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帝国(月兰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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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帝国(月兰之剑)-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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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中校舒时德缩在旗舰“白雪”号狭窄的指挥台上,瞪大了眼睛搜寻海面,前方一百八十度范围内什么都没有。

舒时德中校的驱逐第一战队当夜倾巢而出,麾下共八艘标准排水量八百五十吨的“松雪”级驱逐舰:“白雪”、“飞雪”、“松雪”、“林雪”、“深雪”、“暮雪”、“山雪”、“落雪”。

每艘驱逐舰都搭载了十六枚水雷,企图在海参崴港以南10海里(约18公里)外布设一处小型雷场。

除驱逐第一战队外,参与此次行动的还有傅克思少校的鱼雷第五战队,下辖标准排水量为四百八十吨的水字号大型鱼雷艇“汉水”、“江水”、“河水”、“渭水”、“辽水”、“漓水”、“湘水”、“邕水”、“淮水”、“赣水”共八艘,这些鱼雷艇并不搭载水雷,主要负责护航和在布雷区域事先扫雷。

自开战以来,这是中国海军第十三次在海参崴港周围实施布雷作战。

舒时德十分清楚这种作战的危险性。

9月14日午夜到9月15日凌晨,由王洛功上校率领的布雷支舰队在向预定布雷场航渡时与俄军巡逻支舰队遭遇,华军以猛烈的火炮和鱼雷攻击打沉了俄国巡洋舰“保雅林”号和驱逐舰“可怕”号,己方损失轻微,但在随后的布雷作业中,华军巡洋舰“春雨”、“秋雨”和驱逐舰“萍月”号触雷沉没,任务失败,一夜之间阵亡四百九十八人。此次战斗后,联合舰队决定不再将巡洋舰编入布雷支舰队中。

9月17日,华军以驱逐第五战队的七艘月字号驱逐舰和鱼雷第五战队的八艘水字号大型鱼雷艇组成布雷支舰队,执行第五次布雷作战,这次没有遇上任何敌人,但在布雷作业将要结束时,驱逐舰“星月”号触雷沉没,二十五人死亡。

9月22日,华军驱逐第三战队的八艘月字号驱逐舰和鱼雷第三战队的六艘七十吨级小型鱼雷艇组成布雷支舰队,执行第七次布雷作战,在开始布雷作业后不久,被敌方巡逻分舰队发现,双方展开激战,华军“皓月”号被鱼雷击沉,另外还损失了二艘鱼雷艇,俄军损失了一艘小型驱逐舰“决心”号。

鉴于月字号驱逐舰吃水太深,容易触雷,从第八次布雷作战开始,改由吃水较浅的雪字号驱逐舰担当布雷战的主角,并派出携带扫雷装置的大型鱼雷艇为其护航,每当进入预定布雷场之前,先由鱼雷艇清扫一番,再展开布雷作业。果然,从第八次作战到第十二次作战,连续五次作战中都再没有发生触雷损失。

“不过打起遭遇战的话,雪字号的火力可就比月字号弱一些了。”

舒时德想道,轻轻抚摸“白雪”号指挥台的栏杆,忽然生出些莫名的杂念。

驱逐舰这种八九百吨的小东西,与一万多吨的主力战舰相比,简直是薄弱得可笑,但在鱼雷广泛使用起来的时候,没有驱逐舰护卫的主力舰却又薄弱得可怜。两三发价值数百英镑的鱼雷,甚至一两枚便宜得变态的水雷,就有可能将一艘花费几十上百万英镑的装甲巨舰送入海底,再强的事物,毕竟也还是有其一触即溃的死穴。但无论如何,主力舰的作用依然不可替代,驱逐舰鱼雷艇什么的,怎么看也只是为主力舰打杂的而已,侦察啊,扫雷啊,巡逻啊,护航啊,雷击啊,必要的时候还要做垫背的,“随时做好为主力舰牺牲自己的准备”。真要干起来,还得靠主力舰撑着,有点像斗兽棋,象吃狮子,狮子吃老虎,老虎吃狼,狼吃猫,猫吃老鼠,老鼠可以堵进大象鼻子里把大象塞死,所以老鼠又可以吃大象,引用到海军作战中,就是鱼雷艇吃主力舰,主力舰吃巡洋舰,巡洋舰吃驱逐舰,驱逐舰兼吃鱼雷艇和主力舰,不过事实当然并非如此简单,主力舰上密密麻麻的火炮在大白天里照样可以把鱼雷艇和驱逐舰赶得远远的。且不说作用如何,只想想那宽大的舰体,高耸的桅杆、烟囱和舰桥,巨大的主炮炮管和炮塔,密密麻麻的副炮和舷窗,想想万吨巨舰在大浪中劈波而行的雄姿,怎能不生出豪迈之情,怎能不生出羡慕之心?

“别的不说,主力舰上的伙食肯定比这小东西上的好吧。”

舒时德立即想起今天的晚餐,那重复了一万遍的菜谱,光是听一下就会丧失三分之二的食欲。

“赶快升职吧,努力,努力,一定要上战列舰,最起码是装巡,轻巡的话,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千吨和八百吨,这么一想,就差不了多少啦。”

虽然舒时德并不看好轻巡洋舰,但当晚为他的布雷支舰队提供近接支援的却正是廖胜真上校的轻巡第四战队,该战队辖四艘标准排水量三千六百二十吨的“暴雨”级轻巡洋舰,分别是“夏雨”、“暴雨”、“雷雨”和“山雨”,另有甘草少校的驱逐第三战队的六艘月字号驱逐舰“松月”、“水月”、“江月”、“湖月”、“海月”、“桂月”负责为巡洋舰护航。近接支援部队在海参崴港以南二十海里(三十六点五公里)外徘徊,布雷支舰队若遭遇优势敌人,应尽快向近接支援舰队靠拢。

近接支援部队以南六七海里外,林泰曾中将亲率联合舰队主力部队压阵,其兵力包括六艘战列舰、六艘装甲巡洋舰、四艘巡洋舰和六艘驱逐舰,如若近接支援舰队遭遇优势敌人,则应尽快向主力部队靠拢。

这就是联合舰队的三层防备体系,在不派出布雷支舰队的时候,这一体系由前哨侦察舰队、近接支援舰队和主力舰队组成,彼此相隔半小时航程,加上最前方的水雷场,以及轮替部署的特战艇(小型潜水艇),力图将俄舰队严密封闭于海参崴军港中。

看久了阴暗的海面,舒时德感觉眼睛有些痛,便将指挥台上的战位托付给本舰舰长,自己走去海图室,想确认一下航线。

驱逐舰的空间很小,海图室也大不到哪里去,除了海图桌外,刚好只够挤六个人,里面已经有两个航海参谋趴在那里标注航路。

舒时德没有打扰他们,只静静地站在一边看海图,其中一个参谋察觉到他的到来,正要起身敬礼,被他用手势制止了。

“想必没有问题,还是回指挥台去吧。”

舒时德这么想着,正要踏上通往指挥台的舷梯,却听上面传来舰长的叫声:“左舷前方发现舰影,航路与本舰相向,前主炮准备,鱼雷准备!”

舒时德慌忙三步抢作两步,几乎是飞地跃上了指挥台,举起望远镜向左舷前方望去,果然看见一长串舰影,正从昏黑的夜色中相继涌现。

“探照灯准备!”

舰长发出了第三个命令。

“发信号,全队准备对左舷之敌作战!”

舒时德发出了第一个命令。

“发信号,全队准备对右舷之敌作战!”

俄军驱逐支舰队司令叶列谢耶夫中校发出了战斗命令,他的支舰队包括“坚韧”号、“威风”号、“霹雳”号、“机敏”号、“无声”号、“无畏”号、“残忍”号、“狂热”号、“耐劳”号和“守护”号共十艘驱逐舰,任务正是在海参崴港外巡逻,驱逐可能出现的华军布雷支舰队,现在他们发现了任务目标。

双方的探照灯几乎同时打开,在三到四链(一英国海军链等于一八五点三一米)的距离上,双方军舰的舰影清晰而庞大,舒时得中校甚至从望远镜中看见了“对方旗舰指挥台上那个大胡子军官挥手下令开炮时的兴奋表情”。

“开火!”

“开火!”

大炮的闪光撕裂黑暗,此起彼伏,绵联不绝,把人们的眼睛刺得发痛,在几百码的战斗距离上,双方火炮的命中率高得惊人,很快就有几艘军舰被打得燃烧起来,被打破的锅炉和蒸汽管道喷出大股云雾,笼罩在受创军舰的上空,云雾映着火光、灯光和炮口的闪光,给战场增添了诱人的梦幻气息。

“轰隆隆隆!”

舒时德被来自后方的一连串巨响震得耳膜发麻,转头一看,紧跟在旗舰之后的“飞雪”号已变成了一大团明亮而巨大的火球,想必是搭载的水雷被诱爆了吧。

“可恶,鱼雷艇部队在干什么!”

舒时德抱怨着,再回头看时,却见一艘鱼雷艇从右舷飞速窜到旗舰前方,插过旗舰航路后转而向敌舰队侧面突击,不一时,艇舷喷出几点火星,随即艇身又急速转向,再从旗舰航路前方插了回去。

舒时德正惊叹于这艘艇上艇员技术之熟练,敌舰纵列后方忽然闪起一团耀眼火球。

“中了,鱼雷,是那艘艇放的鱼雷啊,干得好!”

舒时德非常清楚那种模样的火球,绝非炮弹命中或弹药爆炸时所能产生的,那是四六零公厘鱼雷命中轻型目标时的专有标志。

“敌舰左转!”

旗舰舰长报告道。

“传令,全舰左转,最大战速追击!”

舒时德挥手下令,他刚刚经历了初次夜战时的强烈兴奋,现在正狠不得一口气吃掉所有敌舰——把它们当成手撕牛肉般生生撕烂、吞咽下去。

叶列谢耶夫中校在交火后几分钟里,看清楚了华军的阵容——整整十六艘驱逐舰和大型鱼雷艇!



俄军的驱逐舰概念比较模糊,一些七八十吨的鱼雷艇也被划入小型驱逐舰之列,大多数驱逐舰的排水量在六百吨以下,而在中国海军中,五百吨以下、以鱼雷为主要攻击武器的舰只一律划作鱼雷艇——虽然这些所谓鱼雷艇上也会装载有太多的中小口径火炮。

叶列谢诺夫中校手上的十艘驱逐舰全部在六百吨以下,主炮口径不超过75毫米,战斗开始后不久虽然侥幸击毁了华军一艘驱逐舰(即“飞雪”号),但数量质量上的劣势很快暴露出来。“威风”号被华军雪字号驱逐舰上的100毫米大炮打得一塌糊涂,锅炉爆炸,很快倾覆。“耐劳”号被华军鱼雷艇发射的鱼雷击中,断裂成两截,迅速沉没。其他几艘俄国驱逐舰也被打得冒起火来,叶列谢诺夫看到形势不妙,急忙下令左转撤退,并向舰队司令部发出求援电报。

23时50分,海参崴军港,俄太平洋舰队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上,舰队司令马卡洛夫中将手捧叶列谢诺夫中校发来的求援电报,镇定下令:“命令,第一,列伊增什捷英少将率巡洋舰留利克号、霹雳号、狄安娜号和阿斯科尔德号,另第3驱逐舰支队的4艘驱逐舰出航,沿安全航道前往救援叶列谢诺夫少校的驱逐支舰队。第二,装甲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塞瓦斯托波尔号、曙光号和胜利号立即升火出港,巡洋舰诺维克号和大力士号,第2驱逐舰支队的6艘驱逐舰随同出航,随时准备支援列伊增什捷少将的支舰队。”

几乎与此同时,海参崴港以南二十五海里外,联合舰队旗舰“瑞祥”号上,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林泰曾中将接到了舒时德中校关于击败敌巡逻舰队的报告,随即下令廖胜真上校的近接支援部队前去接应舒时德的布雷支舰队,主力舰队向北移动五海里,以作后续接应。

10月2日凌晨零时30分,驱逐舰“白雪”号上,驱逐第一战队司令舒时德中校战意正酣,频频下令他所统率的布雷支舰队转向或加速,死死咬住败退的俄军巡逻支舰队,以猛烈的炮火和频繁的鱼雷攻击阻挠敌舰的撤退步伐。自战斗打响后,已过去了45分钟,舒时德的支舰队在开战后不久即损失了驱逐舰“飞雪”号,但在随后的战斗中,舒时德亲眼目睹了己方舰艇将至少三艘俄国驱逐舰打成了废铁。

“白雪”号舰长王识义上尉见己方追击时间过长,担心舰队陷入敌水雷场或遭遇敌支援部队,遂建议舒时德暂时停止追击。

“再打沉一艘就够了,权当为飞雪号报仇,再说,我们紧跟着敌舰前进,不必担心雷场的事,至于敌人的支援部队,如果是驱逐舰来的话,想必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如果是巡洋舰的话,我们也可以凭借速度上的优势脱离。”

舒时德说道。

于情于理,王识义上尉对此都无可反驳。

舒时德看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句:“你也想为你三弟报仇吧。”

王识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认真指挥战斗。

王识义在家中排行老二,大哥王守忠加入了陆军,在禁卫军中任团长,王识义和三弟王知节加入了海军,在开战之前同为海军上尉,王识义任驱逐舰第一战队旗舰“白雪”号舰长,王知节则任鱼雷艇第三战队队长。王知节于9月8日午夜率鱼雷第三战队突袭海参崴港,其座艇“闪二”号被俄国战舰上的猛烈炮火击毁,王知节上尉与艇上其他二十三名官兵当即殉国。

王识义何其不想为其弟报仇,但这时代的战场上,形势变化难测,企是凭着报仇的意念便可以斩将夺旗,大破敌军的?

王识义只是无法抗拒上级的命令而已。

几分钟后,指挥台右侧的一名观测员忽然大叫:“右舷发现舰影,数量四、五、六……数量八,初步推测,战舰两艘,巡洋两艘,驱逐四艘!”

“什么!战舰也出来了!”

舒时德惊叹一声,急忙举镜望去,果然看见右舷前方那串相向开来的舰影中,打头两舰体态颇为庞大,必在万吨以上,仔细识别,又发现这两舰并非装甲战列舰,却是两艘一级巡洋舰“留利克”号和“霹雳”号,前者排水量11690吨,后者排水量13880吨,不下于与其同舰队的那几艘战列舰。虽然识别出敌舰并非战列舰而是一级巡洋舰(即装甲巡洋舰或重巡洋舰),舒时德仍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留利克”和“霹雳”号各装备4门203毫米主炮和16门152毫米中口径副炮,其余152毫米以下口径副炮更是数不胜数,旁边又围拢着一圈驱逐舰和轻巡洋舰(其实亦是5900吨的狄安娜号和阿斯科尔德号),要是被这一大群敌人抓住,自己手上这些单薄驱逐舰和鱼雷艇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面对强大敌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白雪”号镶嵌着金色龙纹的细小舰首轻快地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弧波,带着后面一大串雪字号驱逐舰和水字号鱼雷艇,开足马力沿来时的航路急速奔逃。

舒时德舰队的动作虽然麻利,但由于与俄军支援舰队遭遇时双方间的距离已不足五链(大约九百三十米),俄舰仍然有足够的时间打开探照灯,以猛烈的炮火追射华军舰艇。原先被追杀的俄国驱逐舰现在回过头来,撵着中国舰艇的屁股一阵乱打。

黑夜中,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如林的水柱,令人如坠梦幻。

排在驱逐第一战队战斗序列最末的“落雪”号躲不过那密密麻麻的弹雨,先是被打破了蒸汽管道,全舰如坠云里雾中,待蒸汽散尽后,“落雪”已无法赶上己方舰队,远远落在了后面(可叹啊,谁叫它的名字是“落”雪呢),被俄国战舰以大口径火炮猛殴一顿,舰面几乎被炸平,歪斜着没入水中,全舰115名官兵只有18人生还。

其他华舰也无心援救同伴,只顾先逃命去,俄支援舰队指挥官列伊增什捷英少将似乎也杀起了兴头,命麾下驱逐舰紧追过去,巡洋舰在后压阵,企图再吃下一两艘中国军舰。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俄国驱逐舰正追得高兴,不料斜刺里杀出一队中国军舰,正是廖胜真上校的近接支援部队,四艘雨字号巡洋舰和六艘月字号驱逐舰开足马力,一齐开放探照灯,照得俄军头晕目眩,趁机以大炮猛击,雨字号每舰配备150毫米主炮4门,120毫米速射炮10门,月字号每舰亦有3门120毫米速射炮,直将那些只装有数门75毫米小炮的俄国驱逐舰打得抱头鼠窜,纷纷转舵撤退。挂着叶列谢耶夫中校旗的“坚韧”号驱逐舰逃跑不及,被炮火打烂了引擎,右舷鱼雷管中的鱼雷又被诱爆,全舰烧成一团耀眼的大火球,渐渐消失,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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