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和他斗嘴的,可是怎么一开口,便觉得心头闷得难受?
难道是因为姐姐要嫁给他,所以他觉得迷茫,觉得若有所失?可是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他早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姐姐嫁给他的,不是吗?
那他到底是在烦些什么?
“我说过了,我、不、是!”妈的,他是听不懂国语吗?
“我也说过了,我、不、信!”想杠上是吧,没问题,他就陪陪他,就当感谢他为他出了机票钱,虽然那本来就是他该出的。
“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一定会娶你姐姐,而你姐姐也一定会嫁给我!”像是在否定什么,又像是要肯定什么,只见焦御飞像个执拗的大孩子,压根儿不管凌霖怎么想,执意说出他的想法。
“她不会的,因某我不会让她嫁给你!”看他一副誓在必行的样子,更是气得凌霖牙痒痒的。
姐姐是他的,他不让她嫁,她敢嫁吗?
他就不相信姐姐会丢下他不管。毕竟这十年来,他们姐弟俩是这样的相依为命,他凭什么以陌生人的姿态,那么强势地闯入他们的生活里,破坏他们辛辛苦苦守护的世界?
看着他的怒颜,焦御飞突地想到,他和凌霖除了针锋相对外,似乎从来没有沟通过,甚至连最基本的聊天也没有。
他捺下性子,试着和他沟通。“我问你,你能给她什么?”
“我能给她一个家!”凌霖斩钉截铁地说着。
“小鬼,一个家必须由一对夫妻组成,才能构成一个家庭的雏型,难道你不知道?”焦御飞冷冷的嘲讽,感觉到第一次的胜利。
“我……”
凌霖急急地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无情的打断。
“我能给她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一个可以遮风蔽雨的家,更可以给她保障、给她未来,你呢?”
不容凌霖再有反击的机会,焦御飞残忍地往他的痛处打。他没有觉得自己说得过火,心中反倒有一丝淡淡的窃喜。
过了半晌,凌霖一直不发一语,沉默地背对着焦御飞;此刻,焦御飞竟无端感到有股酸楚自胸口泛开,刚才的窃喜全在刹那间教这莫名的苦涩给吞噬。
望着他略微瘦削的身形,他突地感到有些不忍,甚至泛着丝丝心疼。他赶紧甩甩头,拿起自己的行李,随意地丢进衣橱里,随即走入浴室,打算洗掉一身的疲惫,更想冲掉令他惊惧的涩味。
不知道是蓄意的,亦或是焦御飞不愿意在冲完澡出来之后,还看见凌霖清丽的脸庞,他故意洗得比平常久。
但当他从浴室出来,却看见凌霖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电视上还出现了儿童不宜观看的镜头,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
“我想要和你好好的谈谈。”
看着焦御飞只着浴袍,露出大半结实的胸肌,竟让他有点儿脸红地低下头去,不禁在心中咒骂自己的古怪。
“先把电视关掉!”焦御飞冷冷的命令,以不容反驳的姿态。
但凌霖并不买他的帐。
“我要先和你谈!”他的口气十分坚决,不同以往。
焦御飞无奈地睇了他一眼,走到离电视最远的一张沙发上坐下。该死!为什么这家饭店会有这种频道,简直要气煞他了。
若是以往,他可以毫不在意地观看,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心境也不同,他一点也不想再度犯错。该死,明天非得再换一间房不可。
“你爱我姐姐吗?”看着焦御飞不发一语,凌霖径自开口询问,毕竟是自己打算和他谈谈的。
是的,男人之间的对谈。
“爱?”该死,这是什么问题?
难道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非得由这恶心的字眼形成不可?
“回答我!”他凌厉地吼着,潋滟的眸子里挟带着不同以往的嬉笑怒骂的光芒,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我不知道。不过,至少我没爱过别的女人;我或许不爱你姐姐,但是我很欣赏她。”焦御飞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老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那你现在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会觉得兴奋吗?”凌霖俊脸微红地以手指着电视,双眸则直视着焦御飞。
“是男人都会吧。”这是一个半肯定的句子,最起码现在的他对画面中的女人毫无反应。
反倒是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的凌霖更能引起他的遐思。
该死,他在想什么?怎么会对他有这种反应?
焦御飞不信邪地直盯着凌霖的眼眸,盯着他引人品尝的唇瓣,再往下望着他细腻的颈项,停留在他完美的锁骨上……
妈的,他真的有反应!
焦御飞瞪大幽黯的眼眸,难以置信自个儿的生理竟然因他而有所改变,这怎么可能?
“那你真的不是同志?”凌霖双眸微眯地注视着他。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他了?
若焦御飞不是同志,那么姐姐和他会极合适的,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胸口更闷了。
是因为姐姐就要离开他了吗?
一定是这样的,除了这个理由,还会有什么呢?
“当然,我不是早说过了。”焦御飞不是相当肯定地说着。
现在非得逼自己这么想不可,他真的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也不打算去想那些恼人的问题。
凌霖叹了一口气,水雾迷蒙的双眸含怨地了他一眼,“那我会祝福你和姐姐。”
说完,他便径自卷着被子躺在床上,摆明了话到此为止。
反倒是焦御飞有点怔忡。为什么当他这么说时,他蓦地觉得心痛,而他眼眸中的哀怨令他感到心疼?
他不是最喜欢和自己斗的吗?
怎么他现在举白旗投降,他反倒是感到落寞,甚至还有一点点微涩的痛楚,
焦御飞点上烟,兀自吞云吐雾,视线一直离不开蜷伏在床上的凌霖,心中有一股冲动,像是在怂恿着自己,可以再接近他一点儿。一察觉到这个想法,他立即想要否定似的甩了甩头,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让烟雾充塞他发疼的胸口,再让郁闷随着他的吐气而烟消云散。
然而,这么做并没有让他感到舒服些,不知打哪儿孳生出来的情愫正紧紧地攫住他的心,令他无法抛开心底的怅然若失。
他微愠地捻熄烟,慢慢地走到自个儿的单人床上,柔情似水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凌霖。
望着凌霖俊美如神祗般的侧脸,充满了诱惑与不可抗拒的魔力,紧紧地将他捆绑,将他的灵魂带至他的身边……待焦御飞回过神时,他的唇与凌霖的正四片交贴地温存。
他惧栗地离开他的唇,却又不舍地再度贴上,缓缓的、柔柔的,像是他极珍爱的物品般触碰着。沿着他迷人的唇慢慢地摩挲,再伸出放肆的舌画着他的唇型,继而贪婪地舔吻着他的唇瓣,像不够满足他的贪恋般,他恣意地往下舔吻着他柔腻的颈项,来到令他心猿意马的锁骨,忘情地舔啃着,大手更是不受控制地抚上他赤裸的胸膛,直到早已沉睡的他发出像是叹息一般的呻吟,才将他的神智拉回。
“我在做什么?”
焦御飞赶紧退到自己的床上,氤氲的眼不敢再探向凌霖。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情愫他不曾有过,直到此时此刻,他仍是理不清这感觉,难道这一切真如斐懿所说?
不,不会的,他知道自己不会的。
焦御飞拉起被子将自己蒙住,不让心灵深处的渴求牵引自己接近凌霖,他不断地在心底否认。直到天亮之际,他仍然在否认着愚蠢的念头,却没有发觉凌霖对他的意义。
他彻底地否决初漾的心动。
第五章
隔日天一亮,焦御飞便像是没事的人一样,仿若昨日的越轨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径自带着凌灵拜访斐懿所说的客户。
凌霖只能怅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望着眼前登对的男女,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他到底是在烦躁些什么?为什么望着姐姐和焦御飞的背影,却让他有一股想要将他们拆散的冲动?
不行,那可是姐姐的幸福未来,他怎能由着自个儿的冲动左右?
就算焦御飞真的不爱姐姐,但他确实可以给姐姐无忧无虑、毫无压力的生活,这是他现在给不起的。
他还只是个大学生,吃的、用的、穿的,全都是姐姐赚来的,而他怎能阻断姐姐渴望的幸福?
他知道姐姐累了,她想要有个美好的归宿;更知道姐姐是多么地爱焦御飞,他应该要笑着祝福姐姐总算找到自己的依归。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快乐?心底像是破了个洞,亟欲将他吞没似的。是一种无所适从的空洞,紧紧揪住他慌乱的心,他害怕失去姐姐,更怕另一份在心底孳生的情愫。
其实昨夜他并没睡着。
所以,当焦御飞吻他的时候,他是清醒的,且是百分之百的清醒,但是他却没有拒绝他的吻。
是因为他不想破坏焦御飞和姐姐之间的婚约,更是因为他不想惹怒他,让他有机会抛弃姐姐……
狗屁!那全是他自己编织出来的谎言。
他爱姐姐,希望姐姐得到幸福,也希望焦御飞不要舍弃姐姐爱他的一颗心;但是没有拒绝他的吻,却是因为他自个儿的渴望、希冀,是他想要与他缱绻的。
为什么他会无耻地想将自个儿的渴求加诸在未来的姐夫身上?
焦御飞不是同志,但是他却忘情地吻了他;他也不是同志,但是他却享受着他的吻。
对他的情愫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凌霖思考了一个晚上,终于推断出一个结论。
大概是自他假藉保护姐姐的名义进入总裁办公室时开始。
他是个男人,但是他却无耻地渴望另一个男人的抚摸。或许是因为震撼太大,他便在潜意识里彻底否决这个想法、这个荒唐的念头!
但是这份深藏在心底的渴望,终也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觉醒,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同性间的感情。
他不能告诉姐姐,更不能让那该死的焦御飞知道。可一见到姐姐和他愈走愈近,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将他俩拆散,而这个冲动是冲着姐姐,还是因为焦御飞?
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姐姐愈来愈爱焦御飞,还是不愿意看到他爱上姐姐?
一见到姐姐对他的信任与宠溺,见到姐姐单纯的眼眸漾着甜甜的笑意、更令他深刻地感到自己的污秽
他想要逃离这里,想要否决这一股蠢蠢欲动的念头。
“阿霖,你在这里等姐姐。”一走入商业大楼里,凌灵回过头来唤着一脸茫然的凌霖,见他没有反应,她不禁蹙眉又喊了一次。
“呃?”凌霖突地睁大双眸,直直地望向她。
“姐姐和总裁要到上头去了,你在这里等姐姐。”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凌灵不禁将小手抚上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好得很,你赶快上去吧,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的。”凌霖不禁心虚地掩饰自己的窘样。他悄悄地将眼眸睇向焦御飞,碰巧对上他正望着自己的无言瞳眸,令他的心跳漏了好几拍,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一颗心像是小马在辽阔的草原上奔跑一般,令他几欲昏厥。
“你可千万别乱跑。”凌灵认真地嘱咐了他一声,旋即和焦御飞进入电梯。
凌霖坐在商业大楼一楼会客区的沙发上,傻愣地望住他俩的背影,止不住心底的怅然若失。
什么嘛,他不是最喜欢和他斗嘴的吗?怎么现在一见到他,连话也不说,活像是舌头被咬掉一般。
该死,凌霖突地用双手捧住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别再想着昨晚的吻,带点霸气、却又像怕伤了他似的,轻柔地舔吻着,以他湿热的舌抖颤地描绘他的唇型。
他是喜欢他的吧,否则一个男人怎会对另一个男人做这种事?
倘若他真是喜欢自己,那姐姐呢?姐姐痴恋的心该何去何从?
该死,为何会无端跑出这些问题?他已经不知道该有何想法才对,或许回台湾之后,他该远离他,远到永远再也见不到彼此。
但念头才浮上心海,他便觉得刺痛难忍。一想到再也见不着他那一张嚣狂的脸,他觉得痛苦、觉得哀伤,仿佛只要和他分离,他便会随着他的离去而失去呼吸。
“嘿,你是台湾来的吗?”
一道低沉却带着喜悦的声音在凌霖的身后响起—迫使他不得不回过头去,看向一张陌生的脸。
“请问你是……”凌霖挑了挑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防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我?”严至盛搔了搔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我是一位到美国工作的台湾人,在这儿见到自己的国人,活像是见到自己的兄弟一样,等我回过神时就已经叫了你,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吓了一跳。”
凌霖睁着剔亮的眼眸,直视着他腼腆的笑,心中的防备也跟着松懈,随即扬起一抹笑,大方地伸出手。
“我是凌霖,请问大名?”
严至盛一见,赶紧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相握。“我是严至盛,刚被公司调派到美国来,吓到你了。”“你并没有吓到我,我只是刚好在想事情。”凌霖随即露出苦笑。
“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严至盛热情地在他身旁的位子坐下,一张迷人的脸写满诚恳。
“很难。”
“先说来听听,说不定我真的能帮上忙。”
凌霖笑睇他一眼,心想:不说,是因为说出来怕会把你给吓跑。
焦御飞与凌灵谈妥了公事,带着愉悦的心情来到一楼会客区,可一见到凌霖的身旁多了一位陌生的男子,他的心情倏地荡到谷底,刚拿到契约书的喜悦毫不保留地被凌霖的笑脸捣碎。
该死!他没事在大庭广众之下笑得那么开怀,到底是打算诱惑谁?
焦御飞额上青筋尽露,双眸冷鸷噬人地直盯着凌霖,双腿已经早他的意识一步,走向他的身旁。
“走了!”他已经非常努力地抑制自己的嗓音,但是效果显然并不理想。
凌霖睁大双眼,似是臣服于他的命令,像尊被牵引的木偶般立即站起身,随即向严至盛道别,快步地跟在他的身边。
“谈妥了?”
“废话!”
他放声怒喝,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喝出,谁知反而将他的心箍得更紧、更闷。
凌霖不知所措地望着一旁的凌灵,只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两人只好默默不语地跟在一脸阴郁的焦御飞身后。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
凌霖洗完澡,身上仅系着一条浴巾,一打开浴室门,便见到焦御飞依旧站在阳台外,径自抽着烟。
打从一开始,凌霖便搞不清楚焦御飞到底在气恼什么,他根本不想甩他,只当他是在烦恼其他的事情。
可很显然的,事情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自回到下榻的饭店开始,到用完晚餐回房里休息,焦御飞都不曾拿正眼瞧过他,在他的眼里好像只剩——凌灵,而没有他的存在。
这个想法令他觉得很不舒服。
焦御飞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将他当成隐形人、把他当个屁一般?
“喂,焦大总裁,你到底是怎么了?”凌霖没好气地走出阳台,一双清澈的眼眸带着不耐。
该死,他干嘛老是在乎他在想什么!
今天和严至盛谈话,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可以接受自己的想法和说法,而且还提出一些忠告,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可惜,当时急着跟焦御飞回来,害他忘了问如何和他联络。
反正他现在就照着严至盛所说的,千万别破坏姐姐的婚姻,也得远离焦御飞,让一时的荒唐画下完美的句点。
他猜想自己会对焦御飞有着古怪的情愫,可能是因他和丽云分手的缘故。但天晓得,自他和丽云分手之后,他也只在那一夜疯狂而已;从那之后,他便不曾再想起她。
算了,不想那些了。离开焦御飞,虽然会令他心痛了点儿、难受了点儿,但总比日后痛苦来得好吧!
长痛不如短痛,他是如此地深信着。
“进去里头!”焦御飞皱紧眉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干嘛要进去?外头天气不错,我又没有惧高症,为什么不能待在这里?”凌霖有点不以为然地睨了他一眼,随即走到他的身旁,双手靠在雕花的石栏上。“而且,我想看夜景。”
焦御飞恨恨地瞪了刚沐浴完的他一眼,微红的脸庞、身上的清香,惹得他心神一乱;再望着他瘦削的身躯,直有一股冲动趋使着他想抱住他。
他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