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刘筱青竟就如此翻过栏杆,跌落人工湖中。
怎么会这样?!雪鹦一时傻了眼,待听到刘筱青呼救的声音,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救人。
然而,却在一接触冰冷的湖水,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是在山上长大的,根本不会游泳啊!
「救……救命啊……」想救人的人反在喊救命,天底下大概没有比她更蠢的人了吧?
紧接着,有两道轻微的踏水声接连响起,刘筱青和雪鹦几乎同时被人救起。
「小姐,妳;没事吧?」救刘筱青的人是杜剑轩的随从之一。
「真是个笨蛋!」杜剑轩低声骂着怀中的雪鹦,眼底却有着担忧。
「咳咳……」刘筱青大口喘气,狼狈的咳着,忿忿的瞪向杜剑轩。「你……咳咳……你竟然咳咳……竟然选择咳咳……救她……咳咳……」
「那又怎样?」杜剑轩冷冷响应。
「怎样?」刘筱青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不是应该先来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刘筱青像只八哥似的呆呆重复他的话,随即气恼道:「因为我是堂堂千金大小姐,而她只是个丫鬟。」
「那又怎样?」杜剑轩又绕回最初的问句。
对他来说,雪鹦可不只是个丫鬟那么简单,而是个可以增添他生活乐趣的好玩丫鬟,虽然他也不懂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跳下去救人,不过真让他选择的话,他宁可救雪鹦也不愿救她。
「你……」刘筱青指着他的鼻子,好半天才说出剩下来的话。「杜剑轩,你欺人太甚!」
「怎么了?筱青,妳;怎么全身都湿了?」杜母和刘幸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刘筱青一看到靠山出现,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
「他……他竟然宁愿救那丫鬟,也不愿意救我!」
「轩儿?」杜母询问的眸光射向杜剑轩。
「她们两个同时落水,而我只想着要救人。」言下之意,就是他没特别注意要救谁。
「哎哟!筱青,轩儿他是心急着要救人,所以才……」
「他是故意的!」刘筱青愤怒的打断杜母的解释。
「筱青,妳;怎么可以这么跟长辈说话?」刘儜;板起脸训斥。
「爹,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恶劣,他、他……」刘筱青「他」了半天,就是没办法举出他恶劣的实证,可她就是知道这一切全是他一手安排的。
「轩儿,是不是你故意欺负筱青?」杜母将矛头指向儿子。
「我没有。」杜剑轩冷冷的否认。
「不管你有没有,我要你现在负责护送筱青去兰房休息。」兰房是杜府最高级的客房。
「那小鹦呢?」
怎么会突然扯到她身上?雪鹦刚想开口表明自己没事,怎知杜剑轩竟然暗中点了她的睡穴,害她一下子晕软倒地。
「小鹦她怎么了?」见她突然晕了,杜母也开始着急。
「不知道!我先送她回房休息,你去请大夫过来。」杜剑轩一边对着身旁的随从下令,一边抱起雪鹦离开。
知道自己这种态度将会使这门亲事如己所愿的化成泡影,可是不知怎地,他就是没办法高兴,一颗心全系在怀中的人儿身上。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的眼中满是困惑。
卑鄙小人,竟然暗中偷袭!
不消说,雪鹦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痛骂杜剑轩这只卑鄙的狐狸。
「你--」
「笨蛋!」
她还没骂出口呢,怎么就被狐狸抢先一步?
「你怎么……」
「笨蛋!」又被他抢先一步。
「你住嘴!」她气得直接拿起床上的枕头丢他。
他优雅闪过,然后又补上一句,「笨蛋!」
「你干什么骂人?」怎么说也该是她站得住脚。
「不会游泳还敢跳下去救人,这不是笨蛋是什么?」他黝黑的瞳眸隐藏着难解的情绪。
当他看到她在水中沉浮呼救的时候,只觉得心紧缩的厉害,但还来不及细想原因,就发现自己已经飞身下去救人。
这并不在他原先的计画内,因为就算他没有出手,她们两人也会被其它人救起。
可是,他竟然忍不住出手了……为什么?
「好嘛!就算我笨,也比你这个卑鄙小人来得好。」她不甘愿的承认,但也回敬他一句。
「妳;说我卑鄙!」这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他瞇;眼靠近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具威胁性。
「没错。」她有些胆怯,却还是不甘示弱的挺起胸膛回瞪他。
「妳;真的知道什么叫卑鄙?」他扬起唇,看起来好邪恶。
她怯怯的挪后几分,很努力的想隔开两人的距离,好继续伸张正义。
「像你刚才暗中偷袭的行为,就叫卑鄙!」
「不,妳;错了。」他缓缓摇头。
「我错了?」她蹙眉,难道这还不够卑鄙?
「妳;想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卑鄙?」他靠她靠得更近了,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口中所吐出的每一口气息。
「呃……」她脑中的警铃疯狂大响,一双小手忙抵上他的胸膛,阻止他继续靠近。「不用了!」
「太迟了。」一张邪恶的笑容在她眼前逐渐扩大。
她退无可退,整个人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倒在床上,只剩下两只纤弱无骨的玉手勉强维持两人的距离。
「你你你……想干什么?!」惨了,她的心又像发狂的青蛙乱跳。
「妳;说呢?」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易的抓住那两只没用的嫩手,还被他高举过头,让他那张邪恶的俊脸一下子靠得她好近、好近。
她不敢再开口,实际上她连动都不敢动,一双大眼直盯着他的双唇瞧。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她紧张得口干舌燥,好希望手边能有一杯水适时解除她的渴望。
但水真能解除她的渴望吗?她很怀疑。
不过至少对杜剑轩来说,他倒是很希望真有水来浇熄他体内的燥热,只是他需要的不是一杯水,而是一大桶水。
真是见鬼!他不是早就对女人反感到极点,何以还会对身下这个娃儿有兴趣?
他厘不清自己的心绪,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饿坏的大野狼,加上她那张小巧艳红的嫩唇有意无意散发迷人的诱惑,即使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他还是该死的想一口吞掉她。
完啦!瞧他那饥渴的眼神,她就像快要被吞了。
雪鹦身体绷得死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瞧,想知道他会怎么把自己吞了。
天!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想要知道这种事。
「轩儿--」杜母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几乎是同时,雪鹦身上的重量倏地消失,刚刚还压在她身上的大野狼,此刻竟然又变成一座冰雕安稳的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杜母也在此时走进来,开头就道:「我有事要眼你说。」
「什么事,娘?」
「噫!你怎么把小鹦带来这里?」杜母惊讶的瞪着床上的雪鹦。
「我不知道她的房间在哪。」杜剑轩面不改色的说着谎。
反正杜府上下这么大,光是下人就有好几百人,做主子的不知道丫鬟住哪间房,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样啊。」杜母不疑有他,转而关心的问:「小鹦,妳;没事了吧?」
「谢老夫人的关心,小鹦没事了。」一知道自己躺的是他的床,雪鹦忙不迭的赶紧下床,不敢逗留。
「妳;的脸怎么这么红?」
「会吗?」雪鹦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想起刚才的情景,整个人窘得不知如何自处。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杜剑轩及时带开话题。
「你还敢问什么事!难得人家刘大人的千金胆识过人,不怕你那张死人脸,可你竟然把她给气跑了!你这么做是不是想把娘给气死?你这孩子,长这么大了也不会替娘想想,娘等着抱孙子已经有好些年了,你知道吗?你……」杜母叨叨絮絮的念着,企图说动儿子冰冷的心。
「娘,这种事急不得。」他还想多过几年逍遥的生活,白痴才会娶个女人来绑死自己,女人最麻烦了,这点他在小时候就有深刻的体验。
「你叫娘怎能不急?娘再活也没几年了,你再不娶妻生子,替杜家传香火,你叫娘死后怎么有脸去面对杜家的列祖列宗?」
又来了!杜剑轩频翻白眼,无奈的摇摇头。
「都怪你爹死的太早,要是能让我多生一个孩子,就不会让你这样忤逆我。呜呜呜,我真是苦命啊!」话锋一转,杜母转为悲情诉求。
真不愧是母子,都很有演戏的天份。
雪鹦在旁看了觉得很有趣,不过身为当事者的杜剑轩可就不这么觉得了。
「娘,不是我不肯娶,而是没人肯嫁给我啊!」
「瞧你说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故意摆出这张死人脸,故意整人吓跑那些姑娘,你真当我不知道啊?」杜母下愧是做人家母亲的,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了若指掌。
「我没有。」即使被人说中底牌,杜剑轩还是死不认帐。
「你敢对天发誓?」杜母咄咄逼人。
「无聊。」他不屑的撇嘴。
「这是你对娘的态度吗?」杜母转头又开始掩面悲泣,「呜呜呜,我怎会这么歹命,丈夫早死,儿子又不孝,我还不如去死算了。」
厚,又来这套!女人怎么老爱搞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我去书房核对帐册。」杜剑轩选择直接走人,逃避母亲的逼婚轰炸。
「杜剑轩,你给我站住!」杜母见悲情攻势没效,转为母夜叉的姿态。
可是他理都没理,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外走。
杜母不死心的跟上去,又开始在他耳边唠叨一些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大道理。
雪鹦也跟在后头看好戏,她彷佛可以看到在他冰冷的表情面具下,正有着一张苦涩涩的脸。
哈!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治。真是大快人心啊!
杜母不死心的跟上去,又开始在他耳边唠叨一些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大道理。
雪鹦也跟在后头看好戏,她彷佛可以看到在他冰冷的表情面具下,正有着一张苦涩涩的脸。
哈!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治。真是大快人心啊!
第四章
时序入冬,天气渐次增寒,从小就在雪地里东奔西跑的雪鹦,对于这样的天气倒是很欢迎。
不像夏天的时候,天气闷热的叫她差点想脱光衣服,跳进水池里凉快一下。
「小鹦,妳;不冷吗?」跟她一同等在杜母门外的丫鬟小圆冻得鼻子红通通,一双小手来回不停的摩擦取暖。
「不会啊!我家乡那里比这里要冷上好几倍呢!」
听到她这么说,小圆眼中的崇拜又加添许多。
「好厉害喔!难怪妳;都不会被少爷那张冷脸吓到。」
;退奸啦!只要假装没看到就行了。」
「就算没用眼睛看,光是感觉少爷站在附近,就够吓人了!」
「有那么恐怖吗?」雪鹦狐疑的看着她。
看来这只狐狸果然够厉害,把大伙全都骗倒了,其实他并没有那么恐怖,只是比较狡猾奸诈而已。
雪鹦好想把事实公诸于世,不过一定没有人会相信,弄不好还会激怒那只狐狸,到时候她想脱身就难了。
嗯……还是奉行大干娘常说的那句「闲事莫管」好了!
「我听老夫人说过,以前少爷不是这个样子的。」小圆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听说以前少爷是个温文有礼又懂事的小男孩,五官长得俊朗清秀,很是得人疼爱。」
有可能吗?雪鹦不敢相信。
「然后呢?他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道,好象是在一次意外落水之后,少爷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落水?那跟他个性的转变有什么关系?雪鹦偏头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屋内又传出了熟悉的怒骂声。
「杜剑轩,你给我回来!」
又来了!为了传宗接代这个大问题,最近这阵子,老夫人总会把少爷单独找进房好好谈谈。
不过每次都没有什么结果,而且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包准可以听到温婉和蔼的老夫人,爆出不合乎她气质的吼声。
每次都这样,杜家上上下下几乎都习以为常了,更何况是常跟在他们后头的小圆和雪鹦,她们甚至可以很有默契的一起低声倒数。
「五、四、三、二、一--」
当她们数完时,房门准时的打开,然后里头走出一个脸色阴沉的杜剑轩。
「你这个不肖儿子,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杜母追出来,揪着儿子的袍子不放。
「娘,妳;这是在强人所难。」杜剑轩冷漠的表情难得闪过一丝不耐。
「我叫你娶妻生子有什么难的?你又不是长得不能看,论家世、论相貌,你样样都不输人,为什么就这件事你……」
「我去核对帐目。」他顺手拎起在一旁看好戏的雪鹦走人。
「杜剑轩,这是你对娘的态度吗?」火冒三丈的杜母气得没注意到儿子异常的举动,反倒是一旁看好戏的小圆看得目瞪口呆。
怪了!少爷不是不喜欢碰女人吗?可是他刚刚竟然……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杜母原地来回走动,行为举止失去了平常的从容优雅。
「难不成他打算终生不娶?这怎么可以,我们杜家的香火可全靠他传续啊!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逼他成亲才行。」
杜母嘴里喃喃念个没完,眼角余光看到小圆愣在一旁,立刻要她也加入想办法的行列。
「小圆,妳;在发什么愣啊?还不快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逼轩儿结婚?」
「老夫人,您不觉得奇怪吗?」小圆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
「什么事情奇怪?」
「少爷他刚刚……」
「怎样?」
小圆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索性比给她看。
杜母这才恍然大悟的拍拍自己脑门,「啊!妳;不说我倒还没想到!眼前就有个这么好的人选,我竟然还一直往外求助?」
「老夫人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小鹦,我要把小鹦收来当媳妇儿。」
「这样好吗?」小圆觉得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好?」杜母怨怪的睨她一眼,像是在警告她最好别破坏这桩好事。
「小鹦她只是个丫鬟。」善良的小圆只能吶;吶;的点出事实。
「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替我们杜家传宗接代,就算她是乞丐也无妨。」杜母现在已经是狗急跳墙,顾不得其它了。
另一方面,被拎着走的雪鹦一进到书房,立刻大发雌威的抗议。
「放我下来,你这个浑蛋,把我当成什么了?」
「妳;说呢?」杜剑轩忽地放手,让她的小屁屁狠狠的跟地板亲吻。
噢,痛死人了!她一脸幽怨的站起来,摸摸自己的小屁屁,嘟着嘴说:「我又不是东西。」
杜剑轩勾唇一笑,意味深长的重复她的话。「对,妳;不是东西。」
她奇怪的看着他,嘴里傻傻的附和,「对啊!我本来就不是……」
等等!她的眼珠子猛地瞠大,瞬间明白了他的话意。
「你骂我!」
「是妳;自己说的,我只是重复妳;的话。」他的眼底盈满了笑意。
这几天他被逼婚逼得心烦,唯有逗弄她才能让他的心情好转。
「你--」她握紧双拳在身体两侧气呼呼的舞动,却怎样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因而更气了。
「咦?」他突然手抚着下巴说:「我发现妳;生气的样子很可爱耶!」
「嗄?!」他这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吗?
哼!她才不让他称心如意呢!她鼓着双颊,继续维持生气的模样。
「很好,妳;就维持这个姿势不动,好让我画下来。」说完,他还真的去拿出文房四宝来。
不会吧?他真的要画她生气的模样啊?
一时之间,她忘了要生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过了片刻,他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一边举手招她过去看,一边在底下落了款。
「是我耶!」她看了好生佩服。
没想到他的画功这么精湛,又快又好,画像中的人栩栩如生,彷佛可以从画中走出来,跟她这个正主儿面对面谈话似的。
「不错吧?」杜剑轩也很得意,这是他这几年最好的作品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旁边画只鹦鹉?」她提出疑问。
「啊!我忘了把字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