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冒险让其他的孩子也受到同样的命运!
轻轻地打开地窖的门,奇怪的是锁住地窖门的铁链仍然好好地在原地,地窖里的人是怎么进去的?或者那只是该死的老鼠?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步下阶梯。地窖里没有丝毫光线,她手上的烛光摇曳着恐怖的气氛!
她紧紧抱住铁制的火钳一步一步踩着老旧的阶梯往下走,木头吱吱嘎嘎地发出尖锐的声响,她终于鼓足勇气大声问:“是谁?不管你是谁,你现在最好马上出来!要不然我要对你不客气了!烛光摇曳中,地窖里出现她朝思暮想的女儿!她惊愕地定在那里,手中的火钳”匡郎“一声,落在阶梯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莉莉?”
“妈妈!”莉莉惊喜交加地冲到楼梯口:“是我!我回来了!”
永别“该死的!我不管她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要她回来!”狄奥图坦震怒地坐在沙发上咆哮。“去给我把她找回来!”
“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老鼠,你何必这么生气?”
奇蒂拉软软地偎在他胸前:“她走了不是更好?反正她从来也不属于这里。”
“闪开!”他火大地甩开奇蒂拉。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这让他更加忿怒:“去给我找!奇蒂拉,你最好完完整整把她给我带回来!如果她身上有其它的伤痕,我会让那些伤痕也同样出现在你身上广”你——“奇蒂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不是说真的!“
“你可以试试看!”狄奥图坦冷冷地裂开唇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奇蒂拉金绿色的眸子喷出炽烈的怒火!她高高地仰起头,目光直射向狄奥图坦:“我不会忘记你今天的行为!总有一天我会千百倍还给你,还有你那只该死的老鼠!”
“我等着。现在,给我滚出去找她!如果没有找到,你也不要回来了。”
奇蒂拉霍然转身,大步离开:“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侮你如此对待我!”
奇蒂拉离开之后,城堡突然安静下来。
亚伯罕无言地清理满地尸体,那模样像是坟地里没有表情的掘墓人。
狄奥图坦终于溃然跌坐回偌大的沙发里。
他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一般的武器根本伤不了他,就算真的受伤也很容易复原,但那把该死的剑……那天杀的剑所造成的伤口竟然不肯愈合!而那痛楚几乎直人心扉!
“该死…”
“这是你轻视‘昊月神剑’的下场,亲爱的叔叔。”拉萨路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面前,少年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同情。
“你这算是教训我?”
“我只是认为你根本不应该杀掉那么多人。”
拉萨路隐藏住自己的忿怒,即使他对狄奥图坦的行为十分不满,他仍然是他的亲叔叔,异神一族目前的领导人;狄奥图坦强烈的领导性格所引发的争议与分裂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其他的族人有更多的理由反对狄奥图坦,尤其他更不想成为那个“理由”。
“杀掉这些老鼠有什么不对?”狄奥图坦凝视拉萨路。他真不能了解眼前的少年,他真的是异神的下一任继承人?以他如此懦弱的性格,如果真的让他领导异神一族,他们将来的下场便如同今日躺在地上的尸体一样!袄罚阕詈酶闱宄庑┤耸俏颐堑某鸬校缘腥巳蚀鹊南鲁∧惚人记宄!? “今天你杀了他们,明天他们又会来杀我们,如此下去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异神同样逃离不了灭绝的命运。“
“命运?!”狄奥图坦冷笑着站起来,高高地俯视拉萨路二世:“亲爱的侄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命运?我们是神,没有人能控制我们的命运。昊月神剑已经在我手上,猎魔人失去了最有力的武器,现在他们还剩下什么?一堆残兵败将而已!
这样你也害怕吗?“
“我并不害怕,该怕的是你。”拉萨路摇摇头,这次他的眸子里出现了同情:“亲爱的叔叔,你杀死了昊月族所有的男人,你认为‘巴山’和‘瀚海’族人会罢手吗?光是一把昊月神剑已经能伤你,如果三把神器会合,你认为你还会有胜算?
你认为你还能当神?“
狄奥图坦阴郁地微眯起眼睛:“拉萨路,我真不敢相信!没想到你与你那愚蠢的父亲一样可笑天真,你们心里老想着要与猎魔人谈和,却没有想过我们的族人将会如何鄙视这一点!拉萨路家族怎么会有你们这种败类?你走吧,在我掐死你之前赶快离开!”
“我会走的。”拉萨路竟然微微一笑,他漆黑的眸子闪闪发光地注视着狄奥图坦的面孔:“但是叔父,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你认为转换一个处女——像莉莉这样的处女,又能帮助你吗?人类转换成异神之后便再也不能生育了,就算她是个处女也一样。”
“滚!”
“除非与我们的族人结合,要不然你是不会有子嗣的。”
狄奥图坦暴怒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该死的!我叫你滚!”
拉萨路叹息的声音传来,他的影像缓缓地消失在他眼前:“你统治不了这个世界的,亲爱的叔叔,就算你统治了这个世界那又如何?你一样可怜——我那愚不可及的父亲至少还有我、以萨和西西亚,而你呢?你又有什么?只有与人类议和我们才有前途……”
“去你的前途!”狄奥图坦忿怒地咆哮:“我不会让步的!就算到最后一日与,我也不会放弃异神的使命!这世界原本就是我们的!我只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拉萨路,你与你的父亲一样都太懦弱了!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懦弱!你看着好了!
我一定会统治这个世界!你看着好了!“
“你……回来了?”莉莉的母亲震愕,无法相信地、颤抖地站在阶梯上,看着女儿的模样好像看到魔鬼。她朝思暮想的女儿终于回来了,为什么她不能上前去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莉莉的样子多么狼狈,她身上甚至染着斑斑血迹……母亲的问话让她原本兴奋的表情霎时冷冻。“妈妈……你不欢迎我?”
“不……不是的,我只是意外!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回来。”她颤巍巍地从楼梯上下来,拿着火炬的手剧烈地发着抖。
地窖里好冷,但是自己错综复杂的心思却更让她觉得寒冷。她是怎么了?她竟然不高兴看到女儿吗?刚刚她不是正苦苦地思念着她?为什么现在她却表现得如此冷漠?
看着莉莉那饱受打击的面孔,她愧疚得几乎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她很快从楼梯上下来,来到女儿面前紧紧拥住她:“老天!我好想你!”
“妈妈……”她欣喜若狂地回拥母亲。
但是她的快乐只有一刹那,因为她的母亲很快放开她,原本快乐的表情变得僵硬不堪——“妈妈?”
莉莉的母亲奇异地注视着女儿。
女儿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说不上来,那只是一个母亲的直觉。女儿的身上……
似乎发生了什么无法解释的变化,那变化让她觉得不安……甚至有些感到恐惧!
“你……怎么回来的?”她只能微微后退一步,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细打量女儿的面孔。她看起来苍白了一些、樵悴了一些,但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有精神。究竟什么地方变了?她说不上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
莉莉避开母亲的眼睛,勉强微笑。
“城堡里出了一点事,我……”绝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拔掖乓桓鋈嘶乩础!? 莉莉的母亲往地窖的另一个方向看去,看到那里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年,她不由得惊喘一声!那身装扮她当然认得!那是她白天所见到的人。
“他……他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是侯爵的敌人,侯爵把他的同伴都给杀了,我不忍心……”“你把这样的人带回来?你怎么可以把这样的人带回来家里?如果被侯爵知道了,那——”“他不会知道的!我回来的时候非常小心,不会有人发现我和他躲在这里的。妈妈,他还是一个孩子,难道你忍心他就这样死去?想想看他的妈妈会有多伤心!”她焦急地安慰母亲:“你放心吧,我真的很小心,不会有事的。”
莉莉的母亲深吸一口气,她紧张地走向少年,然后蹲下来检视他的伤口。少年身上的伤非常奇怪,似乎是被某种野兽狠狠撕裂的伤痕遍布他全身上下。她蹙起眉:“他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城堡里有狗吗?”
无涯靠近少年,她当然知道那些伤痕是怎么来的——那是转换失败的妖魔所咬的。
伤口其实并不十分严重,但是却失血过多。
“是……”她不自在地扯谎:“是城堡里的狼犬,侯爵养了许多凶狠的狼犬。”
“好吧,我去拿伤药,帮他敷好药之后,你尽快送他走。”她显然不相信女儿的谎言,因为城堡里从来都没有狗,至少她从没听过狗叫的声音。但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少年离开她的家!
“妈妈!”她不敢相信这是母亲会说的话。她的母亲多么仁慈、多么热情,她怎么会对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如此冷血?“现在送他走?他会死的!”
“我们负担不起照顾他。”她转身径自走上楼梯。
“可是侯爵已经给了我们那么多的食物——”她没有回头。“不是食物的问题。
如果侯爵知道你将他带回来,他会把东西全部拿回去,到时候不只他要死,你的弟弟妹妹也要死,这是你所要的吗?“
她错愕地注视着母亲的背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妈妈?她的妈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私?
如此见死不救?
她的母亲离去之后很快回来,她的动作如此迅速,令她不由得黯然——难道连母亲也变了?才不过多久的时间,为什么母亲会变得如此……如此冷漠?
“好了。”莉莉的母亲将少年的伤口裹好,再拿出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送他走吧!”
“妈妈!求求你!在这样的夜里你要我送他去哪里?更何况他伤势那么重,现在送他走,他真的会死!请您再让他多留两个晚上好吗?两个晚上之后我一定会送他走的!”
“两个晚上?”她那么惊讶,根本完全没有考虑到那种可能性。“那怎么可以?
万一——“
“我会负责的!带他离开城堡的是我,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负责的也会是我!
侯爵绝不会索回他所给你的东西,毕竟那是用我去换来的。“
“你责怪我?”
无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她愧疚得几乎死去。“不,不是的,妈妈!
我——“”你要怪就怪你父亲死得太早!要怪就怪你不该生在这个地方!要怪就怪你不是个男孩子!要不然你这个年纪早已经可以出去打猎,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她难受地哭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当然不愿意,但是你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冻死饿死?“
“妈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我真的——”“你当然怪我,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是一个母亲,不只是你的母亲,也是其他孩子的母亲,我有责任养活他们。你已经长大了,但是弟弟妹妹都还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怀里死去!”
她的母亲突然挺直了背脊,她咬着牙,看着自己的女儿:“不但他要走,你也要走!
我给你两个晚上,之后你送他离开,然后回到城堡里去。“
她惊愕地看着母亲。她不会是说真的!当她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地方、好不容易回来之后,她怎么还能要她回去?怎么还能要她离开?
莉莉的母亲转个身再度爬上阶梯,她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更加坚强。
“别怪妈妈,妈妈不能冒险!侯爵一定会到这里来找你的,如果你不回去,那就等着看我和你的弟弟妹妹悲惨地死去吧!”
他不会那么容易心软的!他也不需要魔族的女人救他!他宁可死!宁可死,也不会屈服在魔族女人的诱惑之下!只是……只是当他注视着那双眼睛,那双那么绝望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年喘息着半睁着眼睛,中年女人来来去去,不时与少女有些对话,每次她们对话之后,少女便更憔悴一些;中年女子像是磁铁,少女身上的活力一点一滴被她吸走,到最后终于只剩下绝望。
少女缓缓地转头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里透露着无助与无奈,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你醒了?我叫莉莉——呵……”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惨惨一笑:“不,我不叫莉莉,我应该叫无涯。你呢?”
父亲说过,魔族与人沟通时使用一种奇异的语言,可以让人类了解他们的意思;眼前的少女显然是个初生的魔族,因为她所说的话他并不明白,只是看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正在介绍她自己,而他忿忿地别开眼,拒绝与她对谈。
“你讨厌我……”她涩涩惨笑,声音破碎不堪:“当然,我是魔鬼,谁都应该讨厌我、害怕我……”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变得与那些失去理智的妖魔没有两样,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甚至无法杀了自己——多么恐怖啊!
他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不忍破坏了他的决心。她是魔鬼!正是她这样的妖魔冷血地杀害了他的父兄!
父亲过去曾一再告诫他们,魔族拥有惊人的美貌,他们会用许多伎俩诱惑猎魔人——眼前的这一切不正与父亲所说的一模一样?
少女不再开口,他偷偷地回头,恍惚中似乎看到少女脸颊那两行清泪……魔鬼会哭吗?或者那也是诱惑的伎俩之一?魔鬼的伎俩那么多,但是他不明白,她现在要杀他真是易如反掌,她为什么不做?反而努力与中年妇女争执着什么,他知道那是关于他的;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救他?
他没有气力再去思考,高热令他陷人恐怖的梦境之中;他仿佛又回到那个霎时发生的战场之上,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那是他族人的血,那是他父兄的血!狄奥图坦那张狞笑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眼前漂浮,他不断地高声呼叫、不断痛恨地诅咒——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杀光这些可恨的魔鬼!总有一天他会再回来,总会有那么一天!
垂死挣扎的时光里,那双冰凉的手一直没有离开他;他听见自己哭了、听见自己的诅咒——少女那双像天空一样明亮的眼也在他眼前。
魔鬼——他听到自己恶毒的咒骂!
少年痛楚的呻吟与咒骂有如雷电一般一次又一次击打着无涯的内心,她开始明白原来在世人的心中异神一族是多么可怕的族群;幼年时吸血鬼的传说如今成真,母亲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更让她感到绝望。
母亲知道她所发生的事吗?虽然没有亲口证实,但是她毕竟是她的孩子,还有谁比母亲更了解她呢?她的肤色愈来愈苍白、她不太需要食物、她的眼里总有着奇异的色彩——她真的再也回不了过去!真的再也没有办法成为过去的莉莉了……拉萨路叫她跑。
可她能去哪里?天下之大,竟没有她能容身的地方吗?她不见容于自己的母亲,她不见容于这个世界啊!
地窖的门再度被打开,来人不只有母亲而已,还有跟在母亲后面的亚伯罕。她并不意外,只是那痛——真是痛彻心扉!母亲甚至没打算为她稍加遮掩。
她起身,颤抖地阻挡在少年面前。“我会回去,不过不是现在,你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明天就送他走。”
亚伯罕推开莉莉的母亲来到她面前,他拘谨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
“亚伯罕,请你再给我——”“你可以这样做。”亚伯罕不顾她的紧张,径自将手放在少年的头上;亚伯罕的手微微发着某种奇异的白光,高热中的少年立刻安静下来。
她惊讶地看着亚伯罕。
而她的母亲则倒抽一口冷气!
半晌之后亚伯罕收回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