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父亲的眼神已不仅是单单的暴虐,而是染上了情欲的色彩,所及之处均是对他的身体进行某种挑逗,抚摸逐渐转成了搓揉,缓慢地在他虚弱无力的身体上尽情地满足自个儿的遐想。
看着父亲极为享受般地玻鹚郏媪枇岸疾桓宜党霭刖洌蚪舻淖熘兴坪跄芨惺艿玫侥浅莆某孀釉谧炖锘夯喝涠
羞愧迫使他红了眼眶,他不敢吞进去,更不敢吐出来,被绑住的双手亦仅能高高地挂于头顶,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有违反的举止,父亲肯定会以更难堪的方式对待。
尽管忍着作呕的冲动,他也仅是个着泪水,微微抬起被铁链捆住的双手,屈起身子,不着痕迹默默地往后退去。
「供话(说话)呀?你系ㄟ搞(你是哑巴)喔?哪拢呒供话(怎么都不说话)?」
无言,骆凌根本听不清父亲究竟是说了什么,只是睁着大而茫然的眼睛瞧着他。
见了那双酷似梁雅惠的眸子,令骆昌丰不由得想起那背叛的怨恨和难堪。
「你是看林杯呒起喔……吭?!」
酒意麻毕心智,骆昌丰疯了似地提起脚不停地往骆凌身上踹去,使力奋力地猛踢狠踹,直至他累了、喘了,没了力气,这才伸手抹去额上频频道出的冷汗。
「干!」啐了一口,他狠狠地补上一脚,骂道:「揍乎你死!林杯逗不信你呒供话?!」
重击伴随着辱骂一一落在骆凌的身上,痛楚袭入全身,他硬咬着牙努力使自己不出声惨叫,眼角的泪却仍受不住痛楚而款款落下。
双唇洇出鲜血,泛出微微的血丝,交混着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周身不住哆嗉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落在身上的重击似是慢慢减轻,就在「咚」的一声巨响后,加诸于身上的痛苦似乎瞬间一消而散。
伤痕累累,连呼吸都觉得痛苦难当,骆凌根本毫无气力移动身子,甚至连个吐吶的动作都让他的胸口隐隐泛疼。
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没了声响,突来的平静倒也没让他心慌,甚至产生怀疑。父亲不再持续地殴打他,或许是父亲累了、气消了,也就不再需要他这一个玩具的存在。
贴近地面骆凌依旧躺在冰冷的石地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周身突来的寂静淹没了瘦弱的身子,任由冰冷渐渐遍布泛散。
不管如何一切的痛苦终于过去了。
闭上双眼他知道一切全都结束了,一切也不再有意义他终于能够拥有短暂的平静。
当人一无所有,什么都无所谓时,再多的苦难都犹如袅袅轻烟,不值一哂,只是他好冷好伶,不由得环抱自己,他仍然渴望着温暖,记意中那令人怀念的温热……
倏地,眼前出现一道光芒,那乍然而线的曙光是如此地刺眼却又教人移不开目光。
那里,有着他最熟悉的身影,交杂的声音有着他最爱听的低嗓。
是他吗……?骆凌不禁微微地牵动沾满血迹的唇角,幽幽轻笑,浑不知昏沉的神智已是陷入极度的迷离恍惚。
而在那迷离恍惚中,他见到了唯一的曙光和……希望。
凌,我是爱你的……
耳畔响起了当日的絮语,骆凌仅是笑着,淡淡地笑着,自唇色蜿蜒成一条奔流,一大滩的鲜血流了满地赤红。
此刻,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心中有了与往日不同的情感,想活着的意念顿是高涨了起来,只因他想亲自对他说句话……
那就是……
……我爱你……
※※※
宝宝呀,乖乖睡
好孩子是个小勇士
背负着斩断荆棘向前的责任,挑战那未来的苦难
妈妈吻上宝宝的脸,给予宝宝安心和温暖
妈妈摇摇宝宝的手,给予宝宝勇气和希望
孩子呀~不论你长得多高或多大
永远是妈妈心里的一块宝
孩子呀~不论你在哪儿都要记得
家永远是你不变的避风港
和煦的微风拂来,吹动了发丝,温暖轻柔的手抚着脸颊,耳畔飘散着柔柔地歌声。
骆凌幽幽转醒,睁开双眸,看向一片皓白的四周。
眨了眨眼,透明的液体延着脸庞落下,意外地,底下的枕套却早已湿成一片。
摸摸眼角未干的泪痕,骆凌将目光投向前方,小嘴断断续续地地轻哼着耳际飘忽的歌声,直至一抹枯老的人影印入眼中。
背影发出悉悉苏苏的声响,彷佛在忙些什么,是匆容不迫而又小心翼翼。他看不见那身影的面容,只是那袭入鼻间的淡香一时迷了心智,让他无法去揣想。
微动了下,不意扯到未好的伤,胸口一阵泛疼,骆凌摀着胸,不由闷哼出声。
蓦地,前方的身影停下了动作,缓缓地转过头来,不着粉妆的面容透出惊讶,不侍他看清,随即忙垂下目光,揪紧着手里的衣物低头,朝着他走来。
无话,四周散发着沉默。
女人颤着手,艰难地替他收拾打理,接而整理被褥,直至轻柔地替他盖好被子,她始终低着头。
这过程中,他一直看着她。
就在她欲离开之际,骆凌突地拉住了那双有些粗糙的手,绽着恍恍不安的笑容,开口轻唤:「妈妈……」
闻言一愣,梁雅惠缓缓地抬起眼,仿若不敢置信地瞧着眼前的骆凌,泪水不由自主地款款而落。
这句话,她等了好久好久……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
「凌……小凌……」哽咽着,缩紧双臂,梁雅惠紧紧地将骆凌拥在怀中,感受到他小小的身子正在发抖着,眼泪就落的更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高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是妈不好,我以为,你不再认我这个妈妈了……毕竟我没那资格,更不能原谅……」窝在他的颈项,她拉不成声地说:「小凌,就算你不能原谅我,那也是应该的,这都是我的错,身为母亲最大的错误。没有母亲有权利拋弃她的孩子,没有母亲能够怨恨孩子,我不该拿对他的仇恨来加在你的身上,我不该拿你当成他的影子,你是你,你是我的儿子啊!」孩子没有过错,错的是她不该拋下他。
听着她的泣诉,骆凌却什么都不说,仅是红着眼眶,紧紧地抱住着他乞求已久的温暖。这是一种称为母爱的温暖,任何都无法取代的情感。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能听到你喊我一声『妈妈』也就够了,我知道自己不配当一个母亲,更不配当你的母亲,我不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这样好好地抱着你,看着你平安长大,这样真的就够了。」怀抱着他,梁雅惠拚命地埋头哭泣,紧紧拥住这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孩子。
当她看见他全身是伤被送进医院时,她整颗心都碎了。
尤其在见到他瘦小又伤痕累累的身子,浑身的血迹黑青,心顿时揪得难受。那里子,她才是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如何地爱着骆凌、她的孩子,她对他是深怀着感情,这感情不仅是血脉相连天生的情感,而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母爱在激荡着。
这是何等的悲哀,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后,至今她才得已好好审视自个儿的孩子。抚着他因遭受重击而有些失聪的右耳,泪水又是忍不住溃堤。
听着母亲的泣诉,骆凌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他紧紧地拥住母亲颤抖的身子,颤着唇说:「妈妈……妳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命,是那逃不开注定的命……我一直都晓得,这一切不是妳愿意,毕竟那样的家任谁都想逃开。没有妳在,那里根本不是家。」
「妈……阿爸呢?」他明自不适合在母亲的面前提起那个人,毕竟他带给她太多的伤害、痛苦,但不论如何,他还是他的父亲,除了现在怀抱着他的母亲外,是在这世上血浓得分不开的亲人。
「为什么要问起那禽兽!他将你打成这样,他还算是个人吗?!」
「他再怎么坏,可他还是阿爸……」
「不!他不是你爸,你根本没有这个爸爸!就算是死了,你也不必为他送终!」提到心头的那根刺,慈母般的面容顿时狰狞起来,梁雅惠抓住了他的双肩,怒不可遏地大吼。
「妈,妳是说阿爸……」
「对,他死了。在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就看见他倒在地上,酒精中毒死了。」想到那男人最后的惨状,她心里便一阵快意。
对骆凌来说,父亲本就是可有可无、微不足道的存在,可如今,那微不足道的父亲又死了。
闻此恶耗,他并不悲伤,只是感到深深的悲哀,他替父亲感到惋惜,在父亲的一生中,他并没有得人到应有的尊重和生活,以致他藉酒消愁、麻醉自己,说起来父亲也仅是命运残酷下的牺牲品罢了。
抿唇不语,骆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父亲的死对他并无造成太大的冲击,可他毕竟是他的父亲,心底还是有着些微的难过。
「妈……妳再唱那首歌给我听好吗?……小时候妳常唱给我听的那首。」眼眶泛红,骆凌埋首投入母亲的怀里,像个孩子般仰起小脸,细声要求着。
愕于他突然的要求,梁雅惠凝望他眼里透出的期盼,好一会儿,莫名地,眼圈儿又是一股湿热。
抚着他柔顺的发丝,她含泪点头,扯开哽咽的嗓音轻唱:「宝宝呀,乖乖睡……好孩子是个小勇士,背负着斩断荆棘向前的责任,挑战那未来的苦难……妈妈吻上宝宝的脸,给予宝宝安心和温暖……妈妈摇摇宝宝的手,给予宝宝勇气和希望……」
闭上眼,骆凌伏在母亲的膝上,沉醉地听着母亲细唱婉转轻柔的歌声,补去了心灵上的那份缺憾。
透过半掩的房门,门外边的两人见到里面的此副光景亦不免动容。
尤其是薛辰垣,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频频拿纸抹擦,哭的鼻头通红。
「呜……好感人,小凌真了不起……」擤了擤鼻水,薛辰垣又自口袋掏出一包面纸继续哭。
「你呀!别在这里丢脸,要哭滚回家哭去。」够了,到底有什么好哭的?揪起眉,元昊炵受不了地瞪了身旁哭个不停的男人一眼,不断揉着两旁的太阳穴。
「呜呜……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嘛!」瞄了他一眼,薛辰垣没好气地啐道:「你别光说我,你眼睛还不是红红的……呜呜……」
见鬼了!吸吸鼻头,被人戳破心事,元昊炵有些发窘地努力眨着眼,试图将眼眶里的液体给使力眨回去。
「哭个屁!人家母子相认不好吗?晦气!」
「就是太感动了我才高兴的哭嘛!呜……」摸摸摸……咦,怎么没纸了?抬起泪汪汪的红肿双眼,直接伸出手来。
拜托……元昊炵有些无力地看着他,自口袋胡乱掏一把,丢出色未开封的面纸。
「够了没?」
「够了……哭一哭果然好多了。」擤完最后一次鼻水,韩辰垣拿纸擦擦脸,戴上眼镜,转身过来朝他脂了指耳朵,一扳严肃地道:「对了,昊炵,我得提醒你。经过这一次可能会留下许多的后遗症,尤其是他的右耳,很不乐观,我怕日后再也回复不了了。」
真不晓得怎会有如此狠毒的父亲,竟然将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装作没见到一脸阴沉的好友,抬手看了看表,啧的一声轻呼!「好啦!我也该回去工作岗位了,还有两层楼的病房等着我巡呢!」说完,他即拍拍屁股走人是也。
面色一沉,元昊炵转身开门走近病房内,正巧见到梁雅惠朝他迎面走来。
「元先生,谢谢你为小凌所做的一切,真的很谢谢你。」
「我会带他回美国,那里有最好的心理医生,也有最好的环境,我不会让他留在这太多伤心痛苦的地方。」缓了缓神色,在她未提及此事,元昊炵先发制人,率先抢白把一切都说开了。
知晓他的心意,梁雅惠不发怒亦不反对,仅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叹息道:「我明白,你对小凌存的是什么样的情感……我也明白,小凌是离不开你。」她能说什么呢?与其跟在她身边,不如找个肯真诚地爱他、待他好的地方待下,她已自私过一次了,她不能再自私地留下他。
经过这一次,她才是深刻明白自己是有着多么地爱着骆凌,那是一份剪不断分不开的母子情感。
靠着这股莫名的勇气,在事情未爆发前,她亦决意向罗齐康坦然这一切,竟意外地得到了现任丈夫的谅解,至此,她终于有个真正的家。
「带他走吧!我仅希望你能真正地侍他好,一辈子爱着他,这孩子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童年里没有一般孩子该有的欢笑回忆,希望有你在他身边,能带给他快乐和幸福。」弯下腰,微一躬身,她诚恳地请托:「凌这孩子……就拜托您了,望您多多费心照顾他。」
「我会的。」低声许诺,不再摆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宽慰的微笑。
再次弯了弯身,梁雅惠低头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不舍地固望病床上安睡的骆凌,露出淡笑。
如此,她可以放心了。
默默地,她缓步走了出去,顺手关起房门,将空间独留给两人。
「妈妈……遇见了个好人。」
一声状似叹息的轻语入耳,元昊炵回头便见骆凌坐于床上目光直看向阖闭的门扉,略显红润的唇双微微漾出灿烂的微笑。
挑挑眉,元昊炵于床边坐下,带着颇为责难的语气道:「你又装睡了。」双手拖腮,责罚似地点了点他的鼻头,「这习惯不好,要改。」
轻笑一声,骆凌将目光转向他,温温地露出笑。
「妈妈她……会很幸福的。」
「不只是她,你也会很幸福的。」伸手揽他人怀,双目对视元昊炵温柔的嗓音贴在他的耳边轻喃细语:「而我的幸福……由你给。」
「元大哥……」
「不……叫我昊炵,嗯?」邪气地畅起嘴角,看着他红润的双颊,元昊炵忍不住偷了个香。
「昊炵,」轻唤声,骆凌淡淡一笑,「我爱你……」
语毕,他吻上他的唇。
突来的主动换来元昊炵的乍异,使得骆凌有些得意。
这一次,爱的絮语换他来说。倾身在他的念颊亲了下,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伟岸的身躯,嗅着身上那股熟悉好闻的昧道,溢满的温暖随着他的体温渗入心肺。
谁说,幸福难寻?
有了元大哥,幸福应该不远了吧……——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