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以来一直冲激着她的那股混乱不安的能量,突然之间全部暴涨到最高潮。她身上的每条神经,就像今天下午在酒窖里听到外面的枪声响起时那样,因为紧张而嘶嘶作响。
那个恐怖片刻的回忆,把她从哑口无言中震了出来。
“我害怕极了,以为他开枪杀了你。”她轻声耳语地说。
艾森伸出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他的手指略微用力,实验性地轻握,好像等着看她是否会逃走。他慢慢地把她拉向自己。
“所以我才一直骂你今天下午不应该自己去那里。”他说。
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想。是吗?
除了他眼中的热度,她什么都不确定了。那股热力如此强大,她相信连冰山都会被融化。至少它就很成功地融化了她内心深处冰冻了许久的某些东西。
她举起手指,画过他下巴边缘贴着的绷带。从警局出来后,他曾回家洗澡更衣,显然也刮了胡子。
这样的触摸,引发了一种让她难以置信的迷醉之感。
“你真的对我很生气吗?”她着了迷似地问。
“我也不确定了,”他喃喃地说。“也许我是气我自己怎会让情况失控到那种地步。我根本不应该让你陷入这一团混乱之中。”
“那不是你的错。”
“是的,那是我的错。”他用力把她拉过来贴住自己,嘴唇则压在离她的嘴很近的地方。“而这也将是我的错,除了我无人可怪。”
他的嘴印上她的,用力且需索。她的反应急速而立刻,带着强大的电流。兴奋的感觉一波波冲激而上,她发现自己真的在发抖。
发出一声极小而模糊的呻吟之后,她伸出手臂环绕着他的颈项,紧紧地贴着他。激烈的情感汹涌而出,让她既晕眩又无法呼吸。她知道欲望是怎么回事,可是从来不像这样。她可以感觉下体越来越湿,而他才只有亲吻她而已。
她知道脑袋理智的那部分很想冲破一切迷雾,提醒她三思,可是她不想理会那个警告。她很清楚自己正航入一个地图上没有标示的危险地区,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和艾森刚刚与一个冷血杀手擦身而过。以她的感觉来说,即使他们从此不再见面,今天的事件也在两人之间创造出不可分割的联系。然而话说回来,这或许是人们把一夜情合理化的藉口。
反正她可以接受。
她依稀感觉到艾森一手把门关上,另一手则紧紧地抱着她。而她忙着亲吻他的喉间、耳朵、嘴唇──还忙着享受紧贴在他坚硬身躯上那种最基本的快乐。
即使他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可是她好像还是感觉到,今天所经历的暴力之气仍缠绕在他的身上。她希望把它们从他的身上赶走,并用现在充满她全身的狂喜与极乐,取而代之。
艾森勉为其难地将唇自她的嘴上拉开,沈重地呼吸着。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头发里面,双掌温柔地捧着她的脸。
“这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他声音浊重地说。
“可能不是。”
“然而,我想不出更好的。”
“我也一样。”
从某个深处泉涌而上的紧急,奔流至她的全身,所经之处只留下一蓬又一蓬的火花。她可以感觉到艾森的身上也有同样的电流在辟辟啪啪地通过。他们居然没有使公寓内的电线短路,实在是一种奇迹。
他抱起她走出小门厅,注意着角度以免她撞到什么,来到沈浸于阴影中的小小客厅。他把她放入最近的一件家具,一张典雅的弧形沙发。有那么一会儿,她真担心这件优美的小家具会被两人加起来的体重压垮。
沙发震了一下,但仍保持直立。然而,它终究没有大到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当他整个压到她身上时,艾森带着她以他的手臂先着陆,跌到了地毯上。
但是他对高度的改变好像毫无所觉。
她无法呼吸,可是呼吸是她目前最不关心的事。她的手指抓向他的衬衫钮釦;,感觉自己好像吃了春药,而他是她的牺牲品。
其实他也正在努力地跟她的上衣奋斗,衣服终于被他拉开而消失在某处。清凉的空气吹拂她热烫的肌肤,内衣跟着失去踪影。他的手掌轻轻地在她的乳头上绕圈子,她浑身打颤,指甲指入他背部的肌肉。
他的一只手伸到她的裙下,暖热的手掌沿着大腿的内侧而上,直到触及已湿的内裤。他的手短暂地轻压着她。当她拱身回应时,他在她的耳中低语──说着一些粗哑的、世俗的、无比性感的话语。从来没有任何男人这样对她说话,她只感觉到震惊。
“对,”她说。“噢,对,求求你。”
他拉下她的内裤,把她的裙子推高到腿上。
“如果我太快了,你要告诉我。”他对着她的嘴说。“我感觉自己是一个自由落体。”
“你没有太快。”
她弯起一条腿绕着他的,隔着他的长裤感觉到他火热的部位。当她的脚沿着他的小腿移动时,他一时无法呼吸并开始呻吟。
釦;子迸跳、飞跃、打在小小的咖啡桌上。她肯定对那件衬衫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害,然而她一点也不在乎。至少她把它扯开了,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她将手掌平贴在他光裸的胸前,感受隆起于平滑皮肤下的结实肌肉。
噢,脱去他的衬衫绝对是正确的。
她继续向他的长裤进攻。
“停一下。”他贴在她的颈边说。
“我正在努力。”
他开始微笑,然后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接着伸出一只手到两人的身体之间,按住她忙乱的手指。
“我来。”他说。
他扭动着离开她站起来,在她的注视下脱去短统靴子、长裤、内裤和衬衫。虽然濒临着游泳池和花园的窗户的窗帘紧紧地拉上,可是仍有足够的光线透进来,照出他坚硬身体的诸多个面。在她的小小客厅里,他显得比真的人更为庞大许多。
他再次回到她的身上。兴奋之情像烟火般四处迸飞,她转头开始轻轻地啃咬他的手臂。咬他。她从来不曾在床上做出这么疯狂的事。黑暗中,他轻声笑了出来。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弧形的髋部,她感觉他的嘴在她的胸前、小腹,越来越往下。当他找到那个隐藏的、极度敏感的小点时,她差点尖声叫了出来。
她没有预料到这个。对于她那早已生锈的感官,这实在太过火了,尤其她已许久没有亲密的性经验。她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他的头发里面,整个下半身像握起的拳头般地揪紧起来。
“艾森。”她的手指用力地压紧。
他移上来包住她、进入她。比真的庞大许多。
那太紧的感觉,就像一刀切过痛苦与快乐,让她在两边徘徊。她想,她受不了了,她不可能承受得了。
然而,她的高潮却毫无预警地震撼而过。这不是她记忆中以往所习惯的那种甜蜜而愉悦的释放之感。这是一种强而有力、横扫千军、使她无法呼吸的激情。她是如此地震惊与讶异,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强大的释放驾驭着她,把她整个人席卷而去,扔进狂风暴雨之中。
艾森退出一、两寸后,再次冲刺而入。她先感觉到他背上的每一条肌肉的抽紧,然后他的高潮也把他席卷而去。
在差点来不及的那一刹那,他的嘴覆上她的。他那心满意足、粗哑而胜利的战吼便大部分地让她吸收了。
许久之后,艾森终于将自己从激情之后,那种如丝的幻境中拉了回来。他看看手表,凌晨一点。身旁的乔依像汤匙一样倚偎着他的身体而卧,柔软而滑腻的臀部温暖地贴在他的腿上。
他想不起上一次性爱给他这么美好的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的确有好一阵子没有做了,但他也早已成熟到可以明白,禁欲加上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会使得事情更为甜美。不过,一切还是很值得回味。至少,他会记得很久。
想到在她体内是多么地好,她怎样地缠绕着他、在他的怀中发抖,他上了瘾的身体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张开迷濛;的眼睛,看着他。
“你要走了。”她平静地说。
那是一个直接而平常的观察,不是问题或请求,甚至不是抗议。可是却不可思议地撼动了他。他试着在阴影中读出她的表情,发现她期待他走,甚至想要他走。
他从不认为自己浪漫或感情用事,可是她这样理所当然地让他出门,却令他有些不安。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没有任何意义吗?难道只有他这么喜欢他们之间的性爱吗?
“看情形。”他说。他决定把这件事情公开化,最好是把事情弄清楚,也不要带着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的疑问离开。因为他感觉只要他走出门去,一定会再想办法进来。“你想要我走吗?”
有那么一刹那,他可以肯定她要说是,他的心因此冷了一下。可是她开始犹豫。阴影中,她的表情很认真,好像她正想要做一个会让她害怕的重大决定。
“不,”她轻叹一声。“我不要你走。”
“好,”他的内部再度热起来。“我也还不想离开。可是我想请求我们移到床上。”他小心地坐起来。“我假设你的床至少会比那张小人国沙发多少大一点吧!”
她眨了几下眼睛,让他觉得她似乎后悔邀他留下了。他的胃部揪结起来。
然后,她露出了微笑。“我想我的床应该容得下我们两个人。”
第九章
……穿着白上衣的医务士抓着她的手臂,拉着她经过转角进入长长的走廊。恐惧自她的内心深处升起,因为这条长廊是整座医院里最让她讨厌的地方。她绝望地用脚跟压抵在地上,想要挣脱那人的掌握。
医务士生气地摇她。“别再来这一套胡闹了,母狗。你今天下午要见麦医生,我没有时间跟你这样弄。”
他的名字叫朗文,可是她给医院所有的医务士一个标签,把他们全部叫做“笨熊”。她憎恨他们每一个人,可是她最恨的是朗文和阿尼。这两个人只在病人有家属或访客时,才假装关心病人,可是他们跟住户──行政单位对病人的外交辞令──单独相处的时候,永远都很粗鲁而草率,有时甚至残忍。
她假装吞了早上该吃的药,可是她怀疑麦医生可能要人在她的麦片粥早餐里面加了什么,所以她觉得很不舒服。她的头很晕,而且平衡感有问题。
麦医生一定又在进行她小小的实验了。
朗文今天早上好像很匆忙,急速地拉她经过走廊。她看见墙上箱子里金属的红色消防筒,立刻知道尖叫房间就在前面的右手边。
那门有的时候关着,尖叫的声音就会闷一点。可是它今天是开着的。恐惧紧紧地抓住她。被困在墙上的啜泣声音有的还很新鲜,有的甚至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
朗文抓着她经过那可怕的小房间,她武装起来,可是任何方法也无法减轻那些打击。白色的墙就像以往一样,无声地尖叫着。痛苦、愤怒和恐惧混合在一起,攻击着她的理智。最近她开始怀疑,麦医生用的一些药使她变得更敏感。
她不想看到室内,可是又不能不看。房间内并没有人,布置也很寻常,白色的医务柜、血压计、水槽和小小的桌椅。
检查枱;放置在房间中央,铺着一张消过毒的白色纸,冰冷的金属绑人装置从枱;子下面延伸出来。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医疗检查枱;,只是那几面墙会尖叫……◇◇◇
感觉到乔依的身体突然僵硬,他立刻清醒过来。他们相拥着入眠,他的手舒服地放在她的腿上,因此立刻感觉到紧张入侵了她的睡眠。手掌下的皮肤变冷,鸡皮疙瘩开始出现。
“不。”她的手臂猛然抖动,可是人并没有醒过来。“不。”
她像陷在折磨或恐惧中,开始扭动。
“乔依。”他立刻坐起来,把她拉进怀里,“乔依,不要紧张,蜜糖。你只是在作梦。”
她打了一个哆嗦,眼睛猛然张开,震惊而晕眩地看着他。她似乎仍深陷在噩梦之中,没有认出他是谁。
“乔依,注意听。”他的口气不再温和,而是一种命令,声调是紧急事件发生时的冷硬和坚定,要求她一定要有所回应。“你快醒来,现在就醒过来。”
她又一阵颤抖,然后好像慢慢地变回她自己。不知她刚才去了哪里?他心想。
她的肌肉放松,开始垂软下来。她摇摇头。
“抱歉,”她低语。“我有时候会作噩梦,不是故意要吓你。”
“不必担心那个。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了,谢谢你。”
可是他并不同意。噩梦的势力还在。
“来。”他转身下床,找到长裤。“我们去厨房,我给你弄一杯热牛奶。”
“请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噩梦。”
“喝过热牛奶会应付得更好。”他弯身把她从床上挖起来。
她站到地上后,他取过挂在墙上的蓝色缎袍替她披上。
这时她已经屈服,乖乖地穿好衣服、系上腰带,随他走到厨房。
他让她坐在圆桌旁的高椅子上,开始在小小的厨房工作起来。他在冰箱中找到脱脂牛奶,倒进从橱柜里找出来的小锅。他知道她正焦虑不安地看着他,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热好牛奶,倒入一只马克杯中,拿过来放在她面前。然后他在另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
“喝下去。”他命令道。
“你这样做真好,可是我不喜欢热牛奶。”
“喝下去,”他又说。“也许没有任何效用,可是会使你舒服一点。”
“好吧!”她捧起马克杯,试着喝一小口,立刻做了一个鬼脸。“你这人很专制,可是你一定早就知道。”
“我听别人提过这个优点一、两次,可是我认为我是很可悲地被误解了。”
她点点头。“那当然。”她又多喝了一些牛奶。
“想把那个噩梦告诉我吗?”过了一会儿,他说。
“不想。”她很快地说。“我不想说,那会使它更像真的,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随你。”
“我说了什么吗?”她谨慎地问。
“你作噩梦的时候?”他摇摇头,不懂她为何担心。“你没说什么,只说了几次不。”
她好像松了一口气。“只有这样?”
“嗯。为什么?”
“只是想知道,或许有点不好意思吧!”
“你记得自己在梦里说了什么?”
“倒也不是。”她低头看着牛奶。“就是那种你拚命想逃离一种不知名的威胁那种噩梦,大家都会作的那种梦。”
她在说谎,他想,可是即使有点好奇,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想想今天的遭遇,作些噩梦大概也是很自然的吧!”他说。
“或许吧!”
他看着剩下的紧张随着逐渐喝光的牛奶而褪去。
过了一会儿后,他洗了杯子,带她回到卧室。
他们上了床,他把她紧紧地抱着,感觉她放松地倚偎过来。
她开口时,他还以为她早就睡着了。
“谢谢你的牛奶。”她轻声说。
“随时欢迎。”
第十章
贺亚昂的办公室门被打开,麦凡芮医生抓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圆圆的脸上有着许多的不赞同。
她的一圈灰发,小小的眼镜和保守的套装,令贺亚昂想起他的祖母。祖母的厨房有饼干的味道,可是也有随手就拿得到的皮带。如果她的小男人不听话,祖母是会毫不犹豫地就拿起皮带抽打的。总不能让你变得像你爸爸那样没有出息,对吧?
“我把柯莎拉的档案带来了。”凡芮说。“可是我不懂你为何还要再检讨一次,我今天下午很忙的。”
“请坐,”贺亚昂说。“我有些消息。”
他也不喜欢这段对话。他并不喜欢麦凡芮,可是她仍是全院最了解柯莎拉的人。而且她个人有强大动机,希望柯莎拉回来。
“什么消息?”凡芮质问。
“葛雷恩找到她了。”
“我不懂。”凡芮在他桌前的两张椅子之一坐下,带来的文件压在腿上。“你上次不是说她和一同逃走的另一个病人,死于墨西哥的一场火灾。”
“这显然是她们伪造的假死事件,至少柯莎拉并没有死。”
“是吗?”凡芮漫不经心地拿下眼镜,用衬衫的下襬;擦着。“这实在很惊人,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