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天下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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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天下醉 上-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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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纪悟言竟如此硬气,真的忍住痛不求饶。看他小小年纪倒也有些傲骨,心下也就软了,可脸面上难免过不去,只得还是打下去。看了纪悟言那骨骼秀美的手渐渐的红了紫了,慕容涤尘也开始有些沈不住气。他说自己不识字,那样子不像是说谎啊,而且他也没有骗师父的理由。这样想了就要开口说情,却突然听见「哇」的一声,原来是冷夕霏实在是忍不住终于哭了出来。他一哭慕容泠然也跟著大哭起来。她原本就是女孩子,年纪也比其他人小,平常文静倾也只是对他们略施薄惩,毕竟是少爷小姐,又怎么能对他们下重手,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见到冷夕霏哭了,她也就吓得一下子眼泪掉下来。慕容清尘到也机灵,一看这情形,揉一揉眼睛也「哇哇」的叫,可是假哭的成分多,不过他还记著大喊,「师父啊,饶了悟言吧……饶了悟言吧……」这时慕容涤尘也说话了,「师父,悟言不是故意的,就饶了他这次吧。」还是和平常一样镇镇定定的语调。文静倾本来就是要找个台阶下,而且慕容二少都发话了,纪悟言毕竟是属于二少爷的地盘,再说连他最近也有些怕慕容涤尘……终于停了手,文静倾却没叫纪悟言坐下,而是罚了他一上午的站。纪悟言也就站著,不说话也不动,脸上甚至还挂著有些无奈的笑容。很多年以后,纪悟言还记得那堂课。说给慕容涤尘听的时候,慕容涤尘却已经忘了,只躺在他怀里懒洋洋的问他,「怎么?还记得那竹板打得多痛?」纪悟言揉揉他的脸,任爱人啄著自己的唇瓣,引起身体深处的火焰,不再答话,只在心底偷偷的笑。其实他记得的,是那天文静倾在考慕容涤尘功课时,他把师父驳得哑口无言的样子。而且不久后他就知道,文静倾的竹片从没有打到过慕容涤尘身上来过,因为那时的慕容二少的才智,已经不是文静倾可比的了。下了课以后,纪悟言的手便肿了,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跟慕容涤尘去了偏院,也谢绝了慕容清尘要带自己给大夫看的好意。就这样,纪悟言的手肿了十来天,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可慕容涤尘却知道自己书房的很多书都被动过了,虽然放书的位置没变过,自己留下书签记号也没缺漏,可他就是知道。不过他装作什么都不晓得,也不带纪悟言去药房。可当他看到纪悟言拒绝别人为他医治的时候,心里总会升起很奇怪的感觉--他在等自己给他上药吗?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就过去了。真正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慕容涤尘睁开眼,摸摸已经重新被好的被子,听著刻意放轻了的离去脚步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他睡觉经常容易踢被子,所以很容易著凉。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纪悟言每天都会在半夜帮他盖被子,确定他睡好了以后,才会蹑手蹑脚的离开。一时间,凡事云淡风轻(至少表面上是)的慕容家二少爷心浮气躁。再也睡不下去了,只好披衣坐起来,下床穿了鞋,走到院子中。果然,隔壁的还亮著灯。从那天以后,纪悟言的房间便选在了他隔壁。慕容涤尘虽然不喜欢,却神差鬼使的没说什么,也就默许下来。透过没掩实的房门看进去。纪悟言点著蜡烛,仍然在灯下拿笔画著什么。还肿著的手却有些颤抖,而且握笔的方法也不对。「笨死了,笨死了。」慕容涤尘确实是忍不住了,一下子冲了进去躲过纪悟言手里的笔,脸蛋在灯下透著微赧。一看之下,这才发觉纪悟言是在对著书一笔一笔的描字。纪悟言到没显得难堪尴尬,只是看著慕容涤尘笑盈盈的,让二少爷的脸更烧烧的红起来。掩饰的在白纸上落下三个字,慕容涤尘写出的是漂亮的行书。纪悟言虽然看不懂,但却觉得他写得很美。「这是你的名字--『纪悟言』,先从这个学起吧。实在是看不下去你这么笨了,以后每天我都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好了。」冲冲的说完,慕容涤尘也不等纪悟言回答便开始了今天的功课。纪悟言也就仔细的听,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慕容涤尘的脸更红了,「喂,把手伸出来。」有些奇怪的看他,不过纪悟言还是依言伸出了手。于是慕容二少便掏出了私藏了好久的药膏,开始了咬牙切齿的上药过程,不过手底却是格外轻柔……后来,慕容涤尘知道的是,纪悟言几乎突飞猛进的进步;不知道的是,那张写著「纪悟言」的纸,被收在了那个小小的蓝皮包袱里,和那个粗糙的玉凤凰并排放在了一起。
第三章
    不知不觉,纪悟言住进偏院的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慕容涤尘也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有个人总是笑著跟在他身后,默默微笑著研好磨,默默微笑的服侍他更衣,默默微笑的帮他把看好的书做好记号放在他顺手的地方。连原来瞧他怎么也不顺眼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善解人意。他总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往往是自己刚觉得有些口渴,一杯香茶就已经到了手上;刚觉得有些凉意,暖暖的外套就到了身上。甚至自己没想到的,他也总能抢先一步做好。纪悟言身上带的药酒就是最好的证明,由于习武的关系,慕容涤尘身上不时就会有些淤青,常常是自己还没注意到的时候,纪悟言就会发觉,然后帮他擦上药酒轻轻的揉。每到这个时候,纪悟言脸上都会露出心疼不已的表情,和平常他总笑脸迎人的姿态不同。这就是关心吗?看到他的眼底的小心翼翼,慕容涤尘问自己。从没有人对他这般过呢!这般的紧张,这样的把他的一点一滴都放在心上。回来晚了,等著他的也是精致的小菜和点心,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一个才七岁的男孩子的手上。他总会坐在一旁看自己把这些东西一扫而光,再为自己铺好被子服侍自己睡下,刻意放轻收好碗碟后去看书。可此时的自己又怎么能睡得著。这一个月纪悟言和冷夕霏都还不必上武课,而纪悟言几乎是拼了命的在读书,真的是拼命。慕容涤尘虽然没说过,可心里十分清楚。纪悟言一般都是四更天起床,先准备好师父今天要考的功课,然后诵读慕容涤尘给他留的书,一个时辰后再叫二少爷起床,伺候他洗漱用好早点后,便和他去文师父那里。上课时,文静倾都会考察他们昨天学的东西,偶尔也考稍微深些的东西,纪悟言开始还有些答不上来,可这几天开始,他几乎已经对答如流,冷夕霏已经被他落了好大一截,他如今的程度大概和清尘泠然不相上下,连文静倾也「啧啧」称奇。而文静倾从上次起也知道自己错怪了纪悟言,对他心生愧疚,可见这孩子还是神色如常,对自己是越发恭敬,尊师之德直叫自己汗颜,从此对他也是多加照顾。这些都是慕容涤尘看出来的东西,可自己身上的变化,作为当事人的他却没有察觉。首先看出端倪来的是文静倾。每次考到纪悟言的时候,他时常觉得锋芒在刺,慕容家二少爷的眼如寒星,直钉得他背上生疼,连鸡皮疙瘩都出了来。可毕竟自己的硬气在这里,慕容涤尘也还小,于是还能支持著问完,可结束时常常已是汗流浃背,更别提什么教训纪悟言的心思,连腿都软了。接著觉得不对的是每天到偏院打扫的下人们。他们竟看见二少爷笑了耶,不是冷笑也不是嗤笑,是真真正正冰雪消融的笑容。这…这…这……这真的是那个长著一张阎王脸的二少爷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又相互对望几眼,确定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相同的讯息,大家同时露出了滑稽相,别说打扫,连怎么张嘴都忘了。还是纪悟言好心,在慕容涤尘发现以前忙叫他们下去。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外面跑去,一路上像是有鬼追一样,即使出了偏院,那样震惊的表情也来不及变过。接下来的几天,这消息已经几乎在慕容山庄传了个遍--有著那样身份的二少爷笑了,不知道是福是祸?总结出来的原因有二--一是因为纪悟言;二嘛……还是因为纪悟言……因为慕容二少只在对著纪悟言的时候笑过。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纪悟言的耳中,却仍然只是有些无奈的笑著,做好自己的事,善待每一个人,并不见有什么表示。他性子好,有什么事情从来也没计较过。府里上至总管,下至马夫,都不会想为难这个身世堪怜又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再加上他生得好,看他温柔似水的笑容常常能让人高兴上一整天,大家疼他都还来不及。可没过多久,连慕容兴德和卫流霜也略有耳闻,两人却是另一番心思。照空鉴大师的说法,「孽」「赎」相生相克。难道涤尘和悟言就是大师所预言的「孽」「赎」吗?--如果是真的,那么谁又是「孽」,谁又是「赎」呢?若真是如此,他们中,有一人是天煞孤星;一人则是十年前那魔头的转生,需流尽一身鲜血偿还前生罪孽。煞孤星将克死所有亲人,一生只得一人陪伴;转生之人,将重新掀起武林浩劫。十年前正邪一战,黑白道均是元气大伤。若果是预言成真,真不知道又要起什么样的祸端。可这一切却都不是他们能阻止的了。把刚满月的涤尘一人放进偏院,又在他七岁时给他招来伴读,一切都按嘱咐进行。而慕容涤尘的笑容,传达著另一个信息--下一步计划必须开始进行了。在纪悟言成为慕容涤尘伴读后的一个月又二十三天后,他即将开始学习被江湖上引为奇崛的「慕容功法」。但愿我们的孩子无事,但愿天下无事。慕容兴德握紧妻子的手,许下这个愿望。名满天下的「慕容功法」其实本身并不是一种武功,而是名属「慕容」名下的十八种武艺十八般兵器。分别是:一弓二弩三枪四刀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简十三槁十四棍十五叉十六钯十七绵绳套索十八白打。每种兵器下又分十八种阵势,阵势下又分招式内功运气之法。庞杂纷繁,是倾慕容家百代之力,取众家之长,才有了的成就。和拾月宫闻名江湖的--赤玉箫、铁琵琶、惊天鼓、凤尾琴、断肠笛、勾魂筝。「六音夺魂」并行齐名于四海。慕容兴德更是亲自教授孩子们武功,让他们从小打好根基,按照内息调养,以防日后走火入魔。慕容兴德自己擅长的是掌法,走得是宏大浩正的路子,招式沉稳恢弘,起手落手光明磊落,不愧为一代白道宗师。他的妇人卫流霜也是名门千金,出嫁前惯使鸳鸯剑,一对秋水滟泓的剑下也不知死过多少淫贼采花魔。不过自嫁入夫家后,和慕容兴德伉俪情深,从此兵不血刃,可一身武功也从未放下。但自从生了慕容涤尘,听了空鉴大师的预言,弄不清自己的孩子是「孽」是「赎」,加之外面的传言越来越盛,竟对慕容涤尘心生畏惧,身体也一天天的变差。尽管如此,她对自己孩子们的要求较之慕容兴德也是只高不低。有这样的父母,慕容公子们的压力可想而知。看著穿著紧袖口的小孩子们都精神飒爽的立在自己面前,慕容兴德不由满意的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停在纪悟言和慕容涤尘身上。按空鉴大师的说法,恐怕今后武林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里,却弄不清谁是魔星谁是救星,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是没有想过,为了武林将来,将两人一起诛杀,可毕竟有一个是自己的亲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又怎么真正下得了手?也想过要试探,可如果错杀了「赎」,那武林便无人可挽救,到时候只怕是苍生涂炭。事关天下,慕容兴德纵是想了千种办法,也没有一样万无一失,只得按照大师说的,倾尽所能教他们一切,静观其变。知道纪悟言和冷夕霏没有任何的武功底子,慕容兴德把他们带到一旁,先叫他们扎马步,从最基本的练浩下盘功夫开始。「两脚分开要与肩齐宽,上体正直,收腹挺胸,提拳……对就是这样,」慕容兴德微笑的帮他们摆好姿势,又驻足看了一会,才道,「别看这小小马步简单,可如果要一动不动的站上两三个时辰,没有几年功夫也是做不到的,今天先教你们最简单的。」嘱咐完他们,慕容兴德朝旁边准备的武师微一点头,大约十八个人走进了空地里,运身亮剑,摆出了阵势。一看这架势,慕容清尘总是嬉皮笑脸的面皮马上成了惨白,竟成了要哭的神气;慕容泠然也是有些畏缩的退了退;只有慕容涤尘还是冷然望著。慕容兴德有些不忍心,摸摸自己小女儿的头道,「别怕别怕,不要你们今天就闯过去,能坚持多久就是多久。」可这话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惨白的照样惨白,发抖的一样发抖。其实怪不了孩子们。原本就是这个阵势大大的有来历--它的原身本身少林的奇阵「十八铜人阵」。「十八铜人阵」阵势的精髓是十八条经络,十八个方位,十八种步法,十八种变化,种种不同又浑然一体,心相克,神相聚。这套剑阵就是取自这个道理。虽然训练时日不长,可威力仍是十分骇人。莫说在这下面讨得便宜,就是保命都困难得很。即使知道叔叔们都会手下留情,可刀光剑影的,仍然足够小孩子们吓一阵子了。而且慕容清尘他们,已经曾在这阵下吃过不小的亏了。慕容兴德看看苦著脸的长子,摇头一笑,扭头道,「涤尘,你先去吧。」听了,慕容涤尘也不说话,只提剑走向阵中,留下不远处纪悟言担心的注视。他在为我担心呢。刹那间,热流淌过慕容涤尘全身。要慕容涤尘先去闯阵,其实并不是慕容兴德偏心,只是他太明白自己的这三个孩子。清尘,精灵有余,沉稳不足,做事吃不了苦,总想取巧,可心眼好,对人也是极大方。以后朋友一定是不会少的,也讨人喜欢,却成不了大事。泠然,看似柔弱,内则刚强,虽然有几分小姐脾气,也不失为一个好女子。只盼她平静一生,莫出什么大事才好。涤尘……自己和流霜亏欠他太多,而今要补偿,看了他冰冷的态度却不知道要如何说起,更何况流霜还怕他,不可能把他接到后院来和一家人同住。既然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么说什么都是枉然。可他天资高,小小年纪已经气势过人,恒心毅力都不缺少。唯一的缺点是冷然的个性,容易失尽天下人。但在慕容兴德心中,他的次子,才是自己最出色的孩子,对他的期望也最高。可由于种种原因,这却是几乎永远也没办法说出来的话。那么……他不说出来,慕容涤尘又怎么知道?所以他永远也看不到,慕容涤尘冰雪覆盖的外表下,是怎样的一颗火热的心。或者说,除了纪悟言以外的其他人,谁又能看到?当然,慕容涤尘也不屑让他们看到。他只是默默的握住剑往剑阵走过去。那个孤独寂寥的背影把纪悟言的眼睛扎得生疼,竟连酸麻的腿脚也忘了,只能愣愣的看著。很多年以后,纪悟言也看到了相同的背影。不过,幸好那时候他已经不是无能为力的小孩子了,那时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掌握住自己和爱人的命运,甚至可以扭转乾坤,跺一跺脚地动山摇……咳咳……说得过头了,我们还是回到他们七岁的时候……纪悟言看见慕容涤尘走进了阵中,于是一片刀光剑影中,哪里还看得到他的影子?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武功基础。看得到那才是有鬼。但慕容兴德是看得清楚的。他看到的,是慕容涤尘在剑阵中很悠闲的游走。所谓的悠闲,是说他每踏一步都是阵心,顺著阵势的方位前进。其实在几次看过哥哥闯阵后,慕容涤尘已经大致猜出了这个阵的阵意--这十八人代表的恰好是佛教中的业力轮回中共十八世的转生,而他每次站的位置则恰好是在每次转生的入口,这就扼住了这阵的七寸。否则如果这阵真正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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