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网络,一半是人生- 第4部分

　　　　一个月以后，狗狗去了美国。她在机场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在干嘛呢。我说我在陪小娜呢。她说，我走了，祝你幸福。然后就挂了电话。

　　　　其实，我就在机场。

　　　　看着飞机飞上天空，我的眼睛模糊了，嘴里咸咸的。

　　　　我记得那天是2002年8月17日

　　　　老妈不再追着我娶媳妇了，一切变得很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天天在网上呆着，和天南地北的MM们海吹胡侃着。有时也跟小勇出去喝喝小酒，听他说着他跟他媳妇那不得不说的故事。偶尔我也去小娜家蹭饭，看看恋爱里的女人那幸福的样。不知怎么地，看见小娜笑，我就想起狗狗那两颗可爱的小兔牙。

　　　　有天我闲着没事，约好了一跟我聊天的本城MM见面。那是我除狗狗以外，第一次跟网友见面。是她约得我，她说我挺逗的。在网上聊天的时候。我们谈到了理想，她说她的理想是做一有钱人。我说，你那太俗了。她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跟她说，我也就是想把咱家乡那尊全世界最大，最高的佛打一西装给套上。免得让外国人说咱中国穷，衣裳都不让人穿。她开始还真被我给绕进去了。问我，那得用多少米布料啊。我跟她说，不管用多少，都是国家给钱，你着这急干嘛呀。她说，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呀。我说是。后来她问我怎么没听说这事。我跟她说，国家不让。她问我，为什么呀。我对她说，你看见过穿西装的佛吗。这女孩儿可真傻到家了。

　　　　我们约好了下午一点在公园大门口见面，我穿一身青色西装。她穿什么，我没问。

　　　　我十二点半就到了公园，不是激动。是因为怕见恐龙。我得先去找一地呆着，远远地看着，等确定不是恐龙了，我再出来。这是小勇教我的。他这招用的可是出神入化，不知道有多少恐龙MM问候他母亲。

　　　　我躲在假山后面，扒着缝往大门口看。快一点的时候，电话响了。我说，喂，哪位。你就是痞子吧。她问我。我说是，我就是。她说我就是依人。依人是她网名。问我在哪呀。我说，我就在大门口啊。她说怎么没见着你啊，我说是，我也没见着你。我跟她出了一主意，叫她买张报纸，举在手里，我就知道是她了。过了没多一会，我就看见跟我差不多胖的一女的，举着报纸在公园门口东张西望的。吓我一大跳，我心里想，不会就是这女的吧。几分钟后，我看见那女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下。然后我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我都没敢接，落荒而逃。回到家，那女的还在给我打电话。我定了定神，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她焦急的声音，你在哪儿呀，我等你老半天了。我说我怎么没见着你呀。她说我就在公园门口呀。我说你在哪个门口啊。她说不是说好了在大门口吗。我说，啊，一定是我搞错了，我一直在后门口等你呢。她说她马上到后门来。我说不用了，我没见着你，我就回家了。最后我跟她说。真是很遗憾啊，没能见着美女一面啊。以后有时间咱们再约吧。她说好吧。打完电话，我吐了一口长气。

　　　　后来她约了我很多次，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在我没安视频以前，我再也没有见过网友。
（七）
　　　　老爸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和老妈。

　　　　在店里的小工告诉我说，老爸走着，走着，一下就倒在了地上。送到医院人就不行了。医生告诉我说是脑血栓。

　　　　老妈哭昏过去了四次，我脑袋很沉。可我不能休息，因为有很多事都要我去做。医院那边的手续要办，老妈需要照顾，生意那边也需要人。于是我给小娜打了一个电话。

　　　　十分钟后，小娜到了医院。“通知小勇了吗？”小娜问我。我摇了摇头说“我忘了，你给他打吧。”又过了一会，小勇也到了医院。“怎么了……”他问我。我已经无力回答他了。

　　　　三天后，老爸火化了。老妈在遗体最后一次告别的时候，抓住装着老爸的推车不放手。我看着老爸静静的躺在推车里，就好象他太累了，还在熟睡。小娜安慰着老妈，火葬场的两个职工不耐烦的叫老妈放手。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吼他们了。我也不想去吼他们，因为我不想吵醒了老爸，他太累了，他太需要休息了。我也不想去叫老妈放手，因为我怕看到老妈那张悲痛欲绝的脸。

　　　　“儿子，你要撑起这个家了。”这是回到家，老妈给我说的第一句话。我点点头。

　　　　老妈睡去了，小娜看着我。问我吃不吃点什么，我摇摇头。“你去陪我妈吧。”说完，我进了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我就想起老爸。老爸是个好人，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认为。老爸很爱老妈，他从不大声跟我妈说话。有很多时候，老妈无理取闹，他也不生气。老爸也很爱我，每次我闯了祸，他都不会打我骂我。他总是跟我讲道理，其实那时我挺烦他，真的。可是我明白他说的都是正确的。老爸小时候家里穷，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妹妹，奶奶说，老爸最懂事了。大伯上大学需要钱，两个妹妹读书也需要钱。爷爷又死的早。于是老爸就做起了生意。想着想着，我哭了起来。这是老爸走了以后，我第一次哭。因为我不敢当着老妈的面哭。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我太累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小娜在我床头坐着。“妈好点了吗？”我问她。“好多了。你吃点东西吧。”小娜说。我摇了摇头。“你回去休息吧。”我跟她说。她没理我，转身出去了。一会，她又进来了。手里端着个碗。“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想吃吗。”我向她吼。“吃点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她轻声对我说。然后，她开始喂我。吃完饭，我说了一句，“小娜，嫁给我吧！”“你累了，好好休息吧。”说完，她走出了我房间。

　　　　小娜天天过来给我和老妈做饭。老妈好多了，只是有时看着老爸的照片掉眼泪。店里的生意忙的我焦头烂额。老爸是做家电的，每天我都忙着和顾客讨价还价。这时，我终于知道，老爸有多辛苦。

　　　　虽然我很努力的学做生意，可是生意还是一天不如一天。半年后，老爸经营了很多年的生意在我手里毁掉了。在老妈的坚持下，小店关了门。

　　　　我又成了一闲人，开始继续在电脑前发呆。只是不在胡说八道。也不和谁说话。小娜问我是不是在等着谁。我想也许我是在等一个人吧。

　　　　好在老爸留下了一笔可观的存款，我和老妈才不至于为了一日三餐而去奔波。老妈可以继续的去打麻将，输钱回来以后，继续的发着脾气。只是对像变了，有时是我，有时是小娜。我不再劝老妈，反而希望她天天都出去打麻将。我想这样也许她才不会太想老爸。我时常会想起老爸，一想起他，我就有一种罪孽感。因为我知道是我把他辛苦经营了几十年的生意给毁了。有时我甚至会想到我死了以后怎么到地下去面对老爸。不，老爸那么好的人，他一定会进天堂的。

　　　　一下雨，我就会想起狗狗从北京跑回来的那个晚上。我记得好象是一个小雨绵绵的日子。我会记起她那张娇俏的小脸，满脸的泪水。所以每个下雨的晚上，我都会外出。不坐车，打着一把小伞，从我家的门口走到她家的门口。然后再走回家。有时我也会去那家D吧坐坐。慢慢的，我也不再觉得吵闹了。

　　　　这天晚上，天又开始下雨。照着习惯，我按路线走到了狗狗家，然后往回走。路过D吧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挽着个女人向我走过来，因为雨很大，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当他们走进我的时候，我突然愣住了。那个男人是小娜的男朋友，可那个女的我一点都不认识。他们调笑着从我身边走过。

　　　　回到家，我倒了一杯水。那个女的是谁？我一直都在想。看他们的样子，很像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那小娜又算什么？我告不告诉小娜呢？说实话，我很为难。不告诉小娜，让那个男的继续骗她？可告诉她，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怎么办呢？

　　　　第二天是星期天，小娜休息。她过来的很早，因为昨天她答应了陪老妈去买菜。半年多来，她几乎每天过来。帮老妈做饭，陪老妈聊天。店子关门以后，有时我也下厨房去学学做菜。在这方面我似乎有些天赋，什么都学的特别快。老妈时常说我就是一个过小日子的命。我想也是，从小到大，我好象没有什么理想。

　　　　由于昨天晚上没睡好，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娜看我脸色不太好，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没有。吃过饭，我进了我的房间。睡在床上发呆。过了一会，小娜走了进来。摸了摸我的头。“我没事。”我说。“那就是有心事了。”她盯着我。“没有，我有什么心事呀。”我勉强笑了笑。“你一有心事就是这样的，说，到底是什么事？”她穷追不舍。我把牙一咬，说“你知道昨天我看见谁了吗？”“你看见谁了？”她问。“你男朋友，和一女的。”说完我松了口气，然后盯着她的脸。“我们早就分手了。”她很平静。“什么……什么。早就分手了？”我大吃一惊。“我怎么不知道呢？”“这段时间你心情不好，所以我就没告诉你。”她回答我。然后走出了我的房间，剩下目瞪口呆的我。
（八）
　　　　一下我觉得自己好懦弱，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都可以承受这么大的打击。每天还若无其事的来给我做饭，来陪老妈聊天。不管心里有多苦，有多委屈。脸上都带着笑。我一下感觉我不敢面对她。我觉得自己好渺小，和狗狗分手，老爸的突然离逝。让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我忘了关心别人，忘了别人有别人的苦。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男人。

　　　　晚上我送小娜回家，这半年来，我第一次送她回家。“我们走走吧。”她对我说。“恩‘‘‘”又是夏天了，一阵阵的风轻轻吹过来，很是舒服。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送她到了楼下，“你不上去坐坐吗？”她问我。“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我说。“恩‘‘好吧，再见。”她转身向楼上走去。“小娜‘‘‘‘‘”我叫住她。“什么事？”她回过头来。“谢谢‘‘‘谢谢你‘‘‘”我真的很没用，眼泪掉下来了。她跑过来。帮我擦着眼泪。我一下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再后来，我吻了她。

　　　　那天晚上以后，我和小娜谈起了恋爱。我怀疑过我的动机，我甚至怀疑我是为了感恩才和她在一起的。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很无耻。因为在我心里，我知道还有个人我一直在想着她。而她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我也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我是个很懒的人，慢慢的，我也就不去想了。

　　　　小娜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人，中国传统女人所有的优点加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我还是喜欢坐在电脑面前发呆，小娜从不问我在想什么。我想，也许她知道我在想谁。只是不说罢了。有时我很内疚，我常常问她和我在一起她快乐吗？她总是微笑着点头。但我就会更加的内疚。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不快乐。每天，我在电脑前发着呆。她下班后过来做饭。晚上，我送她回家。然后我再回家。无聊的时候，我会把她和狗狗的名字写在纸上。想起谁了，就在谁的名字下面划一倒杠。狗狗的名字下面总是排的老长，老长……而她有时连一杠都没有……

　　　　我和小娜在一起，最高兴的就是老妈了。她老是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说实话，我不想结婚，也许我是不想和小娜结婚。我开始觉得我连小勇都不如，他不爱小娜，虽然伤害了她。可他至少明白的告诉了她。而我，我这样和她在一起，又算什么？我不是也在伤害着她吗？也许会伤的比小勇还深……

　　　　有时候，我也陪小娜逛逛街。她喜欢看书，我们就去逛逛书店。我们也去逛服装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找个幽静的地方喝茶。然后说些陈年旧事。那时候的她是最开心的，眼睛都特别的明亮。

　　　　生活似乎一切归于平静，我也认为，我会和她结婚，生子，直到老去。

　　　　这天，我打开伊妹儿。看到了一封信，信是狗狗写的。

　　　　她在信里说，她在美国很好，一切都不错。还说了些异国的趣事。信的最后问我什么时候和小娜结婚。她要回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想她应该已经走出了我给她带来的伤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失落……

　　　　我也给她回了一封信，写的很是客气。除了问候还是问候，最后我说，结婚的时候一定告诉她。欢迎她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想我和狗狗应该是彻底结束的时候了。

　　　　晚上送小娜回家的时候，我对她说“我们结婚吧。”我很平静，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你愿意嫁给我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她抓住我的手，很疼。我望着她点了点头。她突然抱着我哭起来。送她到了屋里，我说“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你真要娶我吗？？？”“我说是。她抱着我吻了起来，再后来，我们开始做爱。可能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她把我的背抓的好疼。洗澡的时候，我照了照我的后背，全是一道道的伤痕。她看着床上那一团鲜红，抱着我又哭了起来，我吓坏了。“你爱我吗？”她抽泣着问我。“我爱你，爱你。”我慌忙回答。“你会娶我的，是不是？”“是的，我一定会娶你的。”反复问了N次以后，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躺在我怀里睡着了。

　　　　三天后，我去见了她的父母。虽然从懂事开始，我没少在她们家蹭饭。和她父母也很熟悉，但是我还是很紧张。好在，她父母也知道我不是一坏孩子。所以，这次见面还算轻松。走的时候，她妈对我说一定要好好待小娜。我很用力的点着头。“我会对你好的。”这是离开她家，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望着我的眼睛问我“会好一辈子吗？”“恩‘‘”“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哦‘‘”我再次用力的点点头。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

　　　　婚礼定在9月9日，老妈说这样才长长久久。结婚真的很麻烦，照像，送请柬。买衣服，定酒店。布置房间。每天都很累。还好和老妈一起住，也就换了换家具。

　　　　2003年9月9日。我结婚了。

　　　　婚礼很热闹，来的人很多。主持人请双方家长讲话的时候，老妈哭了。我也哭了。不过我知道她是在为我高兴。小娜也哭的一塌糊涂。跟小勇媳妇结婚的时候一样，把妆都给哭花了。我突然想在老爸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哭的吧。老爸知道我结婚了吗？他在天上，应该看的见吧。

　　　　小勇带着媳妇和儿子来了。看的出来，他挺为我和小娜高兴的。不停的到处敬酒。来了有20多桌人，我和小娜不停的敬着酒，陪着笑脸，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好在，酒瓶里装的是矿泉水。

　　　　晚上8点，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终于可以休息了。我爬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突然想起，忘了给狗狗写信了。一想起狗狗，心情一下糟糕起来。
（九）
　　　　考虑了很久，我还是给狗狗发了一封信。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然后我就和小娜出门度蜜月去了。

　　　　小娜问我去哪里度蜜月，其实我很想去北京的。去赴一个一年前就该赴的约会，但当我看到小娜那张幸福的脸，我改变了主意。

　　　　最后我们去了云南的省城昆明。一个阳光明媚的城市。那里的天气很好，天天都有阳光。我的心情似乎也变的灿烂起来。以致后来，每当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