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ィ故堑降昧俗霞!
那明真见莫高天已经离去,惊魂也稍定下来,说道:“爷!好歹……好歹也留个名号,掌门师祖问起,我们也好有个回答。”焦赞一听,倒也觉得有理,说道:“那是!你们就告诉你们掌门,在帖子上画画的,就是人称自大老人的莫高天便是。”
那梅映雪纵马向西驰去,一路都尽量挑大路走,遇到人多的地方就逗留久一点,而人少的地方,便匆匆一瞥。几天之后,因为盘缠告罄,而且一个女子单身骑马也比较容易引人注目,于是便将无极门的马匹卖了,又过了几天,天上开始下起雪来了,而也终于来到了寿春城。
梅映雪入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了个路人,询问丁家在哪里。路人道:“姑娘说的是之前那个丁家吗?姑娘来晚了,两个月前一场大火,丁家所有的人都走啦!”另一个人道:“哎呀,你太久没回来了,不知道啦,听说丁家少爷回来了,现在大兴土木,准备重建呢!”这时刚好又有人经过,听到他们在谈论的事情,插嘴道:“招牌都换了,不叫重建啦!”先前那个不以为然道:“还不都是丁家的?”梅映雪忙道:“没关系,大叔,只要告诉我在哪儿就好了!”
这个问题三个人的答案倒是一致的,梅映雪见他们异口同声,便照着指示走去。转过街角,复行不久,但前眼前万头钻动,远远地便见到丁白云站在门阶上,接受众人的道贺。她急忙往旁边一躲,心想:“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梅映雪不知这里原来便是丁白云的家,不过既然在这里碰到当时也在千药门里的人,心里总不再似之前有如大海捞针那般虚无。
梅映雪绕过人群,顺着围墙,想找个边门溜进去。正寻到一个小木门,忽然“伊呀”一声,门扉打了开来,梅映雪避无可避,只把身子转过去。
只听到门里走出两个人,边走边说道:“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买药还有指定地方。”“叫你买你就买,啰唆个什么劲儿,这上面开的药材你看得懂吗?说不定只有那个地方买得到,赶快把这事办妥了,说不定还来得及回家过年呢。”“不如我们在附近镇上的药铺先找一找,问一问,要是真的买不到,才去那个什么绝命峡万毒宫吧,天可冷得很,山路也不晓得有多滑呢!”“也好,反正有几天时间,万一没有,快马日夜兼程也就是了。”边走边说,渐渐远去。
梅映雪心道:“万毒宫?不就是万师父所说,冲着千药门专门救人而来的,只研究害人毒药的万毒宫?师父说万毒宫的人行事诡异低调,不跟人来往,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两个只是一般杂役仆人,如何会知道?而且还知道此去的路?”
梅映雪想丁家宅院这么大,总在寿春跑不了,便毫不犹豫地跟踪那两人。走了许久,见那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发觉,再细瞧他们的言行举止,果然都是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心里只想:“倒底会是谁指示他们去万毒宫的?”正寻思间,见那两人走进一家颇具规模的药铺,想来可能是城中最大的一间了。
不久之后,两人便走了出来,其中一人道:“要是有那么容易办成,还用得着同时派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干吗?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别净想着那些偷懒的办法了。”另一人道:“我没事想想,也好打发打发时间。”迳自去了。
梅映雪进入药铺内,找着那抓药的店伴,说道:“小哥,刚刚那两位爷买些什么药,劳驾,照着方子给我抓一付。”说着在柜上放了一串铜钱。
那店伴看了梅映雪一眼,说道:“可是姑娘,刚刚那两位什么药也没买呢。”梅映雪道:“小哥,你帮帮忙,你瞧,我这串钱可真都是铜打的,你行行好,我这里有另外一些,是给你的。”说着,又拿出一串铜钱。
那店伴笑道:“非是我不想赚姑娘的钱,实在是因为刚刚那张方子根本是人家乱写来开玩笑的,世上根本没有那些药材。”梅映雪佯道:“这么说丁家老爷不就让人骗了?”店伴道:“是不是被人骗了我不知道,但是方子上写的什么赤蠍粉、黄腹飞蛇鳞、人面蝙蝠须,还有那个什么……什么青蝶卵,别说我干这行二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些东西,就算是有,这些东西听起来就像是有剧毒,怎么可以入在同一剂药里呢?”
梅映雪唯唯称是,退了出来,重新来到丁家围墙外,心里盘算道:“这人知道这么多罕有毒物的名称,又能与万毒宫有接触,当非泛泛之辈,我如贸然进去,只怕讨不了好去。”在附近寻了一家小客栈,早早休息。待到夜里,和衣起身,悄悄来到丁家围墙外,见四下无人,一个鹞子翻身,越上围墙。那围墙内屋宇比邻,梅映雪沿着屋脊而走,见前方屋内窗内隐隐透出光亮,几个起落,先轻轻地落在不远处的穿堂凉亭边,再慢慢挨过去。
梅映雪探头探脑地将脸蛋靠近窗边,忽然听得前方转角处脚步声响,接着火光渐亮,梅映雪纵身一跃,攀住屋檐椽木,脚下光线一亮,却是两名侍婢提着灯笼,领着几名家丁来到。那众家丁不是手提竹笼什物,便是肩挑陶瓮,在那两名女婢的领头下,鱼贯进入屋内。
梅映雪干脆便在檐下屋梁躲好,只听着屋内传出女声,说道:“大家手脚快一些,高大人还有那些江湖豪客一会儿就到,东西摆好就赶紧离开。”接着屋内窸窸窣窣声起,偶而夹杂着的几下清脆的杯盘互击声,总能引起那两个婢女的娇声叱喝:“轻一点,要死啦!”“叫你们动作快,可不是要你们搞破坏!”梅映雪心道:“原来这里面没人,要知道他们会在这儿聚会,刚刚就应该先进去躲起来。”又想:“这两个侍婢也不过就是个佣人,居然这么神气。”
不久,陆续有家丁出来,接着听得那婢女中的一人道:“妹妹,我这就去请大人,你在这儿看着,可千万别让猫儿进来偷食。”另一人道:“我理会得,姊姊自去吧。”伊呀一声,屋门关上,一名婢女提着灯笼,迳自走远了。
梅映雪翻身下来,推开屋门,待在屋内的那个婢女转过头来,一时没瞧清楚,说道:“姊姊忘了什么……”一言未了,身上数处大穴一连中指,连话也说不出来,眼神中充满惊骇之色。梅映雪笑道:“妹妹别怕,我不是猫儿。”顺手撕下她的衣袖,揉成一团,塞住了她的嘴巴,接着解下她衣带,将他双手反绑了,拖到屋后藏好。回到厅上,见厅中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酒菜,正考虑着躲哪儿好,忽然屋外人声响起,正是另外一名女婢领着众人来了,梅映雪只想:“来得好快。”急忙翻身上梁,见梁边挂着一块大匾,便毫不犹豫地躲到匾后去。
身子才刚藏好,在一阵爽朗的笑声当中,屋门被轻轻打开,接着有人说道:“大家别太拘束,先上座,先上座。”梅映雪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缓缓地将头伸出去,只见一群人围着桌子陆续坐定,斜边一名老者虽然侧着脸,但是梅映雪一眼就认出那是万回春,她大吃一惊,要是他早知万回春也在屋里,说什么也不敢将头伸出去,现在只得慢慢地将头缩回来,希望没人发觉。心想:“师父若在这里,那么汤哥也一定在这庄院里了。”祈祷这个什么夜宴赶紧结束,找到汤光亭之后,什么事就可以不用再管了。
忽听得之前的人声说道:“你在找什么?”那先前的女婢说道:“没……没什么。”那人说道:“这里不用你侍候了,下去吧!”那女婢道:“是,奴婢告退。”顺手将屋门带上。只听那人续道:“现在的下人,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久便听得那万回春道:“不知大人深夜吩咐大家前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与大家商议?”梅映雪心想:“大人?难道丁家竟是地方官府?”那高智阳道:“万先生不必心急,这么晚了才要大家前来,是有一点唐突,但是近日大家辛苦忙碌,本官一直没有机会慰劳大家,向大家当面道谢,今夜便叫人准备了些水酒,让大家调剂调剂一下。”
大家听到“调剂”二字,都想起了那天为万回春接风的景况,不免有几人嘴边含笑,暗自窃喜。只听得那高大人续道:“在此之前,有件事要跟大家宣布。那就是晋王爷因为正好有事路过寿春,知道我们正在筹备英雄大会,特地要转过来这里一趟,明天就会到了。”众人一片惊疑,不经意轻“咦”一声。
忽听得有人接口道:“大人所说的晋王,可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前殿前都虞侯,赵光义赵王爷吗?”高智阳笑道:“正是,丁庄主知道得倒不少。”原来宋太祖赵匡胤共有兄弟五人,大哥匡济、三弟匡义、四弟匡美、五弟匡赞。匡济与匡赞早亡,而后赵匡胤身登大宝,为了避皇帝讳,匡义与匡美便改匡字为光,赵匡义便成了赵光义。
那丁白云自从让高智阳拱成庄主,成为此间主人,身分地位便自不同,高智阳甚至将他的行馆撤出正房,搬到西厢去,以代表自己是白云山庄的客人。众人也知丁白云颇受高智阳重视,对他也是另眼相看,今夜议事,便不再以万回春徒弟出席。
张苍松道:“原来王爷是这么关心这里的事情,但我们几个月来一事无成,明天他老人家来了,真不知道要拿什么来交代。”高智阳道:“王爷他大人大量,也不是短视之人,他知道要统合武林群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大家尽力而为,相信他不会怪罪的。”
康永疑道:“王爷此次前来,应该不只是顺道看看而已,大人深夜召见,相信必与此事有关,还请大人提点提点。”高智阳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这一次……”顿了一顿,续道:“呃,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大家同心协力……”那梅映雪觉得这位高大人语调变得怪怪的,心想:“他倒底要讲什么?”忽然暗叫一声:“糟糕!”从匾后窜了出来,几乎同时“哗啦”一声,那块牌匾应声而碎,梅映雪匆匆一瞥,见一个中年汉子飞身半空中,一掌拍在她刚才藏身的匾上,掌力雄浑,武林罕见。但她没多余的时间去惊疑,眼前人影一晃,一根长得奇形怪状的棍子朝她胸腹之间点了过来。梅映雪不敢乱碰来路不明的东西,半空中纤腰款扭,竟毫无凭藉地向左让开三尺,避过了这一击。
赞叹声中,梅映雪连过两人,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眼前寒光一闪,一枝类似钉耙的五爪怪物接着向她下盘扫来,梅映雪想都不想,便向上纵跃。众人都想:“你不趁机往后逃开,却往上跳,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在下面等着,难道你还会飞不成?”果不其然,她一往上跳,左右两边各闪出两条身影,各自伸掌向她胁下按来。
众人这会儿瞧清楚,这女子年纪轻轻,容貌艳丽,武功不俗,眼见这下子终于跑不掉,闪不开了,反倒觉得有点可惜,更有人脱口而出:“掌下留人!”“留下活口!”
只听得“啪”地一声响,那两个挥掌之人竟然穿过梅映雪,两人双掌相碰,各向后退了几步。
众人忍不住抬头一瞧,只见那梅映雪居然挂在半空中,身子还继续往前荡去。这才看清楚,她手上握着一条黑色的铁炼,另一头就勾在梁上。
她从藏身匾后被发现,先是武功最高的张苍松飞身直接攻击牌匾,接着是康永疑拿着哭丧棒点到,然后是刘不信挥着银狼钩扫来,最后是甘俊之、范忠义左右夹击,这几下兔起鹘落,连过五大高手,手段巧妙,身形婀娜,宛如仙女下凡,不禁令人看得心旷神怡。那高智阳大开眼界,大喊一声:“好!”浑忘了此人若是刺客,则自己处境的危险,简直无以复加。
那张苍松见梅映雪的身子往高智阳的方向荡去,心里大叫:“不好!”他有莫高天先前挟持高智阳的前车之鉴,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箭步直窜,却见那孟非凡早已拦在那里,心思才稍微平复。
忽见那梅映雪手中铁炼急舞开来,状如鱼网一般,向孟非凡当头罩去。那孟非凡从未见过如此功夫,一时手忙脚乱,倒退连连,身子正好往张苍松这边退来。张苍松斜跨一步,低声喝道:“让开!”蓦地“啪”地一声,只见梅映雪的身子,有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住往后飞去,口中说道:“万师父,后会有期了!”喀啦一声,撞破窗櫺,转眼便要逃去。康永疑大喝一声:“哪里走!”左右两边刘不信、甘俊之同时抢上,忽然眼前一花,烟雾茫茫,康永疑三人只觉闻到一股香甜气味,随即便感到一阵晕眩,心中一惊,情不自禁地都止住脚步。便这么一阻,梅映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在也追不上了。
原来便在梅映雪即将抢到高智阳身前之际,万回春一掌拦在那里,以逸代劳。其实梅映雪的武功虽然略高万回春一筹,但那也要在过了三五百招之后,而她之所以皆能在五招之中连过五人,那也是一来出奇不意,二来众人不知她的底细,总想将她生擒,下手留了余地所致。但是万回春对她瞭若指掌,想要出奇就谈不上了,于是她便干脆发劲与万回春对了一掌,藉着万回春的掌力,借力使力,飞身破窗而出,为防追兵,同时向后撒出一团粉末。
梅映雪转瞬来去,如入无人之境,众人都感脸上无光。最后遭到不明粉末攻击的康永疑三人,因为感到些许不适,都一起转头瞧着万回春,那万回春道:“这是百花粉,吸多了会让人不舒服,但是本身没有毒性。”康永疑人如其名,还是一脸狐疑。万回春续道:“这位女子姓梅,曾是万某的不肖徒弟,她一向不屑用毒,各位如果真的觉得很不舒服,那也许是她将百花粉精练过,提高了浓度,不过就算如此,也是无毒。”
高智阳道:“万先生说刚刚那位姑娘是万先生的徒儿?她夜闯白云山庄,知道她所为何来吗?”语调中并无半点不悦。万回春满脸惭色,道:“她已自行脱离师门,从此不受千药门门规管束,亦不知她所为何来。万某无能,不能清理门户,倒叫大人受惊了!”高智阳摆手道:“自古名师出高徒,徒弟青出于蓝,师父岂是无能之辈?”万回春再拜,连称不敢。
高智阳连声安慰,转而嘱咐众人道:“下次若再碰到这位梅姑娘,无论如何不可伤她性命,最好是能够晓以大义,劝她加入我方。她若肯答应,那也算是知过能改,万先生就不用这么伤神了。”众人唯唯称是,都想:“你见着人家姑娘美貌,性命都不要了,人家既然叛出师门,想来原因定不单纯,今日孤身夜探,只怕便与万回春有关,想要她加入,哪有那么简单?”
万回春更想:“没想到她竟能找到了这里,她说后会有期,显然今夜是冲着我而来的。我有何物值得她苦苦追赶?只怕她便是为了找寻汤光亭而来,看样子我动作得再快一点了。”
那梅映雪破窗而出,暗道:“侥倖!”不久惊动了府中侍卫,须臾锣声四起,火把烛天,梅映雪不敢逗留,翻墙而走,寻思今夜之后,这里的防守只怕更严密了,但随即忆起刚刚听到明天会有一个大人物要来,心下便有了计较。当下便直接返回客栈,合眼休息。待到天欲破晓未明之际,便起身换穿成一身轻便短打,再度来到白云山庄前。顺着围墙她找到了昨天走出两个买药人的那个小门,便藏身躲在一边。
不久,门里走出几个仆役婢女,七嘴八舌地谈论要准备采买的东西,说着说着各自分开走了。梅映雪跟着一个买蔬果的女婢到市集去,见那女婢东挑西拣,买了一些时鲜,当场给了银子,便要那小贩挑着担子竹篓跟着走。梅映雪找了一个手脚比较慢,落在后头的菜贩,出了一两银子,跟他要了担子帮他担上。那菜贩两头赚,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