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很多话!”区家声不悦的蹙眉。
齐巽凯很不怕死,仍旧皮皮的回答:“那是因为我今天心情很好。”
区家声皮不过齐巽凯,只好继续闷声的喝酒。
他是在跟自己生气,气自己这么多年,他的心仍旧受殷芷杰的牵制,无法放开他对她的在意。
“家声,劝你一句,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芷杰是个好女人,你若是觉得她值得,那么以前的一切就不该再计较,更何况以前是你误会芷杰,并不是芷杰存心瞒你她的身分;还有呀—;—;纵使你真要去计较,在汁较之际,你就不能多想想芷杰这五年来孓然一身的背后是为了什么缘故吗?”
对于齐巽凯的劝导,区家声闷不回应。因为对于芷杰的事,他自有定夺,有些事巽凯真的无法插手替他做决定。
啜了口香槟,区家声的眼又随着他思念的人转。
“总经理,这是这次收购计划未完成的公司资料。”秘书小姐把公文递给殷芷杰。
殷芷杰将公文接了过来,不需翻阅,她就知道这件事有多棘手。而棘手的不是收购的土地有困难,而是要她去面对那块土地的所有人,她就觉得不妥。
三重东区那块近千坪的土地,是隶属于诚信集团所有,她调阅过诚信的股东名单,知道现任总裁姓区名家声。
刚看到区家声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都还会抑不住的乱了拍子。
等心定了,她却佩服起区家声的能耐。毕竟要在短短的五年内打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不容易;而区家声、齐巽凯虽有广大的人脉可以运用,但他们的成就仍旧令她刮目相看。
然而,现在不是佩服区家声的时候,现在她该烦恼的是—;—;她该怎么去面对区家声?她要不要去面对他?
本来,她以为这种事不会困扰她的,因为她从不让过去给牵绊住她前进的脚步;如果区家声已是她生命中的过去式,那么她便能坦然的去面对。
问题是,区家声已成为过去式了吗?
她并不确定,因为至今她还在怀念他的人,这样怎么能叫已经过去?!
殷芷杰摘下眼镜,揉揉她疲累的双眼。
她闭起眼,静静沉淀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她强振起精神,决定今天就去造访诚信集团。
如果事情必须有个了结,她希望愈快愈好。她殷芷杰向来就不是个会拖泥带水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会是。
第十章
区家声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因为她一走进诚信集团,才说明她的身分,就让人给请进总裁办公室。
殷芷杰从来没像此刻这样紧张过,区家声的秘书领路走在前方,她却在后头手心直冒汗。
一会儿总裁办公室的门让秘书给推开,她看见他人站在背光处,周身布满了大片阴影。她的心又是一沉,充满了不安。
老天!她想逃,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殷芷杰才有此念头,耳朵里却听到区家声的秘书开口说:“总裁,捷豹集团的殷总经理来访。”
殷芷杰咽了口口水,知道自己得硬着头皮去见那个人。她深吸了口气,抬头挺胸迎脸看过去。
区家声刚好转过头。
两人四目交接,殷芷杰虽看不清他背光的脸,但她可以感觉到他视线的灼热。
他的注视令她口干舌燥。
殷芷杰下意识的低头,咳了两声。
她听到区家声开口: “麻烦替殷总经理泡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是吗?”他问她。
殷芷杰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她话,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只是愣在那边。
他等不到她的回答,又开口了:
“你的习惯应该没改,还是喝黑咖啡是吧?”
这一次,殷芷杰很争气的连点了两下头。
他的嘴角噙着笑,举步朝她走过来。
他的脚步沉稳而踏实,殷芷杰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那种想逃的感觉又涌上她的心头。
她勉强要自己抬头,要自己别胆怯。但她头才一抬起,便看见他的脸随着他的走近渐渐分明,她像是傻了似的,只能下意识地捕捉他的影像,想知道分别五年,他是否依旧?
他神清气朗的面容落进她的眼帘,那是一张棱角分明、五官凸显且立体的容貌。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礼貌性的微笑,朝她微微颔首。
一模一样!他的容貌跟以前相此,竞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比五年前多了份沉稳,少了那份轻佻的邪气。
这一刻,殷芷杰很奇异的松懈心房。她伸出手,礼貌性的问好。“好久不见。”
区家声的大掌握了上去。“请坐。”
他所表现出来的气度与风范就像当年他们不曾有过口角是非,像是—;—;他们只是对老朋友。
拜托,他竟然连他的秘书送进来两杯黑咖啡时,他都还能笑着提起当年的事!
“想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看见你喝如此苦涩的黑咖啡觉得你是个很不一样的女人,因此当初虽没特别去记住你的喜恶,可是这么多年了,你的习惯竟在我脑海里久久不去。”他笑笑的跟她话当年。
殷芷杰不觉得热络,只觉得尴尬。
她不明白在这个时候,区家声干嘛跟她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区总裁—;—;”
“叫我家声。”他说得很坚持。
殷芷杰眸光狐疑的迎了上去。
他开口:“我知道你是为了公事而来的,但谈公事并不代表我们两个就不能是朋友吧。”他顿了一下,突然又问:“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当然。”她总不能回答不是吧?
区家声笑了。“既然是朋友,那就别拘泥于彼此的职衔。我还是习惯你喊我名字,我叫你芷杰。”
他唤“芷杰”时,嗓音明显的低沉,听在殷芷杰耳里却变成一种暧昧,震得她心湖一片乱。
她抬起眼望向他,见他目光清澄,毫无其他的暖昧意思。
看来是她多想了。殷芷杰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她镇定的端坐,拿出她的企划案,说明她的来意。“今天我来是想请区—;—;”她突然记起他刚刚说的话,于是到口的职衔又回肚子里,直接开口说:“想请你过目一下,本公司想收购贵公司三重东区那块土地,不知道本公司出的价,你还满意吗?”
“满意。”他连看都没看就回答。
殷芷杰不悦了,她带着气愤的口吻开口:“你连看都没看!”
“我认为捷豹不是那种会占人便且的公司,所以我信得过你们开出的价码。只要贵公司愿意,我们随时可以过户签契约。”区家声做事明快、果决的程度绝不亚于殷芷杰。
殷芷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还没来之前就设想种种他会刁难的各种问题,没想到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区家声肚量大得足以撑船,看来他根本忘了他们之间曾发生的不愉快。
然而他忘了他们之间的事,却让她感到不舒服。她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觉得讨厌。
她收起她的东西,起身就要告辞。“谢谢你拨空见我,再见。”她突然没了风度,有点发脾气,转身就想离开。
“芷杰。”他的手攫住她的手臂。“为什么突然生气?”他走近她身边,任自己的气息霸道地环绕在她周身。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殷芷杰心悸。
他凭什么这么戏耍她?
一会儿以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面对她,一会儿又以过度的肢体语言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于暧昧。
“区家声,我真不懂你,你到底想怎样,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不要这么暧昧不明的让她猜。
“我只是想,我们两个还能是朋友。”
“只是朋友?”她回过头来看他,他的脸就在咫尺之处,他只要一低头,他就能吻到她。
老天!她在想什么?
殷芷杰仓皇的退了几步。
区家声没阻止她,让她退离他。
“我真的没别的企图,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他信誓旦旦的开口,真诚得不像是在作假。
“不能吗?”他问。
殷芷杰考虑半晌,只得清清喉咙,故做大方地点头。“当然可以。”他区家声都能做到,她殷芷杰当然也行。
她抬脸看他,发现他笑了一脸的阳光灿烂。
殷芷杰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
真没用!人家都已经说明了只当朋友,她干嘛还像个花痴姒的,只要看见他的笑,心便不由自主的随他狂跳!
“那我先走了。Bye—;bye!”她又要逃了。
“芷杰。”他又用声音留住她的脚步。
殷芷杰的脚固定在原处,她竟然没胆转头去看他!
“我们以后能吃个饭、聚一聚吗?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她背着他点头。 “只要我有空,随时都可以。”反正遇到他区家声,她会变得随时都没空。
拜托,她才不要跟他去吃个饭聚一聚呢。
“再见。”她拉开门,快步地离开这个令她不自在的地方。
她头也不回的离去,以至于没能看见区家声在她离去时,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那笑像是—;—;胜券在握。
“怎么样?你测试的结果,殷芷杰还在不在乎你?”殷芷杰前脚才走,齐巽凯后脚便跟了进来。
一进来,就坐在区家声面前问东问西,简直就像狗仔队。
“你说呢?”区家声反问,脸上那抹得意的笑久久不退。
“看你这个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个殷芷杰还是很在乎你。”唉,女人就是女人,把所有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所以女人才会让男人吃得死死的。
只是—;—;
“我们的计划还是要进行对不对?”齐巽凯问。
“那是当然。”事情比他想像的来得顺利,计划当然得照常进行。
“那,我问你哦,你喜帖是要什么式样?”齐巽凯不知打哪儿变出一本喜帖的式样本来,摊开在区家声面前,跟他讨论。
“喝!我都不知道现在结婚要这么麻烦,连个喜帖都花样百出。这是传统式的,很难看对不对?不过没关系,这里还有很劲爆的哟。”齐巽凯像是识途老马,把本子翻了翻,翻到了一张印有新郎、新娘合照的喜帖。
那新娘赤裸着身子背对镜头站在瀑布下回眸一笑,新郎与新娘面对面,目光低垂地看着大家都想看盯重点。
“怎么样,是一张很炫的喜帖对不对?”齐巽凯笑得喜孜孜的,他建议区家声:“你的喜帖也拍成这样好不好?”
“不好。”区家声一口回绝。
不好!“为什么会不好?”齐巽凯喳呼抗议。
“因为喜帖是假的,而且我上哪去找个新娘来跟我拍这样的照片?”区家声一口气说了两个理由。
“拜托,这个问题只要由我出马就不成问题了。”齐巽凯夸下海口。
区家声禁不住的要怀疑—;—;“你不会是要客串当我的新娘吧!”如果真的是,那他宁可上吊去自杀。
“噢,这怎么可能!”好朋友归好朋友,他齐巽凯也没必要为好朋友牺牲色相到那种程度。“我是说我们可以花钱请模特儿客串当你的新娘子,你知道的嘛,那种名模特儿身材、骨架都特好,殷芷杰要是看到你的妻子这么正点,那她—;—;”
“一气之下,就不来参加我的婚礼了。”他的计划也就跟着泡汤了。
“怎么会!殷芷杰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啦。”
“你又知道了!”芷杰若大方,那五年前对于他无心的犯错,就不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
但,齐巽凯却持相反意见。“芷杰是那么好强、好胜的人,看到你要结婚,而且新娘子还是那么标致的女人,她为了表现她的泱泱气度,一定会盛装打扮,一定会来的。”他自信满满的猜测。
区家声有点心动,因为他觉得巽凯的推测不无道理。
芷杰的确是那种骄傲的女人,为了不服输,她再怎么不愿意,也都会被人激怒而去参加她原本不愿参加的活动。
这是芷杰的骄傲,也是她性格上的弱点。
区家声笑了。
“好!就去拍结婚照。”他要激怒芷杰,要让她铁定出席。
齐巽凯举手高呼。“你拍照那天,我也要去!”不是为了义气,而是为了美女。
呵呵,裸体的哟。
光想,齐巽凯就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搞什么东西嘛!
殷芷杰气得想把手中的喜帖给撕烂。
那个区家声是什么意思,才恢复情谊的第二天就寄红色炸弹来!而更过分的是喜帖上的照片—;—;
恶心死了,结婚就结婚嘛,新娘子还拍什么裸照!那裸照虽是若隐若现,但呈现出来的画面也够撩人了。
而更恶心的是那个区家声,一双眼珠子直直的盯住他老婆的胸部,像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有多好色似的。
不去,不去!她为什么要去参加区家声的婚礼,好让他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殷芷杰将喜帖揉成一团丢进纸篓里,跌回椅子上,盛怒的火气渐渐平息。
她眼珠子直直的盯在纸篓内的那一张火红喜帖,意识到区家声他真的要结婚了!
她就那么盯着,任过往的回忆一幕幕的在她眼前飞掠过去—;—;有他们两人是怎么相识;有他是怎么的死皮赖脸追求她、有她每天赖在他身上跟他要那第一百只蝴蝶时,他脸上的莫可奈何……
他曾说过要给她幸福,而今—;—;这样的承诺,他给了别人,是吗?
殷芷杰弯下腰捡起她丢弃的喜帖,将它摊平在桌面上。
去吧!她告诉自己,看家声能得到幸福,是她的心愿。更何况,她也找不到任何不去的理由。
区家声的婚礼是在自家宅院内举行。
当殷芷杰赶到时,区家的院落挤满了人,三五成群各自占据一角,手里拿着香槟、难尾酒谈笑风声。
游泳池旁有一个六层高的大蛋糕,蛋糕旁是由香槟堆成的金字塔。排场之大,令殷芷杰瞠大眼。
“芷杰!”
她听见有人叫唤她,一个凹眸转身,迎面而来的是气喘吁吁的齐巽凯。
“你终于来了!”他刚刚急得要死,就怕芷杰不来,那么今天的计划就会功亏一匮。 “你跟我来。”他拉着殷芷杰的手往前疾步奔走。
“怎么回事?你干嘛拉着我跑?”她是来参加婚礼的,不是来逃命的。
“你先跟我走,我待会再跟你说清楚。”
齐巽凯将殷芷杰带进新娘体息室,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袭白纱礼服。
殷芷杰不明所以,只是惊愕的回看齐巽凯。
“伴娘临时出了事不能来,芷杰你可不可以帮个忙,权充一下?拜托啦,求求你。”为了朋友的幸福,齐巽凯不惜牺牲他的男子气概,求殷芷杰帮忙。
“我当伴娘!这……不可以的啦。”她只是来送红包的,又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她跟新娘子又不熟,她抢着当伴娘,岂不是很怪吗?“新娘那边没有别的伴娘人选了吗?”女孩子的手帕交一拉就是一大把,伴娘应该不难找。
“唉呀,家声娶的老婆个性既孤僻又骄傲,根本没什么朋友,这次的伴娘还是她妹妹权充的。”齐巽凯扯谎是扯得面不改色。“好啦,好啦,芷杰你就帮忙一下啦。”他硬把殷芷杰压在梳妆台前坐好。
“不行啦。”殷芷杰连忙站起,直摇头摆手。“那个……”她眼眸流转,想找出推拒的理由。当她看到那袭白色礼服,想到了一件事,“那伴娘的礼服我一定不合穿,所以你再找别人帮忙吧。”说完,她转身就想走,不想待在这遭人陷害。
齐巽凯一把拉回了她。
“胡说,这礼服你一定合穿。”因为size是家声选的,那家伙夸下海口他对芷杰的曲线是了如指掌。
他还记得家声说那句话时,脸上得意的表情……唉,被套牢的男人都变得有些傻呼呼的。
“芷杰,你就试试看嘛,不合身的话,我就不勉强你了。”谁教当初家声口气要那么狂,说他选的,芷杰铁定百分之百合身,这下子芷杰若不合穿,那家声算是自打嘴巴,丢了老婆算他活该。“好啦,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叫化妆师进来。”齐巽凯出去招了个年轻女孩进来之后,他就退出去。
面对陌生而热情的女孩,殷芷杰不好意思再推辞。
她硬着头皮换上那袭礼服,令她讶异的是,那礼服像是特地为她量身订做的,竟然不用别针更改松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