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燃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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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燃我心-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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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又能深切地看透,其实,他内心里的那根弦早已断裂。
那里,只剩下流泄出来的血液,温热的流淌逐渐冷凝……
难过着,他流泪,原以为对母亲的思念已经淡泊,但是没有,他依然朝思暮想地挂念她,这是一种何等的不由自主,是一种怎样的情感,由变生根的矛盾,悲痛欲绝的无奈。
于是,骆凌停止了哭泣,咽着泪水,迎上那张焦虑不舍的脸庞,像是对着他人也像是自语,小嘴不断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致歉着,泪水仍旧缓缓落下,纵使他已极力克制。
「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该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反手一扳,元昊炵抚摸着那苍白柔润的脸庞,深眸中带着微微责备,问道:「和我说,为什么想死?」
「我……不是想死,而是休息。」挣脱元昊炵的怀抱,他偏过头,声音细如蚊蚋。
闻言,元昊炵忍不住皱起眉头,从骆凌不敢正视的神情知晓他把真话都吞下了肚,嘴上说的,全是修饰过后的言语。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还需要听这表面话做什么?他要的,是那赤裸裸的真心话。
「凌,你到底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和我说实话,好吗?」
「反正……一切也没什么意义了,我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为什么……」抬起头来,骆凌满脸泪痕的询问着。
元昊炵无语,凝望着他嘴边淡不见影的笑容,心头便不由得一阵紧缩,那双带着泪水的眸子是如此的清澈晶莹,却又充满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到底是怎么样的悲哀,让他将自己逼到绝处?到底是怎么样的背叛,让他充满了仇恨?元昊炵不明白,只是看到这样的骆凌,他心如刀绞,开始厌恶这样无能的自己,甚至憎恨那些使骆凌变得如此绝望的人。
「……我好累……真的好累……我也不想这样啊……」双手紧握,骆凌仰起小脸,绽开一抹令人眩目的微笑。
「凌!」元昊炵从身后抱住了骆凌。他不要看见那样脱离凡尘、几近绝望的笑容,他知道最深切的悲伤不是大哭大闹,而是麻木,笑容中对任何事物的不在乎才是最让人为之心惊的。
看着他的微笑,元昊炵害怕极了,彷佛下一秒他就会和着笑容一起散去,从来就没有这么心疼过一个人,如今有了爱,却得终日承载着可能会失去他的痛苦折磨。
「为什么……没有人爱我,我只是想要有人爱我、疼我……」反常至极的笑容在骆凌的脸上越扩越大。
父亲的殴打,母亲的背弃,一切一切不堪的过往如同巨浪般袭卷侵蚀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那段打骂的日子,那是一场恶梦,永无止境的梦魇。
所以他笑,只要他带着笑容,就没人会发觉到他的苦痛,也不会再有伤害。
可是……他错了、错了!他的心依然感到疼痛,彷佛快要不能呼吸一样的难过痛苦,再不阻止这种情况他肯定要疯狂。
平静的心湖再度掀起波澜,骆凌发狂地挣扎,甚至伸手撕去左手腕的绷带,一口又一口地咬着那缝合结痂的伤口,使力之大彷佛要将手腕上的肉咬下来才甘心。
「我爱你!」双臂紧缩,元昊炵猛力抱住开始自残的骆凌,哑着嗓嘶吼:「他们不爱你,是他们的遗憾,不是你的错!我会爱你、疼你,直到你厌了烦了。凌,相信我。」
这一番的告白着实撼动了骆凌僵化的心,再怎么样铁石心肠的人,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对于这样为自己默默付出,投入许多无悔的深切情意,有谁能不动心感动?
「凌……」伸展着强劲的手臂,元昊炵任由他在怀里静静地哭泣,安慰残破不堪的灵魂。
耳畔传来一声声的深情低唤,只是让眼梢的泪落得更凶,骆凌把头深深埋入他的怀抱,觉得自己的身心疲惫极了,漫漫无边的长夜是无穷无尽的伤痛。
如果一切到了尽头,在那里,会有曙光的出现吗?
第九章
    「有事吗?」梁雅惠愕于那如鹰眼般的注视,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地告诉她此人绝对来者不善。
「不好意思,今天来府上叨扰,主要是为了些私事。」无事不登山宝殿,不想和眼前的女人多闲扯些什么,元昊炵不假思索地开门见山道:「不知您是否认识一位叫『骆凌』的男孩?罗夫人……不,应该是梁亚娟小姐。」
闻言,身子不自主地震了下,浓妆雕饰的艳容一阵青白交错,她下意识地回避他的注视,吶吶地反驳:「不……我叫梁雅惠,不是梁亚娟,更不可能认识您口中的那个男孩,可能是您弄错了。」
「梁小姐,您确定?」话未说尽,梁雅惠即大声地打断他的话。
「元先生!」目光一敛,她深吸了口气,冷言道:「麻烦请您称呼我为罗夫人,谢谢。」
到了这时候,这女人非旦没有任何的心虚,竟还是这么地骄傲自重。元昊冷悌了她一眼,撇嘴道:「好的,罗夫人,若您所言属实,那么为何我会调查出这一袋的资料?」他自袋子抽出一叠厚厚的资料,刻意展现于她的面前,「这里面全是关于一个女人如何地拋家弃子,为的就是求达荣华富贵,甚至在见了亲生儿子后,仍是冷血地不愿相认,应该说,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手里的资料详实地记载着十多年前梁雅惠改变名字前一切不堪的身世回忆,包括她身为酒家女的过去、结婚生子,再来是最后的拋家弃子。
「哼,你究竟想怎么样?威胁我吗?」冷冷地瞪着他,梁雅惠知道纸包不住火,过去的一切是瞒不了多久,但也不能就让现今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此随水流去。
她已经苦惯了、穷怕了,是经历了多少磨难和屈辱才爬到目前的地位,如今她已是一个富商的正位妻子,尝得了富贵的甜头是不可能再回去以往的穷困。
要钱,她有,只要他开个数目掩盖所有的事实真相,她是不在乎那么一些钱,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她甚至连女人最重要的青春都赔了去,再多的要求比起她为达目的所失去的还要微不足道。
丝毫不理会她的怒气,元昊炵假似没听见般继续滔滔不绝地陈述:「那自私的女人就这样将儿子留在破碎的家庭,自己却不顾一切地逃出来。为了这样的母亲,那男孩开始封闭自己,默默地承受一切,父亲的毒打、叫骂他都咬紧牙关地挺了过来,好不容易逃出父亲非人的虐待,在一次的偶然下,男孩终于见到了有十二年没儿的母亲,而她却不愿意认他,因此,他崩溃了,发狂了。试想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孩子竟要承受如此大的打击,能好到哪里去……」
「住口!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梁雅惠掩耳大叫,旋即回过身,愤恨地看着他,唇色扬起鄙睨的笑,闷哼一声,冷冷地道:「说吧!你想怎么样?」要钱要名,随便开一个条件都好,只要她有能力做到绝对答应。
哼!原来她将他看成了贪心的人,她当他是为了什么实质目的才来调查这些,名利他都有了,依他的能力和声望还用得着他人的接济吗?高傲地仰起下颚,元昊炵居高临下地斜睨,朝她轻蔑的一笑。
「我不想要怎么样,只希望妳能去看看妳的儿子。」提到心中牵挂的人儿,忆想起那灰白的面容,满心的仇恨成了怜惜,他不觉地眼眸转黯,幽幽叹息:「凌现在就在荣恩医院里。」
恍然一惊,她不自觉地脱口问道:「他……怎么了?」话一脱口,她即后悔了。
「自杀,他自杀了。原因,妳应该很清楚。」看着她的惊慌失措,元昊炵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在她狠心地拋弃家庭孩子后,难道这时还会担心自己的孩子现在是过得如何?倘若担心在意,又何必当初不顾死活地拋下他?收拾桌上散乱的资料,他毅然地站起身来,双眉紧蹙,冷冷地道:「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如果妳承认他是妳的儿子,对他还有着一份怜惜和爱,就请妳去看看他,否则,我希望妳日后别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病不容许有第二次的打击。」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说过我不认识那个叫骆凌的男孩,他是生是死都和我没关系!」愤然地起身,梁雅惠终于受不了地朝那转身离去的背影狂叫咆哮。
「若妳不想认他也无妨,就请妳别再出现于他的生活,当作妳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而他也从来没有母亲,倘若因妳的出现而再次让他受到伤害,我保证,受此牵连的不单只是一个人而已。」回过头来,严俊的脸庞有着难掩的怒气。
「你这是恐吓!」
「恐吓?」挑挑眉,对于她的指控元昊炵仅是冷笑一声,反问道:「罗夫人,我所说的如果不是真实为何要心虚,认为我是在恐吓您?」
这一番话堵得梁雅惠哑口无言,只能愣在原地看着他悠然离去。
突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前的脚步乍止,元昊炵头也不回地说:「言尽于此,请罗夫人自己好好想想吧!」语调转厉,「记住,若有人伤害凌,我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伤害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会让他尝到比凌所受到的痛苦十倍,甚至是百倍。」语毕,他即推门而出,跨步离去。
铿锵有力的低嗓、无情的冷语、眸子透出的轻蔑皆是对她作出最严厉无情地指控,顿然间,她彷佛看见了过往的自己,那永远活在众人鄙视嘲笑的程子。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花儿需要阳光的垂怜照耀,需要清澈凉意的水滋润,而她是个女人啊!她需要爱来灌溉内心里那片干涸已久的心田,需要男人的呵护与怜许,难道放手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一种过错?
不!她没错、没错!错的是那令人做恶的失误、逼她坠入风尘的男人,还有那她不得不留下的羁绊。
可……孩子是无辜的呀!他毕竟是她十月怀胎,含莘如苦地照顾抚育,他是她身子的一部份,是她心头的一块肉,是那般地骨肉相连、血浓得化不开,而今她却放开了那双汲汲向她伸出的小手,不顾殷切的软语呼唤。想起了骆凌,梁雅惠突然有股庞大的罪恶感。
一股沉闷压在她的心上,像是一双手正揪着她的心,那样的强狠、那样地令她喘不过气来,尤其在听见男人的陈述时,那胸间的隐隐作痛顿时疼得厉害,若不是她强力的意志支撑着自己,只怕现在的她早已溃败。
孩子……骆凌是她唯一的孩子,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但也是那混蛋男人的孽种,不该降生于世间的污秽,是她人生的最大污点!
她恨他,却也爱他。恨的是他是那男人发狂暴力下的产物,爱的是他是她心身分离的另一半,这种矛盾的情感总是惹得她心烦意乱,甚至以为,只要她再狠心一点,绝情一点,是不是就不必受此良心的谴责与煎熬。只有花这时刻,梁雅惠才敢在心里大声疾呼骆凌的名字,承认他是她唯一的孩子。
进了房间拉开精巧雕刻的木椅,梁雅惠于梳妆台前坐了下来,信手拉开抽屉,在窄小空间的最深处摸着一只绒盒。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将绒盒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用着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打开盒盖。
绒布包裹的盒子装的不是意想中的宝石珍珠,而是一撮细滑如丝的黑发。
拿起盒中的黑发,指尖轻柔地佛过,就像是母亲抚摸着孩子般,是那样地慈祥怜爱。
犹记得,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环沁颈间的乳香,还有总是专注瞅着她的明亮水灵黑瞳,当初的她是如何充满着疼惜和慈爱的情怀。
莫名地,一股湿热涌上眼眶,泛出一圈圈的雾气,眨眼间,泪水就这么地自脸庞落下。
可笑呵,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一小撮幼儿的细发,终能唤醒她天生的母性。仓促地收好手里一小截的发束,梁雅惠将它急忙藏人眼睛看不见的深处。
实现了愿望,得到一切,她应该是高兴的不是?看着腕上的玉环、手炼,和右手指上的钻戒,浅淡的笑容僵于唇边。
这一刻,梁雅惠发现,自己却笑不出来。
拋去一切,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这是报应吗?突然间,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可笑,努力地汲汲莹求换得的是什么?空虚、寂寞,以及无助……
梁雅惠突然忆起上次餐会的男孩,那双明亮黝黑的眼眸仍是那般地纯真无暇,她几乎是第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分离十二年后的首次会面。
母子天性使她不必求证便知道眼前的清秀男孩即是她的骨肉,自他清澈的跟随里,她见着了他的渴望。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哀求和凄楚?以为他早是忘了不该记得的母亲,毕竟她是那样地狠心绝情,他应该怀着怒意恨她。
但……他没有,她自他眸里寻不着任何一丝恨意,有的只是满眼的愁然和无奈。
剎那间,她怯退了。于是她选择逃离,她没有颜面继续侍在那孩子的面前,纵使他肯原谅、宽容这样的母亲,内心仅存的良知也无法容许她侍下。
梁亚娟……这是一个可怜可叹倍受命运欺凌的女人的名字,有多久了,她再也不曾听见过。
自十二年前改了姓名就等于她拋去了过往,如今,这禁忌的名字再度被人提起,不着痕迹地掀起心中难愈的伤疤,为何在这时刻,尘封的不堪仍是要苦苦地逼迫她。
「夫人……」
菲佣迟疑的声音倏地在身后响起,梁雅惠慌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摆出镇定,依旧维持着高贵不可侵犯的姿态,头也不回地问道:「有什么事吗?」「刚才楼下有位先生要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您。」菲佣拿出一封信,双手递向主子。
疑惑地瞅起眉,梁雅惠看也不看地冷言拒绝:「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收,妳把这封信拿去丢了!」
踌躇不定,捏紧着信,菲佣吶吶地说:「但……但是他说夫人只要把信丢了,永远就别想见到孩子,还说……」
乍闻「孩子」两字,梁雅惠面色一白。「他……多久前来的。」
「就刚刚而已。」菲佣迟疑地再将手上的信递上,「夫人,这信……」
「留下吧!我待会儿再看,妳先下去。」她颓丧地摆摆手,将菲佣赶离房间。
「喀啦」一声,门扉关上。
目光移向一旁,梁雅惠拿起桌上的那封信,伸手就要拆阅,一时间,心中莫名的恐惧却让双手停下动作,她迟疑了。
深吸了口气,她恍恐地打开信封。
是他……是那个男人……梁雅惠彷佛被烈火烧烫般,惊慌地丢下手中紧握的信,脑子里极乱,思维无法连惯几乎就要疯狂。
男人的脸宛如恶魔鬼魅出现于面前对着她冷冷地笑着,身子极痛,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出他之前在她身子上所加诸的痛吉。
「不、不……」疯狂地挥去眼前的幻像,她恐惧地摀起脸,将身子蜷曲起来。
恍然间,脑海里浮现了那张削瘦苍白的脸庞,彷佛想起了什么,梁雅惠浑身一震,双手不自主紧握。
不行……她已经对不起那孩子了,不能再就此冷眼旁观下去,这一次,她得救救那孩子,「他」毕竟是可怜无辜的。思及此,为了骆凌,狂发的母爱促使梁雅惠拾起丢落于一旁的信笺,忍着内心的恐惧:再次细览了一遍。
男人要的是钱,这一点她可以确定,只要照他的要求给予,那孩子就可以平安无事……下一秒,推究的理智推翻了假设。
不!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她太清楚他残忍暴虐的个性,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一旦落于他的手中,是不可能完好无缺。想起种种过往,梁雅惠不由得胆颤心惊起来。
如今,抉择的时刻到来了。要名要利?还是要挽回那分失去的亲情?
保护的欲望散发全身,头一次,梁雅惠想为自己舍弃拋下的孩子做些什么,或许是元昊炵的一番冷言冷语敲醒了那沉寂已久的母性,名利权贵的欲望对她似乎已不再如此的重要。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想都没想,小心地收起信函,胸间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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