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之星辰的光与影- 第229部分

因为……

——这一生，我一直会记得，是你拯救了我。但依然要说抱歉，我们终结了你选择的道路。这一点，我没能在你生前和你说，但是你其实，已经是知道了的吧？

不管你是否知道，这一点，现在都依然要告诉你。

对不起。

但是，我不后悔。也不会后悔。

**

基拉一直都知道，在奥布除了政府建立的那个高台上的洁白的纪念碑之外，还有民间募资建立的一个慰灵碑，以纪念奥布在战争中逝去的灵魂。

这个纪念碑建立在海边，在茂密的山林前方，海滩被建立成了一个大大的广场，有一座高塔，傍着小小的码头，码头的边上有着慰灵碑。这个地方原本也是山林，但在上一次的战争中，被炮火几乎夷为了平地，于是才这样建造。

战火硝烟，湮没在其下的残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托付在了海边小小的这座纪念碑上。小小的石台，后面有着一些花木将它围绕了起来。

那个官方的纪念碑，正是被阿斯兰亲手摧毁的。

现在他只怕也是很后悔的吧？

因为那是卡嘉丽最喜欢去的地方。似乎。

远远的，基拉就看见，阿斯兰蹲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抚摸着那座纪念碑。

——卡嘉丽不在那里。

——但这样的纪念碑，也许，确实是合适的吧！

他又看了看身边，一身黑衣的拉克丝正抱着一束白色的百合。基拉不是很懂得花语，但看见和那身黑裙相互映衬得白色花朵，却也能懂得一些拉克丝的想法。

听见脚步声，阿斯兰转过了头来，看见他们，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

“你们也来了。”

基拉点了点头，也走进了慰灵碑。

“卡嘉丽她……是我的妹妹。”血脉相连之人。“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为她做……”阿斯哈代表将卡嘉丽有托付于他的意思，然而，看见卡嘉丽和阿斯兰的感情，他又将她托付给了阿斯兰……

虽是兄妹，却相处始终不多。

——只因为，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

拉克丝走上前，将手中的花束放在了另一束花的旁边，那是一束……白色的玫瑰。

虽然相比之下，她和卡嘉丽算是认识时间最长的了，但是，感情却反而是最浅的。她们之间，没有像他们那样的羁绊。

说是朋友，拉克丝自己却也明白，始终在她心底更重要的那些朋友，还是伊扎克迪亚哥艾丽西亚他们。

但是……

卡嘉丽和她，和他们大部分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她拥有她们没有的东西，尽管也正是因为如此而殒命。

拉克丝在心底暗暗的祝祷。

在这战火纷飞的世界，在鲜血和仇恨的压迫下，你始终不曾改变过。坚强、爽朗，永远抱有乐观的精神，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或许，你并不适合这充满了阴谋和黑暗的政治之路。然而，出自对和平与祖国的热爱，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不会被抹杀。正因为在这样的世界，你所拥有的美好品质才显得更加闪耀。

如果不是在这样战乱的时代，你一定是一个坚强美丽的公主，能够过完幸福的一生吧！不会有那么多的挣扎与痛苦。然而，正是战火的磨砺，那如钻石般坚定而璀璨的光辉才会那样的耀眼。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时代，我们，或者都会淹没在“公主”这样美丽而泛滥的词汇当中。但是，那可以无拘无束安心欢笑的日子，也一定是很幸福的生活。

正是因为这个时代，你，还有我，才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纵然你没能看到这最后的最后，但你的生命和辉煌，会被我们永远的牢记。

如果真的有名为“转世”的未来，那么期望，接下来的时代，是一个能够让你幸福生活的时代。即使是在人群之中放声大笑也不会被注目，永远也不用担心家园被战火摧毁。纵使不再有千万视线集于一身的尊敬与荣誉，但是，一定有亲人和爱人围绕在身旁……

真的能够那样的话，你是否也能够，在现在，在天上安心的微笑呢？

**

“明天，你们就要回去了吧？”

“嗯。”基拉静静的回应。

阿斯兰是还要留下来的，他被委托了巩固奥布的局势。但是这样的话，如果在这里说出来的话……基拉到底还是没有多提这方面的事。

“拉克丝，那个，也要开始了吧？”

“嗯。”拉克丝站起身来，也点了点头，“时机差不多，大概就是这段时间了。”她天蓝色的眼眸暗了暗，转向了慰灵碑，然后，又转了回来。

“首先会解决的，是生育率问题吧……”

因为有了出生率，调整者才有未来。希欧多尔和塞西尔以及修高。威尔斯曼的研究成果相结合，才得以走出这第一步。

拉克丝想起了布莱克曾经说过的话。

——人类总是因为技术的进步而得以发生变化么？不是根本上的，而是……

“我知道了。”阿斯兰却淡淡的说到，似乎毫不介意在这里说这种事情，“我会赶在那之前回去的。”

是的，不介意。

当我们踏着别人的信念前进，其实，完成自己的信念，才是对这些牺牲最好的答案吧？

**

绝对不可以吃善恶之树上的果实，因为那是致命的毒药。似乎有一位神明这样说过。那是真理。因为当我们懂得了善恶，也就有了善恶。

也所以，我们失去了只有“善”的乐园。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挽回，放弃的道路消失在了云端。我们无法再次建立一个只有善的乐园。

现在我们能够做到的，只是希望，能建立一个这样的乐园——即使是善恶并存，也不会化为地狱。纯粹的光明，也能在这样的乐园中占的一席之地。不会消失于黑暗之中。

——卡嘉丽，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未来，希望那个时候，你能在这样的世界里，安详的生活。这样的乐园，我们也只能用我们的双手去建立，去维持。

第三百四十二章　遥远的伊甸园

　这是终局还是开始呢？

这个世界一步步的从战火中稳定下来，拉克丝有的时候就不免会这么想。甚至，她会想到命运计划。原著中的命运计划，也是在一个类似的环境下开始的。尽管那里面的迪兰达尔没有在扫清可以为敌的敌人之后再来这么做，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

但是……

仇恨被转嫁，调整者和自然人的关系空前缓和。如果努力去维持现状，也能维持颇长一段时间的和平吧？

但这和平还是脆弱的。

——如果没有这个计划，不，这个技术的话，无法认同命运计划的“那个拉克丝”大概能做的，也就是维持着脆弱的和平了吧？小心翼翼的。

但如果有了别的出路，人类又怎么可能如此知足？

“拉克丝，你准备好了吗？”奥菲拉推门进来，笑眯眯的，“该不会是紧张了吧？”在外表上看来，他似乎还是那个有些不羁的年轻人，就算是年纪渐长，那头半长不长的头发也依然留着。但是，他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拉克丝现在的心态。

虽然演讲这种东西很早以前就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但是，这一次，是不同的。

甚至可以说……

关系着整个世界的“未来”，也不为过。

“不是紧张啊！而是我又没有那么早出台。”拉克丝否决了他的这种说法，指了指自己的对面，休息室的大屏幕。

“我只是一个宣传人员，真正重头戏是在议长身上吧？我只是想看看他的出场啊！借鉴一下。”

虽然他们的风格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

**

其实，拉克丝也没怎么听迪兰达尔的演讲。

黑发青年神态庄严，语调严肃，但事实上话语很有鼓动力。

“……婚姻管制法，以基因的适配来决定人类的婚姻，一夜之间，文明仿佛进入了蛮荒社会。LOGOS操纵社会舆论，将调整者与自然人分割成两个世界，制造矛盾，操纵战争，但脱离大地进入宇宙的现在，我们遭受的指责亦非无端。在得知这肉体各种秘密的现在，尚且以……”

确实是要先从婚姻管制法，生育率的角度来下手了呢。

伊甸园计划，宣布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只有这种明显“有益”的最开始的开端，最不会引起反弹。更加的昭显进步吧？

拉克丝有些漫游天际的想着。

其实，迪兰达尔和她将宣传的将是同样的事，只是，迪兰达尔的宣布更加针对国内——这也是第一步。

“在战争已经结束的现在，我们固然无法忘记那至今弥漫在心中的悲伤和愤怒，但仇恨应当终止。为何会这样？我们应当思考的是这样的答案——即使是思考这些毫无意义，也依然不懈的在寻找。

“无法找到这悲哀的世界的根源，便无法改变，向前行进。

“我们曾在前几年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也曾经誓言携手共进。但尽管如此，一切努力于事无补，战端再起……”

然后，将“战争的导火索”，引到除了LOGOS之外的另一个地方，那就是——自然人和调整者之间的分歧与误会上。

迪兰达尔端坐在他的议长席上，侃侃而谈。

拉克丝站了起来，推开了门。

其实这个休息室也是在议会大楼内的。现在的这栋白色建筑内显然人人都很忙乱。伊甸园计划在最高评议会中的公开、得到认可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但那是迪兰达尔的努力，现在的最高评议会会议，拉克丝插不上手，也不想去插手。

但是，这让这栋大楼在现在显得颇为忙乱是事实。

楼上楼下，到处都是穿着军装和议员服装的人，他们讨论着，忙乱着。拿着资料、文件之类的东西跑来跑去。而在楼下的大屏幕上，也倒映着迪兰达尔的身影。

拉克丝一眼就看见了，因功而升为白衣的基拉、雷和伊扎克站在了一起。因为要应对计划发布后地球可能出现的局势，迪亚哥、阿斯兰、玛马修他们到底还是没有在这个环境下回到祖国。

至于艾丽西亚，是在陪着尼高尔看着这一幕吧？所以没有来。

他们也相继看见了她，雷露出了笑意，基拉向她招了招手。

于是她也回以笑容。

**

就如同曾经对迪兰达尔所说，对于这条道路她也有颇深的忧虑。这是连她的父亲也不知道的事情，和那些天生就是调整者的科学家们不同，她曾经，也是一个“自然人”，在前世。

“不知道几十年几百年之后，会不会有人说我是人类的罪人？”

早在刚刚决定道路的那个时候，拉克丝就曾经如此自问。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她也曾经是一个“自然”的拥护者。在前世的时候，连染头发都觉得别扭得很，认为改变了自然的色彩，就不要说人为的操纵基因了。

因为是“人为”的，所以能够带给人类很大的不安感。这对于拉克丝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

但是她依然选择了走上这条道路。

就如同她问卡嘉丽是否能够做到的，一旦决定了道路就不可以回头。

而这些人，就是缘由。

她还记得最早，最早为自己而牺牲的燕笑语与银风号，然后一直到不久之前的灰岩号。他们等待着她找到道路，也等待着她带领他们完成道路。

虽然也是一个浩大的赌博——也许就如同帕特利葛。萨拉的第三发创世纪。

“至少现在，我们能建造一个更容易维持和平的世界了吧？”

摩卢基奥导师……

“也许，人类，包括我们，都不过是只能看见眼前的人。短视，这是人类不可避免缺陷。然而，着眼于无法看见的未来，牺牲眼前的一切，我们又终究无法接受。”

其实不过是如此而已吧！

“等一下你也要演讲吧？这个样子没问题吗？”伊扎克充满了怀疑的看着她。

“没问题啊！”拉克丝微笑。

“终于到这一天了……”看到她确实是很正常的样子，伊扎克也不再多问，只是感叹，“至少那地方可以名正言顺的守着了。麻烦死了……”

他似乎是在感叹，但是到了后面，却又不免完全变调。也很难让人明白他到底在感叹些什么，又有几分真心了。

“现在我在此宣布，伊甸园计划，启动！”迪兰达尔最后的那句话，终于，从屏幕中传了出来。

大楼中顿时传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是的，这个计划，至少是绝对有利于调整者的。现在在大楼中年轻的调整者们，绝大部分都是第二代调整者，或是极晚出生的第一代调整者，常年生活在PLANT，在他们的心底，自然不会有那么多诸多的犹豫与想法，对于这个计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见他们的反应，也会觉得至今为止的战斗是值得的了吧？

“拉克丝，差不多你也要去了吧？”基拉提醒她。就算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她穿得如此少见的庄重大方——一身白底金边的高领长礼裙，也知道她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了。

雷是觉得理所当然的，基拉的眼睛里面，也没有任何后悔的感觉。虽然不是和那些人一样的惊喜，却是十分的坚定。

他们都是知道将得到的未来而战斗到现在的。

拉克丝也舒心地扩大了笑容，“虽然说演讲很多次，但是这次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面对全世界吧？我的任务更加面对自然人啊！所以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

“紧张什么？”伊扎克在那边不客气的打断了她，“迪亚哥他们不是还帮你在下面看着呢。本来就不指望能一帆风顺，只要能控制宇宙，能有什么大问题？”

拉克丝无语，“你还不让我发表一点感慨啊真是……”

**

我们是第一、第二代的调整者。

以后还会有第三代第四代……很多代。

现在不是疑问，而是只能如此认定：这是自然认可了的缓慢进化。当人类走向太空，当人类面对新的环境，自然允许了这样的进化，允许了这样的身体存在，只是还不够完善。

惟有如此，才可以赌。

同样的赌博，只是帕特利葛要排除掉所有自然人来赌，她要拉上自然人来一起赌。

因为有这么多人陪她一路走下来。

**

“也许有一天，历史将告诉我们，我们是错误的。它将告诉我们，利用基因操控、利用科学的技术来取代自然的进化，是错误的。然而，我们仍然需要走下去。或者，只能走下去。

“曾经，一座巴别塔，让我们人类成为了语言不通、难以相互沟通的许多种族。数千年来的征战杀伐，却仍然难以消除国家和民族的界限。

“而如今，调整者、自然人，同为人类的我们，又被这样的词汇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在大地与天空之上，相互残杀。

“在我们之间，或许存在着比起肤色和语言更为巨大的沟堑。不是地位的差距，也不是贫富的区别。一个是科技的产品，一个是自然的选择，在许多人的眼里，我们的身体或者灵魂，已经有了根本的区别！

“泪水模糊的双眼，无法看清未来。被仇恨蒙蔽的心灵，是新的纷争与狼烟的导火线。

“所以，血之情人节，愚人节危机……一个个悲哀绝望的惨剧，让我们陷入了不断循环的战争连锁。无论是情人节，还是愚人节，是阿拉斯加，还是巴拿马，鲜血仍然不能教会我们——战争是带来的只有杀与被杀的未来。

“在两年前，我们立下了誓言，让同样的事件不再发生。然而，如今这再次战火纷飞的世界，是世界的错误？还是说，根源在我们本身？

“若根源在我们本身，那么这份错误，来自于自然人，还是调整者？是否因为站在了不同的地方，我们就无法看见相同的希望？

“在这场战争中，有多少生灵涂炭、多少家庭破碎、多少人性扭曲、多少道德沦丧？固然现在战争已经再次落下了帷幕，但那些无法忘记的鲜血却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