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的时间,对异神们来说那并不漫长,但对一个等待爱情的男人来说却是无比难熬!无法进人无涯沉潜的内心世界对狄奥图坦来说变成一种折磨——他不断努力讨好,送她最好的礼物、最美的花、最珍贵的珠宝,无涯却从来没有对他笑过。
无涯没有按照他的期望怀有他的孩子,十二年中他也尝试过转换其他的处女,或是与人类的女子做爱,答案就是没有、没有、没有!他沮丧、失望,但那都比不上无涯所带给他的懊恼,仿佛不管他付出多少努力、多少爱情,无涯就是看不见他。
她就是不肯接受他……
初到巴黎之时,他疯狂地与各种女人做爱以填补内心的空虚;各式各样的女人像是波浪一样涌上他的床,他不停与她们性交,像是野兽——他的内心愈来愈空虚,直到所有女人的脸都变成无涯的脸。而他的心也空成一个任何物质、任何女人也填补不了的黑暗大洞!
他大笑着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像过去一样享受女人所带给他的欢愉。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人却正巧是全宇宙最恨他的人。
“无涯。”再一次,像过去无数个早晨一样,他来到她的房间,而她站在窗前背对着他。
狄奥图坦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比她美上一百倍的女人很多,比她温柔一千倍的女人他也拥有过,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放弃她?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
好像他愈想靠近她,而她却离他愈远。
狄奥图坦来到她身后轻轻地拥她人怀,他叹息着摩拳她细软的发,柔柔地在她耳边低语:“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快乐?要怎么样才能进人你的心里?
只要你肯说,我什么都依你。“
如同往常,无涯什么话也不说,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等着他放开她,等着他痛苦得咆哮、大吼——“对!我是错了!当初我不该强行占有你!我的确先该给我们一次机会!但是你希望我怎么样?时光无法倒流,难道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补偿还不够?”
狄奥图坦沮丧地松手。她的身体是那么地冷,僵硬得有如石块;她像一只刺猥,看起来没有刺的刺猥,只有在靠近她、拥她人怀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心头被狠狠戮穿的伤口也才开始流血!
他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玫瑰。带着露珠的花朵无比娇媚,同样融化不了她冰冷的心。
“晚上会有一场舞会,我希望你能出席。”狄奥图坦将她的身体换个方向,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如果你愿意出席,今天晚上我便不碰你,合理吗?”
很可笑的交易,巴黎多少女人渴望能与他上床做爱,而眼前这女人却视他如洪水猛兽,为了不与他靠近,她会同意下地狱。
她果然同意。虽然没有开口,但她的眼神闪动两下,这代表同意。
狄奥图迫惨笑两声:“很好。你要是喜欢的话,等一下可以陪西西亚去买几件衣服,亚伯罕会送你们去。”
她回过身子,视线再度凝在圣玛丽公园里的雕像上面。
没有生命的雕像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懂。但她的行为也许无理,而他的行为却绝对可笑——当初他便是因为她的视线而买下这栋大宅。
“这斗蓬……”狄奥图坦轻轻将手中华丽的斗蓬披上她的肩。“天冷了,披着吧。”
她依旧不肯说话,等他离去之后她才将视线转回屋内。
肩上的斗篷暖暖地还留着狄奥图坦的温度——她脱下斗篷凝视片刻,然后从手中燃起一把青绿色火焰,在无言的凝视中烧了它。
圣高山颠,枯木水洞。
“天威?天威?你醒一醒!天威!”
潺潺的流水声和巴山瑞儿的呼唤声惊醒了他,昊月天威猛然一跃而起。他的动作那么快,快得巴山瑞儿不由得也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地方?”
“枯木水洞。”巴山瑞儿苦笑。“看来我爸爸真的很生气,他居然把我们困在这里。”
“我们?”
“他怕我会私下放你走,所以把我也关进来了。”
“巴山星迈!该死的!你该死!”环顾四周之后,吴月天威怒吼地猛捶洞内湿滑的岩石。这真的是枯木水洞,一个他永远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的地方!
枯木水洞一直都是猎魔族处训叛徒和奸细的地方。
这地方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但是谁都知道一旦被关进这个地方,除非知道封住水洞上方枯木门的咒语,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出去;而枯木水洞的咒语,除了旅长之外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别这样……”巴山瑞儿难受地拉住他受伤流血的手:“你这样也无济于事啊,爸爸他们早已经出发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那个该死的父亲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他以为把我们这样关在一起我就会与你做爱?他以为这样我就会愿意娶你了吗?”昊月天威疯狂地咆哮着:“我不会!该死的!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称了他的心愿!”
巴山瑞儿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她无法置信地看着昊月天威,泪水凝聚在她美丽的瞳孔里,而她难受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巴山瑞儿的表情,吴月天威的声音梗在喉间。老天!他是怎么样一个混蛋!他竟然对瑞儿说这种话……他真是个混蛋!
“瑞儿……我……”
“你不必……你不必解释……”她哽咽地摇摇手打断他,背过身去伤心地颤抖起来。
“瑞儿。”吴月天威叹口气,轻轻握住她的肩。“我必须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不,事实是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说的、表现得还不够清楚明白吗?他不要她!
就算地老天荒、就算世界末日,他还是不会要她!是她笨,是她自作多情,是她愚蠢得竟然不肯相信这一点……“瑞儿!”昊月天威转过她的身子。“你听我说,我混蛋、我迁怒……我只是……只是……”他颓然靠在湿滑的岩石上深深叹息。“我真的……只是气疯了!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父亲会这样做!”
“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虽然他的作法可议,可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难道你真的想让伯父伯母死不瞑目?”巴山瑞儿难受地掩面痛哭:“你以为他愿意把唯一的女儿就这样丢给你?你以为我……我……”她愈想愈难过,想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盲目等待。
想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痴情愚蠢……他可以不接受,但是他怎么能这样折辱她?
“我真的很抱歉!我说过是我不好,我是混蛋,我……瑞儿,原谅我!”昊月天威又气又急地扶起巴山瑞儿:“别怪我!”
巴山瑞儿轻轻地叹口气,哽咽的泪水还挂在眼眶。
“我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和父亲都太自作多情……是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不该把你关在这里。”
昊月天威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他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他一定得立刻赶上其他族人!
巴山瑞儿抬起眼,昊月天威的眼光在洞穴里四下搜寻——他已经忘了她的泪水。
这男人……这男人心里真的有过她?换作二十年前,当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可以肯定回答,但现在?现在的昊月天威还认识她吗?还记得她吗?命运为什么如此作弄人?为什么如此无情冷酷地摧毁他们之间曾有过的一切?!
“哈……哈……我真是蠢!真是蠢……”突然的笑声令吴月天威惊讶地转头。“瑞儿?”
她哭哭笑笑,无法自制地哭哭笑笑,披头散发的样子十分骇人!吴月天威震惊地握住巴山瑞儿的肩:“你怎么了?瑞儿?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你别吓我!”
“吓你?我吓得了你吗?”巴山瑞儿咬着牙抬眼,悲伤得无法遏抑。而泪水不断涌出:“天威,我问你一句话。你真的爱过我,真的想过娶我吗?”
这一问,让昊月天威傻住了!十多年来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心容不下这个问题。“瑞儿……”“很好,这就是你的回答。”
巴山瑞儿深吸一口气,整个人仿佛大梦初醒!这个问题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该问了,只是她没有勇气,各种不同的理由让她不敢问,就算天威想说,她也不想听;如今她不能不听、也不能不知道,不管她喜不喜欢、不管她会不会伤心,这便是答案。
他们是猎魔族人,她一直忘了自己的身份,天威没有错,错的是她。
“瑞儿,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吗?”昊月天威无奈叹息。“现在我真的只想离开这里而已。”
“我会送你出去的。”巴山瑞儿仿佛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她茫然地坐在地上喃喃地说道:“等一下……让我休息一下就送你出去。”
“你真的能够送我出去?你知道咒语?”昊月天威大喜过望。
“我知道,小时候……我偷看我父亲的手册,上面写得很清楚……”她垂头,泪水无语落下。
昊月天威兴奋得想要大叫,但是他也看到了巴山瑞儿的泪水。他只能蹲下身子,轻轻地拥她人怀。
“我很抱歉,真的,请你原谅我。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补偿你的。”
“不用跟我道歉。”巴山瑞儿靠在他的怀里,忍不住痛哭起来。可是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俏皮,像是他们小时候,她甚至到现在都还那么努力。
让自己听起来愉快一些;只是那强忍着哭泣的声音怎么会变得那么悲惨无助?“我才不要你的补偿……你真是个无情的家伙!反正……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的!”
“我是真心的。”
“你不是。”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二十多年的爱情所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拥抱。
“我知道你不是。”她惨笑着假装她的心并没有实际上那么痛。
“你——”
“别动……”她破碎地低语。假装不了……她办不到;实际上好痛……真的好痛啊!
别动……让我靠着你……只要一分钟就好了。真的……只要一分钟……“”瑞儿……∫环种印K桓乙酶嗔耍馐撬ㄒ荒苡涤械模庖环种泳腿盟晖暾赜涤兴吧!
昊月天威难受地紧紧拥住巴山瑞儿。“对不起……天哪!对不起……对不起……瑞儿……”巴山瑞儿再也忍不往地拗哭起来。对不起……二十年的爱恋……呵!她长达二十多年的爱恋啊,竟然就只值那么一句“对不起”……宿命舞影飘香。不知道哪里来的茉莉香气,隐隐约约飘散在空气之中;悠扬的乐曲,风一般穿梭在大厅里,穿过高贵的仕女、绕过绅士们的衣袖来到窗口远扬而去。
远远地传送到天际,又是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一轮柠檬月冷冷挂在天空里。
嘻笑声快乐地传送,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狄奥图坦华美的大厅里,在那里,奇蒂拉正以她那火一般的舞影让绅士们心醉!
她妖美的铜体有如灵蛇般曼妙,魅惑的眼神活生生是来自魔界的绝佳诱惑;她的舞姿多么随性,举手投足之间却轻易撩起男人欲火。奇蒂拉很了解自己的魅力,她若无旁人,偶尔一枚致命秋波已经足令男人喘息难捱!
而冷冷的她,站在远远的角落。脸上戴着由各种华丽宝石所缀成的面具,清冷得仿佛一朵白莲。与奇蒂拉妖美的火焰相映,她凝若秋水。
狄奥图坦正被一群巧笑情兮的贵妇绊住,不知道有人说了什么笑话,贵妇们笑得花枝乱颤,美丽的羽扇不停挥舞,放肆的笑声穿过厅堂来到她面前。她眼不抬。
眉不皱;一切皆与她无关。
“那么无聊吗?我可有荣幸请你跳支舞?”绅士来到她面前。高挑匀称的健硕体态配上一头暗金色、乱得迷人的短发;他也带着面具,只是面具下那俏皮的眼神泄漏了他的身份,他轻笑着挽起她纤细的臂膀。
“别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样子。我这么英俊,你应该感动得落泪才对。”
她忍不住睇他一眼:“顽皮鬼!那么多美女等你请她们跳舞,你为什么不去请别人落泪?”
“因为我最爱你啊!”他笑嘻嘻地朝她鞠躬。感觉背后狄奥图坦杀人似的眼光正飞射过来。“就算我的英俊感动不了你,至少我的勇气也应该受到嘉奖才对,我可是冒了生命的危险请你跳舞呢!”
她厌恶地避开他的话题。“拉萨路呢?”
“他最恨这种场合,你应该知道。”他耸耸肩,俏皮的模样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子恋慕的眼光。“拉萨路恨热闹,拉萨路恨舞会,拉萨路可能是全世界最无聊的男人。”
“你不该这么说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了。
“拉萨路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才对。”
“你真是懂得伤我的心。”他大笑:“你知道我最讨厌拉萨路了。”
一曲舞罢,他依旧挽住她的手,往角落走去。明知道狄奥图坦致命的眼光无时无刻追随着他,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是以萨,也许是世界上最有勇气、也最放荡不羁的男人。
是的,男人。十二年的光阴已经让拉萨路与以萨长成出众的男人。他们鹤立鸡群、他们出色绝美,他们是连男人看了也要忍不住心动的男人!
“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她叹息着问。
“我可以带你去天涯海角。”以萨微笑。
“我们到外面走走……”话声方落,狄奥图坦已经大步迈向他们。
以萨毫不以为意地挽住她的手面对狄奥图坦。“亲爱的叔叔,我正想带无涯到外面去走走,你恐怕来晚了。”
“恐怕我得与我亲爱的妻子跳支舞才行;这是礼仪。”狄奥图坦强忍着怒气说道。
以萨还想拒绝,无涯却无奈地朝他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不要紧的,你去玩吧,以萨。”近年来拉萨路很努力避免与狄奥图坦正面冲突,但是以萨不同,很多时候以萨喜欢刻意激怒到奥图坦,以看到他的怒意为乐。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虽然她无法确定狄奥图坦与拉萨路兄弟之间实力相较究竟如何,但是她厌恶狄奥图坦的黑暗——那黑暗的魔力总不由自主地令人对他感到畏惧!
“无涯——”
“我不会吃了她!”
狄奥图坦不耐烦地握住无涯的手,推开以萨往大厅中央而去。他挥个手势,乐队很快演奏起浪漫的舞曲。“笑一笑,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不想笑。”
“对着以萨你却笑得那么美好!”
无涯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那是因为他让我快乐。”
“告诉我,他如何让你快乐?”狄奥图坦几乎给怒气淹没。他紧紧搂住她的腰,气力之大几乎可以将她折断!
“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无耻。”面具后的眼神黯了一下;抿起的唇含着冰冷的怒意。
“你真该死……”狄奥图坦心痛。
他的心像是被人撕开了般的感到无比痛楚!无涯比任何武器都要更能够伤他,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笑的时候让他心动;而她发怒时烈火般的美艳,却又教他甘心如飞蛾扑火。
他真恨!恨他对她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到她的爱来得如此莫名其妙,更恨她连一丝一毫也不肯回报他的感情!
怀着深刻的爱与恨,他低下头攫住她的唇瓣。她的唇如此冰冷而美好,如此甜美动人——“啪!”清脆的声响。
狄奥图坦的面具落在地上,无涯的手毫不犹豫地挥过他的脸,留下清晰的掌印!
惊呼声响起,舞曲与笑语声全部停顿,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他们。多么令人艳羡的一对,却也是多么令人惊讶的发展!
“我的确该死,我很乐于下地狱,你知道,只要下地狱能够离开你,我随时欢迎。”
无涯冷冷地抛下话语,转身飘然离开。
狄奥图坦深吸一口气,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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