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跳舞- 第4部分

　　　　那……好吧。谢谢你。

　　　　然后我把他们带到我的公寓里，女孩把他扶到床上。我给她拿了把椅子让她坐下。于是我们就一起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脸。真的很像楠，我仿佛回到了那时的病房。那时候我就是这样看着楠的。只是楠的一头黑发变成了浅金色。我看看旁边的女孩，她正温柔地注视着他。我忍不住问，你叫什么。

　　　　蔓。她轻轻地脱口而出。

　　　　什么？你叫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原来认识的一个人也叫蔓。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多…………

　　　　哦？她是你什么人啊。她？是我小时侯的玩伴。后来就搬走了…………

　　　　她只是睁大眼睛听着，我继续说。她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最后还是走了，也许错的只是我。我不该相信的……

　　　　对不起……莲……

　　　　我转过头，看见她的眼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就是当时的蔓啊，你不认识了吗……
第九节　流光中的蜕变
　　　　很多事情都在时光中蜕变，很多人会在流沙中变得面目全非

　　　　———————莲

　　　　落地窗外散漫的阳光经过树叶的洗礼化作光束在桌子上着落，我坐在咖啡店里一个靠窗的位子等待蔓的到来。她为了庆祝我们多年后的重聚特地约我出来。想起昨晚的对白，最后只剩下互相的凝视。因为彼此都有些模糊了。

　　　　欢迎光临。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玻璃门被推开了，拨动了挂在天花板上的风铃，发出像水晶破碎一样的声音。蔓走进来。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里面套一件淡粉色的毛衣。紧身的牛仔裤和高筒的红色皮靴，非常显眼。她看到我就高兴地朝我挥手，然后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白而透明的皮肤上有淡淡的妆，细细的眉毛，游离的眼神，高而小巧的鼻梁，淡粉色的唇彩。在我的眼里她可能已经成为了白雪公主的化身。

　　　　我没迟到吧。

　　　　没有。

　　　　莲，你变了好多啊。

　　　　你也是啊……就这样我们的谈话开始。我们谈了很多事情，谈到各自的生活，谈到变化，谈到故乡，最后谈到了回忆。她的表情变得难过。

　　　　我一直想补偿你，我知道你还一直记得这件事情。既然现在是宿命让我再一次遇见你，那我就一定要补偿。说着，她突然从座位上坐起来。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不管任何事情我都会答应帮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她的举动让店里的人都回过头来，我有些尴尬，可是她却不以为然。我心里暗暗地笑。虽然外表变了很多，但她的性格一点也没变。冲动的不考虑后果。我说好的，然后让她坐下，店里暂停的画面又开始继续了。虽然我嘴上说好，其实我再也不会去相信了。她转了转眼睛对我说，莲，你觉得璃怎么样。

　　　　什么。因为太突然，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是昨天的那个男生，你不是认识他吗。说着她从身上掏出一根烟，熟练地点上火，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那些烟雾很快就弥漫到我的身边，很呛人，于是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我实在无法把她和烟联系在一起，可是那根烟的确夹在她白而透明的手上。

　　　　你，为什么要抽烟。

　　　　我？她歪过头来看我，然后思索了一阵。可能……是我需要安全感。

　　　　…………

　　　　你知道吗，璃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虽然他很普通，但是他很善良，也很纯洁。这也正是我所没有的。在这种年龄，在这个社会，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听说…………他在几年前，出过一次很严重的事故，在做了一个大手术之后，命是保住了，可是……好象什么也不记得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那么地纯洁吧。蔓笑了笑，记得他刚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几乎不说话，只是一直观察身边的人，像一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动物。然后我就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说，你在找我是吗。他看着我，我看到他透彻的眼睛。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

　　　　我看着蔓的表情，好象很幸福的样子。这是她每次提到璃时都会有的表情。我们聊了很久，离开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她把她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然后和我说，下次再还给我。说完就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单薄而孤单，晃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第十节　月光下的孤独
　　　　月光，照射着我们两个人的孤独

　　　　———————莲

　　　　风真的很大。有时，可以看见白色的塑料袋在天空扭曲地飞着，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幽灵。我披着蔓的外套朝公寓的方向奔跑。跑过小花园的时候，那里因为天气的原故几乎看不到半个人，……是错觉吗，前面的一棵梧桐树下好象靠着一个少年。我跑过去，于是看见了璃。他迷离地看着浑浊的天空，眼神没有焦距。风吹着他浅金色的头发，他的耳钉在闪耀着美丽的蓝绿色。树叶从他的身边划过，他衬衫的领子在风中微微地摆动。这幅美丽的画面让我看得有些出神了，我站在原地仿佛动弹不得。他的眼睛忽然像苏醒了一样变得清晰和透彻转过来看着我。

　　　　啊，是你啊。他认出了我。上次真的谢谢你。这是他的开场白。而我却一直沉浸在他的眼神当中。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玻璃一样透彻，有着淡绿色的光泽。仿佛这世间的灰暗，都只在他的眼中变得清晰。

　　　　他看我不说话，于是又不好意思地说到，那天……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哭，但是……我还是要说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私自看你的日记，这几天我一直想当面向你道歉的…………

　　　　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禁微笑，那是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过的微笑了。我…………并没有在意那件事，你不必向我道歉的。

　　　　是吗，真的谢谢你。我叫璃，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我犹豫了，我不知道朋友还是不是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我没有必要去相信任何人的诺言，也没有必要给任何人承诺。楠，为什么你要离开，只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失去了相信的理由。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他看见我哭就慌了手脚。我的眼泪可能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抓住他的衣服拼命地摇晃，并大声地喊着，楠，你为什么要离开，你知道你带走的是什么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我抬头大声地质问着。他的脸上出现了难过的表情，…………对不起…………他说到，然后就紧紧地抱住了我。我却哭得更厉害了。风一直刮着，他的用衣服挡住，于是我就在他的臂弯里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再也哭不出声，哭到再也没有表情。我为什么又哭了，我知道我发的誓都是没有用的。只要一看到他的脸，我的泪就止不住地流出来。他的身上有陌生的味道，我知道，他不是楠。

　　　　风渐渐变得平静，刚才浑浊的云层已经被刮走了，露出洁白的月亮。仿佛月光照射到的地方都会变成孤独的死角。

　　　　哭完了吗。璃望着我问到。

　　　　恩。

　　　　可以告诉我谁是楠吗。

　　　　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于是我用平静的口吻向他讲述了我和楠的事情。从和楠的相遇一直到楠的离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事情。也许只是因为他那张酷似楠的脸。他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说半句话。说完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眼神里搀杂着什么。

　　　　所以，因为他，我不会再相信了……我…………我这样说着。他忽然用一只手伏在我的脸上，静静地吻了我的嘴唇。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好象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好象侵蚀了我的全部，我看到了他瞳孔深处颜色，忧郁且孤独的。他推开我，脸上的表情好象比我还要惊讶。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第十一节　疼痛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的时候，我的心很痛

　　　　—————————璃

　　　　现在的天气越来越恶劣了，随着慢慢步入的冬季，街道上出现着凄凉的画面。往往是落叶落了一地，却没有人扫走。它们有些会随着汽车的尾去，剩下的只会堆积在街道两旁被汽车和行人践踏着。我没有精神的走在街上。这几天，我都没有睡好。很久以前的一个梦又出现在我的眼泪中。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女孩就一直住在那个梦里。她哭着朝我伸出手，我想抓住她，可是怎么也够不到。然后她就流着眼泪离我越来越远。每次她的远去都会带走我的眼泪，她的脸，我记不清楚了，只是感到熟悉又陌生。后来，看到了住在对面女孩的眼泪的时候，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蔓告诉我，她叫莲。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想见到她，非常非常想。也许，她可以解开我梦里的疑问。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于是就在楼下等。那天风很大，我靠在一棵梧桐下。一个人，看着行人来来往往，看着树叶落了一地。天很快就黑了，变得有些浑浊和压抑。我抬头，好象又看见她那张留着泪痕的脸。自从我出院以后，我总是觉得我身上好象缺少了什么。我努力地想想起来，可是头便会隐隐作痛。我只好放弃回想，继续生活在我没有过去的现在。

　　　　忽然我感到了身旁的视线，于是我转过头，看见了莲。她正注视着我，眼神里有着一片平静的黑。她的长发被风吹得飞舞起来，一根被吹到脸前，停留在唇间，她没有用手拨开它。我们就这样注视了一会，我开口向她打招呼。终于见到她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眉目间的神采。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想起了那时的泪光。于是我说，那天……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哭，但是……我还是要说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私自看你的日记，这几天我一直想当面向你道歉的…………

　　　　我…………并没有在意那件事，你不必向我道歉的。

　　　　是吗，真的谢谢你。我叫璃，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她顿时变得无言，我可以看见她眉目间的曲线有了细微的变化，然后她开始颤抖，像上次一样，一抹忧伤流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有时，我总是有太多的疑问。

　　　　楠，你为什么要离开，你知道你带走的是什么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她突然抓住了我的衣服大声的叫喊着，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她的声音里，我仿佛听见了绝望。我不知道那个叫楠的人是谁，只是那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个不停。我的头又开始痛了。看着她淌着眼泪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痛。突然我好象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却不知怎么才能安慰她。她的样子就像我梦里的女孩，好象在提醒着我什么，可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这也许是我现在唯一能够说的话，也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得不说的话。仿佛有什么使命在催促着我，于是我脱口而出。然后紧紧地把她拥入怀里。我只能这样安慰她，其它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她哭的更加伤心了，我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伤口被她唤醒在隐隐作痛。也许她没有看到，一滴泪水滑下我的脸颊。

　　　　风好象不忍再给我们带来寒冷，于是悄悄地退去。我就这样拥着她，看着她慢慢地哭完。月亮的光线照射着我们，照射着我们的泪水慢慢地蒸发掉。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月亮。

　　　　哭完了吗。她点头。

　　　　可以告诉我谁是楠吗。

　　　　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她每次看到我的脸都会难过的原因。那个叫楠的人为什么会让莲如此伤心，我真的很想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莲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向我诉说了一个关于相信，永恒与等待的故事。我静静地听着，树叶摇晃着，微风慢慢的，月光淡淡的。那个叫楠的人，一个创造希望又亲手将它扼杀的人。我无法原谅。看着眼前这个弱小的女子，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什么可以给，也没有什么可以收回。剩下的只是楠留给她的伤口。我看着莲的脸庞，心中对她说，有时候，你也不必总这么坚强。然后我上前吻了她。那时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当我回过神的时候马上推开了她。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刚才的举动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真的太冲动了。看见莲脸上的表情，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我的头又开始痛了。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里。

　　　　那时的风又开始呼啸，像我的心情一样起伏着。我不顾一切地跑回自己的公寓，然后冲进卫生间面对着那面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也看着那个叫楠的人。因为刚才剧烈的运动，我喘着气。我很愤怒，几乎失去了理智。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对着镜子质问着。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今天我流了很多眼泪，我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只是因为那个梦，还因为莲。我忽然发现，也许我失去的，是一个对于我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我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一拳打在了镜子上，打碎了楠的脸。我的血开始顺着镜子的裂痕流下来，流到地板上。一滴，两滴，我居然感觉不到痛觉。
第十二节　潮
　　　　海，如死般寂静

　　　　—————莲

　　　　蔓，别再喝了。

　　　　没事的。

　　　　蔓，你已经醉了。现在，我和蔓在一家酒吧里。今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她的语气好象和平常不太一样。她说有事情要和我说，我想也正好还她外套就答应了。可是来了以后，蔓就一直不停地喝酒，我问她也不说话。她的脸色因为酒精的关系泛上一层红晕，眼神比平时更加游离了，卷发随意地摊在肩头，真的很漂亮。蔓就这样坐在吧台上，红皮靴，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拿着酒杯。有时会有些男人朝她吹口哨。她有时候会骂上几句，有时干脆就把酒杯里的酒和冰块一起泼到他们的脸上。那些人好象一点不生气，还大笑着离开，仿佛被美女泼到是一件多么荣幸是事情。

　　　　再来一杯。蔓把酒杯推过去，服务员微笑着接过。

　　　　蔓，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蔓抬起醉醺醺的脸，看了看我，然后笑了笑说，莲……我昨天去找璃了…………我在门外一直敲门里面都没有声音……我知道他在里面……我说着‘璃，我要进去了啊’……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我用璃原来给我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莲……你知道我看见什么吗？

　　　　蔓摇晃着酒杯里的冰块，她的声音我听不太清楚，但她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看见璃坐在沙发上，全身无力的样子……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一个地方……他在喝酒……旁边都是他喝完的酒瓶…………你要知道……他从前根本就不会去碰一下酒瓶的……然而现在……他却喝得醉醺醺……………………

　　　　说着蔓居然哭了，声音也更加模糊不清。

　　　　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