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如笑的很爽朗:";行了,其他事情你和我争都没关系,就是这一件不行。现在还没出我们苏州府的地界呢,怎么说,我也要一尽地主之谊。没能请姜师兄去家中坐坐,我已经觉得心中不安了。";
姜明说:";林姑娘太客气了。";
";姜师兄才客气呢,叫我月如好了。你是还真的师兄,也就是小李子的师兄了?呵,不过你和他们两个都不像。。。。。。";林MM歪头想了想,笑著说:";你有点象我表哥,身上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姜明没有和她抢,林MM结过了我们的房钱饭钱,大家收拾出门,木先死活不肯坐车,说是太丢面子。而且他的腿伤不过是有点疼,早就结了痂,非要骑马不可,不然就不肯走。
我看他这样闹腾著,更觉得不可思议。这哪儿象一个皇子啊?皇子不都该很规矩很有教养,说话走路都特别有分寸的吗?
比如,就比如我这位姜明师兄吧。
真是要貌有貌要才有才。
风度翩翩,品貌绝佳。
木先啊。。。。。。要不是姜明说他是,我真的一点都联想不到那上面去。
";月如。。。。。。";
";不行就是不行!";
";我真的。。。。。。";
";真的不行!";
这两个人的对话完全象是情侣吵嘴。
我倒不觉得什么,但是。。。。。。
目光游移,和晋元的目光对上。我心头一跳,把脸转了过去。
姜明正看著我这方向,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明了我的复杂心事。
我赶紧做出不经意的样子再移开眼。
这番争执的最后结果,是木先和林MM骑马,我,晋元和姜明坐车。
晋元坐我对面,姜明坐我旁边。
我的眼睛绝对不敢东瞟西瞟的乱看,眼观鼻,鼻观心。
把蜀山御剑术要诀从第一式开始,一直背到最后一式。
然后再倒回头,从最后一式,背到第一式。
背完一遍,车厢里还是静静的,晋元捧著一卷书,姜明手指捏个诀,不知道正练什么功。我不出声,老老实实的无聊的开始在心中默诵《仙凡天录之仙道经》:
。。。。。。鬼道乐兮,当人生门; 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 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 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 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 束诵妖魔精,斩魄六鬼。。。。。。
";。。。。。。好了吗。。。。。。";
我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念的正起劲:";。。。。。。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晋元提高声音,说了句:";还真。";
我茫然抬头,然后赶忙回神儿:";啊?啊,你说什么?";
他脸上并无愠色,只是问了句:";伤真的全好了吗?";
我说:";早好了。刚才只是被她吓了一跳,早不疼了。";
他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低头继续看他的书。
我这么一回神,才发觉从腿到腰再到肩背,都难受的要命!
古代的这马车减震防震做的再好也有限,没有橡胶轮胎的时代,坐马车的滋味儿简直,简直。。。。。。难以言喻。只觉得全身上下没一根骨头是留在原位的,统统瞬移来瞬移去,不停的抛高又摔低,恨不能把全身拆了重组一下才好。
真是难为晋元和姜明,怎么两个人都气定神闲,身体随著车身微微晃动,一点不见狼狈!
郁闷,我一个现代人,适应能力比两个古人差这么多!?
唔。。。。。。不行。
胸口被颠的发闷,气都有点透不上来似的。
我握紧双手,牢牢坐好。
忽然一只玉白的手伸到眼前,打开的掌心中有一粒碧绿的药丸。
我疑惑的抬起头来:";这是?";
姜明微笑著说:";含在舌下,会舒服些。";
我接过来,放进嘴里。
呀。
一股辣辣的薄荷味,带著点说不出的清香,又象荷花,又象芍药。。。。。。
呼吸间被这味道萦绕,带著一股凉冰冰的说不出的舒畅。呼气,吸气,凉意从咽喉一直透上顶门,两眼都觉得湿湿的凉凉的舒服起来,似乎七窍一下子通畅舒服起来。
";好些吗?";
我连连点头:";嗯,真舒服。这是什么药?";
姜明笑而不答,转问晋元说:";刘公子要一丸么?";
晋元淡然有礼的说:";多谢,不必了。";
姜明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正文 五十一
可惜这段舒服日子只到中午为止。中午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游戏里没出现过,但是现在我们正停在这里,用午饭,顺便买马。
午饭都是拣的时鲜菜,七个碟八个碗,摆了一桌了。林MM在花钱上比她耍起剑来还显得豪爽,真不愧是武林盟主家的独生女。
记得在游戏里的时候,她就有个绝招,名叫金钱镖,一下子甩出去就是个好几百钱。等到了后来,更不得了,金钱镖升级换代,改叫乾坤一掷了,额滴个神啊,一个回合就是成千上万的铜钱扔出去了,当然杀伤力也是很惊人的。这个银弹攻势,甭管哪朝哪代,是玄幻还是现实,都是顶顶有用。君不见,我们现代的人还总说呢:不服?用钱砸到你服为止!
厉害啊厉害。
可是姜明师兄也并不差,最后林MM还是没有能够为他付买马的钱。我们没有进骡马市去逛,吃饭时,让店小二就把马贩子叫来了,顺便牵了几区据说很上乘的马,在酒楼的院子里停著,姜师兄看中了一区黑色的牝马,那马长的确实挺漂亮,毛色油亮,腿长膘壮。林MM这次付钱比姜师兄慢了一步,显得十分不快。
姜师兄和她说了两句什么话,声音不大,可是林MM的脸色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嘿,他倒真有办法。可是转念一想,得,我开心什么?姜明去骑马了,那么车里。。。。。。
只剩了我和晋元!
这,这叫什么事儿?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OTL,我开始胡言乱语了。
可是,真的很郁闷。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什么叫缘分?什么叫命中注定?
前者说的是身不由已,后者说的是狭路相逢终难幸免。
想接近的时候,没有机会。
想躲开的时候,却被放在了一起。
命运之所以叫命运,就是因为你想要得到的,它从不给你。你想要避开的,它却要硬塞给你。
什么叫如坐针毡?
我现在就是坐在针毡上。
上车的时候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师兄,我也和你骑马吧。。。。。。";
姜明微笑著,倒没有说拒绝我的话:";还真。";
";嗯?";我紧张起来,师兄他难道要帮著美女不帮自己人?林MM安排我坐车,那是她鸡婆。可是我明明伤都全好了,没道理坐车。。。。。。
姜明含笑说:";你会骑马吗?";
我啊一声。
";这个。。。。。。不会可以学啊。。。。。。";
";现在是赶路,以后慢慢学吧,上车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两条腿恨不能就生了根扎在地下,姜明温柔的说:";乖,快去吧。";
?
啥?
乖?
乖。。。。。。?
谁乖?
说我吗?
这个,你搞错了吧。。。。。。我又不是女生,也不是小孩子。。。。。。
这个词能用在我身上?
可是,脑子当机的时候,被木先一推二拉的给我搡上了车。前面雇的车夫一打鞭子,马车磷磷的向前驶动。
晋元坐在车厢一边,照旧是捧著他的书。我僵著身子,在挨车门的地方坐下了。
他轻轻抬起眼帘,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有鬼胆上发虚,嘿嘿的陪了两声笑。
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一低眼,继续看他的书。
我讨个没趣,摸摸鼻子,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可是,脑子里的胡想乱想,却不都能受自己的控制。
晋元他是不是觉得我既讨厌又恶心呢?
有选择的话,相信他也不会愿意和我一起坐车的吧?
在这种交通工具上,一没有录像片看,二没有音乐听。让我睡觉,这么颠也睡不著。
无聊的透顶。
而且,不仅仅是无聊这么简单。
旁边坐的这个人,虽然温和无声。
却时时刻刻提醒著我,我说过多么荒唐的话,有过多不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MM说的好听,可是坐车对我来说真不是一种养伤的好方法。
别外伤没彻底养好,再给我添出内伤来。
车帘放了下来,车里的空气似乎与外面是隔绝开的。
车里有种淡淡的香气弥漫。似乎是书墨香,也。。。。。。似乎是晋元衣上发上的气息。
我连大口吸气都不敢。
头靠著车壁,随著车身摇晃,头颅一点一点的轻微碰撞摩擦车壁。
这车里的气息,让我不敢思考,不敢呼吸。
晋元,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会转变为这样的戒惧。
其实你什么都没做。
是我自己太介意。
人家从头到尾都很自然,不自然的是我。
昨天夜里确实没怎么睡好,虽然车子摇摇晃晃,实在不舒服。我眼前还是有些朦胧起来。
神话里说,冥界有条河,名叫忘川。死去的魂,喝一口河水,就忘记了前尘往事。然后重新投胎去做人,再那样开始下一世。
我呢?我是不是经过那条河的时候,忘了去饮河水,才会带著对前世的记忆?
那么这一世如果终结,我再经过那条河的时候,我一定要记得喝水。
人记得太多的往事,其实一点也不好。
想的太多,恐惧太多。
如果我现在一无所知,会快乐的多吧?不会有那种危机迫近的感觉,不知道灵儿逍遥的命运,也就不会一直在为他们担心。
如果。。。。。。
真希望可以有一杯从那河中舀来的忘川水。
让我可以忘了自己对晋元想过些什么,又说过些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著了,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了。我睁开眼,一时间想不起今世何世,此身何身。
";还真?";
姜明掀开车帘:";醒了?下午我过来喊过你一次,睡的好香。";他微微笑著说:";到了,我们晚上在这里落脚吧。";
我迷迷糊糊问:";到哪儿了?";
然后下一秒,我清醒过来。
我的身体正斜靠在一个柔软的衣包上,然后整个人是躺在车厢的地板上的。
";到客栈了,快起来吧。";
我揉揉眼,坐了起来。
咦?车里只有我一个人么?
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姜明说:";刘公子刚才已经下车了。";
哦。
可能因为在那样颠荡起伏的车上睡了一下午的关系,肚子一点也不饿。喝了一点热汤,觉得肚子里暖洋洋舒服多了。
赶一天路,对谁来说都不是轻松的事情。月如也失去了早上那种神彩飞扬,大家都没有二话,吃完饭,各自回房。
姜明跟我的房间依然是连著的。到了门前,他忽然一笑:";刘公子脸上看上去冷冷的,不过对人是挺不错的。";
我顺口说:";是啊,我遇到的人里,他是很热心的一个,虽然不会武功。。。。。。";
话说到一半,就开始消音,最后半句根本听不到在说什么。
姜明似乎也不在乎我想说什么,又笑了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正要走开,他回头说:";你下山之后,功课都做没做?打坐,行功?我看你一点进益也没有。";
我心虚起来。。。。。。
";这个,事情有些多,就。。。。。。";
他点点头:";今晚无事,你洗把脸,过这边来,我替你看著,你行一次功。";
我说:";是。";
16
我盘膝坐在床上。
姜明低声说:";抱元守一,摒除杂念。";
是师兄的开场白一样。。。。。。或许我们蜀山全体都是这样开始练功的吧?
我闭上了眼,静静的吐纳调息。
真气缓缓由丹田升起,我渐渐入定。
一片空定之时,灵台却微微发冷,又微微生暖。
这是怎么来的?
心念一动,真气立刻不纯,在右手经脉滞窒下来。
";勿生,勿念。";
这一声似乎从天外传来,又似乎是在心中想起。
我心中一定,立刻抛开了疑惑,专心行功。
灵台处有真气缓缓涌入。冷暖交加的感觉十分怪异,叫人说不上来。
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我睁开了眼睛。
似乎眼睛也变的更明亮了,屋里没有点烛火,可是看著一桌一凳,都清晰的很。
";姜明。。。。。。?";我扶著榻,慢慢起身:";你。。。。。。";
";只是想让你的伤势早些好。";他坐在窗前,月光透进来,照在他脸上。那张脸庞似乎是美玉雕琢出来的一般精致秀雅:";觉得怎么样?";
我心中不安,说:";可是,这样于你有损。。。。。。";
";不会的。";他指指桌上:";喝杯水。";
远处隐隐有丝竹之声,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寂寥之色。
";好久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了。。。。。。";他轻声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身旁坐下,递了一杯水给他。
";你下山之前,给我唱的那支歌,听的时候,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低声说:";再唱一首给我听。";
";是吗?";
我有些心虚。
虽然隔的时间并不长,我却想不起来,那时候我唱了首什么歌。
";随便什么都行。";
";哦,唔。。。。。。";
我想了想,一手轻弹著瓷杯,低声唱:
记得当时年纪小 随风逐浪没烦恼
天空就是世界 心中白云飘
不懂风雨不知痛 伤痕累累闯一遭
天空就算再高 梦也飞得到
悠悠岁月匆匆过 成败悲欢都尝透
人间浮沉漂泊 白了少年头
走过烈阳和寒冬 时间终会教人懂
天空无限辽阔 梦能载多少
天多高 梦知道 爱到老心不摇
来时路 已迢遥 泪和笑随风飘
青春就算再好
又能流多少
";青春就算再好,又能流多少?";他缓缓念了一句,问:";这歌叫什么?";
我不知道这歌他是不是听著特别感慨,轻声说:";当时年纪小。";
";是么?";他似乎自言自语,声音有些颤抖:";当时。。。。。。";
忽然声音恢复平静,他若无其事的说:";真是好曲子。还真,你有把好嗓子呢。";
我摸摸头,不大好意思。
";青春有限,自当珍惜。";他声音里有几分笑意:";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我站起来,把杯放下:";好,你也早些睡。";
他点了一下头。
我出门时,反手把门替他合拢。
他仍然坐在窗前,一手拿著刚才我弹的杯子,似乎在出神。
怪人。
行功一周,而且又得他的真力相助,我几乎是沾枕就睡著了,一觉睡的特别香。似乎身体和脑筋都象洗过一次一样,那样干净纯粹。
可是等到第二天一早要上路的时候,我的脸又皱了起来。
";师兄。。。。。。";我拉住姜明不放手:";教我骑马吧。。。。。。我真的不想再坐车了。";
他想了想,居然点了头:";好。";
我高兴的几乎想欢呼,一眼看到木先走了出来,忙把那一声到了嗓子的叫好咽下去。
天是蓝的,风是暖的。
真是好天气。
我坐在姜明身后,双手伸过去圈著他的腰身合抱,微微诧异的说:";姜。。。。。。师兄,你怎么这样瘦。";
他没做声,轻轻催马向前。
车夫掀帘子,伺候晋元上车。
我状似无意的回头看一眼,正好他也抬头。
我吓得急急转过头来,再也不敢偷看。
难怪人家说,千万别想著侥幸,这世上没有侥幸的成功。
";身体要放松,腿不要太僵硬。";姜明的声音里带著愉悦的笑意:";你好比一块木头。";
我喜欢当木头。
";放松些,不然马会很难过,你太紧张了它也会紧张。";
是么?
";你真想在哪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