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信看得明白,心中暗暗说道:雄鸡呀,雄鸡,说不得只能拿你们的命换人命了。他到底是道术之士,虽说平时不禁荤腥,也还是有好生之德,不太愿意无故杀生的。
张士信平素和人动手,一般情形下,也是很少取人性命,自然也是这个缘故。
李达开见张士信半天没有做声,他们抓着扑腾不已的雄鸡在手里,也是不敢放手,免得搞得屋里一团糟,只好出言提醒张士信:“张大人,这些雄鸡实在是闹腾得厉害,你看我们将这些雄鸡放在哪里是好?”
李达开话一出口,张士信也回过神来,知道他们几个大男子汉,都觉得抓两只雄鸡在手上也不是个事情,张士信心情还不错,差点又要笑出声来,连忙答道:“不要紧,你们都将些雄鸡扔在地上,看我来收拾它们。”
李达开他们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将手中的雄鸡直往屋中间扔去。他们也是习惯听从张士信吩咐,低着头只管扔。等这一扔完之后,马上想了起来,这些雄鸡岂不是要搞得这屋里乱成一团,真是忘记了这件刚才还记得的事情。
可是等李达开他们醒过神来时,一看地上的雄鸡,他们也是呆住了。
原来那些雄鸡被他们扔出去后,都是在地上打了几个翻滚,正要挣扎起来,这旁边的张士信早有准备,发出几缕指风,点在这些雄鸡的身上。
那些雄鸡如同人被点中穴道一般,没扑腾几下,再也叫不出声来,就是一只只的又翻身倒地,哪里还能动弹。
先前要说张士信擒住宗耳多时,大家还以为他都只是法术厉害,现在看到张士信的动作,大家这才知道,张士信的江湖功夫,那也是非同小可了。
要知道,鸡这种东西,体形不大,那体内穴道的位置和人必然有很大的差别,可刚才张士信的动作都是非常随意的样子,只是手指伸出来,动了几下,居然就将雄鸡全部点倒,那认穴之准,在江湖上那可是极为罕见的。
这下一来,可了不得了,满屋子的人,两眼发直,跟着就是张大了嘴巴,那下巴竟然也如同掉了下来一样,自是再也不能合拢了。
张士信看到众人的样子,也是苦笑不已,心说形势所迫,加上都是心腹将领,他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本领,可这样也让大家太吃惊了些。
倒是躺在土坑里的徐达,突然听到屋中没了说话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略略一想,也明白过来,在那里发话道:“我就说了我大哥是奇人异士,就这些本领,都只是他平时很少显露出来,各位兄弟不用吃惊了,只怕等下还有更加惊奇的事情呢。”
他倒是隐隐料到,知道张士信弄来这些雄鸡,做出这些事情,是很有些深意在里面的。
恰好大家这一愣神的工夫,去取木盆的人也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他们是几个人一组,分别抬着一个木盆就走了进来。那木盆看来是个普通人家洗浴用的,实分宽大,正合张士信的心意。
张士信让他们将木盆放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面,看着位置差不多了,然后他就从地上拣起两只雄鸡走了过去。
他脚下一动,用脚尖一挑,先把一个木盆翻了过来,将盆底朝天,接着手上发力,扔了一只雄鸡进去,然后又将木盆飞快的盖住。
大家很快被张士信的动作吸引过来,顾不得只是在那呆呆的惊奇,勉强拿手合拢自己的嘴巴,也是一个个围着张士信观看。
只急了躺着的向文才和徐达二人,也不知道张士信在搞些什么,空自着急。
张士信做完之后,显得很满意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才又向离他最近的胡林说道:“胡将军,先将向知府的头发给我,我现在要准备应用。”
胡林连忙将手递过,将向知府的头发送了过去,张士信自是早就看得明白,知道确实无误,也不再说说话,就将向知府的头发接了过来。
他将木盆稍稍抬一点,把那缕头发压在木盆边缘,又留了一半在外面,这才接着问正在着急不已的向文才道:“向知府,可将你的生辰八字报给我听,现在我要作法了。”
他倒是怕大家不易理解,干脆就把施用道术,说作是大仙作法一般的事情,这样众人听着也是习惯些。
向文才这回并没有迟疑,飞快的报出生辰八字,张士信记得清楚后,立时开始施展道术。
他围着木盆绕了一圈,慢慢双手成剑指伸出,心中同时掐动师门法咒,按天罡正法的起势,飞快的在那木盆上方凌空写动起来。
紧接着,张士信倒踩七星步伐,按照天罡三十六方位,再走了足足三圈之数,就将相应的符咒和向文才的生辰八字合在一处,他又仔细用道法催动,这才算是施法完毕。
他自是要施展道术,将向知府向文才的气机生生再造一个,免得为奸人所乘,稍一疏忽,不等他反应过来,只怕便会坏了大事。
张士信如法炮制,飞快的又将徐达的气机,在另外一个木盆上面造了一个,同样也是下面盖了一只雄鸡在里面。
他做完之后,也觉得有些疲累,就那么盘坐在地上,调息起来。大伙这时谁也不敢惊动于他,都是你眼看我眼,却是没有发出声来。连躺在土坑里的两人,也有人提醒,当然也不做声,乐得先躺着休息。
张士信调息完毕,站起身来,他又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向大人,徐达兄弟,还有诸位将军,众兄弟,大伙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刚才弄了个小法术,正是我在这里布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他先让大家领会一下,停了一下,见大多数人都有恍然的表情,这才接着说道:“这阵法就是因为先前那宗耳多招认的事情引起的,我久在江湖行走,大伙也有走过江湖的,必然听说有邪法用那生辰八字害人的事情,据我料定,只怕那城外的元人大军里的两个喇嘛就是为此而来。”
他这话一出口,大伙立时议论开来。特别是李达开他们,他们镖局经常走南闯北的,见的也多了,确实也听过一些奇谈异事,其中就有讲是用这生辰八字害人的事情,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那时候大家也就都以为是传说而已,没想到听张士信这话里的意思,这居然会是真真有的事情。
他也是机警,连忙开口答道:“张大人,你还有什么吩咐,就请说出来,大伙一定照办无误。”
张士信见李达开居然猜到他还没有说出的意思,也是心中一喜,暗叫这人不错,真是个可用之才。他笑着说道:“李将军说得不错,我确实还有事情让大家帮忙。”
他见大家都注意倾听自己说话,又接着道:“那就是大家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请不要声张出去,也不要有任何惊慌失措的事情发生,有什么动静,都让我一人来处理,请大家放眼观看就是,大家看这样如何?”
这屋里除了知府向文才外,都是或多或少有些功夫的人,可也明白这种事情,普通人是帮不上手的,只能添乱罢了,自是哄然应诺。
不过,大家都在心里想到,要是张士信等几位主要人物,真是有了危险的话,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就是拼了命去,也要让他们平安周全。
他们都是心中暗自决定,却都互相没有看出来,大家竟是存了同样的想法念头。
张士信见大伙都是点头应诺,稍稍放下心事,又见安排停当,这才说道:“大伙先去休息吧,我这里作法,也是有备无患的意思,还不一定今晚就有事情,就算邪法发动,也就是在子夜时分,各位兄弟要有兴趣,可在那个时候再来观看。”
原来此时一阵忙乱过来,早已经快到酉时,离子时也就还有二个时辰左右,故此张士信才有此种说法,也是借此机会,让大家散开,免得等下照顾不到的意思。
徐达也是躺在那里,自然没法动身,只好吩咐两个亲近的将领,执行今天晚上负责守夜的事情,这自是要随时查看城头城外的动静,防备元人大军晚上偷袭。
张士信见他躺在地里,仍是不忘记这守城的大事,也是心中感动,竟是如同众将领之对他的感觉一样,暗叫不管什么邪法来害他们,也定要保得他们二人安全无事。
大伙各自散去,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准备忙完手头的事情后,再回来观看。
只有李达开他们,因为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也不肯离去,也是执意陪在屋里。他们到底是久走江湖,往地上一坐,就调息起来。
他们也知道今晚这事情也是非同小可,不然张士信就不会如此慎重,而且也不管城外那些元人大军,专门在这里搞出这么些动静来。
张士信心中明白,觉得心里也是温暖万分,也不说话,任由他们在此一起等候。
躺在土坑里的知府向文才和徐达自然听到了张士信的解释,他们也就明白过来,加上相关的事情也安排完毕,自是老实躺着,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等待,他们也就是慢慢的睡着过去。
这个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屋子里,等众人都明白过来时,立时就清静起来,竟是除了众人的呼吸进出气息声音传出,再没有其他纷杂吵闹的声音。
前部 第三十八章 运筹帷幄
时间过得很快,只一会工夫就到了子夜时分,那外面的元人大军也是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原地扎营,不见其他动作。见到此等情形,大家也就陆续的聚集到这临时的中军大帐来了。
张士信自是做好充足的准备,调息好体内的先天真气,又细细查看了向文才和徐达两人情形,知道没有什么问题,就重新回到那两个木盆前面静静坐下。
李达开他们自然也没有起身,仍是盘坐在那躺在土坑里的两人旁边,也是调息自身的内家功夫,准备好精神,只等张士信的吩咐行事。
其余后面进来的众位将领见到此种情形,当然更不敢出声喧哗,学着李达开他们的样子,站在他们旁边看一会后,一个个的盘坐下来,暗暗等待。
这时间也是一晃而过,半个时辰很快就又过去了,这屋里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当时间过去了大约有大半个时辰,眼看子时就要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大家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张士信本来就是随他们说话,并不一定要他们禁声的,自然也就随他们议论开了。张士信为了准备随时应变,他自己倒是收拢耳力,故意不去听他们的说话,可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是想不听也不行了。
只听又是那最为性急的胡林,和旁边的人说道:“我说兄弟,张大人弄的这东西,怎么没有什么动静呀,你们说说这算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张大人弄错了吧?”
他像是怕惊动仍在闭目调息的张士信一般,特意还压低了声音,可他那嗓声实是太大,就是压低了声音,那满屋子的人都能听得到。
旁边那人还没说话,另外一个人不紧不慢接着说话道:“胡将军,你不用着急,现在不是还早着呢,子时还没过去,还没听到外面打更报时呢,再耐心等一会吧。”
那胡林只等那人话声一落,又是急急回道:“我岂不知道子时还没过去,只是现在坐得难受,说说话罢了。”他倒是越发放开了,那嗓音也忘记压低了,那声音更加响亮,将躺在土坑里的两个本来已经睡得很香的人也吵醒了。
徐达自是迷糊之间,听到胡林的话,差点没笑出来,突然插话道:“各位兄弟,我看你们都已经很辛苦了,你们都去安歇吧。”
又是胡林口快,旁边早已经有醒悟过来的人,他们都没有答话,胡林还不自知,回道:“那可不行,我们还得等着,说不得等会就有事情呢,我……咦?”
他能做原来集庆城的东城门守将,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只是性急了些,他说着说着,也是醒悟过来,他见周围的人都苦苦忍住,没有发出笑声来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徐将军,真是对不起了,居然将你吵醒了。”
徐达要不是由于张士信没有让他起来,早就要跳起来放声大笑一回,此时他也只好轻轻的笑了笑:“有胡将军在此发话,我还用睡觉吗,还是来听胡将军说话就够了。”
他这话一出口,大伙再也忍受不了,纷纷笑出声来,屋子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这胡林说话声音也确实很大,早将那熟睡过去的知府向文才也闹腾醒了,刚刚听到徐达的说话,向知府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自是大家都知道,这胡林那说话声音是有了名的大嗓门,只要他一开口,据军中传说,那是几里外都能听到,就是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反正大家都这么传,也没人敢真正去试上一试。
胡林倒也是知道自己的毛病,心里明白大家发笑,也是没什么恶意,他当然只好跟着笑了起来,只是他就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张士信自是也睁开了眼睛,听到大家的说话,又看着大家的样子,心里也是觉得有些意思。
突然,他觉得外面似乎有些不对,连忙扬手止住大家的笑声,他这动作做过几次,大家很快就静了下来,那胡林为了保险起见,顾不得要面子了,更是用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如同张士信所料,一股破空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慢慢的离这屋子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接近正门了。
张士信轻轻说道:“各位兄弟,没有人的吩咐,千万不要妄动,以免误事。千万千万。”他像是怕大家没有足够的重视,又将‘千万’二字重重的说了两次。
这说话之间,那外面的破空声音已经停住,似乎略略停了一下,并没有从正门进来,而是从旁边开的的窗户那钻了进来。
李达开他们耳力好的江湖人,自然都已经知道,那等破空声音似是利器极速划破空中的气息才能发出的,大家不禁相顾骇然。
那东西钻了进来后,众人都看得清楚,原来却是一团黑光,那黑光如同一把小匕首模样,那黑光有些发散,显得十分模糊的样子。
如果是在外面突然遇到,估计也没什么能够看出,这团黑光居然是有人操纵,能够害人性命的东西。
先前这团黑光刚进来的时候,竟是要冲徐达他们那边而去,差点没把大家吓得魂飞魄散。正在慌乱之时,有人还准备挺身而起,幸好张士信看出不对来,手掌挥动,虚空一引,那团黑光就改变了方向。
那团黑光如同有意识一般,竟是不再作停顿,就冲张士信那边飞了过去。
张士信自是早就让开了一些距离,那团黑光就围着一个木盆绕起了圈子来。
这里面只有张士信懂得道术,自然也只有他才知道,原来那团黑光正是一把邪法炼制的匕首,专门用来害人性命的玩意。
其实依他的道力,完全可能直接将这邪法硬生生的破去,只是他另有打算,这才摆出一副任别人施为,他只单纯防备的架势。
他见那团黑光围着木盆一通乱转,知道无误,急忙催动道法,很是小心的发出一丝银光,让那木盆略略抬起了些,顺手将里面那只雄鸡扯了出来。
那雄鸡也是奇怪,被张士信牵动出来后,立时站起身子,刚要出声,那团黑光已经露出本来的面目,果然就是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在那空中盘旋,像是感应到雄鸡的出现一般,就冲雄鸡脖子上来了一下,那鸡头立时就掉了下来,雄鸡它一声也没有叫出来,也是栽倒在地。
那匕首见血之后,那声势更加厉害,居然又发出破空的声音,围着另外一个木盆转动起来。
众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幸好大家一则是吃惊过甚,二则是还都记得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