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惘然- 第5部分

　　　　他的手下听话的将手枪都丢到远处，也许他们很自信即使没有手枪也能抓住我，所以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自信满满，甚至没有一丝的紧张感，是认定我不敢杀人吗？

　　　　我在心中笑他们天真，生死关头谁的心里还会存在敢与不敢这个问题。

　　　　将修米的手枪丢进水里，我最顾及，其实就是他们的枪。只要他们的手上没有枪，我就有活下来的可能。

　　　　在修米不解的眼神下放开他，我的目标是河，多带一个人跳河会有麻烦。

　　　　不等修米指示，我刚一放开他，他的手下便快速的冲上来要抓我。

　　　　可惜，哪有这麽容易！

　　　　我一记飞踢将三个人踢得老远，同时手刀劈向另一个人。不过转眼间，已经有五人晕倒在地。

　　　　此刻，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停下动作，一致看向修米。

　　　　而修米，似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怔怔的看着我。

　　　　学功夫虽然不过几年，我的身手也不怎麽样。但，教我功夫的师傅在退休前据说是世界十大杀手之一，他所教的，招招是狠毒刁钻。

　　　　他们的仲怔给了我很好的机会，我不会傻的浪费，用我可以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冲向河岸。

　　　　最后看了修米一眼，我纵身跳进了水中。

　　　　修米，如果我幸运的活下来了，我希望我一生都不要再见到你！

　　　　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我们，最好老死不再相见！

　　　　＊＊＊＊＊

　　　　我觉得自己在飘，飞一般的感觉，忽上忽下，缓慢而悠然的晃动令我感到舒适。

　　　　很舒服，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可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张嘴呼吸，突如其来的火热让我觉得难受，身上的重量让我觉得束缚，头很痛，像是有很多的东西在脑中敲击，耳边嗡嗡作响，好吵！

　　　　拧著眉，双手无意识的拍打，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抓住。

　　　　“别打。”淡淡的语调，声音低沈而有磁性。

　　　　我扭动脖子，好热！好痛！手腕突如其来的痛楚，血管里被强迫增加的冰凉液体让我觉得不适，我更加奋力的扭动身体。

　　　　“不要动！”阴冷的愤怒，手被更加用力地抓紧。

　　　　昏昏沉沉间，这个嗓音，在脑海中留下了莫名的印象……

　　　　＊＊＊＊＊

　　　　身上的汗水印透了白色的睡衣，白色的天花板，复古的欧式家具，白色的棉被和身下柔软的大床，简约却又华丽的摆设，在在显示著主人的大手笔。

　　　　我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这里不是我家，更不可能是我的宿舍。

　　　　这里是哪里？我用手撑著身子起来，不想，脚还没站稳，便被一阵头晕目眩闹得跌倒在地。我抓著胸口，微微的喘息著，身上的湿润感让我很不舒服。

　　　　我甩甩头，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些，却发现不过是火上浇油。头比之前更晕了不说，耳畔嗡嗡做响，吵得我的头隐隐作痛。

　　　　“少爷，你醒了？”门被打开，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清秀女孩端著一盆水走进来。

　　　　她将脸盆放在不远处的架子上，走过来将我扶上床。“少爷，你刚刚退烧，凯先生嘱咐了不能再著凉了。”

　　　　“退烧？我……”我顺势靠在她帮我准备妥当的软垫上。

　　　　“您昏迷了好些天了！热度一直都不退，凯先生说你今天再不能退烧，就必须送医院去了”她用拧干的毛巾替我擦了把脸，“幸好呢！要知道这是我家主人第一次救人回来。”

　　　　“看来你已经好了，精神不错。”那女孩正说着，门口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非常舒适的嗓音。

　　　　“主人！凯先生！”那个侍女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垂首。

　　　　我抬起头，首先看见的是一张非常东方的脸，有些稀疏的眉毛和不大的眼睛，束成一束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潇洒。

　　　　这张脸，我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他就是凯？

　　　　而他旁边的那个男人，冷漠的感觉令我不敢直视，却有着强烈的存在感。这样的气势，大概他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了。

　　　　“让我检查一下。”凯走过来，我仔细的看着他，英俊的脸很清秀，微微的笑意让他的眼睛变得弯弯的，很温润的眼睛，很温和的感觉。听他的声音，刚才进门时的话应该是他说的。

　　　　几分锺後，凯对我一笑，“没事了，身子虚了点，好好休息调养一下就会好的。”

　　　　我点点头，抬头对这栋屋子的主人说：“谢谢你救了我。”

　　　　我记得当时我游了一些时间便爬上了一条小舟，接著便神志不清，想必，他是在那时候救下了我。

　　　　没想到，那个男人却冷冷的说：“不必谢我，是凯要救你。”

　　　　我僵了僵，好冷漠的人。

　　　　凯似乎对他的态度也很不满，但也只是无奈的看著那个男人，“罗伊……”

　　　　“既然他没事了，你也不必天天来了。”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这个被叫做罗伊的男人对我……似乎并不怎麽欢迎。

　　　　“你好好休息，先安心住下，我明天再来看你。”不论如何，凯对我还是很温柔的，他拍拍我的手背便随著罗伊离开，一转眼，房间里又变得空荡荡的。

　　　　＊＊＊＊＊

　　　　凯很喜欢我，他每天都会来我的房间找我，这个别墅，我能去的地方并不多，除了自己的房间，即使是去花园散散心，往往都是在凯来找我的时候陪我去的。

　　　　简单的说，我是被防备著的。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那个罗伊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来到花园里的那一片草地，这里我与凯经常来的地方。我很喜欢这里，一抬头，就是蓝蓝的天空，有时候躺在草地上，对着这样美丽的天空，就会有一种很安宁的感觉，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一般。

　　　　凯扶著我坐下，与我聊起了中国的一些事情。

　　　　突然间，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那是一种……似乎被人注视着的感觉，但这里除了我和凯，明明没有别人啊！

　　　　我左右张望，在这里住的这些日子，总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有人一直在监视我？

　　　　“怎么了？”凯疑惑的询问我。

　　　　“不……没什么。”说话的同时，突然捕捉到远处一个离开的背影，这个背影……好像罗伊……

　　　　对於那个罗伊，我并没有什麽机会了解太多，我见他的次数，这一个月来用一只手都可以数得出来，并且，我之所以能见到他，全托了每天来找我的凯的福。

　　　　“晓，你的身体底子很不好呢，以後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凯话锋一转，说道。

　　　　我低头不语，我知道凯为什麽会突然这麽说，那个罗伊，能忍到今天才赶我走，已经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了。

　　　　我总觉得罗伊很讨厌我，因为他每次见到我，从来都是看都不看我一眼，有时候甚至索性背对着我。

　　　　“晓，知道我为什麽救你吗？”凯抬头看著天，问我。

　　　　“因为我有东方血统所以有亲切感？”凯是东方人，而且是纯种的那种，也许正是因为他有一张很东方化的脸孔，所以他显得很年轻。谁都猜不出，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其实已经三十五岁高龄了。

　　　　凯突然捧住我的脸，深深的看著我，“真的很像啊。晓，当初只是远远的看著，我几乎以为姐姐又复活了。”

　　　　“我像你的姐姐？”我倒没有感觉到惊奇，在我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东方人给我的感觉是，似乎东方人都会多多少少有几分相似。

　　　　“是啊，连名字都一样。言晓，言晓，你们都叫言晓，不止长得像而已。也许你是她的转世也不一定哦。”凯的眼神复杂，我却因为这些话而变得身体僵硬。

　　　　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很冷，从脚底开始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冷得让我牙齿打颤。

　　　　可是，心底又有种悸动。

　　　　手脚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惊讶。

　　　　我的记忆如果没有出错，我很清楚的记得我的名字的由来……

　　　　言晓，晓，这都是母亲的名字。

　　　　“晓，你怎麽了？”凯发现了我的异样，脸色有些紧张。

　　　　忍住晕眩，勉强出声问：“凯，你的中文名字是不是言凯？”

　　　　我也曾经偶尔听哥哥跟我提起过妈妈的弟弟，我的舅舅，他叫言凯，今年……应该也已经三十五岁了。

　　　　“是啊……晓！”昏迷前最後在耳边回荡的，是凯惊恐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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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过来看见的还是白色的天花板，不由让我想起上次昏迷醒来时的情景。

　　　　稍稍偏头，床边坐著的那个人不是凯是谁。

　　　　他见我醒了，便立刻紧张的问我：“怎麽样？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我失笑，我又不是女人，怎麽可能那麽脆弱，不过是晕倒罢了。

　　　　见他不放心的打算给我做个检查，我摇了摇头，我抓住他拿著听诊器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因为想起晕倒前的一番对话，而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了。

　　　　“对不起，其实……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的。”凯带着歉疚的嗓音先在耳边响起。

　　　　试探？不解的望他凯，什么叫做试探一下？

　　　　凯握住我都，认真的说：“其实我在救的你时候就隐约猜到了，否则，我干什么要就一个陌生人。”

　　　　他的意思是……他知道？！

　　　　“你知道？”

　　　　“嗯。”不知道为什么，他低下了头，再次抬头的时候，眼里是满满的内疚。“我对不起你。晓，当初姐夫在姐姐刚去世的时候曾经要求我带你走，可我拒绝了。我……直到我救你的那天，我才发现我当时的决定错误到什麽地步。”

　　　　我看着凯的内疚，我反而觉得很好笑。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的说抱歉，说了抱歉，一切就可以挽回了吗？我不会怨恨凯的决定，因为即使怨恨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了，反正，我现在活得很好。

　　　　“你吃了很多苦吗？晓。”凯柔声问我，双手带著颤抖怜惜的触摸著我的脸颊。

　　　　机械性的摇摇头，吃苦？怎麽样才算吃苦，我过了很多年衣食无忧的生活，也过了很多年苦不堪言的生活。那些日子告诉我，只要活著，就是幸福的。虽然是陈腔滥调，但活著就有希望，所以日子再苦，我也努力的活著。

　　　　只要活着，我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的人生。能够很小就懂得这些，我觉得，过去所受的那些苦，都是值得的。

　　　　“晓，你应该怨我的。不是我，你今天也不会是这样。”他的眼里都是伤痛，我不是说了我没吃苦吗，为什麽他看我摇头反而更难过了？

　　　　有些心疼他眼里的伤痛，我不想他再为我担心，所以我安慰他说：“没关系的凯，我过得很好。”

　　　　“你有看过自己的眼睛吗？很清澈，很干净，我可以清晰地从你的眼睛里看见我的倒影。”划著我的眉毛，温柔的替我拨开几根较长的刘海，凯的眼睛却是专著的看著我的眼睛，“可是太清澈了，晓，你的眼睛里没有七情六欲，空空如也，连一丝丝属於人类的情绪都没有！我每次走进这个房间，看见你，都觉得好像是看见了一个会动的娃娃一般，为什么会这样？晓……”

　　　　一瞬间，不愿意去回想的回忆涌上脑海，这让我恐慌。

　　　　我逃避著凯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挥手将那只抓住自己下巴的手拍开，想要逃开，逃到没有人的地方。

　　　　可手被两只有力的手分别固定到了头颅两旁，挣扎著，却是徒劳。

　　　　“晓，我好内疚，如果当时……”他居高临下的看著我。

　　　　“凯！”我很想告诉他，再内疚也无补于事，与其让自己那样的痛苦，倒不如将不愉快的回忆忽略甚至遗忘，就像我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样。

　　　　“你们在干什麽！”冷怒的声音让我与凯同时一愣，而後极有默契的同时回头看向门口，那里站著一个人……

　　　　是罗伊，他双手抱胸，冰冷的视线直直的射向凯。

　　　　直到凯慌忙跳下床，我才发现我们刚才的行为在旁人眼里有多麽的暧昧。

　　　　罗伊走过来，一步一步，然後突然拉著凯的手走出去，凯也不反抗，只是回头无声的对我说‘对不起，明天见’。我不禁松了口气，放松了全身紧绷的身体。巨大的关门声后就是脚步声……

　　　　放松了心情抬头，没想到，却对上了那双我始终没有看懂的眼睛。

　　　　罗伊他……居然没有跟凯一起走？

　　　　直觉性的去看那扇门，落了锁的木质门板和门缝间那三三两两的黑影告诉我，我刚出了虎口，就掉进了狼窝。

　　　　我开始自己祈祷，刚才我与凯的那个暧昧的姿势罗伊恐怕是误会了，而且，我很不幸的惹怒他了。

　　　　虽然没人对我明说，但罗伊与凯之间的气氛是很明显的暧昧。

　　　　但是，凯对罗伊的感情我看得出来。可是罗伊呢？倒不知他对凯，是一种怎麽样的情感。

　　　　先不说这个，目前我最关心的，是他打算怎么对我。

　　　　是把我赶出去？示威？警告？还是直接杀了我？不知为什麽我总觉得最後一项的可能性极大，我直觉罗伊是个属於黑暗的男人。
第四章
　　　　罗伊在离床几步的地方站定，我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就如同现在，他只是站在那里看著我，却让我全身的紧张感都冒了出来。

　　　　想要挪动一下身体，毕竟现在我的姿势实在……不太好看。

　　　　手有些僵硬的撑起身子，理了理凌乱的衣服。

　　　　虽说表面上是无事的模样，可天知道我现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这个人，不做黑道老大真是可惜了。

　　　　他动了动，却也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定定的看著我。我抬起头，不期然间对上他凝视我的视线，像是被锁住了似的，我无法移开眼睛，也只能这样就迎上了他的眼睛。

　　　　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到现在我才发现，罗伊其实长得非常漂亮。

　　　　是的，非常漂亮！阳刚与阴柔的完美融合，如同希腊神话中的波赛顿，硬挺却没有粗狂的痕迹，俊美却不显得秀气。绿色的眼睛是冷漠，金色的头发在光线的照射下格外的漂亮，中长发有层次的贴合著头颅。而且，他真的很年轻，即使是保守估计，也不会超过二十五。

　　　　他或许是觉得我的视线过於失礼，也或许是他不耐烦了，脚步声再次向靠近我。

　　　　＊＊＊＊＊

　　　　罗伊的速度很慢，像是可以在挑战一个人的忍耐力，嘴角微微的上扬著，同样的浅笑，却与哥哥给我的温暖不同。我觉得那笑意带著一种天寒地冻。

　　　　一步一步，不知道我在他踏出第几步的时候开始颤抖。只是当我发现时，嘴唇早已不再受我的控制。

　　　　我知道我怕死，我很怕死。在我的想法中，活着，就有希望，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即使活得痛苦，我还是不想死，也不会想去死。

　　　　眼前的罗伊，此刻在我的眼中俨然成了死神的化生。

　　　　这个人从我出现开始似乎就对我怀有恶意。我看不出他的情绪，也猜不透他的思维，这让我恐惧。

　　　　我怕他想杀我，而目前的我很显然不会是他的对手。如果他真的要杀我，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的简单。

　　　　他在我面前再次停住，他的影子完全将我淹没。突然意识到他的高大，我却没有怔住，反而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手脚并用的向後退。也顾不得原本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