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昨天才知道,龚宁海坚持要到血液检查结果出来后才给磐口白答覆的原因,龚小涟试图与他解释误会的根源,做最后的努力。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来自未来。出生于二二O年,身份是国际联合研究所生物学研究员……如果真的要按辈份排的话,应该是你的玄侄孙。从血缘上算的话,人类五代以后虽然是同宗,但已经不算太亲近的血缘。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返回二十二世纪看看……”
“停停停!”
一早起来,脾气与胃口同样不好,龚宁海听他这迂回了一大圈的用语,更是觉得头痛。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喜欢你,想陪在你身边。”
这个男人,是第一个令自己心动的对象。在长期接触过了冰冷的器械后第一个给予他真实温暖的“人”。
有人说:少年心事当拿云。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上了,他不想一个人就这样返回二十二世纪那个只充斥著冰冷试管与器皿的房间。
龚小涟几乎是用哀求的目光注视著听了这句话后凝立不动的龚宁海,希望他愿意再次认真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晓没有告诉你,我除了不喜欢和自己的近亲发生关系外,还最恨说谎的人?”
这只是一个意外,这个连犯了他两项大忌的孩子,不可能是他心动的对象。当初他一定是被那双热切的眼睛烧晕了头。
龚宁海坚定地这样告诉自己,就算这样喜欢自己的人也许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可是还是得送他走。
一定!
“你从来都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知悉了答案,龚小涟寂寥地笑著,脱下龚宁海帮他买的T恤,换回自己来时的衣物。抱过一边的电子宠物,转身走出了房间。
“你一个人去哪里?我联系好宁洋让他来接你……嘉地反省一时半会不可能联系上弟弟,忙转了一口气:“不然,我送你到我爸爸那边吧,他一定很高兴见到你的。”
看见他这样孤单的背影,龚宁海心里却涌起了一种以后不能再见到他的害怕,忙一把搭著他的肩把他拉了回来。
“讨厌我就不要对我这么温柔!”
被他强拉著回过头来的小脸已经在不觉间布满了泪痕,倔强却叉强自忍耐的表情可怜得足以让铁石人心软。
“我从来就没说过讨厌你啊!”
下意识地低吼出声,龚宁海话直冲出了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呜……昨天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就好痛。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是正巧撞到他与别人做爱,那时只觉得新奇。可是在逐渐被他吸引后,昨天他与Jonesen的亲密举动却宛如钢刀在剜著他的心。坐在客厅里掩起耳朵也制止不了里面的声响,可是却宁愿受气也不想离开,只想等到他天明酒醒后好好地解释自己的身份。
可是那个人显然根本不打算相信他说的任何话——粗鲁地拉过龚宁海的袖子擦著脸上的痕迹,结果水迹却越来越多。龚小涟索性丢开一直不弃不离的宠物企鹅,返身紧紧地抱住龚宁海开始嚎啕大哭,仿佛把昨天夜里受到的憋气与委曲在此刻尽情渲泻。
“……”犹豫了半晌,还是不忍心把他推开,龚宁海无言地拥紧了哭得竭力嘶声的小涟,尘异苦笑著。
——真是,没有哪次情人分手会哭得这般的让人闹心。
沾在胸膛上的泪一滴一滴由滚烫转而冰凉,消失时下像是蒸发在空气里,而是渗入了肌肤,烙进了心房。心湖一圈一图地荡漾著,也许——即使是送走了这个孩子,以后也忘不了他曾经为自己流过的泪·“乖,别哭了,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我最后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如果他没记错,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说想要钻石,大不了倾家荡产借钱也给他买一个就是了。
低下声来哄著怀里的泪人儿:心里想著“最后一次”了而分外温柔。
“你!我要你!”
伴随著一个和著泪水的吻,得来的是一个意外的答案。
“我不是礼物!”
哭笑不得地把他越来越过分的手拉了下来,在他这么明显的“色诱”下,龚宁海怀疑自己能辛苦地扮正人君子到几时。
“你抱过我我才走……原来还说以后都在一起的……”
龚小涟也倔上来了,重申著他们快乐相处时的约定,摆明要叫龚宁海心软。
“小涟,我们可是伯侄……”
苦笑地看著那个拼命把身体向他这边赠,竭力要用自己拙劣的技巧挑逗起自己“性”
趣的人,龚宁海狠狠心推开他时,却被他更快地拉过不知何时停在他们脚边的企鹅宠物,重重地赏了一记电磁波。
“你……”
动弹不得地被那个一边哭一边用力拉扯著自己的龚小涟到了床上,龚宁海乾著急却无法抵抗。
“我……我不会做得比别人差的……”
羞涩却毫不犹豫地把龚宁海本来就是随意披到身上的衣物褪尽,为了防止他力气恢复后大力挣扎,龚小涟还拉了几条床单把他牢牢地在床上缚紧。这才松了口气看看那个闭上了眼睛来表示拒绝自己诱惑的人,狠下了心直奔他胯下的重点。
“喂!”想著昨天自己肆意也是故意鏊战的分身不可能这么快叉有反应,可是在一张温热的小嘴用青涩的动作爱抚那里时,“它主见然一阵颤抖后渐渐叉开始复活。
龚宁海几乎没懊恼得想一头撞死!
这样下去,他非被这小子强暴不可——呃,虽然强暴的内容有点相反……
终于,在下方有了更有力的回应后,两个人汗湿的身子紧紧相贴著,共同迎接那让人眩目的高潮来临。
“你想榨乾我……”
果然是上了年纪了,昨天夜里做过两次,早上再来这么激烈的一次就快不行了。龚宁海苦笑著发现自己已无比疲惫,用下巴顶顶那个伏在自己身上没有起身的小人儿,一不意他帮自己解开手脚上的束缚。
“让我靠著你,就睡这么一小会儿……”
略动了动,把体内那根已经疲软的分身放了出来,龚小涟解开了龚宁海手脚上的束缚,恋恋不舍地紧巴在同样是大汗淋漓的龚宁海身上。
“小傻瓜,只是送你去宁洋那边,叉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我们做不成情人,也还是可以做很好的伯侄呀……”
无可奈何地劝抚著把自己越搂越紧的小人,龚宁海试图用笑来掩饰内心的落寞。
“我最后一次问你,我喜欢你,你也说不讨厌我,我们……真的不可以在一起么?”
有那么一瞬间,龚宁海几乎想让感情战胜理智主宰一切,可是……一回想起母亲在病床上弥留之际消瘦而苍白的脸,不自然地逃避开那双真诚而热切地注视著自己的眼睛,低声答:“不。”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走?听到这个让人痛心的答案,龚小涟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下,淡淡地问道。
“明天……明天我就送你到你真正的爷爷那里。”
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样自己的责任也已经了了。龚宁海内疚地看著他苍白的脸上浮显出的黑眼圈——昨天他一定是被他们闹得一个晚上都没睡。
“小涟,睡一会吧,你应该很累了,我陪你睡一会吧。”
明天叉会是怎么样呢?珍惜此刻就好。龚宁海伸出了手,把那蜷成一团的身体拥在陵里,听著他细细的呼吸声,自己率先闽上了眼睛,静谧的空间只回响著绵密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依在龚宁海怀中的龚小涟微微一动,把眼睛睁开一条线,眷恋地再看了那张沈睡的脸一眼,轻轻印下最后一个吻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拣起自己最初穿来的那套衣服穿好。走到客厅拾起一直带在身边的宠物企鹅,按下顶上非常隐蔽的一个按钮后,蓝色的鹅身绽裂开来,藏在内里有如丝绸般薄的坚韧材料扩散著向上厶屉结成了一个蓝色的茧,在空气中硬结,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太空舱。
龚小涟从小匣子里取出专利奖金兑换得来的钻石小棒,慢慢地插入了中心的控制台,按下启动钮后,重新获得中枢离子启动轴的时空穿梭机低鸣著发出一阵耀眼的蓝光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在一片光影中倏地消失在这静闭的室内。
第十章
怎么可能有人能从这世界上平白无故的完全消失?
龚宁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那天醒来后,睁开眼就已经完全不见那小子的踪迹,开始以为他在赌气自己几乎形同抛弃他的行为,所以才对自己避而不见。
可是找逼了所有有可能的场所仍不见他的踪影后,龚宁海也不禁慌了神。
他在香港举目无亲的,一个人能走到哪?
骞地心念动了一下,他在怀疑那孩子是不是擅自动用了他信用卡里的钱出境回家了,可是一查的结果却叫他大吃一惊,他的网路银行帐户里曾经有过一笔高达五百万美金的钜额存款,然后叉一次性地被消费掉了十分之九。
电话询问汇款方,那自称为美国微软公司技术开发部的负责人却说他们也正在寻找这个人,可能的话,微软想聘用他当高级工程师。可是他坚持只从网上联系,并非常精明地避开了他们的IP回溯记录,拿到了钱后就从此消失了,只留下那套加速过滤的实用程式有待继续开发,以符合当前互联网现有条件使用。那人还非常客气地请龚宁悔知晓他的下落后尽快生口之……茫然地放下了电话,曾经以为有的一线希望叉断了—;—;那么他到底去了哪里?走得如此乾净彻底,简直如人间蒸发。
那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不安的疑虑增长著,龚宁海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关系网,却根本找不到符合这个“龚小涟茗字下的任何记录,仿佛—;—;在那天凭空掉下来之前,他根本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不会是一个虚幻的人呀!
最后一天,他带泪的唇印在自己嘴上哭著说“我喜欢你”那种微带咸意的濡湿触感仍清晰如故。这两个多月时间,林晓和自己明明都见过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可是,他却是不存在的。
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
张惶无措之际,曾经是医生的朋友打来了电话,通知他正式的检查结果,那朋友非常惊讶地告诉他,在检查中发现那孩子脑颅中有一块奇怪的阴影,好像是某种记忆性电晶体,照现代的医学文明,目前顶多只做到了细胞培养移植,不可能直接把电脑晶片放置到脑颅里,而人仍可活蹦乱跳没事。
种种迹象都令人匪夷所思,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的龚宁海此刻回想起的却是他一直坚持著,说起来却看似谎言般的一句话:“我来自未来。”
未来?多么虚无的一个概念。
不甘心的龚宁海卯上了劲,一天一天地寻找著,可是却依旧全无要领。
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了下去,下仅仅是出于搜索未果的焦虑,还出于自己也说下清的无法释怀—;—;原来他以为,把他送回父亲身边后,虽然不能在一起,要见面也并非难事,起码,那份关心仍在,知道曾经说过喜欢自己那个人仍在。可是,他现在却是整个人完全自这个世界消失!
空虚,异常的空虚,在完全失去了那个人的音讯后。
希望,却几乎绝望,因为找不到任何他存在的证据。
一年后,终于下得不放弃寻找的龚宁海变了。他疯狂地玩,出入各个俱乐部,每天每天在不同的情人床上醒来。没钱的时候甚至满不在乎地去做牛郎。
林晓实在看不下去了,同时也在心里后悔当初没有拼命劝阻他的举动,因为,他也认为,机会虽然失去,但暂时的失去会让人懂得珍惜。只要人还在就依然有希望,就仍旧可以再找回来。但是没想到龚小涟竟然完全不见了。留下一个被伤得很重犹不自知的家伙在拼命地自我摧残。
为朋友痛心之余,林晓堵过他、问过他、并导致牛朗跟他打了一架的结果,龚宁海索性连他也避门不见,以免见到后叉想起前事的感伤。
林晓在他的公寓前敲了半天那扇紧闭的门扉,却尾能无可奈何—;—;一如现在无人能敲开他的心扉。
只是……
不再想从前的事,是不是就能代表完全忘却?
月色诱人,又是一个堕落的夜晚。
懒洋洋地坐在一家沙龙的角落里,龚宁海细长的眼睛邪邪地挑向对面已经红了脸的男人:尘吴估摸著也差不多是该出口邀他上床的时候了。在这个都会里,像他这样叉邪叉坏的男人从来不乏寻欢作乐的对象,同时,也只有在体力消耗过渡的情况下,他才有可能安静地睡去。
揽著这个花了四个小时把上的新对象,在众人惊讶叉艳羡的眼光中走了出去,龚宁海甚至还当著众多人的面给了他一个火辣缠绵的Kiss……呵,刺激嘛!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蓦地,不经意问眼角扫过了街边晃过的一道人影,龚宁海心里一悸,一把推开刚刚被他吻得魂也销的对象,飞一般地冲过了马路去追寻刚刚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
“小涟!”
险象环生地闪过了街道上的车流,在拐角处一把搭上了那个人的肩,龚宁海惶急地大叫著,可转过来的是一张陌生而错愕的脸。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疲惫地垮下肩膀,龚宁海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原来,刻意地不去想并不等于忘记。
那个使他心里荡漾开了满湖涟漪的小东西,以为已经花天酒地过了两年后可以把他忘记,可是……他在他的意识中无时下在。
每天每天,都有著不同的人在包围著自己,可是为什么睁开眼那一瞬总是觉得莫名的空虚?
回过头走了两步,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喝过的酒彷佛堵心般地闹腾著,龚宁海扶著路边的灯杆,一直呕吐到清空了胃里所有的食物,却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爬满了冰冷的泪。
说不出“后侮气但是渐渐明白了,自己应该珍惜的东西真的已经失去了,纵使呼唤著他的名字,他也已经不会回来。
“Sea?”
看见他的狼狈,刚刚新交上的朋友们没有一个敢靠过来,包括今天晚上已经打算跟他翻云覆雨的对象。
龚宁海疲惫地笑了,向远远看著这边的人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后,转头一个人走向来时的路。
寂寞的路灯拉长了孤独的背影,抖不落的是满怀的空虚。
“海?”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本来已在打烊的店主,林晓急匆匆下去开门之际,却发现门外的是一个意外的访客。
龚宁海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斜靠地门边,仿佛走到这里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的他看上去仿佛午夜游荡的孤魂。
“天!你怎么了?”
赶紧连拉带扯地把他拖进了门里,取出热手巾敷上他冰凉的面颊。好半天后,他本是完全涣散的眼神开始有了焦距,看清了此刻面前的人后,勉强扯动了嘴角,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你有多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他的身上只发出一股呛鼻的酒味,从前胸淋漓的脏物来看,应该是酒精过量的产物。
“我想见他……”
带了一个梦幻般的笑,龚宁海低低地述说著自己的要求,“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林晓为难地看著那突然如孩子一般脆弱的龚宁海。
“我想见他……不然死。”
恍惚地笑著,龚宁海轻声但却坚定地说完了一直盘旋在自己心头的话后,沈沈地晕睡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在医院的白色病房。
平常拿乔做样也不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爸这次居然也在林晓的劝说下守在了他的病床边,稍微能拉上一点关系的朋友们每天络绎不绝的来看他表达关切之情—;—;林晓大约是被他那天一脸绝然的求死之心吓到了,力图通过亲情、友情再度激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