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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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云心-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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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云心
作者:望舒

打小没爹疼没娘爱的初云,
真不知怎么会遇上这个刁嘴、滑头、又爱逗人的鲁男子?! 
说他气人嘛,他偏又细心体帖、仗义助人还极照顾她,
常暖得她心窝舒服、动容落泪, 
然而他生性如风的性子,
总教她分不清有几分真心,捏不准有几分爱意,惹得她好烦心哪! 

就爱没人理没人管的垚冰,
自从「不小心」偷了那ㄚ头的羊后,清闲的日子已然不再, 
先不说偷一只羊得赔上一匹马这蝕本的生意他也做,
还得拎着她看前顾后地护着疼着, 
发现自己对她似乎太过在意,在意得就要放弃他最爱的自由,
他开始犹豫该不该放手了? 


缘起

阳光温煦,照在林叶之间,将一片绿意蒸暖了起来,澄净的湖水则泛起了点点辉芒。能在这样的情境下漫步,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只可惜……
“出来出来,全都出来吧!”用眼角余光随意瞄了瞄四周,垚冰停下了脚步,俊容堆满无奈的笑。这是他七天内第二十九次揪出跟踪者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唉……既然各位不领情,这么喜欢做缩头乌龟——”垚冰夸张地叹了口气,“那算我多管闲事,拿自己的热脸去贴龟屁股。”
突然,湖边“波刺”数声,几个人头冒了出来,死盯着岸上的垚冰,却只能擎着胀成猪肝色的脸,“呼哈呼哈”地大口大口吸气,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哦?真有龟大爷啊?”垚冰睁大了眼,看着浮在水面的人头,还不忘有礼地慰问一番:“跟了垚某人这么久,各位龟大爷真是辛苦啦!”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又传来“砰砰”两声,两道人影从树上跌落,显然是施轻功过了头,腿软得撑不住庞大身躯,这才狼狈地摔了下来。
“哦?还有从天上掉下来的啊?”垚冰微微仰头看了看天,双手悠闲地交抱胸前,一边自顾自地喃喃道:“这可不叫‘乌龟’啊!”
紧接着,“哒——哒——哒哒——”的不规则马蹄声响起,几匹气喘吁吁的马儿微跛着脚步走了过来,背上还各自驮着累趴了的驾驭者。
“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陆地跑的,全齐了!”垚冰嘿嘿笑了两声,“垚某人真是受宠若惊啊!”
“求……求求你,别走……别走那么快……”这时,终于有人开口了。
“别走那么快?”垚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不成,要我被你们这群乌龟禽兽逮着?”
“只要你……只要你……交出……只要你交出……”呼呼!好喘好喘!
“只要你交出《绝天神鉴》,你要说的是不是这句?”垚冰摇了摇头,看来这群乌龟禽兽果真累得不成人形,于是善良地帮他接了话。
“你——知道就好……”
“不管你们是乌龟帮、乌鸦帮,还是黑狗帮,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垚某人身上根本没有《绝天神鉴》这玩意儿!”垚冰环顾了众人一眼,撂下了话:“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啦!”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离开后的垚冰,忍不住拢紧剑眉,“解释了这么多次,还是一堆乌龟禽兽天天纠缠。”
虽然,这些乌龟禽兽也替他带来不少乐趣,但同样的戏码天天上演好几回,还真倦了呢!
遥望苍穹,三三两两的飞鸟悠然挂在西方天际,垚冰不禁有些慨叹——自己渴求的,不就是这种自由自在么?
一只燕鸟,需要的不是滚滚沸沸的江湖,而是辽阔无垠的云天可以翱翔呀!
“往西边去吧!”既做了决定,垚冰终于舒了眉宇,朗朗一笑。
在那片未知的天空下,会遇到什么人呢?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了……
※ ※ ※
天是透蓝的,穿过草原的风是温暖的,跟前的羊儿又都乖乖地低头吃草,这大好光景,让她舒服地唱起了歌来——月儿圆,阿哥阿妹约清泉,见了面,阿哥为妹梳发辫;对了歌,阿妹将哥心上刻……
突然有人插进了话,硬生生阻断歌声:“哟!你们听,她在唱情歌耶!”
初云回头看了看站在山丘上的几个少女,只觉兴致全扫,转身就要离开。
“要走啦?”
“人家害羞嘛!”
“害羞?!真笑话!在这儿唱情歌,还不是想勾引男人。”
讪笑的对话不断从后边传来,初云心底虽气,也只能往肚里吞了,谁教她们是头人的女儿,将来可是要跟城里富商缔结婚约的。
少女们见她要走,还刻意拉大了嗓门:“勾引男人?那不就跟她娘一样?想勾引男人,得先照照镜子呀,瞧她‘前边平、后边扁’的,谁家要呀?”
“我就说嘛,骚货的女儿就是天生犯……”没想到,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定,顿时转成凄厉的喊叫:“别过来——”
但见几只羊儿发狂似地直往丘顶奔去,吓得少女们哇哇大叫,东闪西逃好不难堪,直嚷嚷着:“快叫它们停了!快叫它们停了!”
“这些羊儿就喜欢‘前边挺、后边圆’的,我哪阻止得了?”初云扬起轻笑,秀眉斜挑,故意说:“我喜欢勾引的是男人,可没各位勾引畜牲的好本事!”
看她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了,少女们这才咋咋呼呼往毡帐的方向逃生去。
“竟然会穿薰香的衣服站在上风的丘顶……”灵眸一转,小嘴里笑逸出畅快,“这等聪明,难怪勾引到的是畜牲,不是男人。”
虽然讨厌鬼全跑了,一切回复原状,可原本唱歌的心情却也散了。初云仰首望着澄蓝的天,上头飘着好几朵云,洁净得像是山头雪,风一过,便水也似地流向远方。
“那儿,会是什么样的呢?”瞧着瞧着,心思也跟着云往东边去了。
看了好久,唇角渐渐漾起笑花,晶亮的眸益发明灿了,初云手指着东边的天空,任风扬动发丝,深吸一口气,撂下了壮语豪言——“我会去的!总有一天,我会去那里的!”

第一章

“好羊儿,快天黑了,你到哪儿去啦?”初云手里不断摇着铜铃,眼见红彤彤的日头就快沉了,脚步更是加快。“好羊儿,快出来,咱们该回家喽!”
如果就这样丢了羊回去,肯定是少几餐饭、多几顿打,可放眼四周,成片草原全是一个样儿,这怎么办?
正当她心底越来越着急的时候,鼻腔墓地钻进油滋滋的肉香味,初云小脸一塌,摇着铜铃的手停下了动作——这下子,她不仅知道那只羊儿的下场,连自己的下场也心里有数了。
“嗯……真的好香!”垚冰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闭上眼,深深吸口气,让肉香味儿做了开胃先锋,“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竟然有烤全羊祭五脏庙。”
接着又摸摸自己的肚腹:“各路神明菩萨,垚某人这厢献礼来啦!”
当他割下羊肉片、满心欢喜要往嘴里送的时候,突然发现有道热辣辣的视线往他身上射来,不得不立刻停下了动作——有个小姑娘正站在他背后的小丘顶端睨着他。
垚冰看着她,顺着她的视线找到自己手中的羊肉片,再看看她,看看羊肉片,这下全明白了!
“姑娘,你也饿了吗?那就过来一起享用吧!”他摆出最迷人的笑容相邀,“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你不介意?”初云寒着小脸,冷哼一声。
虽然小姑娘的语气不甚友善,但基于对老祖宗名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信任,垚冰还是让唇角保持最完美的上扬弧度,热络地说:“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你尽管吃!”他就不相信凭她一个小姑娘,能塞进整只烤羊。
“可是——”她恶瞪着这个偷羊贼,“我很介意!”
“你很介意?”五脏庙人人一间,这小姑娘的想必不会特别大,那她的意思是……“噢……我知道了!你介意的是分到哪个部位吧?放心放心!我垚某人对这个向来不挑剔,肉最韧、味最美的羊腿给你,这样可好?”
初云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实在很想好好教训这个厚颜无耻的偷羊贼。
“还不够啊?”瞧小姑娘还是敛着神情,于是垚冰决定再做让步:“除了羊腿的部分,咱们平分,这样行了吧?”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看来瘦巴巴的小姑娘胃口好得……这么有潜力,他垚某人认了!
瞅着他含笑的表情,初云的心头火越烧越旺——如果真要教训这个偷羊贼,她一定从撕烂他的嘴开始。
小姑娘还不满足?不会吧……垚冰溜了溜思路,蓦地想通了,于是起身走向她,抓着她的左肘就往火堆这儿牵拉:“来来来,别害臊了!就当咱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朋友。”
“你呢,坐着就行了。”好心地替她拣了个位置,随割下羊腿递给她以示诚意:“喏!这给你。小心!挺烫的,你最好翻了袖口卷着拿。”
初云倒是大方地依言接了过来,拿着手上的羊腿左瞧瞧、右看看,然后绽开了轻轻柔柔的笑:“烤得好香啊!”
“好说好说!”小姑娘说话挺实在,假使要求的分量再少一点就更好了。
“吃起来味道一定很棒哦?”
“当然当然!”不过,姑娘最好吃这些就够,别再要求更多了。
“但——”初云稍稍顿了顿,笑容加深,眯弯着眼,“这羊可是你的?”
“当然是我烤的啦,不是我自大,烤羊肉我垚某人可是……”说得正得意时,垚冰突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呃……抱歉,姑娘可否再说一次刚刚的问题?”
“我是问——”笑意盈盈,初云放慢了说话速度,刻意摆起温柔样,“这羊,可是你的?”
怎么突然有阵冷风吹过?情况似乎不大妙!垚冰干笑着没作声。
瞧他笑容凄惨地僵在脸上,想来是已经明白她的来意,初云也就不再假以辞色,沉冷着声音说:“你自己说吧,怎么赔?”
“赔?”哦噢,这下尴尬了,垚冰看看她,还是只有干笑的分儿。
“我知道你没钱,要不然怎会要偷羊?”晶亮的眸光将他从头到脚地刷过一遍——本是白色的衣衫沾满了尘埃,眼若瞥得快,恐怕会误以为是骆驼色的咧。
“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你的羊。”虽是觉得理亏,垚冰还是要捍卫自己的人格清白,“我只是……”
“羊都成了这个模样,”初云的小嘴地轻轻一努,指向旁边烤熟了的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真的不知道它是有主人的。”微微摇了摇头,重重叹口气,唉……罪人怎么说话声音都大不了。“如果在这么大片的草原上,瞧来瞧去都只有这么一只羊,以姑娘的冰雪聪明,会认为它是有人饲养的么?”
这偷羊贼说的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想想他遇到的状况,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只是,垚某人还是连累姑娘了。”小姑娘虽没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瞧她的年岁、穿着和语意,应该不是饲主,唉唉,这样看来,可害她无法交差了!
他话一挑明,她的委屈和怨气全都冲上来了。
“都是你啦!”初云含着薄怒,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羊是你丢的,是我宰的、烤的,总之,看你打算怎么办,我垚某人虽称不上英雄,但绝不是乌龟禽兽。”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初云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那么……这样吧,你跟我回去说清楚,该我受的罚,我也不会赖给你的。”
“嗯……好姑娘!”这姑娘年纪虽小,倒挺有骨气的,垚冰忍不住笑亮了俊容,对她点点头,真心赞了句。
“哼,回去之后,你会怎样可不是我能许的;更何况,我虽不会将自己的错怪到你头上,但同样地,你受什么样的惩罚也与我无关。”初云斜睨了他一眼,这种情呀,她才不想领,“这些没用的甜话就省省吧!”
这个钉子碰得结实,垚冰只有摆出苦笑了:“既然说定了,那么,唔……可不可以请姑娘帮个忙?”
“帮忙?”这偷羊贼有没搞错自己的处境啊?
“羊烤了,不吃实在可惜,你不觉得吗?”他用下额地往她手里拿着的羊腿顶了顶。
初云看看烤羊,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羊腿,舒朗地轻笑开来:“说的也是,以后的事,回去再……”
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事情大大不妙,而好不容易才阴郁尽扫的灿烂笑容,也就跟着这么呜呼哀哉了。
“有什么不对?”垚冰也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对劲——柳眉微蹩,手往上头指了指,无奈地说:“你瞧,天黑了,现在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果然——白日绿到天尽头的草原,一旦入了夜,就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管它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全都一样。垚冰环顾四周后,再悄悄觑了觑身旁的小姑娘,赫!那张小脸又绷了起来,亏他刚刚还想赞她笑得明媚咧!
回不去,不就代表了必须和这偷羊贼在外头一起过夜?只怕,回去以后又少不得一顿闲话了……
初云深吸了两口,紧紧绷着小脸,圆睁的眸子追瞪着那罪魁祸首不放,直到那股怨怒交杂的气再忍不住,终于冷冷迸了出来——“都、是、你、啦!”
※ ※ ※
没想到竟然一、两片腿肉就打发了她!“姑娘,你不多吃一点儿吗?”
“你当我是要上祭坛的神羊么?”虽然事实证明这小贼的烤羊本事比偷羊更高,但她实在难有好脸色。“谁塞得下这么多东西啊?”
见小姑娘气难平,他不以为意,径自摆着笑脸,“我瞧你身子骨瘦,多吃点肉总是好的!”
“哼!”鼻腔里凑出轻蔑的冷哼,他的话让她想到了前些时候发生的事,“你们男人就喜欢那种‘前边挺、后边圆’的吧?”
“前边挺、后边圆”?垚冰听了之后不禁失笑地摇摇头,这小姑娘说话直接得可爱,丝毫不忸怩;要是在中原,不是勾栏院里的浪言浪语,要不就是闺阁绣闲里的女诫礼教。
“咳!”他清清喉咙,稍稍收敛过于放肆的笑容,“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纯粹关心而已。”
“关心?”初云听到这两个字,原本懒垂着的眼睑像是被针扎着了似地跳掀起来,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了开。
“唔,是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他虽非出家人,但向来不打诳语。
“你我见面不到一天,根本还是陌生人,说什么关不关心,不觉得随便么?”关心哪是这么容易的事?那些与她相处十多年的人,可没一个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关心,这样总可以了吧?”他不晓得为什么区区两个字就让她整个人戒备了起来,“不过,你真的不吃了么?”
“既然说不吃,就是不吃。”初云摇头拒绝。与其吃肉,她倒希望能喝酒,因为夜越深天就越冷,现在她的手脚就已经冻得快要僵了。
“那随便你噗!”耸了耸肩,无论得到的回应如何,垚冰始终晾着微笑,“不过,换作是我呀,骨头要硬,但绝对不为难自己的肚皮,委屈自己可是没半点好处呐!”
说完,他人就往草地仰倒而下,枕着手臂打算好好睡觉。临要合眼之际,突然迸出了话:“对了,小刀就搁在烤羊那里。”不顾她听了会有什么反应,又径自躺下闭了眼,嘴里还轻轻自喃着:“我垚某人没什么缺点,偏偏就是睡了以后跟死了没两样,任何人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发现。”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趁着他合眼,忍不住仔细端详了好久,那两道浓眉正舒缓地搁在俊朗的面容上,嘴角还兀自微微扬起,看来,这偷羊贼的潇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咕——噜——”有个微小的声音传了出来。
初云瞥瞥自己的小腹,瞧瞧呼息平稳、已睡了的他,再想想两人刚刚的对话,眼珠儿一溜,脸蛋的线条蓦地松了开:“也对,那就……好好地吃它一顿吧!”
※ ※ ※
虽然知道夜还沉着,但垚冰依旧禁不住翻身坐了起来,原因嘛,在于不远处飘来的轻弱声音一直扎着他的耳。
“咯——咯——咯——咯”声音还是不断响着。始作俑者,既不是他,当然就是那位小姑娘了。
她的人就趴在离他数步远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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