阴郁地在河岸边踱起步来。
“司令长官在想陆凯平的提议?”严沧龙颇有自信地猜测道。
梁天河长吐一口烟。略略摇头,又微微点头:“我在想,形势已经变了,我们不应该抱着老黄历不放,一厢情愿等着敌人一步步走进我们的陷阱……我问你,如果你是勃鲁西洛夫,听到伊尔库茨克投降的消息,会怎么想?”
严沧龙低头一想:“我会觉得背后的墙塌了,有个人从后面向我举枪瞄准。”
梁天河举起烟头一挥:“对。就是这种感觉!我看。勃鲁西洛夫熬不了几天,必定要逃,好不容易送到嘴边地肉,能这么放走?”
“当然不能,那,司令长官地意思是?”
梁天河把剩下的烟屁股狠吸一大口,嚓一下弹入河中。拍拍手。郁气稍解:“陆凯平的提议,有他合理的地方。就是不要再七拐八弯搞什么小动作,解围战就是歼灭战,一气呵成。但是,阿城的情况很糟糕,不容许我们等到增援部队到齐再出击,手头有多少,就丢上去多少,只能这样了。还有啊,经过八月二号的第一次解围战,我对二装集越来越有信心,现在的问题,是陆凯平对自己亲手掌控的部队缺少信心,你说呢?”
严沧龙即刻抚掌道:“长官说的是,萧斌和他地前进部队已经尽力了,现在,最应该去挑战极限地,是陆凯平的二装集才对。既然长官已经认同了陆凯平一口气解决问题的理念,还在鲁布佐夫斯克挖战壕的钱岚集团就应该解放出来,归入陆凯平麾下,以两个集团军合成的堂堂之阵出击阿城。这样一来,加上已经集结完毕的增援部队,陆凯平就没理由再信心不足了。”
“就这么办,命令就由你来拟吧。”
迎着水面上渐渐消散的淡淡雾霭,梁天河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歪歪头,又掏出了已经被磨掉了漆皮地铜烟盒。
“还有两份电报,也拜托参谋长一起拟了吧……”
“我知道,一份给萧斌打气,一份给大本营,催他们想办法,加快运兵速度。”
梁天河点头一笑:“老严,多亏有你啊……这里先交给你了,几天没合眼了,刚刚我才觉得,接下来这两天,总算可以偷偷懒,往死里睡了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启航!命运的对决!(一)
一九一五年九月一日,新加坡港,晨曦初染,波光粼血,长长的白色防波堤内,樯桅如林,艨影重重。
汽笛声起,一面彩色信号旗嗖嗖几下,窜上了“平海”号一等战列舰那高耸入云的桅顶。
舰桥旁的信号台上,白衣白裤的水兵交替挥转着手中的两面小旗,“出航”的命令正一艘接一艘地向整个舰队传达下去。
伴随主机的轰鸣声与螺旋桨的划水声,一艘又一艘钢铁战舰的巨大烟囱中,成排地喷出或浓或淡的黑色废烟。
一度鲜红的云层渐渐失色,太阳从东边栉比鳞次的楼屋后面跃然而起,碧空如洗,游云如絮,风波微兴,显然是个出海的好日子。
“平海”号罗经舰桥,头戴镶金叶大檐帽、肩披四星大将衔章、身着烫熨整齐的雪白外套,五十六岁的东亚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萨镇冰正背手肃立,透过不算宽敞的舷窗,目睹他麾下这支史无前例的钢铁大舰队,接连驶出这个大英帝国曾经在远东占据的最大军港,航向很可能将同时决断中华帝国与大英帝国两国国运的浩瀚征途。
“前卫护航部队正阳号驶入出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