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惘然- 第47部分

　　　　虽然不是完全的相像，不过……简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像过去的那个自己，像当初那个喜欢依赖莱尔的自己，像六年前那个还没有将自己武装起来的时候的自己。

　　　　***

　　　　平和的谈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变质，安从小经历过的危险不计其数，对现在的状况也有几分不安，更何况是简。

　　　　狭小且昏暗的密封空间很容易引起人类的内在恐惧感，不少恐怖片里会把电梯作为背景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吧。

　　　　“安，好像……已经很久了吧？”简下意识的抓住安的手，虽然他不断的告诉自己电梯修好只是时间问题，等等就好，但他就是无法克制恐惧。

　　　　“嗯，三个小时了。”安拧眉，为什么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开始怀疑他们公司人员的效率了。

　　　　“我们会不会……”不敢说下去，简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荒谬了，可他脑子里居然浮现出自己和安死在电梯里的画面。

　　　　简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但安看见了。

　　　　微微颤抖的指尖紧紧的抓住他，仿佛是茫茫大海中抓住了浮木，简的恐惧安看得出来，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默默的在一旁，却什么都不会做。但没由来的怜惜，使得安伸手将身高相仿的简环抱住。

　　　　感觉到对方因为诧异而瞬间僵硬的身体，他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在陪着你吗？”

　　　　简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温柔的春风包围着，就好像是鱼在水中的安全感一样，上一刻的恐惧仿佛被这双手臂驱赶，剩下的是安心。闭上眼睛反手抱住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处境，他居然希望可以多抱着他一会儿。明明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的，简依旧没有松手的想法……

　　　　第一次对传说中的爱情，他有了模糊的概念……

　　　　***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分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在电梯里足足被困了四个多小时，要说安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尤其他可以预测等他回去后他那个‘尽忠职守’的秘书米丽亚会怎么发牢骚。

　　　　“真是对不起副总裁，我们真的不知道您也被困在电梯里，那个……实际上一发现电梯坏了我们马上就让人修理，真的。”点头哈腰的保全部部长，自从发现电梯里出来的居然是公司副总裁，他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他还不想丢饭碗啊！

　　　　“好了。”安不耐的看看时间，“我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是是，副总裁说的是。”

　　　　“我先走了，你们也回去做事吧。”

　　　　“是，副总裁走好。”保全部部长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经过简的身边，安顿了顿，对依然在发呆的简点点头便走了。

　　　　在电梯里，他做了一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安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怎么会去抱住简呢，从小他就只拥抱过一个人，那就是莱尔，每当莱尔被一些课程压得喘不过起来的时候，他总是习惯用拥抱的方式来鼓励他。

　　　　这个怀抱一直都只属于莱尔，即使是私交甚好的莫莫，他也从来没有拥抱过他。

　　　　不可否认，他动心了，对简。

　　　　但也仅仅是动心，并且动心的原因还是因为对方像过去的他。

　　　　一时的情迷意乱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并不是第一次对莱尔以外的其他人有动心的感觉，并且那些人或长或短都曾经作过自己的情人，动心升级为喜欢之后往往都会停滞不前，因为只有莱尔才是他唯一深爱的人。

　　　　简如果不是公司的人或许他们还有机会，安看得出简对他也动心了，不过可惜，他从来都不会对自己公司的人出手。

　　　　虽然是同一个公司，但将来应该不会再有机会碰面了吧，即使简要找他，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见到他。

　　　　唉，总之不会再碰面就好，免得简陷进去，安知道真要那样他是不可能会回应简什么的。

　　　　***

　　　　米丽亚在那扇挂着副总裁办公室名牌的门前渡步，每隔几分钟便停下脚步抬头张望，真是的，明明是个个性认真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偶尔开溜玩失踪的兴趣呢？这是第几次了？自从她四年前成为副总裁的秘书，这个平时温和且处事认真负责的副总裁似乎每个月都要失踪一两次，平时就算了！米丽亚不知道第几次在心中喊倒楣，瞥了眼手表，唉！平时副总裁失踪就失踪，反正他选择失踪的时候都是没什么重要事务需要处理的时候，偏偏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总裁特别行政助理戴春眠来找副总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从戴助理那焦急的表情看来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

　　　　再一次咒骂自己的顶头上司失踪不懂得挑时间的同时，米丽亚就看见顶头上司举步优雅悠哉得如同在郊游似的朝自己走来。

　　　　“副总裁！”米丽亚可没心思欣赏安优雅的动作，纵然他的动作很赏心悦目。

　　　　安歉意的一笑，他也知道他这么晚回来他的秘书绝对会对他发一顿脾气，虽然这次会出去那么久纯属意外，不过他有错在先，同时希望自己的率先认错可以平息自己秘书的怨气，他知道米丽亚对自己偶尔失踪一下的习惯一向是相当埋怨的。“抱歉，出了点意外，没想到会这么晚才回来。”

　　　　“先别说这个了。”顾不上避嫌，米丽亚拉着安快步走到门口，不过话说回来，本来三十八楼除了副总裁和她再加上一个总裁助理也没有别人。“戴助理等了你很久了。”准确时间是两个小时又十五分。

　　　　“春眠叔？”难道要他帮忙物色人选的事情那么快就办好了？安在心中疑惑，应该不会吧，哪有那么快的道理。

　　　　“是的，似乎有什么大事，脸色很不好。”用眼神催促的上司快点进去她好有个交待。

　　　　安无奈的摇头，示意米丽亚离开后便推门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果然戴春眠坐在左手边的沙发上，却是坐立不安的样子。

　　　　“春眠叔，听米丽亚说你有事找我？”看来米丽亚没猜错，的确是有事，而且不像小事，但如果说是什么大事，春眠叔为什么会来找他？真的发生了大事应该去找莱尔才对。

　　　　除非事有蹊跷……

　　　　安拧眉的模样戴春眠看在眼里，他知道这孩子一向聪明，所以这次他没了主意才来找他，不过要让莱尔知道了，搞不好会被狠狠刮一顿吧，毕竟莱尔最恨别人把安扯进危险的事情里去。

　　　　“妮娜被绑架了。”戴春眠不觉得他有说废话的必要，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谁？”安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妮娜，总裁前秘书，莱尔的前情人。”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戴春眠把‘前’字念得格外的重。

　　　　对戴春眠的回答安觉得啼笑皆非，“他们绑架她做什么？”就像是春眠叔说的，总裁的‘前’秘书兼‘前’情人，都被自己变相流放国外了，居然有人会没事找事绑架一个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人。

　　　　“不清楚。”面对安疑问的眼神，戴春眠苦笑，“我真的不知道，你也知道莱尔现在暂时没秘书，所有打给总裁办公室的电话暂时先由我负责过滤。那通电话已经被我拦下来了，莱尔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对方说要祁门首领去西郊那边的废弃工厂，条件当面谈。”

　　　　“祁门首领……”事情不简单，难怪春眠叔会来找他，对方说的是‘祁门首领’而非‘祁门总裁’，可见，这是绑架，但不是普通的绑架，对方……应该也是黑道的吧。这次的事情既然牵扯到黑道，莱尔身为祁门首领有知道的必要。“为什么不告诉莱尔？”

　　　　没想到戴春眠严肃的摇头，“对方要求单独去见面，你要让莱尔一个人去吗？”

　　　　安一怔，突然觉得有点无奈，莱尔会不会去还是个问题，对于自己不要的，莱尔从来是连回头看一眼都嫌麻烦，他会为了妮娜去冒险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但春眠叔来找他，是希望他会去救妮娜吗？安思量着戴春眠的目的，很明显的，对于一个从小在黑暗世界长大的人而言，要保有那个名为良心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如同他晓叔那样的只是极少数人，像他这样的凡人，安自认是做不到的。所以，如果戴春眠要他去救妮娜，恐怕得到的，也只会是一个冷漠的‘不’字。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安从来不做，如果他因为这件事受了伤甚至出了事，莱尔绝对会发狂，他太清楚自己对莱尔的影响力大到什么程度，所以只要不牵扯到莱尔的事，他从来都是尽量保重自己的身体。

　　　　“安，我不是因为要救妮娜才来找你的。”收到安探究的眼光，戴春眠立刻撇清自己。

　　　　“春眠叔还有什么就直说好了，这里也没外人在。”安点头，既然戴春眠这么说了，他相信他春眠叔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我记得祁门美国分舵那边出了点乱子是不是。”戴春眠虽然不是祁门的人，但由于与晓以及这两兄弟交好的缘故，对祁门的事也是略略知道一些。

　　　　听戴春眠这么一说，安灵光一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最近有消息说在美国那边捣乱的家伙中似乎已经有人悄悄的潜入英国了。“莫非……”

　　　　看安的样子戴春眠就知道他已经想到了，说：“我也是这么怀疑的，但又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才来找你，你看怎么办？”

　　　　安很想说凉拌，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要他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准确的消息让莱尔去冒险那是不可能的，但万一真的美国的那些叛乱的家伙，那么的确有除掉的必要，那些家伙神出鬼没的，难得他们露出了头不去抓太可惜。可是……

　　　　唉！安觉得头疼，如果再有什么可以确认这个消息的准确与否就好了，现在去嫌危险不去又怕错过机会，揉揉太阳穴，安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霉运日。

　　　　一咬牙，他决定还是冒险一次，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多赌一次和少赌一次也没什么差别。

　　　　“我就以副首领的身份去吧。”

　　　　戴春眠怀疑的看着安，他去？“我只是想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不是应该让莱尔知道这件事，没说要你代他去。”开玩笑，要是安有个意外，莱尔不杀了他才怪。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虽然他的身手最多打个零分，但安相信在这个科技时代枪的威力会比肉体有力得多。

　　　　自从六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就强迫自己变强，强迫自己拿起夺人性命于一瞬间的枪，强迫自己练就一手能够百发百中的枪法，绝对不允许自己再一次拖累莱尔。

　　　　“不行，你不准去。”难得口气强硬起来，戴春眠一把拉住往外走的安。

　　　　“春眠叔，难道说你准备让身为首领的莱尔去冒险？要知道莱尔如果出了事晓叔可又要回来做首领了。”因为莱尔如果死了，他绝对不会独活，而他和莱尔又都没有后代，能继承首领这个位置的，就只剩下刚刚卸下首领职务的晓叔了，这点春眠叔应该很清楚才是。

　　　　戴春眠的犹豫只是一下下，他立刻反应过来，如果安出了事，结果还不是一样！他不认为莱尔那小子会一个人活下来，对莱尔来说安就是他的太阳，他的世界永远是围着安转。

　　　　坚决不松手，戴春眠抓得死紧，“要不咱们就别去了，反正祁门的势力范围这么大，想抓到那群家伙还不容易。”他们任何一个出了事他都不好跟晓交待啊，所以戴春眠不断的在心里求这个小祖宗，放弃吧，乖乖回办公室吧！

　　　　“如果抓得到现在他们还能这么嚣张吗！”那些家伙原本都是祁门美国分舵的人，下至普通人员上至副舵主，就因为他们中有祁门高层人员，所以对祁门的内部情形了解得一清二楚，祁门情报网的薄弱点在哪里，他们更是了如指掌。

　　　　光凭祁门的势力，想抓住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这个……”戴春眠对祁门黑暗的另一面了解得不多，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离开。

　　　　不会吧，真的要看着安去送死！？戴春眠知道安作为副首领不可能一点本事都没有，也听说过关于安枪法的传闻，说是神枪手，可是再厉害的人，被人围攻还是危险的呀！

　　　　他决定还是去告诉莱尔比较好，免得明天起床听见这两兄弟谁殉情的消息。
第四章
　　　　“莱尔喜欢我吗？”

　　　　“那当然，安是我的另一半灵魂呀。”

　　　　“会一直一直喜欢我，到我死了吗？”

　　　　“会的，会一直一直，即使安去了地狱，我也一定会去陪着安的。”

　　　　“那你保证。”

　　　　“嗯，我保证。”

　　　　***

　　　　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小时候那段蠢蠢的对话，那时候他和莱尔多大？好像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左肩火热的痛楚及时将思绪拉会到目前的状况，对方远比自己预料的要狡猾得多，在安的计划中，开打至少等到他与他们的头见面之后，没想到自己刚踏进他们的势力范围就遭到围攻，真是的，他们就不怕打错人吗？甚至，连确认身份这种事情都不做，大概是想说等他死了再来确认也是一样的。

　　　　莱尔的领导真的有那么差吗？居然有人这么不择手段的要杀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都说祁门首领身手不凡，没想到只是一个缩头乌龟。”

　　　　终于打算现身了吗？安缓缓的从躲避物后走出去，看见刚才还在攻击他的人正直挺挺的站成一排，站在前面为首的那个男人看来也不过三十出头，肤色偏黑，倒也不算难看，但比较破坏原本多多少少还有一些的书卷气的是脸上的阴森。

　　　　快速过滤脑中的资料，两秒钟后安就确认了这个男人的身份，美国分舵下的堂主，五个月前已经被确认为叛乱者之一，见者杀，他记得莱尔下的是格杀令。

　　　　这一次赌博，看来他是赌对了。

　　　　赢的人，是他。

　　　　嘴角上扬，安勾勒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为首的那男人一愣，刚才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一个拥有黑色羽翼的天使。“你……你笑什么？”

　　　　“我纠正你一点，我不是祁门首领。”即使刚才的话多半只是为了激他，未必出自真心，但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莱尔，尤其是自己间接导致的。

　　　　“我想也是……”

　　　　听闻那男人的话，安轻抬双眉，“哦？怎么说？”

　　　　那男人也不急着回答，上上下下扫了安一遍，说不清是调笑还是轻蔑的斜眼道：“太秀气，太漂亮，太柔弱，太文弱，太温和，总结说起来，你根本就不像是黑道的人，要不是你那一手枪法……”用赞叹的表情回身扫过身后那几个在安的枪口下吃了亏的手下，突然回头正色的对安说：“你恐怕是被利用了。”

　　　　“利用？”安几乎要失笑，看来对方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吗？你们老大八成是打算牺牲你，让你把我们引出来，然后他再带人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连剧情都编好了？安用狐疑的表情看着那张自信满满的脸，“你不怕？”

　　　　“怕什么，怕他来将我们一网打尽吗？”那男人大笑几声，“我告诉，他想进来可没那么容易，我们可就怕他不进来。”

　　　　“什么意思？”安突然不安起来，不好的预感渐渐笼罩心头。

　　　　难道说，他把这些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