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随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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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随君欢-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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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了,因为再也没意义了。

她叹息,改口道:「我还有另一件事──」

够了!他恼怒地翻身而起。「妳不睡是不是?好,我到书房去睡!」

「写意!」知道他不耐烦,她急唤道:「这件事很重要,小心川叔,他──」

「那不关妳的事,妳少管。」说完,重重地甩上房门离去。

原来,他的事已经与她无关了吗?他这陌路人,做得好彻底。

她凄然一笑,浮起的泪雾迷蒙了双眼,她回眸望去,红烛也正好燃到了尽头,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蜡炬成灰泪始干。

是该缘尽了──*****君欢走了,没惊动任何一个人,只在房内留下一封信予他。

不去面对,并不代表问题不存在,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那是事实,勉强撑着,于你于我,都是伤害,于是,我代你作下决定。

别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的,别不相信,虽然快是一个孩子的娘,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哦,说不定,哪天我会遇上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到时,你可要记得祝福我,好吗?

我知道我的话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

小心川叔,这个人没有你想象的忠诚。知道你喝的那杯茶是谁交给我的吗?就是川叔。我言尽于此,尽管已无夫妻情分,我仍是希望你平安顺遂。

这算什么?休夫状吗?结发情深,可以用这样交代的吗?这个笨女人!

于写意恨恨地揉掉信笺。

去她的祝福,她休想遇到什么更好的男人,她这辈子只能有一个丈夫──就他于写意,再烂她都得接受,死都别想他会让她多看其它男人一眼。

他们有笔帐待算,但那是以后的事,他还有更迫切的事情等着解决,然后,他会好好地,给那个自作主张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月明,风停,人静。

书房的门无声开启,一条迅捷的黑影闪入,左右张望了下,开始有效率地翻找起来。

没有?

该死!他暗咒了声,这怎么可能呢?

极不信邪的,再次仔细翻找一遍──「在找这个吗?」一道戏谑男音由门口传来,于写意斜倚门边,扬了扬手中的蓝皮帐本。

黑影杵在原地,愕愣地望他。

于写意扯唇一笑,优雅地移动长腿,点起油灯,一点也不意外地对上那张震惊至极的脸孔。「真是辛苦你了,川叔,想找什么告诉我一声便成,怎好劳烦你如此大费周章。」

极度震撼过后,丁武川慢慢回复思考能力。「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假香织和君欢的手下毒,欲置我于死地?你以为我真的怀疑欢儿吗?不,那是做给你看的,我再胡涂,也不会怀疑到待我情深义重的妻子身上。川叔啊,我们有这么深的仇恨吗?」他在笑,眸底却隐抑一丝悲哀。

丁武川一脸阴沉。「你还知道什么?」

「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帐本。「你算准了生嫩的欢儿,铁定无法察觉你高明的作帐手法,但你没想到吧?最后看帐的人其实是我。发觉不对劲后,我一步步的往上查,愈查就愈发现非同小可,然后你慌了,因为你错估了原以为再也不具威胁性的我,是不是这样呢?」

「那又怎样?若不是你们于家太忘恩负义──」「于家哪儿忘恩负义?」于家待他,还不够好吗?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我追随你父亲南北奔波,流了多少血汗才奠下这般基业?可你爹死后,却把一切全留给了你,我呢?拚死拚活,操劳了大半辈子,我又得到了什么?」愈说愈不平,积压了一辈子的怨怒,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川叔,说话请凭良心,于家上下,谁把你当过外人了?敬你一声川叔,是因为我真的把你看成这个家的一份子。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只要你开口,我会给不起吗?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他的痛心,不只因为丁武川的心狠手辣,更因为以往的温暖关怀,竟全是虚假!

「说得这么好听!我若狮子大开口,你也会给?」丁武川冷言嘲弄,他不信,压根儿就不信。

「我会!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会。」既然把他当家人,那么他于写意是怎么对待家人的,他会不明白?

「不必这么麻烦,只要你死了,这一切不全都是我的?」

「所以见我再一次掌起家业,你索性就一不作、二不休,再一次痛下毒手?」两回!他命得多硬,才能闯过此劫?丁武川怎下得了手?好歹他也喊了他十数年的川叔啊!

丁武川冷冷一哼,不作辩解。

既然棋差一着,是他没本事,怨不得人,要杀要剐随便他了。

于写意深深一叹,眉心刻划着疲惫。「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会吩咐帐房给你一笔钱,你走吧!」丁武川惊异地瞪他。「不将我送官严办,不怕我日后再对你下手?」

「若真如此,我也认了。」他终究还是做不出那股狠劲,没法子赶尽杀绝,就当过往恩义与仇怨,都在今晚一笔勾销,这已是他最大的仁慈与宽厚了。

丁武川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无声离去。

于写意,他有相当的胆识与胸襟,这才是当家主子该有的气度,而这点,却是他永远及不上的。

这一瞬间,他看清了自己失败的原由,败得──心甘情愿。

*****「好啦,事情摆平了,老婆也跑了,你满意了?」凤千袭凉凉地道,很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满意呀,怎么不满意?」于写意勾唇一笑,悠闲地品茗。嗯,好茶。

有没有搞错?他还真的一点都不紧张耶!

「楚泱,你说他会不会早就嫌弃他老婆,才会借题发挥,利用这个机会气跑老婆好纳新妾?」

被点到名的君楚泱温声一笑。「不。」

「别猜了,以你的智商,猜到明年也猜不出来。」于写意摇头叹息,像是对好友的愚蠢感到悲伤。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又叫谑人者,人恒谑之?这风水转得还真快。

「是,阁下智商高,那你老婆呢?」凤千袭没好气地道。

「处理事情要用这里。」他指了指脑袋,似在教导三岁弱智儿。「快则三天,慢则七日,你会看到我可爱的老婆。」

「楚泱,你信吗?」不否认,于写意的聪明才智是有口皆碑的,所以老天才会看不过去,让他过过几个月的白痴生涯,可──三天?会不会离谱了点?当全京城只有米粒般大小吗?

君楚泱淡笑,不予置评。

「要不要赌?」于写意凉凉地丢下战帖。

「赌就赌!楚泱,你呢?」

君楚泱慢条斯理,浅浅地道:「千袭,你输定了。」

*****近来呀,京城里头可真是热闹滚滚,流言趣事总在茶余饭后谈起,一箩筐又一箩筐的,高潮迭起,说都说不完呢!

而近来,最广受众人讨论的,莫过于于府风波。

听说啊听说,风雅俊秀、才智出众的于府少爷,前一阵子变成了白痴呢!还娶了个秀致可人的小丫鬟为妻,真是不可思议。

又听说啊,他恢复了之后,嫌弃了他那不论才貌、家世都匹配不上他的妻子,将人给离弃了。

再听说啊,他近来又遭人谋害,如今正生命垂危,只吊着一口气等着进棺材呢!唉呀,传言多得听都听不完啦,不过,倒有个一致的结论:这于写意呀,就是因为离弃了患难与共的结发妻,终得负情忘义的报应啦,活该没人为他送终……

听到这里,随君欢已经快疯掉了!

「啪」地一声,她重重甩下筷子,要不是怕动了胎气,她还想掀桌子。

「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客栈内闹哄哄的人声乍停。「我叫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她脾气很不好哦,连老公都敢扁了,千万不要考验她的耐性!

「我……我说……于、于写意……伤重,快死了……活该没人送、送、送……」严重抖音,最后一个「终」字,中止在她拍桌一喝中。

「多、谢!」

有人以咬牙切齿兼拆房子的魄力在道谢的吗?别怀疑,就是她。

「不、不用客气……」

还有模有样的回礼?不知死活!

「我当然不会客气,我相公要有个万一,我撕了你们这些爱诅咒人的烂嘴!」说完,心急如焚地往外冲。

她家相公?谁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一头雾水。这大肚婆不在家安安分分的等着生孩子,满街乱跑做什么?她那个得四处找老婆的相公真可怜。

「哦,对了,我家相公并没有离弃我,是我自己要走的,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以后要再让我听到有谁说我相公一句不是,咱们走着瞧!」丢下最后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她、她家相公?离弃?还自己走的?想起他们刚才讨论的话题。那、那她不就是……

所有人面面相觎,全傻眼了。

*****写意命危!

她所有的思绪,全让这道消息给填满,心慌得再也无法思考其它。

她要回去看他!不论是死是活,她都要守在他身边,其它的,她再也管不得了。

一路行色匆匆地赶回于家,她来不及喘口气,抬手用力拍门,拍到让人以为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少、少夫人?」开门的仆人被撞开一步,傻了眼地看着她挺了个大肚子,横冲直撞地奔了进去,一面替她捏冷汗,好怕肚子里的小小少主人会这样被她给撞掉。

写意、写意、写意……

她满脑子只有这个名字,脚下未停地进了房门,才虚软地跪倒在床边。

他──还好吗?

一定是丁武川搞的鬼。这个笨蛋,她一再的提醒他,要他提防丁武川,他为什么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呢?

想起两人当初的戏言──她说,他死了她都不会为他守寡!真的被她给诅咒到了吗?那只是随口说说的戏言,并不是真的啊!

她好后悔!当初为何要离开他,她应该坚决陪在他身边的,那么他现在也许就不会……

伸出微颤的手探他鼻息,感受到轻浅的呼吸,再抚上他脸庞,感受到实质的肤触与温度,这才吁下好长一口气,一阵酸热却涌上眼眶。

好想、好想他。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时时见着他飞扬的神采、温雅的身形;习惯床畔有他的温暖……这些日子没见着他,她椎心地思念着,每夜每夜,临睡之前,总要将他的形影在心头描绘一遍,方能入梦。

「写意──」酸楚地颤声一唤,豆大的泪珠来不及阻止,跌落他脸庞。「都是我不好,你不能有事啊,你都还没迎接我们的小宝宝出世呢!你每天晚上那么努力地缠着我放小娃娃,不就是为了要看看他、抱抱他吗?写意……」

现在才惊觉,她说得太潇洒,想得太天真,其实她根本就不能没有他,少了他,身心好清冷空寂。

只要他好起来,她再也不走了,她要永远陪着他,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伤心泪雨,无止无尽的滚落,滴上于写意沉静的眼皮,惊扰似地微微眨动,映上了她眼底的蒙眬。「写、写意──」她惊喜地低唤,颤不成声。

于写意面无表情。「难得妳还记得有我这个人,怎么,来送终吗?」

「别胡说!」他不在乎,她却听得惊悸,连忙掩住他的唇。

于写意扯开她的手,眼底有着怨怒。「妳还会在乎吗?当妳绝情的弃我而去,扬言会找到另一个更疼妳的男人时,妳还在乎我的死活吗?那个时候,妳就没顾虑到,这会伤我多重?休夫!好妳个随君欢!」

「不!」她讶喊。「是──是你自己要娶香织了,那我还留下来做什么?自取其辱吗?」她只是想为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并没想过会伤到他,他不是──也已经不在乎她了吗?那又──怎会有伤?

「所以妳就很大方的把我让人?当我破铜烂铁还是残渣剩菜?妳的丈夫就这么廉价,这么不值得妳珍惜?」愈解释,他反而愈不爽。「妳给我听清楚,我已经把香织给嫁了,而且是嫁到天边去,让她再也无法影响到我们,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为了谁啊?妳说呀!」

于写意从来没这么吼过她──嗯,更正确的说,气质极佳的他,从没这么凶神恶煞、不计形象的对谁破口大骂过,可见她真的是把他给惹毛了。

君欢一时不察,还真被他给吼得乖乖的,吓都吓死了,也忘了去思考,一个「据说」伤重得只剩一口气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嗓门吼人吗?

「我不知道啊……你自己都亲口说要合八字了,我……」「对,合八字,但我有说是合我和她的八字吗?」

好象……没有欸!

「是你自己说,不关我的事,好伤人,我还能怎样?」

「我指的是川叔的事好不好!我不要妳管这件事,是为了妳好。妳以为我为什么刻意疏远妳、对妳若即若离?我要会笨到去怀疑妳对我下毒,那死了还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妳知不知道,我醒来后没多久,川叔就曾试探地问我,妳有没有对我说过什么?我能怎么回答?当然是回句:妇人之见,我没放心上。我必须让他觉得我不在乎妳、不信任妳,否则,连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他都下得了手了,妳敢保证他不会杀妳灭口吗?我这是在保护妳,妳到底懂不懂!」欠扁的女人,居然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他没伤都气出内伤来了。

君欢听傻了眼。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她一直以为……惨了,她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而妳呢?妳又是怎么对待我的?无情无义,说走就走,把我一颗心狠狠丢到地下踩个粉碎,高高兴兴去找另一个疼妳的男人……那我算什么?」枉费他情深义重,没良心的死女人!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难过地直掉泪。

「滚开,我就是死了也不要妳来哭──」心有怨怼,挥开她的手,步履不稳地跌下床。

君欢惊呼。「相公,你有没有事?」

于写意定定地望住她脸上掩不住的焦虑,以及浓浓的心疼。

「我只问一句话。妳,还爱我吗?」

「我爱,当然爱!」她紧搂住他的颈子,一遍遍源源不绝地倾诉。「我好爱、好爱你──」

「爱哪一个我?怎样的我?」

她错愕。「这是什么鬼问题?」「妳不是极留恋过去?如今的我,再也不是那个比孩子更单纯、没有任何心机的于写意,妳还是爱吗?」

「当然爱!不管哪一面风貌,那都是你啊!」想了想,低声咕哝。「虽然现在的你有点凶……」

不过她终于领悟,无论他变成怎样,永远都会记得把她放在手心里眷宠。

于写意低笑。以前是他呆,才会乖乖任她吼,聪明的人永远有办法理直气壮,让自己当吼人的那一方。

「不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来还真是感伤,以前可都是他在说这句话呢,没想到她也有今天。

「妳不气,我就不气。」他差不多也该「痊愈」了。

这话好深奥喔!

来不及深思,一波波痛楚感袭来。完了,一定是动了胎气。

「相、公……我好、好象……快生了。」她小小声道。

于写意脸色一变。「不是还没足月吗?」掐指一算,应该还有半个多月才对。

「我、我想,是刚才……跑太快……」话没说完,于写意又爆出一波狂吼。「怀孕还敢跑跑跳跳?随君欢,妳还要不要命哪!」吼人的同时,已经快手快脚地抱起她上床。

「我急嘛,而且……」不对!她瞪凸了眼,负伤的人能这么天生神力,只差没健步如飞?

一道灵光闪过,她终于恍然大悟。

「于、写、意──」河东正欲狮吼,料准了的于写意,很有先见之明,笑笑地吻住了她的唇。

「我爱妳。」

*****经过了女人所谓「九死一生」、「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生产过程后,于家上下喜获麟儿,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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