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了,东方大人!本官奉了明月公主之命,前来捉拿剌杀她的反贼,委屈贤侄跟本官走一趟吧?”一挥手:“拿人!”
东方府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只见几名官差一拥而上,将瑜亮用铁锁铁链链了起来。
“马大人!”瑜亮看着自己身上的铁链,问马德龙:“请问马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为什么要拿我?”
子枫情绪紧张,激动万分地说:
“提点大人,这是一场天大的误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请大人转禀公主,要她莫要受小人骗了呀!下官的内人刚刚去世,求大人给犬子几日期限!等把他母亲安葬,料理完丧事之后,下官一定把真凶抓来,交给大人……”
还不等子枫把话说完,马德龙怒说:
“东方子枫!你好大的胆子,啊?我想令公子暗杀明月公主,一定是有你指使干的!就算不是,你也脱不了干系!今天,我就念在多年同僚的分上,暂时先不抓你!把东方瑜亮带走!”一甩袖子,调头而去。
众官差押着瑜亮,跟着走了。瑜亮回过头来看到了子枫、王福、宁叶和李管家还有东方府所有的家仆、亲客,都呆呆地站在那里,气氛十分沉闷,尤其是子枫眉头紧蹙,满脸的惆怅。瑜亮不禁垂泪。
瑜亮没有被直接带上提点公堂去会审。而先是身陷囹圄,受那牢狱之灾。
一群狱卒押着瑜亮走进了一间阴漆漆的牢房。牢间不是很大,一进去,一条窄窄的过道,左右两边是高高的铁栅,分别围成左右两只牢笼。牢里却不见犯人。一直垂着脑袋的瑜亮抬起头来,忽然叫道:
“你们带我来牢房干什么?不是要去见公主吗?带我去见公主!”一面喊着,一面不停地挣扎。
“少废话,快走!”一名狱卒怒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提点大人,提点大人!为什么先把我关到这里?我要先见明月!”瑜亮大叫。
一名狱卒打开牢笼门上的铁锁,两名牢卒将瑜亮推了进去,关了牢门,大锁一锁,二话不说,统统走了。只留下瑜亮一人,被关在牢里。他抬头四下张望。
原来,这间牢房并不是什么刑狱大牢,而是一间隐暗的“特制牢房”。
瑜亮抓着铁栅站着,见牢房里冷冷清清,静得可怕。他的心乱得一塌糊涂。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抱着脑袋坐在一个角落里。
天已经黑了。牢房里见不到一丝光亮。
他抬头看头顶,只见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天窗,只有从那里,看得到一点微弱的光亮。它是夜空中星星所赐。他看过房顶,看过苍穹,看到了那点点星辰,像奄奄一息的腊烛!想到了自己被关在这鬼地方,亡母尚未安葬,父亲也不晓得会不会受麻烦?他越想越乱,彻夜不能合眼。
马府花园里,一张石桌前,明月正和江家华对面坐着。江家华见明月在向天空里的繁星发呆,说:
“今晚的星星颗颗都是那么闪亮!公主,你是在想‘他’吗?”
明月把目光转向江家华,两人目光一触,她的心莫名的一个悸动。
“家华!你也认为是东方瑜亮要害我的吗?我现在怎么有点儿不敢确定了,他真的有那么大胆吗?就算他有那么大胆子,我觉得他对我不可能那么绝情,下此毒手!唉,我现在头脑很乱,家华!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公主!你现在还在相信他?都是他害得你差点丢了性命,你怎么这么快都忘了呢?我可永远都会记得清清楚楚!那两个蒙面人是那么的凶残,在要杀你之前所说的那番话!东方瑜亮,我恨死他了!”
明月想到了那破庙的晚上,痛定思痛,泪湿了粉颊。江家华躬身用衣袖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柔声说:
“公主!你别伤心,那种人,不值你为他伤心流泪!”
不成想,明月听了这话,更是心酸如醋灌,泪流似雨下。
“公主……你别……伤心啊!”江家华紧紧张张的样子,说:“都是我不好,惹得公主伤心!请公主恕罪!”
明月见江家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用力克制自己不再垂泪,用手腕上的衣袖轻拭脸上的泪水。不想这一抬腕之间,江家华也伸过手来,要为她拭泪。她手背正好碰在了江家华的手背上,心中又是一悸。
江家华可会见缝插针!他一翻手腕,一把握住了明月的软手,深情凝视她的双眸。
明月脸上登时泛起两片红晕,把手缩了回来。
“公主,你没事吧?”江家华把手放了下来,红着脸说。
“我……没事!天色不早了,我要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儿回去吧!”明月说完,起身回房。
同一晚上,东方府上下可是乱成一团,急成一团。子枫连连走了几趟马府。马德龙就是不肯见他。只是差人告诉他,三天之后,开堂会审东方瑜亮,那时再见吧!他回到家里,在书房里踱着沉重的步子,来回绯徊着。
王福知道子枫心乱如麻,就过来安慰他。
“老爷!其实,公主这人是很善良的一个人!我想,她也不会对二公子如何的,请老爷您就别担心啦!”
“王福!你知道什么?”子枫停了脚步在王福面前:“公主她就算是再善良,她会放过一个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吗?就算她会!那皇上呢?非但不会,还要灭九族的呀!”
“我想公主,她不会告诉皇上的吧……”
子枫用手点着王福的脑袋瓜,说:
“哎呀!真是蠢呀!当务之急,不是公主会不会将此事告诉皇上,而是,要怎么让公主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让她明白,瑜亮是被小人陷害的!不想,那个江家华竟然是马德龙的亲生儿子?马德龙一定会帮助江家华!我们眼下,该找什么人来帮咱呢?”
王福向子枫诡异地一笑,说:
“老爷别急!”
子枫见王福还有心情笑,心里窝气。破口大骂: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笑?还让我别急?我能不着急吗?夫人死了,儿子被抓了,东方府已经大难临头啦!你小子还敢跟我笑?”
王福挨了子枫一顿骂,后悔刚才不该笑!连忙要作解释,却不料情急之下,语无伦次:
“老爷……其实我是高兴……”
“什么?”子枫暴跳如雷,瞪大了眼睛盯着王福,怒不可谒:“你……你还高兴?我今天打死你个没良心的小子!”说着,就真要伸手去揍。
王福急忙抓住了子枫的胳膊,说:
“老……爷!我们二公子……咱们找到人来帮咱们啦!”
子枫一怔。甩了手,看也不看王福一眼,说:
“什么人?”言下,很不相信王福能找到什么人来救瑜亮。
王福见子枫没看着自己,又偷偷一笑,说:
“老爷放心,三天后自有分晓!”
天空里的繁星已在天窗外渐渐消失。此时,三天已过。可怜的瑜亮,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膝,落魄地缩卷在一个角落里,已经是神劳形瘁,神思恍惚。
牢门“哐”一声开了,走进几名狱卒。又“哐啷”几声响,关着瑜亮的牢笼栅门也被打开,狱卒将他拉了出去。
一会儿,瑜亮跟随着衙役亦步亦趋地走上公堂。一进门,见着两旁便是军容严整,手拄责权的两排衙役。堂上,马德龙身着官服官帽,道貌岸然地端坐正中。旁边坐的是明月,小莲随在明月身后立着,父亲和江家华也都一一在座。
瑜亮两袖寒风,一身寒气,十分落魄地立在堂下。
明月见瑜亮一副神形憔瘁,狼狈不堪的样子走来,心中黯然神伤。
只听马德龙一拍案上堂木,“啪”的一声响,然后再晃了两下脑袋,喊:
“升堂!”
堂下的衙役们便将手里的责杖,频次地敲击着地下的方砖。由他们齐声喊出的“威武”之声与敲击责杖在地面发出的声音同时响起。且那“威武”之声还要延长些许。
待堂下声音一止,马德龙又一拍堂木,对着瑜亮厉声喝问:
“东方瑜亮!你可知罪?”
瑜亮抬头,抖了抖手腕,腕上的铁链便“叮铃哐啷”的响了起来。他向堂上作了一揖,说:
“东方瑜亮不知自己所犯何罪?还请大人明示!”
马德龙望了一眼身边的明月,转了脸向堂下,说:
“大胆东方瑜亮!你偷偷派人暗杀明月公主!要不是江……马家华及时赶到,公主性命不保!你还不承认,装什么糊涂?”
“东方瑜亮扪心自问,行得端,坐得正,从不偷偷摸摸,更不杀人放火,更更不会去杀明月!大人说我暗杀公主,不知何来证据?”
明月一直在呆看着瑜亮。马德龙向她轻喊了一声,她回过神来,连忙梗咽出声:
“是……东方瑜亮!你还不承认么?哀家差点被你买下的杀手所杀!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明月说完,拉了拉小莲的衣角。
小莲向前一步,说:
“当时,我和公主在一起!被两个黑衣蒙面人抓到一间破庙,要杀我们的性命!我们问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杀我们?他们后来说,反正我们都快死了,就告诉了我们!我和公主都很震惊,不敢相信,那蒙面人竟会说出东方瑜亮买了他们,来杀人灭口!”
“小莲姐姐!你说得可是这两位兄弟呀?”声音在堂外传来。
大家闻声向外看去,见是一个粗壮少年带着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有几名衙役要上来阻挡,已被那少年三拳两脚踢了开去。
马德龙怒喝:
“大胆贼子!提点公堂,焉敢擅闯?你们是什么人?”
说话间,少年和两名黑衣人已经来到堂下。那少年正是王福。
王福拱手向堂上一揖,说:
“小人王福,拜见提点大人!”
马德龙指着王福,说:
“你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提点公堂?现在正在审案吗?”
王福笑说:
“小人王福是东方府的仆人!知道这是提点公堂,也知道今天在审案子,更知道是在审我家公子是否刺杀公主一案!所以呢,小人今天是特别带了两位人证来堂上作证的!”向后面两个黑衣人一指。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两个黑衣人身上。
俩黑衣人吓得早已跪倒在地,浑身哆嗦。什么江湖中人?根本就是俩贪生怕死的鼠辈。只听他们爬在地上,说:
“公主饶命!大人开恩!我们是……受人之托,根本不知道您是公主啊!请公主饶命……开恩哪!”
马德龙一怔。江家华更是吃惊。
“公主!你们还记得他们两位吗?”王福问。
明月适才听那黑衣人说话声音,顿时想起了破庙那晚。不禁一阵后怕。小莲更是没等他们说话,就已认出他们的打扮。心中甚是愤恨。
王福偷眼看了一下江家华,只见他已全身颤抖,脸色铁青,吓得不敢抬头。
“你们站起身来,把脸蒙上!”王福厉声向两个黑衣人。
那两人从地上爬起,在怀里取出面纱,各自将脸蒙上。王福再度厉声说:
“抬起头来,看看他们!”
蒙面人缓缓抬起脸来,看向堂上的明月、小莲。她们也迎目看来,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她们毛骨悚然!小莲大喊:
“就是他们两个要杀我和公主的!”
两个黑衣人立马摘下脸上的面纱,拼命磕头,说:
“小人受命于人,只是吓唬两位!并不是想真杀你们!求公主饶命啊!”
“公主饶命……小人兄弟受人银子,只是要吓唬你们就了事,并不是真要下杀手!”
小莲不解,问:
“吓唬是什么意思?”
一个青衣人伏在地上,低头说道:
“有人出一百两银子,让小人兄弟把你们带到城南破庙,故意作杀你们的模样来吓唬你们,再告诉你们,要杀你们的人是东方公子!最后,就会有人进来救你们,我们就收了来人银子,走人……”
明月本就忿恨他们,秀眉倒竖,怒喝:
“难道,说要将我们……,也是事先计划好的吗?”
两个青衣人直吓得磕头如捣蒜:
“公主开恩……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我们不知您是公主,不知您是公主……”
“啈!难道寻常人家的女子,就可以任你们胡作非为吗?”小莲怒斥。
只听两个黑衣人苦苦哀求,连连叫饶,两颗脑袋都磕烂了。
明月没办法不将目光向江家华投去。江家华哪儿还敢看明月,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听小莲一声喊叫:
“江公子……”
江家华“噗嗵”一声,跪到在地。
“公主……明鉴,小莲姐姐明鉴……这两个含血喷人,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是被冤枉……被冤枉的!”
马德龙此刻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如不见风使舵,怕是自己受到牵连,向江家华喝问:
“果真是他们要陷害你吗?”
“爹……”江家华看着马德龙说。
刚喊出来一个字,已被马德龙打断,说:
“混帐!这是公堂之上,哪来的爹?”
“大人,”江家华此刻想到,只有死不承认,或许可以逃过。于是,他镇定了自己,说:“我是冤枉的!那天我陪公主、小莲姐姐去游西湖!之前,公主说要借银子回京,我答应了!晚上,回到家里,我就取了交子到交子务银子,天色晚了,交子务关了门!我想直接就把手上的交子送去给公主行了!于是……”
江家华把骗明月、小莲的那番话,再度在公堂之上,当众人的面又说了一遍。别人听来,觉得却也天衣无缝,句句似真。
马德龙听完点了点头,向两个黑衣人问:
“那张交子,还在你们身上吧?”
“在在在!”黑衣人从怀里取出江家华给他们的那张交子。一名衙役接过,呈到了马德龙手中。马德龙看了看,向明月说:
“公主,当时他答应要借你多少银了呀?”
“大概是……二百两吧!”明月说。
“公主您请看!大家也请看!这里正好是二百两的交子!”马德龙把那张交子在手里展开,高高举起,让大家看,待大家看清以后,放下交子,说:“这可以证明,江家华他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话!这两个黑衣杀手是东方瑜亮的杀手!东方瑜亮,这下你还须有话说吗?”
江家华心中暗暗感激马德龙,脸上,同时也恢复了寻常,甚至,露出了一丝得意。
瑜亮望着堂上:
“这能证明什么?”瑜亮手指着江家华,对两个黑衣人说:“江家华不是你们的主子吗?”
“他们是受我银子,替我办事!”一个声音在王福身旁发出。
大家都是一怔。原来,王福已趁着大家都在看马德龙手里拿的那张交子之时,又把江晓给带了进来!刚才的声音,便是江晓说话。
所有目光,向江晓拢来。
马德龙厉吼:
“你又是谁?”
江晓跪倒在地,向堂上说:
“公主!大人!我是我家主子的奴才!我也是跟他办事!”
“你家主子是谁?”瑜亮仿佛见到了救命“菩萨”,激动而兴奋。
江晓看了看瑜亮,看了看明月、小莲、马德龙、子枫、王福和两个黑衣人,再看了看江家华。不慌不忙地说了八个字,只惊得王福目瞪口呆!原来,江晓说:
“我家公子,东方瑜亮!”
江晓和两个黑衣人,如何来到堂上作证?原来,破庙那天晚上,王福只等那两个黑衣人出得破庙,就把他们给擒着了。经过逼问,两个黑衣人暴露了江哓。王福又悄悄将江晓捉来对质。起初江晓不肯承认,只吃了王福的苦头之后,才交代了实情,肯堂上作证。
王福得了三个重要证人,便喜形于色,所以,那天才惹了子枫生他的气。后来,子枫知他捉住了可救瑜亮及全家人命的三个证人,更是喜出望外,就和王福商议,今天公堂之上,让他们分别出来,依次作证,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江晓会有此一招招。
瑜亮原也以为,江晓会是自己的“菩萨”,此刻知道江晓是条“水鬼”,不禁呆若木鸡。
江家华立刻转忧为喜,哈哈一笑,说:
“东方瑜亮!害人终究害已,谁是谁非,老天自有公断!请大人下令处死他,以保公主安全,天下太平!”
子枫大怒,向江晓说:
“你为何说谎?我东方一家和你并无一丝仇恨,你却这般陷害我们?”
王福气极败坏地抓住了江晓胸前的衣衫,瞪大双眼,凶狠狠地大吼:
“我让你出来作证,救我家公子性命,你为何撒谎?你这个混蛋!我……”
江晓只是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明月却不等王