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唱什么?爱的真谛?」
他大笑,笑得咳嗽。「老天~~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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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完成一笔交易了,苏晓蓉又一次跌破大家眼镜,售出一栋烂屋。买主是一对新婚夫妻,太太已有五个月身孕。他们在银行签约,代书完成交易。
晓蓉跟买主闲聊起来——
「苏小姐,昨天我照你说的,去特力屋学会怎么刷油漆,这样就可以省一笔钱了。」刘先生将他带来的苹果送给苏晓蓉。「这段日子,多谢你的帮忙。」
「应该的。」晓蓉看见袋里满满的富士苹果,眼睛都亮了。「我最爱吃苹果了,谢谢。」
「多亏你,帮我们争取到这么优惠的房贷。」碍於经济压力,他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直到遇见苏晓蓉。
刘太太笑著握住晓蓉的手。「等房子整理好了,你一定要来坐坐,我烧菜给你吃。
一这段日子他们因为拿不定主意,反反覆覆很多次,晓蓉一句怨言也没有,全程配合他们,刘太太很感激。
晓蓉笑眯眯地和客户道别,拎著一大袋苹果,直接飙往妈咪上工的菜市场。
「妈妈妈妈~~」晓蓉一路哇哇叫,冲进蔬菜摊前。「我又卖掉一栋房子啦!」
「晓蓉好厉害!」杀鸡的大叔望著冲进来的晓蓉哈哈笑。
「蓉蓉真棒!」鱼贩阿婶也跟著高兴。
「等一下妈买寿司,咱回家庆祝!」苏瑷收摊的动作快起来。
晓蓉把苹果分给大家。二人一颗,富士苹果喔~~」分完苹果又去帮妈妈收蔬菜。
天黑了,黄昏市场吊著一盏盏小灯泡,大家忙著收拾没卖完的东西。
苏瑷跟老板娘挑选著蔬菜,把新鲜的搁进篮子里。这时外面忽然刮起一阵阵大风,紧跟著大雨倾盆而下。
小贩们嚷嚷起来往外边冲。「下雨啦、下雨啦!」
大家忙著抢救屋檐外的蔬果。
「快快快——」老板娘搬茄子,晓蓉去拉装箱的高丽菜,骤雨来得又急又猛,大家乱成一团。有人撞到晓蓉,高丽菜散落一地。
「哇!」她追出去捡,捡了一个还有一个,顾不得淋在身上的大雨。「怎么办?」高丽菜散了一地,她却只有两只手,蔬菜一淋到雨就不能卖了。
苏瑷抓了雨伞奔出去。「别捡了,快进来,剩下的不要了……」苏瑷撑开伞,拉她走。可晓蓉蹲著,怀里抱满高丽菜。
「叫你别捡了,快进来,身体都湿了!」
晓蓉却还是没起来,她动也不动,像儍了一样。
苏瑷咆哮:「喂,愣著干么?还不起来?」
晓蓉愣在地上,散落的高丽菜旁有张被踩烂的报纸。雨水模糊了字迹,但文字旁的相片里,是她深爱的男人谭隐之。新闻报导的标题上,写著他跟上海地产大亨合组公司的消息,而让晓蓉骇住的是,另一行标题竟提及他与王刚的女儿月底结婚,在上海酒店宴客……
苏瑷用力拉女儿起来。「快进来,地上那些不要了。」
「喔。」晓蓉回神,跟著苏瑷进去,帮忙著打包蔬菜,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她不清楚,只是麻木地重复打包蔬果的动作。
蔬果都装好了,晓蓉移到冰库前,她打开冰库,但苏瑷挡住女儿。
「我来就行了,你衣服都湿了,小心别感冒了。」苏瑷将一箱箱篮子拖入冰库里。
晓蓉看妈妈一个人拖得很吃力,还是跑进冰库帮忙。往常这个冰库总是冻得她直叫冷,这次不,这次她满心只想著方才看见的消息。
是真的吗?他要去上海结婚?报纸上那个男人,跟她认识的是同一人吗?怎么可能?
苏瑷弄完了,在冰库门口嚷:「你发什么呆?还不出来?」她瞪著站在冰雾里发呆的女儿,打刚才起她就怪怪的喔?
晓蓉转身,怔怔望著母亲。「妈,我想去找隐之。」她表情呆滞,声音空洞。
苏暧吼:「你先出来!」不冷啊,真是的。
将冰库大门锁起,苏瑷解下围裙,笑嘻嘻地提议道:「不如你找他过来,我们吃火锅庆祝,怎么样?」她看女儿儍儍望著外边。
「晓蓉?晓蓉!」
「嗄?」晓蓉恍惚地转过脸来,眼色不定,像对不准焦距。
「你看起来怪怪的,身体不舒服吗?」苏瑷担心了。
一看见母亲担心的眼色,晓蓉赶紧露出笑容。「哦,没有啦,人家晚上想跟隐之庆祝嘛,你不要当电灯泡啦!」
「臭丫头!」她捏捏女儿脸颊。「瞧你讲得,有男朋友就不要妈妈啦?」
晓蓉笑著跟妈咪的同事们道再见,走出市场,穿上雨衣,戴上安全帽,骑车走了。
她先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一份刚刚瞧见的报纸,在商店的一隅翻阅起来,她抽掉一张又一张,心跳得狂,忽然呼吸一窒。
她看见了!颤抖著看完报导,她唰地合上报纸,抬头,玻璃橱窗外,大雨打著马路,窗面,倒映出她的脸。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那空洞的眼神好像是在梦游。
蓦地她揪紧报纸,是,一定是她在梦游,这只是噩梦。
可是……可是骤雨喧哗,一旁的电锅嗞嗞响,不,不是梦。後边大门时开时关,清脆的电铃声也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晓蓉站了很久,忽地冲出店门,骑车离开。
第9章
江劲跑到「信毅房屋」办公大楼找谭隐之。
「你什么意思?!」江劲将报纸摔在桌上,怒瞪著谭隐之。「明知道我们要跟王刚合作,就故意搅局?你很行嘛,搭上他女儿?哼!敢情你们现在是一家亲喽?」他表情不屑。
谭隐之拾起报纸。「怪只怪你们手腕不够。」
江劲缓了口气道:「为了这次合并,我们投下大笔资金,爸要我来跟你说,你讲个价,他都给。不要跟我们抢合并。」
谭隐之冷笑。「不可能。」新闻提前曝光了,她……没有读财经报纸的习惯吧?
江劲跟他谈条件。「不过是为了想气我们嘛,犯不著做到死绝,给大家留点路。或者我们一起合作,怎样?条件可以再谈。」
「怎么?」谭隐之斜睨江劲,看他急得满头汗。「看来,你们乱了阵脚,老家伙慌了吧?」
「爸一看到消息,病倒了。我们为这个合并案,努力了两年,你不能全部抢走!」江劲一脸颓丧。
「他病了?怎么,他没气死,只是病了?」谭隐之说得冷酷。
「听见自己父亲病了,你很高兴吗?!」无情的家伙!
谭隐之还是笑。「要不要我帮他安排病房?」
江劲咬牙道:「我知道你恨他,但他已经老了,你何苦这样打击他?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请你离开。」谭隐之下逐客令。
「你非要搞得大家难看?」
「我再说一次——」谭隐之冷道。「请你离开。」离开他的地方,滚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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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隐之住的饭店套房外,苏晓蓉等了两个多小时。
她背靠著门,站得腿酸脚麻,饭店的空调害她冷得直颤,她的眼神投注在地,红地毯上是她落寞的影子。她快发狂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她急著要问清楚。
起先她疯狂地打他手机,却都没有回应。他在哪?想去他公司,又怕这一走他刚好回来。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安抚她——
他不会这样对你!你要有信心!他爱你啊!
後来,她实在站不住了,滑坐地毯,双手抱膝坐著。
隐之……她将脸埋进膝里,疲乏地吁口气,她在心底呐喊:「快回来,回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快回来……」
原来等待会让人如此胆战心惊。从急著找他到冷静下来等他,从冷得打颤,变成热得冒汗,她心慌慌不知怎么办才好,头开始剧烈抽痛,眼又酸又涩,焦虑得像似有把火在体内焚烧。她头昏目眩,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她觉得很难受,她……好像病了,可她不肯走,决心要等到他。
晓蓉瞪著自己寂寞的影子,异常无助。
电梯在这一楼开了,她怔住,看见谭隐之走出来。
同时,他也见到她了。他目光一暗,脸色阴郁,昏暗灯光里,晓蓉坐在门前地毯上。她面色苍白,神态狼狈,手里抓著报纸,脆弱得好像随时会晕倒。他见到她,眼中没有诧异,倒像是料到她会来。他走向她,每一步都异常沈重。
晓蓉缓缓站起。眼前,他的身影模糊,她越是想看清楚,越是瞧不清楚。她怎么突然一阵头昏目眩?她伸手覆额:心脏揪紧,觉得自己就快哭出来了。他终於来了!
一道暗影笼罩她,熟悉的嗓音好温柔地喊她。「晓蓉……」
一听见他的声音,眼泪差点掉下来。晓蓉将报纸递向他,抬头直视他,等他解释。
她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唇紧紧抿著,像是害怕著将要发生的打击。
谭隐之瞥报纸一眼,拿出磁卡开门。「进来。」他的声音里有掩不去的疲惫。
一进房间,他先去拿毛巾帮她擦头发。「你没带伞吗?都湿透了。」她站著让他擦头发。
「怎么回事?」她手里还紧抓著报纸。
「为什么一直发抖?」他注意到她的异状,大手覆住她额头。「你发烧了。」他赶紧拿来浴袍,回到她面前蹲下。「把衣服换下来。」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晓蓉怔怔地不断重复问题。他为什么不回答?谭隐之脱掉她上衣、裤子,很温柔地存帮她穿上浴袍。
过程中,她只是僵著身体,一再质问。「你要结婚?是真的吗?你告诉我?!你快说!」她几乎是用吼的了。
他帮她系紧浴袍,抓起她的手,帮她卷起过长的袖管,却始终不看她的眼睛。「你别管报纸说的。」她的手好冰,他的心好酸。他听见她颤抖的嗓音,像刀割在他的心上。
「是,我不管报纸说的。」她的手搭上他肩膀。「我要听你说,你跟我说。」
他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那不重要,跟我们的爱情无关。」他妄想用轻描淡写的态度粉饰太平。
他又摸摸她热烫的颈子。「要不要看医生?你很烫。」他捧住她脸,柔声哄。「小家伙,你发烧了,我叫医生来,好不好?」
晓蓉盯著他,他摸摸她脸,揉揉她发,她却像没了灵魂的洋娃娃,僵著身体只是瞪他。
「我拿药给你吃?」她锐利的视线开始令他背脊流汗。
她颤了一下,像是忽然回过神来。「是真的——」蓦地她瞳孔一缩,揪住他的衬衫,尖叫:「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晓蓉——」谭隐之急急地紧抱住她,任她推他打他,听见她用一种乾枯的声音吼他,她的指控撕裂了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揪他衬衫,他去抓她手。她咬他肩膀,他紧搂住她。
他吼:「听我说,你冷静!」
她用尽力气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
「晓蓉!」
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为什么?他爱她啊,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晓蓉紧抱枕头,身体蜷成虾状,背对他,睁眼听他说话。她越听心越冷,身体却发烧著,一直流汗。
他帮她盖两套棉被,坐在床边跟她解释,告诉她这桩婚姻对他事业的重要,他要她放心,结婚只是个形式……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她不信耳朵听见的。太震撼了,觉得这一切像个噩梦,这是她深爱著的男人吗?竟叫她别介意他要娶别人?这个把她迷得团团转的男人,怎么会说出这样荒谬的话来?
他在她身後说:「我跟王素云没感情,她父亲想利用这桩婚姻,巩固彼此合作关系,坚定集团的向心力,让股东们放心。」
他说:「我爱的是你,你怕什么?」
他说:「婚姻只不过是形式,我心里爱你,这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只在乎一个形式……」
听!他真会说话啊,而她……她喉咙酸楚,话都梗住了,她从来就不擅於争辩。
他是因为知道她头脑简单,所以,他才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吧?在他眼中她很蠢吧?蠢到可以不在乎他娶别人?!
不,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在意,她不能认同他说的话。什么叫商业联姻?她不懂!婚姻怎么可能只是形式上的?
晓蓉只知道,结婚,代表恋人永恒的承诺。一个男人想娶另一个女人,是因为爱她。当人们想结婚,那是因为深爱彼此。
应该是这样的啊!在他说话时,晓蓉一直缄默著。
然後他问:「难道我爱你,这还不够?」
晓蓉一怔,吼:「你不可以娶她,如果你爱我!」
「婚事是在认识你之前就谈好的。」
「那就取消!」
「我说过,我有我的目标,我需要王刚的势力。」
「你有信毅还不够?」
「不够。」
「你不要结婚,我不愿意,我不准!」
「那我们分手。」
直到这句话,她才崩溃,她忽地翻身扑过去打他。「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住手!」他吼著,紧扣住她的手,她挣脱了又打。
她气红了眼睛,每一下都重击在他身上。这可恶的男人,听听他说的,听听他说的!这么轻易地说出分手?太残酷了!晓蓉拚命地打他,他拦不住,索性由著她打。她胡打一阵,然後抓住他的臂膀,瘫软地坐在床铺,脸靠著他的胸膛,剧烈地喘气,泪骤淌,痛哭起来。
她的心被打碎了。「你怎么可以……隐之,你好狠……」她嚷,声音里的凄凉撕扯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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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病糊涂了,喉咙又乾又痛,全身缩起来抖个不停。她一直哭,发高烧,泪水濡湿枕头,也湿透了发,她觉得身体像被稠腻的网缠住,热又潮湿,害她呼吸困难。
她好心痛,昏眩中一直想著她该怎么办?她找不到出路,他要娶别人了……
他说,要是她不肯接受,那就分手。他说得真残酷,但是他的手好温柔,悉心呵护她。一整夜耐心地帮她擦汗,换额上覆盖的毛巾。後来,那双温暖的手臂将她搀起,让她靠在他怀里。
他低声哄:「乖,吃药。」递水给她,她张嘴吞了药丸,他喂她喝水。然後她又躺下,她又开始哭泣。
明明这么温柔啊,但为了他的事业,他可以牺牲他们的未来,可以娶不爱的女人。
谭隐之抚著她的发,躺在她身後。她怱地抓住他手,回望他。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让他看了好难过。
她可怜兮兮瞅著他。「隐之,你不要结婚。」
「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他的拇指帮她拭去眼角泪痕。
「为什么,你可以娶个不爱的女人?」她松手,躺回去,绝望地抱著枕头,喃喃自语。「我不懂……我不了解……」
该死!他受不了了。他自她背後抱住她,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他的手臂横抱在她腰上。「好了,你快睡,别再想了。」
「我恨你。」
「嘘,好好地睡觉,你病了。」
「我恨你。」她啜泣,全身痉挛般颤抖著。
「把眼睛闭上,我抱著你,不要哭了……」
「我恨你!」眼泪濡湿了他的手臂,她伤心地想著——原来,她从未真的理解这男人,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娶她……
是啊,娶她有什么好?她什么都没有,那个王素云能帮助他,所以他宁愿跟她分手,也不肯放弃王素云。隐之,你真够狠!
她心寒,他是这样计量爱情的?!难道,她付出的心,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
谭隐之紧搂著她,发现她还是直颤抖,还冷吗?这样抱紧,拚全力抱紧,还冷吗?
「不要再哭了。」他咒骂。「该死,晓蓉,别哭了。」哭得他心绞疼。
「我不原谅你,我再也不见你……」她断断续续哭嚷,到後来,她死心了,撕心裂肺地吼:「你娶她,去实现你该死的理想,我们分手!我们分手!」
凄厉嚎哭,哭湿这夜。窗外,大雨下了好久,雾气蒙了玻璃,远处霓虹,哀艳守著夜。她好恨!
他们的人生方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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