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什么天女姑娘,琴艺也不过平平,光长了张好脸又如何,花魁可不是单凭一张面皮哪,你啊!最好把你在床上的骚浪功夫交给她,还得挑选个好客人,开苞钱拿多点,东西旧了可不好卖了唷!比起苏娘的尖酸刻薄,凤姑可不遑多让,讲出口的话一样犀利,她家的凤儿没有外貌又如何,他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这郢州城要找到比他更好的,难矣!
苏娘的柳月眉就像打了十八个结,谁都可以说龙翾不好,就是眼前这死蜘蛛精不能说!「哼,我家龙翾的本事可大了,你家那个什么某某哪里比得上!」
「我家的凤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你那个叫什么龙的,在我家凤儿面前,不过是个小妓女,躺在男人底下,多呻吟个几声,包管多些银子!」凤姑斜睨著她,出口的话语是越来越难听。
「叫什么凤儿,我呸!」脸上不屑的表情,「你家那个啊,倒贴都没人要!」
就这么你一来我一往的,一句话骂过来,一句话又回敬回去,两个女人的战争可不比男人间的恶斗逊色,没有刀光剑影,光是嘴皮讲的就够割肉见血,莫怪呼连孔子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惹上女人,就跟犯小人一样,凄惨!
她二人吵得不可开支,却不晓得她们的秘密武器早不小心勾搭上了,现正两小无猜的交往著,相对于两老的针锋相对,两小的情谊显得甜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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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约定的那日起,龙翾天天数著日子过活,巴望著约定的日期快到,可日子将到时,内心又志忑不安起来,前个晚上还睡不著呢!
一早起来,他赶忙梳洗换衣,将自己弄得整整齐齐,然后开开心心的出门去,今天不用装女人,还可以见到凤大哥,怎不叫他雀跃不已呢!
走在路上,脚步也轻盈不已,仿佛要飞起来似的,这条熟悉的街道也变得既美妙又好看,每样东西都新鲜极了,整个地方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快步行到天恩寺,远远地就瞧见那树下站了个人,硕长俊雅的身影跟周围很不搭啥,他身边还有匹白马,马儿头转过来又转过去,那人倒是动也不动的。
明明旁边还有其他人的,龙翾他眼里就只看见阿凤,那样子越来越清晰,其他的也就越来越朦胧,如天地间只剩他一人存在。
心口剧烈跳动,不知是因跑步喘息还是其他……停在他面前时,龙翾还找不出理由,但一见那张脸看著自己笑,心口起伏的更加厉害。
「凤、凤大哥!」讲话结结巴巴,他竟会为了见这个人而跑得气喘吁吁,丝毫不像原来的他,「等很久了吗?」
凤儿摇摇头,他今日骑马过来,腿不酸,站在这里等人,凉风吹送著也累不到哪去!「你跑来的?」
龙翾点点头,脸颊泛著淡淡的粉红,水漾漾的眸子看著他说话,「嗯!你骑马来?」
「是,带了样东西过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龙翾往马儿探头探脑了下,果然在马背上有个挺大的物事,长形的……会是什么呢?「有了马,不若出城去吧,我听说城外有个岩山,那里挺好的!」
「岩山?」
「唉!」龙翾笑得灿烂,如天中旭日,光彩耀眼可不?「有了马匹,也不怕来不及回来,走吧,凤大哥!」
看看马儿,又看看鼓吹他的小家伙,唇边绽放一抹笑,终于点了头,「上马,咱们出去走走吧!」
怀著兴奋期待的心情,龙翾呼地翻上马,凤儿跨上马背,打他身后抓住缰绳,踢了下马腹往西城门而去,马蹄叩叩踏在石板路上,直往外头而去。
出了城门,外头是一片黄沙漫漫,远方有行旅走著,长长的车队往著东方走。
「往那边?」凤儿靠近他耳朵边询问。
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朵,叫龙翾浑身起颤,心神不定起来,愣了下才意识到凤儿在问话,「呃、往……往那边去!」指向西方,听说是在那方位不远的地方,应该很快就能看见。
「你怎么了?」身前人有些心神恍惚,凤儿轻轻扯动缰绳,让马儿往西走,边继续说话。
「没,能怎么著呢?」垂首看著那双大手稳稳抓著缰绳,发现自己是给圈在怀中的,思及此,龙翾的脸蛋又飞红了,眼下他只庆幸后面的阿凤瞧不见他的表情。
「往这方向很远吗?」丝毫不觉自己就是他异常的主因,凤儿稳稳抓著马缰,让马儿用寻常的速度找著,从阿翾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这比他娇小的身子虽不是女人,却不曾叫他有厌恶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凤儿一边让马儿跑著,一边脑海中是千头万绪,那姑娘的确动他心弦,可眼前这男孩呢?他的脸蛋的确好看,可不是女人哪,对他心动是对的吗?想著这问题,怀中搂著他温热的身体,没想到他这倚月楼的花魁,除了得扮做女人讨生活,就连心也变得乱七八糟了,这是怎么著哪。
「凤大哥……」龙翾远远的瞧见影,他赶紧叫了身后人,可身后人却没答应他。
「……」一晃一晃的,马儿跑动下让他们的身体紧紧捱贴在一块,鼻间的清香与这暧昧的动作,让他身体臊热起来。
「凤大哥?」怎么不答应他呢,龙翾好奇的转头,「凤大哥——」天底下若有巧合,那肯定是现在了!龙翾这一回首,好巧不巧的对上凤儿刚好低下的脸,柔软的纯就这么碰在一块儿了。
温热、柔软,这是龙翾的感觉,眼前是他凤大哥放大的脸,他感觉自己心口跳得好厉害,就像马儿颠啊颠的脚步一样快速。
原来别人的唇是这般感觉哪!凤儿细长的眸子瞪大,紧盯著底下的脸,那脸蛋好近,近得他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气息,近得那清香扑鼻的明显,叫他体内迅速蔓延起热潮来。
早一步回神,凤儿脸往旁一偏,离开那柔软的唇。触感消失,龙翾也赶忙转回脸,低著头无言,手指抚上自己的唇,有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往前一瞧,岩山近在眼前,龙翾慌乱的抓住缰绳,「凤大哥,到了!」马蹄顿止,看到这苍凉的景色,他也益发兴奋起来,「到了!」浑然未觉他的手抓的不是缰绳,而是凤儿的手。
「嗯!」凤儿拉停马儿,不是因为岩山到了,而是因为这忽然覆上的手,叫他慌乱的拉停马儿,他心动了,这不知该不该的心动!
「凤大哥,你瞧见没?」怎么他老不回答,手心传来温热,低眼一瞧,他倏地收回手,自己要抓缰绳的,怎么抓上凤大哥的手!「对不住!」
那抓著他的手消失,凤儿明了他终是发现了,浅笑,脸颊有著淡淡的红,「不要紧,咱们上去吧!」晃动缰绳,马蹄又缓动起来,慢慢地往岩山上走。
「凤大哥……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紧,只是手而已,别放心上了……」
「不是手……是、是…是嘴儿……」虽羞于开口,然却仍是个无心之过,「对不住……凤大哥……」
「不单是你的错,别道歉了,你再赔不是……我倒要羞得无地自容。」
「嗯,我知了!」
「别乱动,等等掉下马可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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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造双双沉默无语,马蹄踏著石子岩路发出叩叩的低沉声音,徐徐地往上走。
漫天黄沙飞舞,阻挡了视线,模糊了前路,只存漫漫黄沙的天地无边无际,无垠无限。
这就是大家伙赞叹的缘故吗?在这岩山上,啥也看不见,从小道观往山下看可以将郢州城全收入眼底,可在这岩山上看过去,只能感到天地的广阔,人不过是漫漫黄沙中的一小撮,于悠悠天地相比,太过渺小了。
马儿在后头绕转著,凤儿和龙翾两人并立,欣赏这得来不易的美景。
「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以前曾读过的诗句自然地脱口而出,凤儿虽不涕然,却对天地之悠悠有了相同的领略,他的目光落在远远的彼方,风动著衣袂,发丝缠绕著。
「原来是如斯美景,莫怪乎大家都说这里好,明明是空荡荡的一片,可就叫人没法开目光儿,这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惯了城里应有尽有,倒忘了原来我们啥都没有,看到这一片才记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将来又该怎么走,人生数十寒载,不过就追求个无怨无悔罢了。」凤儿缓缓道出他所领略的,表情一片平静,唇边带著祥和的笑靥。
龙翾看著他的侧脸,他不知凤儿的目光落在何处,但凤儿的话让他起了点感觉,人生苦短,可以把握到真正值得的并不容易哪!
「凤大哥,你不是带了东西来吗?」
「嗯,」凤儿看著身边的小兄弟,「我带了筝来,你愿意听吗?」
龙翾感到一阵惊喜,「你是为了要让我听才带来的?」没想到自己说过的希望他也记在心里了,这真是太叫他意外了。
「蒙你不嫌,我愿为君抚筝,以慰知己。」
「知己……我不敢当,能一闻琴音,于已足矣。」心窝暖暖的,塞满了感动,他的凤大哥对他如此亲切,怎不叫他动容。
找了块磐石,凤儿取出筝来,置其上,以为准备。龙翾席地而坐,不在意衣裳染了沙尘,只为一闻琴音,这只为了他一人所奏的音韵。
揭开包布,长指轻抚过一根根的琴弦,凤儿抬起脸对了龙翾一笑,拨出第一个音。
随著第一个音落,接著无数的音串连起来谱成了动人的音律,凤儿的指头在弦上滑动,细腻的功夫可用行云流水四个字形容,十三根弦在他手底下化成动人的音乐,悠扬在天地之间,飘散、流远、忽而拔高的音节如大鹏展翅直入云端,悠游于云上,回环往覆飞舞著,乎高乎低,又乍然破云直下,直冲著地面低下,恍若亲地有猛然拉起,曼妙的旋舞在空中,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让人全心全意专注在这旋律上。
当音往上爬时,龙翾忍不住浑身绷紧,彷若走在山棱悬崖上,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当音渐趋和缓时,又如同漫步于云上,可以尽情的奔跑徜徉,放开心怀感受暖煦的和风:又趋低切时,竟有股悲伤自心底扬升,淡淡的愁、浅浅的忧……
从未知道音律可以感人若然,龙翾对音律的印象仅止于深奥难学的物事,今日一闻后,才知音律的奥妙何在,那移动的十指换出这些无形旋律,无形的旋律生出内心的感动,是了,这是真正至高的领略啊,绝非寻常姊姊们所抚弄可以比得上的。
下了最后一个音,凤儿并未按弦让音停止,反而放任它自己慢慢消失,抬起头看著唯一的听众,露出浅浅的笑容,「你怎么不说话?」
「太好听了,要说话了只会破坏,我不想这么做。」龙翾小巧的脸蛋挂著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是彻底为这琴音所著迷。
「我弹的还好,你这么说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别这样讲。」
龙翾笑了,「我只不过说出心里的想法,你啊——」忽然停顿,跟著抬高脸看著天空,只见一片灰茫茫的,怕是要下雨了。
「怎么了?」凤儿见他有异,出声探问,跟著他也发现异状所为何来,因为筝上也落了滴雨水,「天要雨了,赶紧起来吧!」
龙翾溜地起身,赶紧帮忙收起筝,天空落下的雨点越来越频繁,怕这场雨要是大了,他们可就被困在岩山了,「我去拉马,你赶紧过来吧!」
转身往马儿跑去,还没拉到马,忽然一道闪电画过天边,跟著轰隆落下一记雷,龙翾他楞了下,看看天,雨水越来越大点,他们得赶紧走了。加紧跑了两步,马儿也因为雷声而惶惶不安著,让他花了点力气才将马推过来,可要下山已经来不及了。
雨水哗地倾盆而下,凤儿单手抱起筝,另一手拉著龙翾找地方避雨。幸得老天爷待他们还不薄,没花多少功夫他们就找到一处洞穴,两人赶紧躲了进去,马儿就放在洞穴口。
找著了地方躲雨,至少不用站了给风吹、给雨打,这外头的雨水落得极大,从里头往外面看,就像有片水幕挡在洞口,凤儿叹了口气,把筝摆好后,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也是一片狼籍。
「怎么突然下起雨来?」龙翾扯著自己的衣裳,要湿不湿的衣服黏著身体,感觉糟透了,他没顶爱干净,可也不爱当落汤鸡呢!「衣服全湿了啦!」
听见他的抱怨,凤儿才转头看他,「别著急,这雷雨很快就停了,待会儿就会去吧!」
「可我现在难受得很,」龙翾扁著嘴道,「凤大哥,咱们可不可以起火将衣服烤干哪?这样半干不湿的很不舒服,还有点冷了。」
「冷了……」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往洞穴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些干枝,全给聚拢在一起,用火折子给点燃了。
火烧得不旺,但可感觉到些温暖了,两人往火堆边靠近,外头的刷刷雨声继续著,还看不出要停的势子。
「这雨也不知啥时会停,也不知要落多久,弄不好得在这里过夜了。」凤儿悠悠道,迳自看著外头,略有所思。
龙翾努努嘴,他把湿了的外衣脱下,摊开放著,借火的温暖把衣烤干,怎知里头的单衣也湿了些,叫他拧起眉头,嚏了一声。
听到后头有声响,凤儿转过来看,瞧见那人把衣裳脱去,竟然不自觉的脸红起来,龙翾抬起脸看到他在看,嘴角弯笑了下,「凤大哥,把湿衣裳脱下,让火烤烤吧!」
「不用了,我不冷。」
龙翾一怔,晃神了下回道,「不冷也得把衣服烤干,弄坏身体可不划算!」他干脆往他凤大哥身边捱近,主动拉扯起他的衣裳。
才有些抗拒,但龙翾抬眼一瞪,便将抗拒化为无形。
「不把衣服烤干,准会受寒的!」
「让我自己脱吧!」凤儿按住他的手,才知那手是冰冷的,「你的手好冰?」
「淋了点雨,身子不暖了吧!」长长的睫羽垂下,稍稍挣脱了下,继续动作著,「把衣服烤干了再穿吧!」
「嗯!」这回凤儿不再多言,顺从地让他帮自己脱去湿掉的衣裳,排在火堆边烤著,他的眼睛瞅著阿翾的身体,他的单衣也湿了,若还穿著肯定会弄坏身体。
「你也把单衣脱了,穿著湿衣裳会受寒的。」凤儿在他头顶说话。
「……好。」龙翾这又把身上的单衣脱了,这单衣脱了,浑身就几乎是赤条条的,羞耻心犯起,他抱著膝盖蜷缩著身体。
凤儿咬了咬嘴唇,挪到他背后,张臂将他整个人抱入怀中。龙翾的身体一凛,惊讶之余更忘了要挣脱。
「凤、凤大哥?」
「一起取暖吧,这儿只有你跟我,不要紧的。」
一句「不要紧」化去他的心魔,龙翾放开膝盖,蹭移身体换了个方向,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亲匿地靠在那片胸膛,听著心口传来的心音、脉搏,跟他的温暖。
接著便是沉默,外头的雨声潇潇,洞穴里二人却沉默无言,身体靠得这么近,心却好似隔了颗山头般遥远,终于龙翾忍受不住沉默,他先开口说话。
「凤大哥,」
「什么事?」
「我、我……我……」
「你怎么了,老我著我又不说话?」
「……我想亲你的嘴!」他早想望著碰阿凤的唇,早前不小心碰著那一下,已足够让他心跳加快了。
轰!凤儿一愣,没想到他想说的竟是这句话,这要他怎么回答?高兴的答应他,还是严词拒绝他?又他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如何呢?
等不到回应,龙翾的心志忑不安,忽然,他不想再惶惶惊惊,与其等著判决,不如干脆就自动吧!
双手攀上他的肩膀,那滑顺的肤触不单腻手也叫他吃惊,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就这么探高身体,直接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畏惧的舌尖轻触著他,他没吻过人,不过偷听了妈妈教姊姊们的功夫,吻得要用软舌去勾著男人,男人喜欢女人的甜味,他不知道自己尝起来是否是甜的,但他也只晓得要这样做了。舌尖划过形状优美的唇,他轻轻含著吸吮,阿凤哥哥的唇尝起来好甜好甜,就像金丝糖一样甜,叫他爱不释手。
「凤大哥,你好甜哪!」趁著空档,龙翾贴著他的唇说话,呼出的气息直接吹到凤儿脸上,凤儿沉重的气息也吐在他脸上。
凤儿的手揽上龙翾赤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