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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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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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越说越兴奋,这令卓其有些不耐烦,但因为林夕梦刚刚带回可能赚钱的好消息,他也就比平时随和了一些。尽管如此,林夕梦还是怕卓其不高兴,便婉转地让妹妹改日再来。送林瑾儿出门时,林夕梦塞给她十元钱,林瑾儿不要,她硬是塞进她包里。紧张的复习高考,使林瑾儿缺乏营养,林夕梦心疼妹妹,总想帮妹妹一点,无奈自己也经济拮据。 
送走了林瑾儿,林夕梦心里琢磨着如何向卓其解释给妹妹钱的事情。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四(1)   
星期一学校召开了关于迎接统考事宜的全体教师会。对教育事业尽心竭力的老校长,本来就阴沉的面孔又多了几分威严,因为初二一位代数教师送来流产手术的假条。他说如果这次丢掉传统第一,个人要负全部责任,因为这是人为的。他的口气是愤怒的。屋里死一般沉寂。 
回到办公室,林夕梦开始批阅测验卷。猛然,卷子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跃入她的眼帘:“考试的日子怎么过啊!怎么过???!!!”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微笑着把这张卷子送到对桌“统考标准”眼前,示意她看。 
“统考标准”是杜玉芬的外号。杜玉芬每当与人家争执不下时,便会甩出她的王牌“按统考标准……”久而久之,大家背后便叫她“统考标准”。“统考标准”全身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只要是她任教班的语文课,年年统考成绩第一,十几年没有能出其右者。林夕梦来到这个学校,却威胁到她的地位。令她无法容忍和接受的并不是这个宝座的失去,而是林夕梦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教师。林夕梦不刻蜡纸,不印复习资料,不加班加点,甚至不写教案。这样的年轻人,怎么能当“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统考标准”看完后,脸色都变了,怒骂起来:“没法过就去死!谁还拦着来?” 
办公室里的学生有的愕然,有的偷笑,更有一个学生小声嘀咕:“好死不如赖活着。” 
“统考标准”大吼一声:“朱一明!你再嚷,我一脚踢出你去!”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林夕梦因自己引出这场小小风波感到很懊丧,但又不便开口。一抬头,正对着“统考标准”那张布满细密皱纹的愤怒面庞。她的心一下子失去平衡。老师,学生;学生,老师……这二者在她心中迅速变换,变换。因为有学生,所以才需要老师?还是因为有老师,才出来一帮学生?在当老师之前,师生之情在林夕梦心中是多么美好,然而,自从她当上老师,却总觉得有点怀疑。老师真正爱学生吗?如果不是为了分数,他能像对待自己父母那样? 
“报告,”进来一位学生班长,站在门口,朝“统考标准”班主任汇报,“这节课是音乐,请老师安排。” 
“背地理题,快回去告诉同学们。”地理教师抢先一步说。 
“不行!这节归语文,都去背语文!”班主任权威性更大一些。 
班长迟疑不决,站在那里为难地说:“几何老师已经让课代表在黑板上抄题了。” 
“ 统考标准”暴怒,大声命令:“不行!这节课法定要学语文,听到了吗?快回去告诉同学都学语文。” 
班长奉命离开,一溜小跑。 
“给我学语文哦──” 
“统考标准”又补足音量。 
那班长早已不见人影。 
林夕梦暗暗感到好笑。这些老师究竟是对学生负责还是对自己负责呢? 
连续几天,林夕梦沉迷于樊田夫所描绘的那个神奇的世界里。她终于明白,樊田夫面临着已经拉开的商业战场,他犹如一头雄狮,急切地渴望一位助手。这个助手是他的翅膀,他要上天,就助他上天之力;他要入地,就送他到他所需要去的地方;时刻注视着他翻天覆地,腾云驾雾,并与他出生入死,同甘共苦。 
林夕梦觉得自己就是樊田夫所需这个助手的最佳人选。不用说在梧桐,就是在更大的区域内,除了她林夕梦,还有谁能胜任这个呢?可是,那天她的外在形象也实在太那个了。每当想到这里,她就痛悔不已。她不由得又一次痛恨起那些在此之前遇到的所有男人。那些男人曾使她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打扮自己啊,可是,那简直是一些……正在思忖着,有人叫她,说校门口有人找她。她站起来,来到校门口,原来是尤心善从白浪岛来了。 
尤心善一见到林夕梦就露出那种兴致勃勃的哈哈笑声,转眼间,又换上那副愁眉哭脸的模样。林夕梦一看就心烦,又不便说什么。尤心善是那种典型的具有恋母情结的男人,教养颇好,但精神上尚未断奶。他从懂事起就知道给被软禁起来的“右派”父亲通风报信;从上小学起就懂得拼命给老师家干活,以换得老师对他这个“地主后代”加“反革命”狗崽子的一点信任。林夕梦曾因他有良好的教养,想竭力塑造这个男人,但很快发现,在那样一个魁伟高大的体内,竟是一堆荒芜得毫无生气的枯枝烂叶。他对人生,对生活的态度消极到令人想起“死灰不能复燃”。她终于明白,一个没有学问的人,表面的教养越好,就越俗不可耐,就如眼前的尤心善;而相反,一个没有良好教养的人,他的知识再多,与之相处也是一件非常糟糕和可怕的事情,就如卓其。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四(2)   
“你怎么来的?”林夕梦问。 
“搭教委车来的。”他说。 
“哦,有事吗?” 
“没有事,我生病了,初诊是神经性头痛,怀疑大脑长了瘤子。” 
他皱着眉头,说话语气很悲伤。“真的,林老师,我是活不了大年纪的,也就是五六十岁而已。” 
活到五六十岁现在有必要担心吗?林夕梦在心里感到可笑,但没说出来,装出也很悲伤的样子,对他表示关心,劝他抓紧时间确诊,治疗,并说了一大堆安慰话。其实,这完全多余,因为他那紧缩的眉头,哭丧的腔调,俨然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她便问起他的近况,他便开始摇头叹气 , 说老婆言行往往使他因看不顺眼而动怒,整天思念她又不能相见;加上近几个月时常头痛欲裂,所以很痛苦,只有当夜里梦到夕梦时,心情才会舒畅一些。她不得不再一次劝说:“我希望你不要再念我。我说过,这是一个泡影,很快就消失了……” 
尤心善悲伤地缩眉摇头,阻止她说出这类话。 
望着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她说:“实质上,尤心善,你只是欣赏我的外形;你不可能领悟到我内在的东西。而比我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你完全可以另去喜欢别的女人。” 
尤心善痛苦万状地立即加以否定:“不可能了,林老师,千万不要这样说。” 
望着这个魁伟高大仪表堂堂的男人,林夕梦心里一直在为他的外强中干而惋惜,于是,不得不打开窗户说亮话了:“说良心话,我同情过你,但是,我从没有爱上你。我对男人要求太苛刻,这是你所不清楚的。我现在很难预料什么时候,才能遇上一位我理想中的男人,一位让我死心蹋地的男人;能否如愿,我不去管,无论怎样,这是我永恒的追求,朝求到,暮死去,也无憾。我已经将自己一生勾勒个大概。我爱卓其,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替代的,除非我被上天惩死,否则,我将永远如此深爱他的。尤其经历了那场婚姻危机之后,我越来越清楚:我永远也不可能离开卓其;如果我离开了他,他就毁了,而我也就不复存在。那天你说,‘下辈子嫁给我吧',被我当即拒绝,这使你一直很失望,很痛苦,也很不理解。是的,心善,我不能嫁给你。我下辈子,再下辈子,还是要嫁给卓其的。” 
尤心善立刻说:“他值得你这样吗?” 
林夕梦口气坚决地说:“在你们外人看来,卓其不配我吗?错了。他比你们任何一个男人都胜一筹。不错,他身上确实有令我无法忍受的缺点与弱点,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正直的男人。这比起那些口是心非、外强中干、道貌岸然的家 伙强百倍、千倍、万倍。在我心中,他永远是我的师长,我的恋人,我的根基,即使有一天,他因不能理解我的感情需要而离开我,我也是如此地挚爱他,如此地关注他,如此地袒护他。到那一天,我也不可能走向你,这是我所清楚的,因为我不想骗你。你太善良,又太属于童心,这是我无力改变的。当你在信中反复称呼我为母亲的时候,我就清楚这一点。我爱孩子,但我绝不会去爱一个称呼我妈妈的同龄男人。还有,我现在已绝非是一个世俗所能承认的那种纯情女子,也绝不会是一个爱得专一的女人。我会去喜欢我欣赏的所有男人,也就很难说,我是否有一天会爱上他们,请你相信这种事实吧。即使现在我不告诉你,将来你也总会明白,或有人告诉你。因为我毕竟不爱你,也就无所谓怕刺痛你。而我对卓其,就必须像医生对待自己的病人一样,因为我爱他,唯恐刺痛他。假若将来有一天我不爱他,也许就会像讲给你一样讲给他听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尤心善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说:“林老师,你将他太理想化了,就像西方人对耶稣那样,不过,如果没有你的话,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知识。” 
“同样道理,没有卓其,也就没有今天你面前的林夕梦。”林夕梦很激动地说。她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对卓其有轻看低估之意,这几乎成了她的一种病态心理。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四(3)   
尤心善已感到无话可说,站在那里唉声叹气。 
打发走尤心善,林夕梦回到办公室,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天啊,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是些蠢猪,是些混蛋……林夕梦在心里骂了起来。 
当然,林夕梦所痛恨的男人们并不包括魏珂,也并不包括卓其的。 
魏珂是让林夕梦情窦初开的男人。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英子约她去邻村看电影。电影是在露天庄稼场园上放映的。上演的是《一江春水向东流》,附近几个村子的男女老少上千人聚在空场上,很是热闹。中场换片子时,观众骚乱地伸胳膊伸腿休息,还不时有人吹口哨。 
林夕梦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仰着头看天幕上的点点繁星。夜风习习,吹得她心旷神怡,浮想联翩。她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她不禁转头望去。 
在她背后,有一双眼睛,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朦胧与真挚,正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和面庞。那是一个男孩的眼睛,她的视线一接触到这双眼睛,便被牢牢吸住,再也无法移开。 
她微张着嘴,心狂乱地跳着。“啊,你!”她慌乱地说。其实,她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那男孩子并不说什么,只是牢牢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吸进自己眼睛里。电影继续上演时,她坐正身子,却再也无心看电影。她感到身后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电影散场,回家路上,她感到来时那条弯曲的乡村小路,突然变成一条宽阔无比笔直平坦的大路;明明没有月光,四周漆黑一片,她却感到凡她所经过的路面,金光灿烂,光芒四射。她精神全然恍惚,满脸发烫,心脏狂跳,一路飞快地跑着,根本不顾英子在哪里。她一口气跑回家。几天后,她在校园里发现了那个男孩子,看着他走进同年级另一个班的教室去。后来,课间时,两个人时常在校园里远远地目光相遇,相互谁也不说话,但相视的目光又似乎倾诉了许多,许多。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魏珂。就这样,两个月匆匆飞过,迎来了高考。高考结束后,同学们各奔东西。她再也没有看到魏珂,那双眼睛却深深地铭刻在她的心上,这给她心灵上留下一片灿烂的阳光。 
许多年以后,当再次见到魏珂的时候,她早为人妻为人母,魏珂也成了英子的丈夫。魏珂和英子在万元街繁华地段开一家快餐馆,生意很不错。英子对魏珂看管很严,唯恐魏珂出去拈花惹草。魏珂很理解,几乎每天晚上守候在妻子和一对双胞胎身边,卓其曾戏言他们夫妻是白天双双开店,夜晚厮守数钱。 
“夕梦,我向你发誓从未出去花花过。”有一次魏珂这样对她说。 
“夕梦,答应我,等香港回归后,我们就去香港。那时我也就赚足了钱。你答应吗?”又有一次魏珂这样恳求她。 
是啊,这个世界太奇妙了。林夕梦没有想到的是,当年当魏珂留给她那片阳光的时候,她给魏珂留下的是一团火。当她带着那片阳光与卓其轰轰烈烈师生恋的时候,魏珂却因为这团火忍受着无数煎熬。那年魏珂落榜了,他不甘心,第二年又考。似乎命运总是在跟他过不去,连续参加三年高考,魏珂总是离录取分数线差那么一二分。他一个人跑到泰山顶上呆了三天三夜。当他从泰山回到家,他告诉父母他要成个家了。于是,他托媒人去英子家提亲。一个月后魏珂和英子结婚了。十几年光阴过去,魏珂依然是魏珂。为了林夕梦,他携妻带子来到县城,为的仅仅是在空间上离她近一点。 
可是,对林夕梦来说,虽然她心灵上那片阳光依然存在,但那个梦幻般的季节毕竟离得太遥远。魏珂却日夜不能忘怀。这份情,这份爱,今生今世只有让林夕梦珍藏在心中。她时常祈祷上苍赐福给魏珂,祝福他夫妻恩爱,双子有成,一生平安。作为她,有一位终生可以信赖,一生一世都在不远处默默守望她的魏珂,心里也踏实。虽然他层次不高,品位不高,他甚至从未向她说一声“我爱你”,但是,她却能深切地感受到他那份真挚的爱。而卓其,她怎么可能痛恨卓其呢。不能,她永远也不可能痛恨卓其。那么,除了魏珂,除了卓其,另外那些男人便统统在她痛恨之列,他们统统是些蠢猪,是些混蛋。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四(4)   
如果不是这些蠢猪和混蛋耗尽了她的激情,使得她心力交瘁,她林夕梦怎么可能用那样一副尊容; 去赴约那样一位生动得光彩照人的男人! 
然而,这实在已是无法挽回的事了。唯一补救的办法,是给樊田夫写一封信,让这个男人通过这封信对她加强信心。想到这里,林夕梦立刻动笔。她不是那种等闲之辈,在客观条件与主观努力之间,她看重的是后者。她认为一个人想成为怎样的人,就一定能成为怎样的人,这完全看他如何去想和想的程度如何。更何况,在见到樊田夫那一瞬间,她就预感到命运的神来之笔,她岂能坐闲视之! 
樊先生: 
久闻您的大名是因为您那卓越的绘画天赋,而当我真正见到您的时候,才感受到您远非是一位仅用“很有才”可来概括的男人。我为自己能在生命中与您知遇而感谢上天对我的厚爱。 
您关于海岛工程的遗憾使我称出了您的重量,您那采用心理战术迫使我不得不就范的三个字“我等着”,动摇了我几个月来已定的计划,让我在一瞬之间产生了到您公司去做您助手的强烈愿望。 
与知遇的人共事,这是人生的最大幸运,在这之前我从未有过这一奢望,而现在,这似乎离我并不遥远。但我曾对您讲过,眼下这几年我唯一的目标是挣钱。因此,任凭感情上我是多么渴望不顾忌一切地去与您携手艰苦创业(我完全相信自己的实力,也凭感觉知道,假若你我有段共同奋斗的岁月,这对我们各自最终的事业来说将意味着什么),但在理智上,我必须将眼下的目标也放进去考虑。您若能理解这一点,我将不胜感激。 
另外,因为牵涉到另一个您已知道的厂家,所以,我必须在短时间内与您商定此事,如果您本周六晚没有别约,请六点三十分在您办公室等我;如果您另有安排,请在这之前给我电话。 
再一次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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