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雯的心变得漠然了。哀莫大于心死。也许这就是婚姻,这就是生活,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他们生活的轨迹和逻辑,你和别人是不可能相同的。
周小雯真正的想到了离婚。离婚又怎么样,再找个大学老师或者领导干部。他带他的孩子,你带你的孩子,这还是个家吗?是,对方没有孩子,可有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去养活别人的孩子呢。可心的人,难找。毕竟许越峰还是孩子的亲爹。再说,和许越峰打小就认识,许越峰除了没有上过大学,他还是挺有能耐的。不是许越峰辛辛苦苦在外面争钱养家,那来的他们现在这样自如的生活。孩子想去日本旅游,去,孩子想买钢琴,买,她周小雯想穿的什么衣服都可以伸手买来。她的好朋友李艳两口子都是大学毕业的老师。工资虽说也不低,出门打出租舍不得,孩子上学的赞助费还是向小雯借的,更别说出国旅游,交流了。想到这些,周小雯又感到一阵的满足,待到许越峰回来她又会一反常态的对他好起来。
刺激来自各方面,周小雯的心里又不平衡了。某某的老公已经上了博士,某某的老公当了办公室主任,周小雯听着心里又泛起了酸。回到家里必定莫名其妙和许越峰大吵一顿:“看看你,只知道钱钱,全把孩子扔给我一个人,难道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这,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一股脑端了出来,搞的许越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周小雯又开始发疯。
就这样几年,十几年的过来了。他们的婚姻却像是柔韧的弹簧样的墙壁,一直坚韧的完好保存,虽然伤痕累累,却也能应对日常生活。
周小雯不再注意许越峰,在新的趋势的迫使下,她又上了研究生,现正在攻读博士学位。在知识分子堆积的校园里,你不上进,你就会落伍。周小雯也一样,她不能被历史的车轮抛弃。然而,周小雯的这一切进步却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他们婚姻的危机。周小雯更上一层楼无疑又给许越峰的不求上进当头一击。为了躲开学校生活给他的压力,许越峰在高档小区买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他试图从心里上减轻自己的压力。
他不明白,他娶周小雯是对还是错,他爱周小雯,难道爱还要外加许多附加条件吗?许越峰弄不明白,他能争许多的钱,他可以使妻子过上比别人更舒心的日子。可是,当他面对妻子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压力时常袭击着他。他想逃离这样的婚姻,可是,孩子,家庭,还有干妈。他不能走,更何况,他仍然爱着小雯,他怎么舍得离开她呢。
周小雯明年就要博士毕业了,他们的日子还这样过着,吵架时也会经常吵到离婚,十几年了,终究没有实行。周小雯做梦都想和许越峰离婚,好摆脱她心中的阴影,及至真的说到离婚,他们谁也不去付注行动。离婚二字仿佛只为他们减轻压力的文字。
周小雯在和李艳亲密交流时说到:“在我咽气之前一定要先和他离婚。”说归说,等到和李艳一家一起出外游玩时,周小雯还是要带上许越峰。这也许就是周小雯的命,周小雯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
及至在街上遇到秋少华,周小雯的内心掀起了波澜。考上大学那阵,她听说少华上了医学院。可是少华的冷漠使她觉得有些怯然,她不敢冒昧去找少华,更没有勇气去找少华。毕竟那个年代是女人羞涩的年代。看见现在的秋少华,周小雯更从心里喜欢上了他,有了这些年的磨练,少华更显得儒雅,成熟,是周小雯欣赏的那种。周小雯的心底泛起一股丝柔,这是好久不曾有过的感觉。
周小雯不由自主的拨通了秋少华的电话,她镇静住自己:“喂,是我,周小雯,你什么时间有空,我约了李艳和王鹏,咱们一起聊聊吧。”
少华答应着,说好星期五晚上一起吃饭。
今天才星期一,周小雯有些急不可耐地盼着星期五了。
素心于2005…10…17书于舍然居
第二章 危机 第六节
李盈茹感觉一阵困惑。婚姻问题已经使她心神劳累,而这次的考试又给她添了心病。她辛辛苦苦熬夜批改作业,为的就是全班能有个好的成绩。学生的成绩就是老师的业绩,也就是老师的荣誉。而她的努力却因为一半个学生的不用功而付诸东流。她的心血算是白费了。她有些失望。而她不能失望,还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还有那么多的学生等着她呢。这学期就剩下最后一次考试了,期终考试。李盈茹在训斥了学生的错误之后,又不得不耐下心思为了下一轮的努力而高涨士气。为了每个学生最终能考上一个理想的高中,为了她李盈茹也有个好的业绩,她必须鼓励她的学生努力努力再努力。
这次数学不及格的是文静和钟逸波。文静长的算是漂亮,青春期的年龄已经发育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这学期开始就有些厌学情绪,拿她以前的学习,考上高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然而,近来的变化却使得老师和家长双双无言。李盈茹已经找她家长谈过几次,而效果却不明显。
文静,漂亮的脸蛋下流着懒惰的血液,高条的身才使她过早的对自己的身体过度关注。青春期的骚动使她无法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聪明的脑袋里布满了吃穿玩的计划。再加上有些男生的倾慕更使得她忘乎所以。于是学习成绩急剧下降。对于文静李盈茹感到束手无策。家长无奈,人各有志,将来不打算上高中了,考个中转算了。
钟逸波的数学这次不及格却使李盈茹感觉吃惊。钟逸波虽说资质不那么聪明,却勤奋好学,塌实吃苦。李盈茹叫来了钟逸波的家长。钟逸波的母亲是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女人。女人显得憔悴的脸上布满了愁云。一见李老师就拘谨的站的那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李盈茹招呼钟逸波的母亲坐下。那母亲才怯怯地只担了凳子的一角,好象随时准备站立起来向老师承认错误。
李盈茹看着钟逸波的母亲:“别客气,坐吧。”“哎!”那母亲答应一声,才挪动着屁股占满了凳子。
李盈茹开门见山:“钟逸波的成绩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都怪我。你看这孩子真让人操心。”那母亲说着又站了起来。
李盈茹示意她坐下说。女人一坐下便张口说开了:“都怪我。孩子他爸骨折了,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我一天只管往医院跑,顾不了孩子。心想这孩子还比较老实。谁知道被别的同学诱惑去打游戏。我也是刚知道的。你说这游戏不是害人嘛。他爸知道了后急得跟啥似的,恨不能把娃打一顿。要不是因为骨折,他早挨上了。老师,您要怪就怪我吧。”
李盈茹一听晕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出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话说出去,李盈茹又觉得不对。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难念的经。男人骨折了,女人要侍奉男人,孩子还要不听话惹是生非,李盈茹不也有自己的苦恼吗。她询问了钟逸波父亲的病情,又和钟逸波的母亲谈了几句。知道他父亲已无大碍后,与他母亲商量办法。学校家庭两方面监督,挽救孩子,要不这孩子就完了。这年月谁家的孩子迷上电脑游戏那就等于自毁前程。众所周知,报纸上登的,听说有的大学生迷上电脑游戏都得精神病了。李盈茹陷入了苦恼之中。这年代的学生真难教,外界的诱惑太多了。
钟逸波的父亲骨折住院两个月后终于拆了石膏,休养在家。知道了儿子在他住院期间打游戏,气的恨不能用拐子揍他一顿。被他母亲拦住了。两口子把钟逸波叫到跟前痛骂了一顿之后,根据老师的建议制订了计划。每天晚上由他父亲陪着他学习,并监督他每天按时回家。
好在钟逸波从小比较胆小,被母亲发现后已经怕了,又被老师也知道了,更是吓的不敢上学。他怯生生的走进教室站在那里等着老师的一顿痛骂。李盈茹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说到:“钟逸波,怎么不回座位。”说完就开始讲课了。
下课了,李盈茹叫钟逸波去她的办公室,钟逸波吓的胆战心惊,准备着挨骂了。而李盈茹只淡淡地对他说:“这学期还有一次考试机会,我相信你行的。以后别打游戏了。去吧。我还要备课呢。”钟逸波准备好的挨骂没有了,钟逸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及至李老师又说了句:“还不走,我还要备课呢。”钟逸波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没事了。老师竟然没有骂他,他有些感动,觉得对不起家长和老师。他们都是为了他,而他却这么不懂事,他暗暗下定决心,要以实际行动向李老师向家长谢罪。一定要考上高中。
看着钟逸波这几天的表现,李盈茹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自从中秋节与宗平犯了别扭,盈茹已经对宗平彻底失望了。她现在的主要精力是全力应付毕业班的教学。虽然她已经有些厌烦这些学生。学习好的,听话的还算好管。而学习不用功,整天上课调皮捣蛋的,李盈茹很不能一脚踢了出去,彻底放弃他们。可是,想归想,你还得认真对待每一个学生,毕竟为人师表。再说如果升学率不好的话,自己明年的工作安排也成了问题,竞争激烈,谁都得努力。
虽然干了这些年,有些厌烦教师的工作。然而,人不都是这样,这山望见那山高。话说回来,当了多少年的老师也已经习惯了。牢骚要发,工作该怎么干还要怎么干,还得想办法对付那几个学习不用功的学生。都到初三了,火烧眉毛了,还不着急,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有些学生甚至还认为学习是给老师学,给家长学,真是能把死人气活了。鼓励,对,还是要用鼓励的办法,也许会凑效的,李盈茹在心中计划着具体的办法。
闹钟一响,盈茹从温热的被窝里懒懒地伸去纤细的手指按下闹钟的铃声,又赶紧缩回被窝迷糊着睡去了。她不敢睡熟,只就赖在床上再舒展一下筋骨。人呀,都是这样的奇怪,晚上睡不下,早上不想起,冬天更是如此。盈茹翻身打开了灯,迷着眼睛又看了看时钟,六点四十五。盈茹翻身坐了起来,伸长胳膊张大嘴打了个偌大的哈欠,鼻涕眼泪一起的流了出来。盈茹真想又重新睡下,可是,还得上班呢。她鼓足了所以的意志用极快的速度麻利的穿好衣服。
推开窗户,一股冷气袭了进来,盈茹急忙关上窗户。又是一个干燥的冰冷的早晨,这天怎么就不下雪,天也和人一样的浮躁。盈茹伸手推了推丹丹:“丹丹醒醒,起床了。”丹丹被妈妈的推搡惹动了睡眠,懒懒地在被窝伸个懒腰,转个身又忽忽地睡去了。盈茹照例一边向出走一边又向丹丹喊着:“快起来,小懒虫。”丹丹答应着,仍然赖在床上揉眼睛。这是她们母女每天早上惯例的动作。盈茹不再管丹丹,她知道丹丹会自己起来。她走出房间,很快的洗刷完毕。她从来都是这样。只在休息时或出外玩耍时才腾挪出心思稍微的收拾一番,化化装。其实也就是描个眉,上个口红而已。不饰粉黛,盈茹属于素面超天的自然一族。
盈茹欣赏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的脸,暗暗的有几丝皱纹爬在眼角,她的心抽搐了一下。是呀,丹丹都多大了,能不老吗。热好奶,又准备了鸡蛋和面包,盈茹自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看见南边主卧的房门开着,宗平还没有醒来。不知道昨天晚上又是几点回来的,他有些心疼起自己的男人来。这许多日子以来,他们之间发生了好些事情。他一个男人家在外忙忙碌碌,回到家面对的却是她一幅冰冷的面孔。盈茹觉得有些对不起宗平。可是,她真的猜不透宗平。是不是男人都以女人猜不透他们而自豪。官场上这样,连自己家里也要这样吗?
想到这里盈茹真有些生气。她真的弄不明白男人。她一天只会和学生打交道,她知道学生的想法。哪个学生屁股一撅,她盈茹就知道他想阿什么屎。可对于男人,她却一无所知。在学校里,她也是从来不和别人斗心眼,她只做她自己的,她也斗不过人家。
可宗平是她的丈夫,一时间,愁烦又涌上她的心头。她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饭,却看见宗平的手机邋在了桌上。准是昨天晚上回来喝水的时候忘记的。她顺手拿起手机看时间,心里却有一个盈茹再说:看看他的手机,偷偷地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她听说过许多女人就是从信息里发现丈夫的不轨行为的。盈茹毕竟也不失了女人的本事。她一个一个翻阅着手机里的信息,没有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信息,都是他的那些虎朋狗友发的信息,盈茹一口一口地松着气。突然,她觉得自己很无聊,她也会庸俗到和那些整天无事生非的女人一样。宗平毕竟不是那些少数的男人。
盈茹正想放下手机却意外的看到了这样的一则短信:“你坐哪节车厢,我去车站接你,不见不散,亲爱的。”盈茹纳闷,宗平没有坐火车怎么会有这样的信息。看日期是昨天的。盈茹不解,宗平还在熟睡。盈茹的心抽搐了一下,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她的心际。盈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看来他们的婚姻真的濒临死亡了。盈茹痛心的放下手机,好象那里面装了炸弹,随时可能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二十分了,赶紧出发,送丹丹去学校。又急急忙忙赶去自己的学校。她每天都是这样匆忙地赶着。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紧张的生活。
中午刚下课,盈茹接到了宗平的电话:“下午,我要出差,大概得一个星期。六点钟的飞机。我四点就走了。你和丹丹保重身体,我办完事马上就回来,这边还有很多事呢。”“知道了,你放心走吧!”盈茹客气的说着,早上的信息却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看来那信息是真的了。“虚伪的男人。”盈茹兀自嘟囔着。火车?飞机?管他呢,火车、飞机又有什么关系呢。
盈茹越是想摆脱这一切,而这一切却清楚的缠绕着她。她无法做任何事,她的脑子乱作一团。她是舍不得放弃宗平的。可是可是。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受不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冷漠相处,她希望和丈夫和好如初。可是,他们好像再也回不到从前,有个什么东西像是挡在他们之间,使得两颗心的距离越来越远,已经融不到了一起。盈茹不愿意往坏处想。可是,种种迹象,傻子都可以看出宗平的变化。也许有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剩下她李盈茹一个人傻傻地被蒙在鼓里。盈茹想痛哭一场,可这是学校。在这里,她是为人师表的老师,她不能任意发泄自己,她还得表现的和平常一样,做学生心目中的好老师。
中午吃饭时间,盈茹给陈灵去了电话。约陈灵和叶子一起来她家,好久不见,姐妹两叙叙旧,聊聊天,她想和陈灵说说知心话,这段时间太累了。
素心于2005…10…19书于舍然居
第二章 危机 第七节
宗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太阳透过厚厚的窗帘隐约地照进房间。宗平还懒的起床,他要享受冬日里被窝的最后一丝余热。他照例一边刮着胡须一边眼睛微闭着,他喜欢电动刮胡刀在脸上来回摩擦的感觉。这使他觉得自己特像个男人,他是每天必须刮胡子的那种。宗平享受着这种感觉。这是他一天里最悠闲的时刻。待到一起床,他就不属于自己了,一切的一切都以公司的运转为基准。
一百多平米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盈茹和丹丹都已经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宗平收拾好出差用的东西,想着要给盈茹打个电话。昨天晚上加班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三点多了。公司业务上出了问题,他必须马上赶去南京处理。急,十万火急。宗平顾不了那么多了,事关公司的效益和声誉,他必须马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