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就是……”孟嫂打住,笑眯眯的努努嘴。“喏,安先生出来了,你们自己谈谈吧,玛丽亚,我们下去煮饭。”
孟嫂倚老卖老,轻松地带着玛丽亚下楼,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飞鸢顺着孟嫂努嘴的方向看去,从她房间对面的房里正出走一个劲瘦颀长的男子。
一看之下,她差点昏倒。
老天!不会吧?这个人要住到家里来?
他就像个流浪汉似的,有着不修边幅的邋遢外表,过长的头发和胡子使他的五官看不清,身上的衣服乌漆抹黑的难登大雅之堂,她大哥是打哪儿弄来这样一号人物的?
“你你你……你是谁?”飞鸢后退一步,摆出自卫的功夫架式。
寒假她和希希跑到中部找戎戎玩时,习兴匆匆地和孔承杰学了几招防身术,如果这个家伙胆敢靠近她,她肯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眯起眼,微懒的目光显得很高傲。“我是安律人。”
“安律人……”她蹙着眉想,这个名字好熟悉。
“以前住在你家对面。”他简单的提醒她,越过娇小玲珑的她,高大的身子弯身,打开冰箱,拿了罐草莓牛奶喝。
飞鸢再度瞪大眼眸,红唇震愕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安律人耶。
她的眼角微微抽动着,还无法消化这个悬疑的事情。
他以前孤傲得很,常一个人在琴房里弹钢琴,每当琴房的窗帘一拉开,总会见到他穿着一身整齐的白色小西装,坐在昂贵的进口钢琴面前舞动十指,突显他高高在上的王子身份。
其实他很没人缘,他哥哥安君人就比他可爱多了,会拿糖果和饼干给她和钟家的姐妹们吃,也会亲切的招呼她们到安家漂亮的花园喝下午茶。
大家一致票选安君人才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至于安律人,哼,那就免了,他的排名远远落在她大哥顾飞鹰和小总管言东堂之后,根本在女生TOPS的排行榜里沾不上边。
总之,安律人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男生,他也从不跟顾、钟两家人的小孩们打成一片,径自生活在他自己的象牙塔里。
十年前,安家移民加拿大,对面的洋房一直空着,她可从来没想过还会再见到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顾飞鸢,虽然你齿如编贝,但也不必把嘴巴张得这么大。”
安律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意态悠闲地靠在电视柜旁,三两下吸完草莓牛奶后,准确地将铝箔包投到垃圾筒里。
他居然赞美她齿如编贝耶,飞鸢飘飘然地想,可是瞬间又回到了现实。“你说,你为什么要住到我家来?。
三楼原本只有住她,现在多了一个他,她会很不、很不方便耶!
他耸了耸宽阔的肩,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家在装潢。”
“喔——”她恍然大悟。
原来害她天天被吵得快神经衰弱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啊,龟毛小王子要住的地方,无怪乎要东改西改了。
“如果你要暂时住进来,可不可以请你将环境弄得干净一点,我不想住在猪窝里。”她哼地一声提出生活公约来。
他跟她想象中的小王子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他的居家习惯竟然这么差,才一天就把这里弄得像垃圾坑,真不敢想象跟他继续同住下去会变成怎么样。
“办不到。”他双手环胸,勾起一抹笑,轻松的回答。
“什么?”她英挺的浓眉蹙起,整张脸抽搐起来。
她有没有听错?他居然说他办不到?寄人篱下还这么嚣张!
她真的是气不过了,就算是很幼稚,她也豁出去,她要跟她大哥告状!
第2章
丰盛的晚餐摆在顾家饭桌上,每一道佳肴都色、香、味俱全。可是飞鸢却一肚子火,现在让她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有滋味。
晚餐前。她豁出去的把大哥拉到书房跟他告状,可是他居然告诉她,有朋自远方来,应该不亦乐乎,叫她不要太小心眼。
她小心眼?
她只不过要求那位客人把环境维持应有的整洁干净而已,这样能叫小心眼吗?
“安律人,你的头发好像长了点哦,要不要到我开的美容坊附设的美发沙龙修剪一下呢!”希希很委婉地提议。
飞鸢立即对希希投以赞赏的一眼。
希希这样拐着弯骂安律人不修边幅就对了,替她出一口气。
“谢谢你的好意,我觉得这样很好。”
安律人漫不在乎的夹菜,一碗饭空了,他将空碗递给站在后面服侍众人用餐的玛丽亚,又添一碗。
飞鸢扬了扬眉毛。
看不出来他瘦瘦长长的,还挺会吃的。
她伸长手去夹一块醉鸡腿肉,不巧,安律人也伸筷夹了同一块肉,他们的筷子停伫其上,僵持不下。
她瞪着他,摆明了要他让她。
她好歹是女生,男生让女生是应该的,而且这里是她家,哪有客人跟主人抢菜吃的道理?
可是,天杀的,他居然死都不松筷,还好整以暇的与她对看,当做练臂力。
“那个……飞鸢,你要不要换块肉夹?”收到老公的暗示眼神,希希打围场地建议。
“哼!”飞鸢恨恨的松了筷,好女不跟恶男斗,她已经是成熟的职业女性了,才懒得跟那家伙要幼稚哩。
“安律人,大哥说你这次回来将在上官律师事务所任职,我们公司刚好有些法律问题不太清楚,改天请教你。”顾飞鹞笑了笑,清晰地说。
听到飞鹞的话,飞鸢差点把饭粒喷出来。
这样的家伙能当律师?
要是这样,那猪都会算数了。
“如果有可以效劳的地方,我很乐意。”安律人又把空碗递给玛丽亚,添了第三碗饭。
“安律人,你大哥怎么不回来?”希希笑容可掬地问,“我记得他对人很亲切,他结婚了吗?”
“还没。”安律人慢条斯理的品菜,也慢条斯理的回答。
“有没有女朋友?”希希再问。
“不清楚。”他的声音添了点冷漠。
希希极感兴趣的努力开口第三问,“那你呢?你有没有女朋友?我们飞鸢现在没有男朋友,你们要不要试着交往看看……”
依照她的研究所得,天敌与冤家都会变成天生一对,她知道飞鸢现在看安律人很不爽,可是难保他们不会日久生情啊。
“谁说我没有男朋友,我有!”飞鸢冲口而出,她才不要安律人看扁了她,以为她是什么出清不掉的存货。
瞧!她捕捉到安律人眼中那抹讥诮之意了,他已经在笑她了。
希希转头好奇的对上飞鸢气呼呼的俏脸,“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说有就有!”飞鸢斩钉截铁地回答。
死希希,她是存心让她难看吗?
叮咚——门铃响,暂时中止了话题。
玛丽亚前去开门,迎接进来的是提着好几个衣蝶百货大纸袋的林月河。
“咦,怎么这么热闹?”林月河看着餐桌上那群年轻人,笑眯眯的走过去,年过五十的她,体态依然保养得宜。
“伯母。”众人齐唤。
林月河立即被迎上主位,玛丽亚送上干净碗筷,飞鹞替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
“小鸢,明天你就要开始上班了,伯母特别买了几套新衣服来给你,待会吃完饭去试穿看看,看看合不合身。”林月河慈爱地说。
她只有三个儿子,所以向来把飞鹞、飞鸢两姐妹当自己亲生女儿疼。
“伯母,您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去上班?”飞鸢嘴角扬着愉快的笑容,今晚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这个好消息她昨天才宣布的,没想到她伯母小道消息这么灵通,想必是飞鹞告诉伯母的。
“我当然知道啊。”林月河兴匆匆地说:“是我请我的好朋友刘社长让你到时代日报去上班的,我还答应他,改天要好好请他吃顿饭,谢谢他呢,你如果工作得不如意,记得要赶快告诉伯母,伯母立刻替你安排对象相亲,就不要再去工作了,懂不懂啊?。
飞鸢傻眼地愣住,心口猛地抽紧。“您说……我这份工作是您去拜托来的?”
她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她居然出这种洋相,摆这种乌龙……雪特!她看到安律人在笑了,他、在,嘲、笑、她!
那家伙,嘴角正挂着一个奸佞的笑容,好邪恶的男人,他根本不配当律师!
“小鸢啊,如果报社里的人待你不好,你尽管告诉伯母,我会转告刘社长,他跟伯母的交情匪浅,说什么也不至于亏待你的。”
林月河一径地关心叮咛,丝毫没有注意到侄女陡然巨变的扭曲脸色。
飞鸢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太阳穴还是隐隐作疼,她挤出一个笑容,以走调的“心平气和”语气开口。
“伯母,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再随便插手我的事了?我已经长大,自有主张。”
“怎么了?鸢丫头,你在生气吗?”林月河诧异地看着侄女,“可是我是心疼你每天找工作找得那么辛苦还找不到啊,孟嫂说你每天都脸色发青苍白的回来,我担心你再这么找下去会出问题,才好心想帮你嘛。”
“伯母也是一片好意,飞鸢,不准你对伯母无理取闹。”飞鹞以长姐如母的语气命令。
飞鸢瞪大眼睛。
说她无理取闹?飞鹞居然睁眼说瞎话,无理取闹的人明明是伯母吧?
飞鹞大概忘了之前伯母每每要叫她相亲时,她有多烦了,现在她自己得道升天,有李迫当挡箭牌就不理人间疾苦,放她一个人遭受荼毒。
“是啊,小鹞说的对,我是一片好意。”林月河非常认同地从皮包里拿出一叠相片来,笑盈盈地摊开在飞鸢面前,“小鸢啊,如果工作的不如意就不要做了,伯母准备了很多好对象跟你相亲,你仔细地挑,一定可以挑到一个如意即君,一个好的丈夫比十份好的工作来得重要,我们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嫁到一个好丈夫……”
林月河继续滔滔不绝的发表她的高见,飞鸢的俏脸紧紧地绷着,不经意又瞄到安律人脸上浮现很讨人厌的笑意。
她低咒一声,横了安律人一眼,扬高小巧尖润的下巴,咬牙切齿的发誓。
就算那分工作她是靠着伯母的裙带关系得来的,她也认了,她要好好的做,绝对不要跌进伯母的婚姻陷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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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老天!睡过头了!
飞鸢冲进浴室梳洗,凌乱的短发用慕丝随便抓了两下算做造型,接着胡乱从衣柜里挑出一套套装穿上,匆匆忙忙奔到楼下。
她惊天动地的咚咚跑步声叫人不注意也难,餐桌上,所有在吃早餐的人全体抬头,迎接她跑百米冲下来的身影。
“大哥,借我一部车,我上班快迟到了!”飞鸢连向大家道早的时间都没有,劈头就提出要求。
“不行。”顾飞鹰慢条斯理地说,继续翻阅手中的财经早报。
飞鸢扬起眉。
什么不行?太不公平了吧?希希拥有一部敞篷跑车和一部轻巧的日本进口小车,而她,居然连借部车开都不准?
“为什么?”飞鸢气急败坏的瞠大美眸,八点了,时间紧迫哪。
“你向来骑摩托车,我不放心你开车。”飞鹰啜了口咖啡,轻描淡写的说……“律人的事务所刚好和你的报社在同一条路上,请他顺便载你上班吧。”
飞鸢皱起眉头。
她很清楚大哥说一不二的个性,她继续讨价还价根本只是做无谓的挣扎,还是乖乖领命比较妥当。
因此,她转而指挥玛丽亚。
“玛丽亚,你去叫安律人快点下来,本小姐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给上司留下一个坏印象。”
“哎哟!”希希噗哧一笑,笑弯了腰。
“钟希希,你在笑什么?”飞鸢火气很大,瞪向自己的大嫂,不觉得自己讲的话有何好笑之处。
“本少爷在这里,不劳玛丽亚上楼叫。”
一个沉厚的声音冒了出来,飞鸢循着声音里过去。
长长的餐桌尾,坐着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他正用餐巾纸优雅地擦拭嘴角的咖啡残液与土司残屑,然后同样优雅地搁下餐巾纸,推开椅子起身。
显然他已经结束了他的早餐,姿态比慌慌张张的飞鸢悠闲一百倍。
飞鸢隔着好几颗人头,瞪视着那个坐在角落里,安静斯文地吃完早餐的男人。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她错过什么了吗?
是不是有仙女来过?不然安律人他怎么整个人里里外外都变了?
一款她在杂志上看过的BOSS黑色西装,他穿起来有十足专业律师的架式与自信,脚踏一双黑色翼纹系带皮鞋,既稳重又有几分时尚雅痞的味道,还有着大将之风的沉稳。
他凌乱的头发吹理过了,现在的发型就像留长发的木村拓哉一样的飞扬帅气,连碍眼的胡碴都刮得干干净净,整体来说,他精神奕奕,帅气好看的不得了。
她的视线从头发巡到安律人西装裤下那双修长的腿,直到坐进他的深蓝房车里,她依然无法相信仅隔一夜,他居然可以把他自己弄得如此像样。
在安律人将车驶出顾宅,开始在马路上平稳驾驶后,飞鸢终于忍不住疑惑的提出问题。
“我记得你在律师事务所上班,不是在男公关酒店上班。”
“如何?”他沉稳地控制方向盘,一旋,超越前面一部频频踩煞车、开得超级龟毛的车。
飞鸢微扬嘴角,不苟同地说:“既然在律师事务所上班,你干吗把自己搞得这么帅?”
他性感的唇线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