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语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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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语季-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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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平交代完所有的事情,看看表十点整。他和少华约好十点半在医院见的。
人在关键的时候求生的欲望是很强烈的。宗平也不例外。他想通了,不能再耽搁了。他查找了相关疾病的资料。癌症也不是完全不能治,最主要的是抓住时机。他要赌一把,他要把全部的信念赌上,他会赢的。
想通了这些,他不再害怕癌症了。那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段历史。即就是真的死了,不会的,他会好好的活下来的。他也要与疾病斗争一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他拿出全部的信心,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交代完工作,他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自从办公司,他还没有这样轻松过。他终于可以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安静的彻底的休息。人只有到了生命垂危时才能抛开眼前的所有事情。他知道,没有了生命,什么都是空的。
张助理开车接了唐枚直接送宗平去医院。临走的时候,他只淡淡的告诉大家:他要去住几天院,做个小手术。几天后就回来,再和他们一起战斗。
看着宗平远去的背影,办公室的职员个个一脸的忧伤。有的甚至脸上挂着眼泪。他们知道,也许宗总将永远再也回不了这里上班了。永远不会再和他们共事了。可怜的宗总,大概还蒙在鼓里。连平时对他私下里有些意见的小王也伤感的差点哭了起来:“人怎么就这么脆弱,说得病就得病,说没有就没有了。”
少华早就给宗平准备了上好的病房。两人一间的,目前只住宗平一人,算是包房。
“条件就这样了,还满意吧。这样陪护起来方便些。”
“行了,够麻烦你了。别难为你就行。”
唐枚把带来的东西一并收拾好。护士长吴悦是个麻利的快手,在普通外科已经七八年了。也是这次新聘任的。和少华配合,被称为护理能手。她的热情使宗平觉得仿佛以前就认识她似的。在医院工作久了,吴悦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见到任何病人,都亲切可人,使病人倍感亲切,好似回到了家里。宗平比刚来的时候自在多了。
责任护士李哲性格腼腆,动作干练,看她人就知道属于业务能力精湛的那种。她向宗平和唐枚详细介绍了医院和科室的制度和环境。宗平没有住过院,听那护士一口一个宗总,他还真有些不习惯。李哲莞尔一笑,继之仍然以宗总称呼他。一切准备就续,宗平的心静了许多,等待吧,也许会出现转机。他期望着转机。
下班的时候,陈灵和盈茹一起带着丹丹来看他。这是宗平感到意外,他太想念丹丹了,丹丹一把上去搂住宗平的脖子。这是宗平感觉无比的幸福。这是他知道自己生病以来最开心快乐的一天。他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丹丹是今天才回来的,听说爸爸住院,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她兴奋的不停向爸爸诉说夏令营的趋闻。直待到十点多,丹丹才依依不舍的被盈茹带回了家。
那天晚上,唐枚终于见到了宗平,她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比往常有些不同。她高兴不起来,事情来的太突然,一下子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小小的尚未成熟的心里一下子压了这么大的大山,叫她如何承受得起。她静静的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宗平不知道唐枚看到了检查单,故意问道:“怎么拉?生气了,人家忙的没有顾上接你电话,真生气了。”
“谁有闲心跟你生气。”唐枚故作不知。
“噢,对了,还没有告诉你,上次检查的结果。医生说我得了直肠息肉,要做个小手术,你明天陪我去住院吧。”宗平说着自去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
唐枚走了过去,夺了宗平手中的东西:“还是我来吧,你坐下来歇会。”唐枚帮宗平收拾东西,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的脑子很乱,也许他永远回不了这里了。也许他会死在手术台上。她听说好多人就是这样死的,不,宗平不会的。也许他只有几个月时间了。也许,唐枚的眼泪更多了,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逃避开宗平的眼睛去了卫生间。她哭了,哭的很伤心。他都这样了,还隐瞒着她,他是怕她难受。
第二天早上,宗平起的很早,他回顾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房子。也许他将永远回不了这里了。不,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倒霉,他会挺过去的,他怎么也得试一试。他向唐枚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我去单位交代一下,一会来接你。和秋医生约好十点半到的。”
生命在濒临垂危的时候,人的求生欲望是很强的。只有离死亡很远的人才敢大言不惨的说什么想死之类的话。生命尽头的人没有几个是想死的。就连奄奄一息的垂死老人听了自己不行的话还强力争开双眼,以此证明自己生命的不息。何况宗平才四十出头。
一切安排妥当,术前检查相继做完,手术就定在星期四的早上。
这几天里,盈茹每天都来医院。她尽量错开唐枚来的时间。唐枚要上班,一般只在晚上来。而盈茹放假在家,她有的是时间。她已经决定不回老家了,准备留下来照顾宗平。丹丹也从夏令营回来了,他不知道爸爸得了什么病。她只看到爸爸、妈妈又和好如初了。她很高兴,她甚至希望爸爸就这样永远病着,或者妈妈也生生病。她知道,只有一个人病了,她才能看到他们在一起高兴的样子。她天天来医院,陪爸爸说话,聊天,给爸爸讲她夏令营的见闻。
宗平近来有些依恋丹丹,他希望每天看到丹丹,看到丹丹就如能看到生命的希望。他怕自己上了手术台再也下不来,他将永远不能再看见他亲爱的女儿了。每每想起这些,他便会伸着胳膊把丹丹揽起来,让爸爸再抱抱你,我的女儿越长越漂亮了。
丹丹碰见过唐枚两次,她不喜欢她。她只礼貌性的叫了她阿姨,这还是盈茹教的。唐枚也不喜欢丹丹,她觉得小丫头太过刁瞒,为了宗平她不会和她计较的。才过了几天,唐枚好像老了几岁,她的脸上挂着憔悴。她碰到过盈茹,看到丹丹和宗平在一起,她觉得他们才是协调的一家人。也许母亲说的对,她应该退出才对,不管宗平是好是坏。只是她有些不甘心。
宗平住院的哪天,回家她就和母亲吵了一架。杨阳的意思,要她不要太多插手宗平的事,要她慢慢的退出。她不会同意她和宗平结婚的,一个患了癌症的离过婚的中年男人凭什么娶她女儿唐枚。唐枚说母亲不近人情,人都病成那样了。杨阳拿定了主意坚持己见,唐枚和母亲大吵了一顿。她向母亲断言:她是坚决不会离开宗平的。
她哭着跑了出去,心情很乱。她一个人行走在夏的炎热里,泪水和汗水在她的脸上分不清彼此。向来有主意的她心也被搅乱了,也许母亲说的有点道理。只是,她觉得自己太爱宗平了。她做不出,她是不会离开宗平的。可是,再过几个月,宗平就会不久人世,到时候,照样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她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品说的寡妇。想到这个词,她是不愿意做什么寡妇的,以她唐枚的魅力,也会做寡妇。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行事。街道上一点凉风都没有,好像要把她的心彻底闷坏似的。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去病房,她想远离这些烦心的事。去到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她来到了她的好友刘真家里。刘真的老公出差了。那天夜里,她想了很多,和刘真谈到深夜。刘真的意思,也叫她和宗平分手。刘真很同情宗平,她一向也是欣赏宗平的。可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使自己守寡有些不值,毕竟唐枚还很年轻。刘真建议唐枚等宗平做完手术吧,这样更合适些。做人不能太过分了。
从心里讲,唐枚是舍不得宗平的。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往日,他们还没有结婚,她是有自由选择的。她又何必硬给自己订上贞节的牌坊,现在的社会是不讲究这些的。还是别想了,等宗平做完手术再说了。
手术前,杨阳一直没有去看望宗平。
素心于2006…1…7书于舍然居
第四章 重生 第十一节
    星期四早上,不到八点钟,刚做完术前准备的宗平就被手术室的护理员接去手术室。陪同送行等手术的有宗平的未婚妻唐枚,陈灵陪着盈茹,小丹丹,王丽和张助理,包括昨天刚到来的宗平的弟弟宗伟。一行人送宗平到手术室门口。来不及告别,来不及祝福,门前的闲人止步,大家都被挡在了外面。
陈灵跟随着推车直接走了进去。她把事先准备好的饮料递给了第五室的护士。她向手术室的护士长及第五室的麻醉师、护士再次招呼:这是熟人,请多关照之类的话,也知趣的退了出来。她知道手术室不比病房是不能随便进进出出的。
宗平被安排在第五手术间,由少华亲自主刀。外配三个助手,一个器械护士,一个巡回护士。麻醉师是很温和的麻醉科主任。
宗平进去的时候,手术间还空荡荡的。他一个人躺在偌大的手术床上,仿佛躺在空旷的野外。只听见拖鞋来回忙碌的脚步声。他很害怕,全身紧张的颤抖着缩成一团。他下意识的想去抓什么活的东西,他抓到的却是冰凉的手术床的边缘。他提醒自己镇静,镇静,再镇静。没有什么可怕的,一会少华就到,一切就会好的。就会好的。
巡回护士走过来和宗平说话。她边给宗平打针,边和他攀谈起来。简短的闲聊宗平感觉轻松多了。护士问了他的姓名,住哪个科,得的什么病。他都一一回答,他喜欢听那护士温柔中若代清新的声音。尤其在这个恐惧的房间,他觉得她的话是那么温馨,那么好听。巡回护士边准备术中要用的东西,边继续和宗平攀谈着。
“你不用害怕的,待会麻醉师会给你麻醉。麻醉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手术过程中,你不会有感觉,更不会疼的。等你再醒来时,已经躺在病房了,不用害怕。这儿每天要做十几台手术,大大小小的都有,你还不算最大的手术。”
听着护士的攀谈,宗平感觉轻松多了。刷手间里水哗哗哗地流着,器械师和手术医生都在忙碌的刷手。
宗平躺在手术床上,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看了看头顶的无影灯,这东西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现在他就躺在这灯的下面。他也要像电视里那样,被一圈穿绿色衣服包的严严实实的带着大口罩的医生们围拢着,任他们在他的肚子上开口。一层一层的切开他的肌肤,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极其害怕起来。想立即起床逃离开这个像杀人的场面。他试了几下都没有效果,他已经全身无力了。他暗自镇静自己,少华告诉他,没事的,就会好的。氧气在他的鼻空里向身体深处窜进,旁边的湿润瓶冒着水泡。他感觉他的手冰凉,护士已经把他的手绑在了床旁。
麻醉师是有经验的主任。他温和的与宗平聊着。他告诉宗平一会要给他戴个面罩,吸另外一种氧气。他会觉得迷糊,就像睡着了一样。宗平看见了少华,少华肘着双手走了进来。他走到宗平的跟前:“没事的,相信我。我正在刷手,麻醉师先给你麻醉,吸一种迷药,很舒服的,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我前面告诉你的一样。”
听到少华的话,宗平心里塌实了许多。尽管在这之前,少华已经向他详细介绍了手术的过程。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是第一次进这可怕的有些恐惧的地方。他知道在这里他将获得第二次生命。成功与否就看今天了,他必须勇敢的坚强下去。外面,他的亲人还在等着他呢,他不能令他们失望。
麻醉师把一个面罩罩住了他的嘴和鼻子,他不停的和他说着什么,他告诉他给他吸点氧气。他木然的接受着一切,他知道现在只好由他们摆布了。不知为什么,麻醉师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以至到后来,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被带到了一个地方,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像是要做手术的房间。朦胧中,他觉得自己受骗了,他努力想起来质问少华。可是,他说不出话,无力的被什么人绑着。他挣扎着,想争脱开捆绑的绳索。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手上的,脚上的,鼻子上的,他想动一动,他不能动谈,他觉得自己升腾了起来,好像全身心的飘着。隐隐约约,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极力回应着,可怎么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好了睡着了。呼吸没有了,插管。”
整个全身麻醉的过程完成的很顺利。麻醉师熟练的挑起宗平的咽喉部,宗平的呼吸在麻药的作用下已经彻底没了。插管很顺利,连接呼吸机,宗平的呼吸代之而替的是呼吸机。为了不使用腹腔呼吸,便于腹腔的手术,这样的大手术都需要全身麻醉。宗平彻底进入了梦幻世界。
宗伟是从一个老乡的嘴里知道了哥哥得病的消息。他的房子已经完全装修齐整,只等着过完夏天就可以入住了。谁料想,哥哥却出了这样的事。母亲和父亲还蒙在鼓里。宗伟一脸的恐慌。
签手术通知单的时候,还闹了不愉快。少华找了唐枚,向唐枚谈了实际情况。唐枚表示自己完全做不了主,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呢,还是让他弟弟签吧。
宗伟本是农民,没有多少文化。听说哥哥得了这么大的病,已经吓的不知所措,那里还有什么勇气签字。他只说:“我又不懂。”
又听说手术中会出现那么多的意外,他更是不敢签了。他向少华:“要不,还是让我嫂子签吧。”
少华无可奈何找到盈茹:“你看这事,我知道……总不能让宗平自己签吧。”
盈茹苦笑一声:“还是我来签吧,算还他的人情。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他签的字,可是,叫我怎么写呀。”
少华也为难了。他叫来了宗伟,就一起签了名字。弟弟宗伟,前妻李盈茹。这些当然都瞒着宗平。
手术的范围很大,难度很大,宗平直肠癌的位置又比较靠下。少华和助手根据术中情况决定还是放弃原先保住肛门的计划。少华原本想尽量替宗平保住肛门,这样宗平以后的生活就不会受影响。
可是,手术台上的变化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为了确保癌瘤细胞的彻底清除,少华决定只好完全切除肛门,在宗平的下腹部另外开个口,做人工造篓,作为排泄物的排泄路径。
这样以来,宗平以后的生活就相当麻烦。尤其是夏天,那粪袋的异味将会影响他的生活。医是救人的,医也是害人的。这样的日子,一般人是无法想象的。可这,对于可能失去生命的宗平来说,是最后的选择。切除的范围决定着病人将来的存活。少华做了最大的努力。手术一直持续到中午一点钟。
手术室外面,六、七个人焦急的等待着。陈灵来过几回,向门口的巡回护士了解手术进展情况。陈灵知道还早,她叫盈茹去她办公室歇会。盈茹坚决不去,她要坚守在这里,等宗平安全出来。她得待在这里,她必须要随时了解手术的进程,万一术中出现什么。唐枚,她看是靠不住的,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宗伟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还得她来照管。
王丽和张助理坐在一边。手术大概要到一两点了。张助理是负责叫医生们吃饭的。做医生也够辛苦了,尤其是手术中。病人的生命就在他们的手里。这一上手术,从早八点到中午两点不能喝一口水,吃一口东西。少华已经习惯了这些。早上要上手术,他一般是不敢多喝水的,怕上了手术没有办法解手。
唐枚一直木纳的坐在那里,紧张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一会阳一会阴的。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独自享受着她的枯涩的等待。
汗顺着少华的脸往下滴,巡回护士帮他擦了去。器械师不停的递着器械。麻醉师不断的报告着病人的情况。直到两点钟,才做好了造篓口。手术终于成功了,少华松了口气。巡回护士报告了在等的家属:手术很成功,现正在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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