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疼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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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疼你一个人-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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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看!”

“不会穿帮吧?”弘明。

满儿望向胡大夫,这个不是她能回答的问题。

“不会。”胡大夫胸有成竹的道。

“大姊那边,谁去?”弘昶。

“乌尔泰。”又换回满儿回答。

“孩子哪儿找?”弘曧。

“塔布负责。”

“那以后……以后还能再见到大哥吗?”双儿。

“……不能了,弘明,你大哥‘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活人怎能再见到死去的人呢?

“我‘死’了之后,你们会想念我吗?”金日。

“呿,谁会想你1满儿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好,没有问题了吧?那么,老爷子,你就先上场吧1

自始至终没吭过半字的允禄终于出了一声。

哼!

“旧疾复发,请免上朝?”

批阅奏折的毛笔写一半停下,乾隆慢慢抬起脸来,怀疑的目光定在案前的人脸上。

“什么疾?”

“疟症。”

“又是疟症,十六叔,你不是骗朕的吧?”

允禄面无表情,毫不回避的与乾隆对视。

“太医已去诊过,皇上何妨宣太医来问。”

乾隆眯了眯眼,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既是太医诊断,应是不假,好吧,暂免弘普上朝。”

“谢皇上。”

“没其他事了吧?那就跪安吧!”

“臣告退。”

允禄一离去,乾隆的表情即刻阴沉下来。

“小海子。”

“奴才在。”

“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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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月匆匆忙忙跑向寝楼,咚咚咚两阶跳一阶奔上楼,大老远就扯拉嗓门狂喊。

“来了、来了,琼格格和玉格格来了!”

“嘘!”寝室门前,香萍及时挡住香月,拚命使眼色。“别吵,爷病又发了,太医正在为爷诊治呢!”

“那两位格格怎么办?”

“爷吩咐过,谁要看都让他们看!”铁保低语。“去请她们过来吧!”

片刻后,再领着满脸焦虑的琼玉姊妹俩来到寝楼,未经通报便迳行闯入寝室内,直奔床前,一眼见到睡在床上的金日,不禁大吃一惊。

但见往昔原是红嫩圆润如小奶娃的金日,此际竟是一副久病不愈的枯槁摸样,憔悴又孱弱,虽然两眼睁得又圆又大,却又似毫无意识的呢喃一些听不懂的话,脑袋在枕头上不住辗转呻吟,又不时挣扎着要起来,翠袖只好用尽全力按住他。

太医一诊治完毕,正要开药方,琼玉姊妹俩就忙着追问病情。

“如何,太医,大阿哥病情如何?”

太医脸色凝重的沉吟了会儿。

“不瞒两位格格,世子爷的病情愈来愈沉重,状况实是不佳。”

“但这是疟症啊,下是有那种夷船送来的药,叫什么鸡什么霜的吗?”

“金鸡纳霜。”太医说出完整的药名。“卑职确已让世子爷服用那种药,但效果不彰,可能是随侍皇上谒陵过度劳累,心头又郁结沉积,以致病势一发便不可收拾,如今疟母已结,劳疟缠身,要想痊愈,恐需长久时日。”

琼玉姊妹俩愈听愈是心虚,愈听愈是愧疚。

“那……那……没有办法让他快点好吗?”

“卑职会尽力。”说罢,便继续开药方。

琼玉姊妹俩再看回床上的人,心虚霎时又转心慌,因为金日看上去愈来愈痛苦,呻吟不断,辗转不定。

“有……有人照顾他吗?”

“福晋都亲自照顾爷。”一旁有人回答琼玉。

“那……那我们回宫里去,请太监送些人参燕窝来。”

姊妹俩显得有点慌张的跑了。

不是不想留下来,而是怕留下来之后,有人想起金日之所以会过度劳累又郁结沉积都是她们害的,然后他们就会骂她们、怪她们……

她们不是故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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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正在一匙匙喂金日暍粥,但才喝一半就被推开。

“够了,戏还没演完呢!”金日一边说,一边孱弱的阖上眼,好像连睁眼都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

不甘心的端着碗,翠袖注视他好半晌之后,方才不情愿地将碗放回几上。

“一定要这么辛苦吗?”

“不辛苦,跟你比起来,我一点儿都下辛苦。”

“可是……”翠袖垂下眸子,“人家看了心痛嘛!”话落,禁不住扑进他怀里哭出声来。

金日睁眼,微笑,怜爱地轻拍她的背。

“不要哭,再挨一阵子就好了。想想,我更担心将来你要面临的辛苦呢!”

“我说过,我不怕适应环境。”

“但适应环境本身就是一件辛苦的事。”

“我不怕嘛!”她仰起娇靥。“何况,你不也是。”

“我可比你轻松,因为……”他得意的嘻开小嘴儿。“我已经会说,甚至会写了。”

“真的?”她吃惊的瞠大眼。“怎会?”

“阿玛教我的。”

“原来阿玛早就会了啊!”

“嗯,所以我不会像你那么辛苦。”

“我再苦都没关系,就是不想看到你苦嘛!”

话又说回原点了。

“我不苦,只是……”他的眼又阖上了,拍她背的手也无力的垂下。“好累,真的好累,让我睡一下好么?”

“好、好,你睡吧!”翠袖连忙扶他躺下。

不过一会儿,金日就睡熟了,她仔细为他掖好被子,再添上另一条毯子,又拉上床幔,以免冷风吹进去,然后,庄亲王府的人又来了,满儿、双儿、兰馨,以及金日的弟弟们,全都来了。

除了允禄和弘昱。

他们天天都来,有时候允禄也会来——被满儿硬捉来的,一来就几乎待上一整日,因为,他们很快就再也见不到金日一家子人了。

他们的时间,已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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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六年正月,乾隆准备南巡了,可是金日的病情不但未见好转,反而愈加沉重,就在出发三天前,乾隆竟然特地跑来探望金日了。

“不用见礼、不用见礼,朕是来探望病人,可不是来骚扰病人的。”

“谢皇上。”

然后,床幔掀开了,同琼玉姊妹俩一样,乾隆一眼便心惊不已,下意识往前靠近床铺想要看清楚一点。

床上的人真是弘普吗?

的确是他,虽然床上的人削瘦得不成人形,仿彿缠绵病榻多年的药罐子,随时都可能会回老家去拜见祖先,然而那五官轮廓确实是弘普,错不了。

“夫君、夫君,醒醒,夫君,皇上来探望你了!”

翠袖呼唤了好半天,床上的人才吃力的撑开眸子。

“皇……皇上。”

金日的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下见,乾隆还得俯下脑袋去听才知道金日在敬呼他,想到不久前金日仍神采奕奕的陪他谒陵,转个眼竟变了个样子,究竟是什么折磨得金日在短短两个月内就病成这样呢?

乾隆若有所思的注视金日片刻。

“弘普,你真那么不爱娶琼玉和琼古?”

“臣……讨厌她们。”

“好吧,那朕就不再勉强你了,太后那边朕会去说,你要放开心情养病,尽快养好身子,朕还有许多事要交托于你呢!”

不再勉强他?

太迟了!

“谢皇上……恩典。”

“好,那你休息吧,朕不扰你了。”

乾隆一离开,翠袖就忍不住欢呼起来。

“夫君,皇上不会再勉强你了呢!”

金日疲弱的闭上眼。“往后他还是会……找其他借口……强要我……低头。”

笑容顿时扯扁了,“所以,你还是得‘死’?”翠袖呐呐地问。

“我死……才能一劳永逸。”金日喘着气说。

翠袖静默一下。“既然如此,那还是死吧!”

金日又打开眼,望住她。“你……不想离开这里?”

“不,是我不想再看你继续病弱下去嘛,”翠袖语带哭音的呢喃。“要是你真的……真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他勉强提着气做保证,这种保证实在很没力。

“你能确定?”难怪她怀疑。

“算命先生……这么说了。”再加证人总可以了吧?

“……好嘛,我相信他就是了!”勉强可以了。

晚一些时,庄亲王府的人又来了一个,双儿。

“怎么只有你?”翠袖纳闷地问。

“皇上说大哥不能随侍南巡,那就让四哥去。”

“四弟肯去?”

“当然不肯,所以……”大拇指往庄亲王府方向一比。“阿玛正在跟四哥打得如火如茶,山崩地裂呢!”

“这下子不知道又要打多久了!”翠袖咕哝。

“所以额娘他们会晚一点再过来,免得阿玛错手打死四哥了!”

“不会有那种事吧?”

“没有额娘盯着的话,谁知道。”

“……你在说笑?”

“你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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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终于到了最后一幕。

在乾隆首次南巡期间,三月二十二日酉时,镶蓝旗满洲都统世子弘普病逝,卒年三十一岁。

三日后,世子福晋虎尔哈氏自缢殉夫,卒年二十岁。

玉格格姊妹俩后悔莫及,在灵堂上扑地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忏侮,发誓终身不嫁以赎罪愆。

那怎么行!

庄亲王福晋连忙将她们带到偏厅,使劲儿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喷了满地口水,设法要她们打消那种莫名其妙的馊主意,顺便客串媒婆,介绍给她们好几位“完美”的夫婿人选。

翌年,玉格格就出嫁了——这是后话。

再隔一年,琼格格也出嫁了,这也是后话。

乾隆三十二年,弘普追封为庄亲王——这更是后话。

总之,全部都是废话,不,后话。

多后?

非常非常后……这本之后……谁知道有多后……

第十章

韶州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大小河流密布,农田多,又是人员货物通行入粤的要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种地方要找个好地点躲人并不容易。

除非有熟悉当地的人帮忙。

“再睡会儿吧!”翠袖苦劝床上那个不听话的坏小孩。

“不,叫香月、香萍把他们两个抱来,我要跟他们玩儿。”金日则一意要尽情发挥坏小孩的威力,任性到底。

“他们都会走路了,你还下不了床,怎么跟他们玩?”

这里是山里的一座农舍,原屋主改行当商贩去了,袁士弼便买下了农舍和周围一大片地好让他们藏身,而他们也已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金日的身子也开始好转了,只是离痊愈尚有一段时间,这种事也是急不得的。

“那我下床!”

“夫君,虽然嫁夫从夫,但我娘也会说这种事不应该从!”

眼见翠袖好像真的生气了,金日赶紧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凑过去。

“好好好,你别挫火儿嘛,听你的,我都听你的,行了吧?”

“……我把孩子带来这里玩给你看好不好?”

他一退让,她也马上退让了。

“好,当然好!”

片刻后,香月带来两个孩子,旋即又转出去洗衣服,两个孩子一进来,马上摇铃鼓、甩布娃娃的互相追逐起来了,天知道那有什么好玩的,但他们就是玩得好不开心。

翠袖和金日一起坐在床上看,心里又满足又得意。但一会儿后,金日不经意瞥见翠袖在偷偷抹眼泪,忙伸手揽她过来。

“哭什么?”

“我没有哭。”

“好,重来。你眼泪巴叉的是为啥?”

“我……我想到额娘最疼咏佩……”翠袖嗫嚅道。

金日轻轻叹气,然后认真考虑半晌。

“你想留下来么?”

翠袖怔了一下,仰眸看他。“留下来?”

金日点头。“对,留下来,在这里。”

翠袖怔愣地望着他,好像在思考他那句话的意思,跟着脑袋一歪,她也认真地思量起来了,又攒眉又咬唇的好半天,好不容易终于得出结论。

“不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留在这里,这辈子都没事最好,但若是有了万一,所有人都会被我们连累,那我宁愿现在先忍一忍,时间久了自然会习惯,就算相隔再遥远,我们心里彼此都记得对方就够了。”

金日深深凝住她,满含歉意。“对不起,嫁给我真是苦了你!”

“你又来这么说了!”她反倒笑了。“就算再苦,但代价是能跟你厮守在一起,这个苦就很甜,我喜欢吃这种苦。”

金日叹息。“我会补偿你的。”

“为什么要说补偿呢?是我心甘情愿的呀!”

“但是你并不明白将来会吃到什么样的苦。”

“我是不明白,可是……”她将脸颊紧紧贴住他胸膛上曾受过刀伤的部位。“再怎么苦,也比不上当初你为我吃的苦那样的苦、那样的危险,我又该如何补偿你呢?”

金日沉默一下,马上又说:“当时我不省人事,毫无意识,并不是心甘情愿那么做,所以不算!”

居然耍赖。

翠袖失笑。“我这句话说过不知多少次了,但我还是要说,夫君,你真的很像小孩子耶!”

小嘴儿又噘高了。“你管我!”老回答。

“好嘛、好嘛,不管你,不过……咦?”话不说了,翠袖咯咯笑个不停。“你看,夫君,你看!”

金日疑惑地转眸望去,也笑了。

只见胖嘟嘟的小小子竟然挂在椅子横杠上睡着了,而泼辣的小丫头则枕着布娃娃睡在椅子底下,就像两只小猫咪一样,可爱极了。

“现在,你可以睡了吧!”

“没问题!”

不一会儿,金日一手女儿,一手儿子,父子女三人一起睡翻了。

望着床上那三个她最亲爱的人,翠袖唇畔悄悄泛起一抹甜蜜的笑意,胸中弥漫着一股满足的激情。

这么甜的苦,她情愿多吃一些!

六月,正是韶州最炎热的季节,铁保自京城赶回韶州来了。

“情况如何?”

“一切如同计画。”

“有人怀疑么?”

“一个也没有。”

“很好。”

金日对翠袖笑了一笑,后者回给他一笑,然后在他面前搁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放在铁保面前的则是一碗冰冰凉凉的莲子汤,随即转入另一个房问,里头开始传出刺耳的怪叫声,那表示有人饿了。

不甚甘心的,金日瞥一下铁保那碗冰冰凉凉的莲子汤,再看看自己热气腾腾的药碗,哼一声,捧起来吹气。

“说说看,让我听听是否遗漏了什么。”

二个多月前,塔布终于找到一副刚去世的幼儿尸体,于是二阿哥立刻宣称他的三子因急病过世,然后将那副幼儿尸体以二阿哥的三子名义安葬,而二阿哥的三子将顶替永瑺少爷的身分继续由二夫人抚养。“

金日轻轻啜一口热气腾腾的药汤。“咏佩呢?”

铁保端端正正的坐挺腰,连看也不敢看一眼他那碗冰冰凉凉的莲子汤。

“由大格格的三女顶替,那边的死因是溺毙,早已安葬,虽然没有尸体,不过天高皇帝远,皇上怀疑不到那边去。”

“香萍、香月?”

“她们是福晋收养的孤儿,没有旗籍,不会有人问到她们,即使问了,回说她们嫁至南方即可。”

“你们两个?”

“王爷派我们到大格格那儿,机会一到便会‘战死’。”

金日点点头表示满意了,再啜一口热气腾腾的药汤,又用下巴指指铁保那碗冰冰凉凉的莲子汤。

“你不喝么?”

“奴才不敢。”

“为何不敢?怕被夫人毒死?”

“不,是怕被爷您一掌劈死!”

“……聪明。”

“谢爷夸奖。”

“嗯。”

“不过,爷……”

“嗯?”

“奴才到底可不可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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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州十三行街,有一处充满异国风情建筑的区域,那是专供洋人经商、居住的地区,街上来往的多半是高个子、高轮廓、高鼻子的洋人,穿的是衬衫、长裤和高腰直筒女装,最特别的是他们的眼睛头发有各种不同的颜色,简直像是万花筒,难怪第一次见到洋人的汉人都会看得目不转睛。

不是他们太好看,而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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